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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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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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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悬塘,第一章:卖畚箕》连载

第二十二章

          反击

澄江游击队上了悬塘,有吃有喝,不用烧火,也可以吃到热食,也可以洗到热水澡,也是惬意。温泉天然就是皮肤病的克星,有些游击队员,原本有股癣之类的皮肤病,在悬塘住上几天后,渐渐好了。

瑞哥带领小羊几个熟悉山里地形的人出来侦查,密切了解敌人情况,随时向政委和黑牛副大队长报告。

政委,咱们要给他们狠狠地一家伙。黑牛副大队说。

不急,对方正在势头上,咱们等到他们鼓捣一阵泄气时再出击,这样有事半功倍效果。政委笑吟吟地说,大家只管休息,操练,养精蓄锐。瑞仔,你每天负责侦查敌人的动向。

游击队在悬塘,心安理得的休息,而张局长和官连长他们却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什么也发现不了。这些大山也没有上过两次的人,就像不会游泳的人下了大海,每天都胆战心惊的,说不定嘛时候,自己的脑袋被打出一个窟窿来,每天发出去的搜索队,并没有全心全力的搜索,一到一些深一些的山林,就不太敢在进一步了,只在山林里躺下,看看日头差不多了,就回去向当官的交差。

山上有一种树,叫“漆树”,长得也不高,这是一种有剧毒的树,一般皮肤过敏者,只要轻轻触碰这种树的枝叶,就会瘙痒红肿,万一不小心蹭到漆树的汁液,全身都会起疙瘩,又红又肿又痒,难受得要死,越抓痒越难受,不抓又受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人捆绑住双手。现在已经有几个人中招了,其他人看到,更加不敢乱闯了,都有些畏畏缩缩。

有几次,几个大胆一些的,都已经搜到了瀑布边,这些人看看瀑布,惊奇地说:这么漂亮的瀑布呀,是不是从天上落下来?也没有继续搜索,一群人坐在瀑布边不远,睡懒觉,他们不知道,他们头顶,已经有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们的脑袋,只要一扣扳机,子弹就会穿透他们的脑袋,魂魄就永远留在山里。

转眼间五天已过,官连长不耐烦了,天天都骂:共产党游击队也真是的,这样躲躲藏藏,弄阴谋耍诡计,不算英雄好汉,不算英雄好汉。

官连长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窝囊憋屈窝火过,真是有力使不出来,拳头砸在棉花上。上级又来电催促归建制,那边也太需要增援了,官连长也不理会张局长的苦苦央求,带着连队独自下山返回大部队。

官连长的正规军一下山,张局长就更加烦躁了更加紧张,找又找不着游击队的影子,下山不是不下山有不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特别是天黑,山风一吹,背脊就发凉,那些高山树木哗哗哗响,好像游击队从四面八方喊杀过来一般。

七八天已过,县保安大队渐渐松懈了,这些人在县城好吃好住惯了,山上山蚊又多,又没有防治山蚊的方法,个个都被咬得头肿脚肿的,叫苦连天。

张局长看到自己的部队已经没有了战斗意志,就动了回归的念头。

吴家兄弟炸碎了一个,另一个受伤也不轻,天天在哀嚎,特别是在晚上,听起来毛骨悚然,刘乡长不忍心,毕竟还是乡里乡亲,就叫两个乡丁先送刘家兄弟回去医治了。

瑞哥带领着小羊他们,侦查了一圈,看到县保安大队的现状,非常高兴,返回,从暗道上来。

梨花正在和瑶民的两个小孩玩,捉迷藏。旁边树木上有几只鹰隼蹲着,似乎一点都不怕人。不远处有山羊吃草,时不时抬头望望人群。

小家伙先看到瑞哥,跑过来抱住瑞哥的腿,叫:叔,和我娘一起玩呀!山里人没有“爸爸”的叫法,叫“叔”和叫爸爸类似,实际上小福已经把瑞哥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了,把梨花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了。

