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等了很久都没见瑞哥回来食茶（午饭）和食夜（晚饭），族长大爷难免有些着急，又听得瑞琪说了上午在学堂发生的事，心里不禁暗暗担心起来，他担心瑞仔内心转不过弯，寻了嘛不好的事，毕竟瑞仔年纪细细就承受了太多了，虽然族长比较相信瑞仔不会做出如此失格的事来，但听瑞琪说得如此证据确凿，族长内心确实很矛盾很复杂。族长家里的家规，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是绝对不允许的，必须严厉惩罚。
族长就吩咐铁锤：你出去找找吧。二大爷恶狠狠地说：还找呀，做出如此丢我谢家的脸面事来，还有脸回来呀？族长大爷望了望二大爷脸上的疤痕，二大爷别开脸不说话了。
铁锤按大爷的吩咐出去了。
瑞哥瑞哥，你快点回来呀！我们都好担心你呀，你去了哪里？泪水流了到了嘴里，有种咸咸的味道，桃花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桃花听到外面有脚步，高兴地说：瑞哥回来了。打开门张望，檐街空荡荡，哪里有人影，那只是风吹过刮着柴垛啦啦响，或者是邻居家的黑猫在追逐一只苦命的老鼠弄出来的响动。
已经断黑了，鸟雀都已经归巢，大娘把在院子里的母鸡带着鸡仔咯咯咯地关进了鸡笼。还是没见瑞哥回来。族长急得有些坐不住了，桃花还是不停地打开门等瑞哥，眼泪汪汪的。二大爷气得大骂：衰仔，回来看我不打死你！他拿起一根棍子敲打着长板凳，啪啪响。
铁锤回来了，对着大家询问的眼睛摇了摇头。
老爷，我再去找吧！铁锤说着就要开门出去。
二大爷怒道：由他！不要去了。边说边用木棍狠狠地敲打着板凳，啪啪响，好像敲打的不是板凳而是人。说完就进自己房间了。铁锤停住脚步，拿眼看着族长大爷。族长正低着头，没看铁锤。铁锤不得不乖乖地回来，站一边。
桃花突然说：这次真的是瑞哥回来了！
瑞琪冷笑着，说：你是想疯了！说完也转身回房了。
望着瑞琪的背影，桃花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开心地笑了说：这次是真的，哥，我不骗你！瑞琪听着桃花的话，回了一次头看了一眼大家，但脚步没有停下来，依旧啪啪踏着木梯上楼进房了，啪一声关了木门。
族长见桃花说得这么肯定，说：那你去看看呀！
桃花跑过去开门，很快就拉进一个耷拉着头的细男仔回来，兴奋地说：大爷，瑞哥回来了！瑞哥回来了！
族长脸舒展开了，站起来就要过去拉瑞仔，想一想，又板脸坐了下来。
铁锤忙过去拉住瑞哥，摇着瑞哥的肩膀说：急死我们了，你到了哪里？瑞琪在楼上屋里大声说：瑞哥回来了呀？声音透过木门，从楼上掉下来，听起来像在很远的地方传来。
二大爷听到瑞哥回来了，冲了出来，照着瑞哥的左脸就是一巴掌，啪一声，脆脆的，耳朵嗡嗡响，已经听不见其他响声了，右耳听到二大爷恶狠狠的声音：还知道回来呀？死外面怕了！
瑞哥的脸又肿了，神志有些模糊，整个厅堂都好像在摇荡，灯烛一会大一会小，影子重重叠叠。
二大爷觉得手很疼，一脚踹到瑞哥膝弯：跪下，向大爷认错！
“啪”一声，瑞哥双膝跪在了族长大爷的面前。
族长大爷声音洪亮地说：瑞仔呀，本来你在学堂犯错了，回来承认就好了，现在又闹出离家出走这事，我必须动家法了，就罚你跪一晚，不得吃饭，认真思过。
族长说完起身上楼回房睡觉去了，他的房间紧挨着瑞琪的房间。
瑞哥，我陪你。桃花说，眼泪又出来了。
不用陪我，你回去睡吧。瑞哥咬着嘴唇说。
二大爷恶狠狠地说：桃花，你回去睡觉，铁锤，你也回去睡觉！
桃花和铁锤看二大爷凶巴巴的样子，只得回去睡觉了。桃花自己一个房间，铁锤和瑞哥住同一间房的。
这时厅堂纸剩下瑞哥一人在跪着，神龛上的线香快要燃烧尽了，小小的红点冒着一丝轻烟，一盏小小的洋油灯在墙壁忽闪忽闪的，照着瑞哥，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墙上，随着忽闪忽闪的洋油灯火在飘动，模样非常难看，像娘常说的神怪。
墙上的影子抬起细细长长的胳膊，擦了擦眼睛，又放下来。
娘飘飘忽忽的好像回来了，对瑞哥说：瑞仔呀，你又犯事了？声音慈祥，满是爱的甜味。
瑞仔说：娘，我没有。
没有你怎么跪在这里啊？
我是被冤枉的，有人害我。
那你有没有和族长说清楚呀？
