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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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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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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率》连载

第三十二章 争渡,争渡

诗云: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这首诗的前两句写花与叶的两种不同命运。世上的花与叶,本是同根生,同枝长,花儿万紫千红,千姿百态,各自与众不同而独具芳馨。一旦被慧眼识中。便移栽金盆,倍受呵护。但绿叶却受到遗弃,飘零落地,在凄风苦雨中化作尘土。花入盆,叶作尘,这是世间花和叶的各自的命运。这两句总写花的万幸和叶的不幸,以它们的“不相伦”反映出荷花独特品质的可贵。

“惟有”二字,同中取异,以下四句,全承它而来,转写荷叶的伸张卷曲,荷花的开放闭合,种种风姿,天然无饰。古人以荷花喻君子美德的很多,借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性,比喻和赞美高洁脱俗、不媚于世的卓然自主的品格。

又有:

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这首诗描写了夏日的若耶溪傍,美丽的采莲女三三俩俩采莲子。隔着荷花共人笑语,人面荷花相映红。

阳光照耀采莲女的新妆,水底也显现一片光明。风吹起,衣袂空中举,荷香体香共飘荡。

那岸上谁家游冶郎在游荡?三三五五躺在垂杨的柳阴里身边的紫骝马的嘶叫隆隆,落花纷纷飞去。见此美景,骚人踟蹰,愁肠空断。

冲进荷塘的一众人,忽然发现自己都深陷泥沼,有些进进退维谷的意味。淤泥齐腰,人在淤泥中腾挪,荷塘中水位上升了不少,个子矮的,污浊的池水已经没过了脖子。后面的人不断地往荷塘中冲,池水激荡,很多人都被这翻起的浑水呛着了。元密的马一下荷塘,就动弹不得,不得已弃马,趟进了污泥。这会儿元密着实体验到了什么才叫“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元密的乌骓马在荷塘中不住地嘶鸣,人头攒动,荷花倒是摇落了不少。还真是应了“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朱三、诸葛爽、朱春儿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呆在荷塘尽头的大柳树下。自从上次扮演负薪者,打探到了元密的军情,打了个大胜仗以后,朱三等人就得到了梁丕的另眼看待。

关键是让一直和梁丕不太对付的姚周跌了个大面子。梁丕一高兴就让朱三等人做了自己的亲兵小校。

日高人渴漫思茶。

梁丕一面大口咀嚼着朱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新鲜翠绿的嫩黄瓜,一边乐呵呵地道,“我说朱温,你小子不赖呀,这黄瓜哪来的?不会是你动粗抢来的吧?”

“启禀梁大帅,那能呢!这都是刚才的老汉瞧见大帅辛苦,自愿孝敬的,小的只是顺手帮衬着跑跑腿而已。”朱三低眉顺眼,说的极其自然。

听到朱三叫自己梁大帅,梁丕甚是受用,随手摸了摸那一脸的大胡子,颇有些关二哥的风范。

“就是,咱们都是彭城子弟么,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呢?”梁丕一面开始大啃第二根黄瓜,一面面有得色,“本将军治军严明,秋毫无犯,爱民如子嘛!”

“梁大帅将来裂土分茅,想必是是造福一方,黎庶敬仰!”诸葛爽毕竟是个读书人,一张口就和那半吊子的朱三不一样。

“裂土分茅?哈哈哈,裂土分茅!等我裂土分茅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啊!”梁丕笑得合不拢嘴,“还是你小子有见识,朱三就知道搞个三瓜两枣的……”

朱三在梁丕后面给诸葛爽做了一个大马猴的鬼脸。朱春儿和诸葛爽都被逗乐了。

“报,前方荷塘出现了官军!”一个探马来报。

“再探!”梁丕扔了个黄瓜把,抹抹嘴,“这个元密也忒磨磨蹭蹭了!弟兄们,摆开架势,眼睛放亮,活捉元密和监军使留后庞大人重重有赏!”

藕花深处。

元密一众人,在荷塘中,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小白鹭“噗噜噜”惊叫着,斜斜地飞向天空,泥鳅在拍岸的激荡中“出溜溜”乱窜。出淤泥而不染,着青莲而不妖的枝干密密匝匝地折断了一大片。

好不容易从泥潭中挣扎出来,一身青泥,带着浓郁的腐败气息。步履蹒跚地迈上了荷塘堤岸。平时趾高气扬的徐州官军,仿佛刚从某处的水牢中越狱潜逃出来一般。

活着,真好。

侥幸爬上岸的徐州官军来不及挂念那些永远深陷入淤泥的袍泽兄弟,一门心思地庆幸自己得到了上天的垂怜。

正在此时,一阵子声铜锣声骤然响起。

“铛啷啷……”

一彪人马挡住去路。

“活捉元密,活捉监军使!”

呐喊声此起彼伏。

“活捉?”元密心中涌出一份最后的勇气,“大唐帝国军人,绝不容这等泥腿子匪类亵渎!”

“弟兄们,想要活命的,直接丢弃兵械,跪地求饶即可;我元某人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为国效命,决心为荣誉而战!杀——”

元密光着脚,一身烂泥,挥舞着那把祖传的横刀冲入了梁丕的队伍。身上的甲胄那时在泥潭中挣扎时,为了减轻重量,早就脱下来,丢弃了。

一个没有任何板甲、锁甲的元密,直接就是梁丕麾下弓箭手的活靶子。冲锋不到一百步,元密身上已经插满了箭矢,宛如一只身形庞大的“刺猬”。

跟着元密冲锋的,大概只有三五十人,那些都是元密的亲兵校尉,元密从老家带来的。无一例外地成了那种“刺猬”。

上岸的千把人都丢了刀枪,俯首于地。

“全都给我砍了!”梁丕看着朱三叽咕道,“这些家伙平日里可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儿!”

“大帅,使不得!”朱三连连摆手,“使不得。”

“杀几个人,梁某还是可以做主的吧!”梁丕不悦。

“大帅呀,要裂土分茅,凭什么呢?那当然是实力了!收了这些人,咱们不是实力大涨吗?”朱三靠近梁丕的耳根,“收服了这些人,姚周那厮简直望尘莫及!就是留后庞大人也会对大帅您信赖有加!”

“嗯,嗯,说的不错,啊!”梁丕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朱三,还是你脑瓜子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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