瑞哥抱住细伢,说:小福,乖,叔还有事要向老爹汇报。

客家话“老爹”即是爷爷的意思,小福大福兄弟俩已经认政委做爷爷了。

大福跑过来:叔,你向老爹汇报完就过来和我们玩啊。

瑞哥望着大福亮晶晶的双眼,微笑着说:好啊,好啊。

小羊意味深长地笑着说:瑞哥,你怎么和政委成了一家了?你和梨花是嘛关系呀?哈哈哈。

瑞哥瞪一眼小羊:少在这里啰嗦

小羊几个乐呵呵地走开了。

瑞哥偷眼往向梨花,梨花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觉得红了脸,赶紧快走几步,向政委汇报情况了。

听完瑞哥的汇报后,政委笑着说:咱们赶狼计划时机成熟了,命令队伍,整装待发!

政委对黑牛副大队长说:这下是咱们的机会了,揍他痛点,

黑牛副大队长早就憋不住了,集合队伍后说:政委,下命令吧,同志们都憋着劲啊。

政委大声说:大家按照部署,出发!

张局长带着田队长刘乡长他们,又在山上寻了几天,连游击队的影子都没见到。刘乡长说:张局长,这样不是办法,咱们部队的战斗力越来越弱,恐怕不用共产党游击队来攻击咱们,咱们自己就垮了。本人建议,赶紧回去吧。

张局长故作姿态:刘乡长,你敢动摇我军心,是不是不想活了?

实际上张局长想的也是一样,只是没有完成剿匪任务,在县长面前交不了差,太没脸面了。刘乡长说:不要犹豫了,张局长,保全自己就是胜利。

正在犹豫间,突然听得枪声,这时田队长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张局长,游击队向我们攻击了。张局长大惊失色,但他还是喝道:慌慌张张,像嘛样子!游击队有多少人?田队长说:很多很多,四面八方都是!

张局长不得不下令开拔回城。刘乡长带他们十几个乡丁走前头,警察在中间,保安部队殿后。走一段后,枪声停了,游击队没有追过来。张局长松了口气。

队伍懒懒散散的,有气无力,哪里像一个纪律部队?经过一个山坳时,刘乡长望了往两边,两边山壁陡峭对峙,树林稠密,没有鸟鸣,凉风飕飕,吸口冷气,突然听到三声鹧鸪的叫声,刘乡长立即明白,忙命令:加速通过此地!刘乡长带乡丁们闷头就跑。田队长警察们莫名其妙,喊道:刘乡长,刘乡长,这是怎么回事?跑嘛呀跑这么快?

刘乡长回头说:张局长,快跑,快跑,要不就来不及了!张局长和有些警察明白了,也拔腿就跑,田队长和有些迟钝的,还是懒洋洋的晃悠。

突然两边枪声大作,瞬间有十几个保安队员像被巨大的力量撞上,扑倒在地,有些则仰面倒下,身子上汩汩冒血。

刘乡长明白怎么回事,他不敢回头,叫道,快跑。领着十几个乡丁跑得更快了。跑了好一阵,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也不知跑了多远,枪声都听不到了,大家才停下躺下,清点人数,还好,一个不少,只是跑急了,大部分人像要断气一样。刘乡长明白,自己带着乡丁能不伤一人就跑出来,和自己平时的为人有关。

张局长听到枪声,大汗淋漓,第一个念头就是,被游击队包围了,紧跟着刘乡长后面逃命,几个卫兵拥着局长就拼命跑。本来保安部队和警察听到枪声就已经慌神了,见张局长都如此,连枪口都不敢抬高,都仓皇鼠窜,只顾逃命,哪里还有部队的样子?