说不清楚呀？娘，你信我没有偷吴有才的玉佩吗？
娘信呀，娘自小就教瑞仔，穷人也要有骨气，穷也要穷得清气！
娘，我今后怎么办呀？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娘不说话了，好像在为难。娘说：我的瑞仔是个勇敢的人，是不是？
瑞哥说：我记得娘的话。
娘点点头，抚摸着瑞仔的头。影子越来越模糊了。
娘，你去了哪里？为嘛丢下我一个人呀？我跟您一起去呀！
…………
夜已深，月亮的清辉从明瓦照进来，如水般泄到了桃花床前。
桃花记挂着瑞哥，眼睛一直睁开着，睡不着，看着月光从明瓦落进来，一点一点地移动，当月光移到床沿时，桃花坐了起来，她想起来去看看瑞哥，但眼前晃动着二大爷凶巴巴的眼神，又退缩了。不行，瑞哥一天没吃饭了，一定饿得很，一定很难受。犹豫再三，桃花终于还是起床了，悄悄摸到厨房，打开橱柜，拿了一个瓷碗，夹了一些吃剩的肉片，又打开饭锅，舀了一碗剩饭，悄悄地端过来厅堂。
当时瑞哥正在自言自语，像和谁在说话，如中了魔怔一般，桃花额头细细地冒出了汗珠，忙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双手推摇瑞哥：瑞哥瑞哥，你怎么了？瑞哥被桃花一摇，魂魄回归来了，睁开眼说：桃花，我刚才见我娘了。桃花有些害怕，四围看了一下，但想到瑞哥娘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平时对她也是非常地好，心里才踏实了，说：瑞哥，没有的事。
站起来端起桌子上的饭碗，递到瑞哥鼻子下，说：瑞哥，我帮你打饭了，你一定很饿了，吃吧。
瑞哥正饿得难受，非常非常想吃饭，况且还有肉片呢，肉片的香味一阵一阵的扑进鼻孔。但他却说：不吃。口气很坚决。桃花说：你是怕大爷和二大爷吧？不怕，你就说是桃花端给你的，要打就打我。
我犯的事，我担当，不用你来。
吃吧，桃花用筷子把饭菜扒到瑞哥嘴边，肉片都碰到了嘴唇，瑞仔嘴唇上留下了猪肉的油印。
一阵香气扑进鼻孔，瑞哥差点就张嘴大嚼饭菜，但他还是忍住了，咬紧了牙根。
瑞哥，你再不吃我就哭了，桃花急了，带着哭腔，眼泪又出来了。
吃吧，瑞仔。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瑞哥和桃花都吓了一跳，忙转头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族长大爷高长的身影已经默默立在厅堂。
桃花忙说：大爷，是我要瑞哥吃饭的，不关瑞哥事，要打打我！
瑞哥说：大爷，不关桃花的事，是我叫桃花打饭的！
族长拉了一张板凳坐下，呵呵呵笑着说：两个小家伙，还真讲义气呀！瑞仔，吃吧，不要饿坏了，已经饿一天了。我不会打你们的，连骂也不会骂。吃吧！
听大爷的口气，亲切温暖，瑞哥和桃花终于放下心了。桃花再把饭碗端到瑞哥嘴边。肉香又钻进瑞哥的鼻孔，击毁了最后一道防线。接过饭碗筷子，狼吞虎咽地扒饭吃菜，有饭吃的感觉真好呀，瑞哥吃得太急了，噎住了，桃花忙去端水。族长说：慢慢吃，不要梗喉咙了。
族长看着瑞哥扒完饭，喝过水后，说：桃花，你回去睡吧。桃花答应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族长把瑞哥拉起，说：瑞仔，早上书房下的事，怎么回事？瑞哥说：大爷，你相信我会偷吴家的东西吗？族长说：我相信瑞仔不会，可是我们又没有证据说明没偷啊。瑞仔，这下难办了，学堂你是回不去了，你年纪又小，其他活你又干不了。
族长沉吟再三，说：明天你跟铁锤一起去看牛吧，先熟悉熟悉，咱家几头牛，原来是铁锤看的，毕竟铁锤长大了，不能只是看牛。这段时间有事，他要跟我去雄州，学习做生意，雄州那边也很忙，雄州那边请的伙计，毕竟不是自己人。牛，以后就你来看了。
族长在雄州城也有生意，经营还不错。
瑞哥说：学堂我回不去了，那就看牛吧。
族长说：看牛，但也不能偷懒，不要让牛偷吃了别家的禾苗，践踏别人家的菜园。
族长大爷的眼睛，在灯光中，看不清楚，瑞哥点点头。
回去睡吧，已经三更半夜了，公鸡都打鸣了啊。
瑞仔，快点上来睡觉，明天还要上山啊。大爷和瑞哥听到声音，抬头往上看，铁锤站在楼梯口，看来铁锤站在那也不是一下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