政委带领大部分人埋伏在县大队回家的必经之路,这是一个又窄又陡峭的山坳。另一小部分人由小虫和小马带领,虚张声势放枪,成了赶“狼”人。

开始看到刘乡长他们带头出现在山坳,瑞哥轻声对政委说:这个是刘乡长,为人还算不坏。政委说:让他们过了。

瑞哥说:我通知一下刘乡长,山里人会明白的。于是就学了几声鹧鸪叫。

刘乡长听到鹧鸪叫,心里亮堂,带领乡丁拔腿就跑。很快就和田队长张局长他们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瑞哥说:这个是田队长,坏家伙!

政委说:牛队长,命令开火。

黑牛队长大喊:打!

大家乒乒乓乓就开枪,山坳里的县大队登时乱成一团,已经毫无战斗力了。

政委大喊:冲!游击队员个个猛虎一样,冲下来,大喊: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可怜堂堂的县大队,三分之一的人想跑又没跑掉,两腿发软,跑不动呀,不是不想跑。不得不乖乖地举枪投降。

瑞哥在俘虏中一个一个地查看,就是不见田队长,很失望,狠狠地说:算你命大!

政委对所有俘虏大声说:我们共产党的一贯政策是宽大俘虏,缴枪不杀,你们回去,不要再对不起乡亲们的事了,如果家里有亲戚朋友在国民党那里做事的,告诉他们,我们党的政策,既往不咎,不要再为国民党反动派卖命了。明白没有?

俘虏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政委大声说:你们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有?

俘虏们有人说:长官,听明白了,你这样就放我们回去吗?

黑牛副大队长说:难道你想留下来吃饭?

俘虏忙说:不敢不敢!

政委说:走吧走吧!

俘虏们你往我我望你,最终还是有人迈动了腿,走向来回家的路。第二个跟上,第三个,第四个,很快全部都跟上了。

黑牛望着俘虏们离去的背影,哈哈大笑,所有游击队员都大笑。

大风刮过,树木哗哗响,好像在祝贺游击队大胜。

游击队凯旋,重新回到悬塘。

政委和黑牛副大队长重新布置岗哨,以防敌人反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瑞哥和小福大福梨花在悬塘上玩开了,非常快活。

刘局长在卫兵的护送下,跑得快断气了,才甩掉游击队,清点人数,警察还好,没损几个人,但保安部队几乎全军覆灭。

这时刘乡长寻了回来,见到张局长,忙问这问那,表示关心。

张局长说:刘乡长,早听你的话就好了,就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了。

刘乡长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西移了,说:张局长,今天就在乡公所整顿一下吧,回县城还太远太累了,刚才和游击队激战大半天,伤亡不小呀!

张局长说:先派通讯兵骑马回去报告县长吧,说我们正和游击队激战,已经战斗了一天一夜,敌人伤亡惨重,我们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张局长在乡公所住了一个晚上,刘乡长好吃好住的招待。晚上,又有几个保安队的人回来。张局长不解:游击队放你们回来的?保安队员都说是。刘乡长说:游击队在玩嘛花样呀?张局长不语。其实刘乡长心中已经雪亮。

天还未亮,张局长就被拍门声吵醒,没好气的喊:嘛事呀不能明天再说?

外面大声说:张局长,张局长,县长命令我们,加速回县城,保卫县城要紧。

张局长额头出汗了,忙起床开门。通讯兵说:张局长,不好了,到处游击队都在反攻咱们,到处都快要顶不住了,县长命令咱们立即返回保卫县城!

张局长感觉末日快到了,真有四面楚歌的感觉,忙命令部队启程开拔。

所有警察和保安都睡得迷迷糊糊的,谁也不愿意起来,张局长大怒,掏枪向天连开四枪,这些人吓得屁滚尿流,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赶紧穿衣戴帽,列队出发。

刘乡长叹口气,说:大厦将倾呀,大厦将倾呀!睡觉睡觉

此时东方已经红,画眉、戴胜鸟、麻雀已经在香樟树上、桃树上唱歌了,看来就要天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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