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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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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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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悬塘》连载

第三十章

   吉普车司机

谢老书记,铁锤哥,老羊,三个在专心地走路,

这是一条泥沙乡村道路,东通江西全南县,西连接始兴县城,据说是343省道,虽然这两天是晴天,可是前段时间一直下雨,加上长时间没有人养护,到处是坑坑洼洼,还有积水,不好走。老书记、铁锤、老羊的解放鞋底都粘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巴,重得很,走起路来非常不舒服。

铁锤开始骂粗口了。

老羊非常不满:现在的干部都不知干嘛的,这么烂的马路也没人修,这些人入党干嘛?难道不是为人民服务?老书记,咱们做干部那时,只要你一声令下,哪个敢不来修马路,哪个敢偷工减料,哪个敢偷懒!

老羊似乎非常怀念当年。

可是咱们已经不是干部了啊。老书记说,现在是分田到户,集体时代过去了,现在都是各顾各啦,集体主义观念早就淡薄了啊。我们做干部那时,是有村委包片的,现在公路是由公路局管理的啊,责任人不同了。

这样不行,老羊说,老书记,你是老书记,村里新书记又是你儿子,镇里怎么也要给你几分面子,你去和他说说,怎么样也要修修这条马路。老羊说得义愤填膺的,实际上见到现在的镇里干部他口气又像蚯蚓一样软乎乎的。

谢老书记笑道:哈哈,也是你女婿啊,女婿半子,说不定大福更听老丈人的话呀。你看,大福孝敬你比孝敬我都上心。快成了你儿子了。老书记说到后面,有些酸溜溜的。

老羊也酸了:老书记,我女儿这么漂亮,而且还是雄州师范毕业的铁饭碗的老师,都嫁给你儿子大福了,你谢老书记知足吧。哈哈。

铁锤也笑着说:哈哈,小娟和大福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现在结婚了,那是咱们大家的福气。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忍不住呵呵呵笑起来,都点头称是,三人的脚步在谈笑中轻松了许多。公路边的河水在哗哗响,鸟雀在路边的黄竹间飞来飞去。

突然听到背后有突突突的响声,急促的摩托车喇叭响: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好像不可一世的样子,急不可待地喊着老书记三个让路。

三人忙闪在路边站立,回头看,一辆红色的摩托车正风驰电掣驶过来,也不管马路好不好走,速度还是那么快,人和车都是一蹿一跳的,驶过三人身边,轮胎溅起的泥水都飞到了三人的裤子上。摩托车过后,三人看见摩托车后座还载着一个妹仔

铁锤生气了,一边骂一边擦拭裤腿上的泥水。

谁家的后生呀,这么不懂礼貌,不讲安全!老书记一边擦拭泥水,一边问。

我妇娘她们那个村的人,好像这几年去深圳打工挣了不少钱。铁锤说,这年头呀,有部摩托车都是很了不起的样子啊。不少后生都闹着要去深圳打工啊。

是了不起吧,你看咱们几个靠11路车,人家已经开上两轮子屁股冒烟的摩托车了。老羊说,老羊说的11路车其实是指两条腿。

有嘛了不起,他们过上好日子,老书记,你说是不是咱们打下的江山?铁锤在找老书记的目光,等待老书记的回答

可是咱们老了啊,时代在变呀!老书记说,走吧,还有一段路才到澄江墟呢,咱们的目的是赴墟卖东西啊。不要和那些后生仔怄气。

走了一阵,都出了汗,老书记说:哦,今天天气有些热,铁锤哥,老羊,你们口渴了没有呀?老羊和铁锤都说口渴了。

一转弯,路边有一扇巨大的石壁,石壁下端有一眼缝隙,憋出来一线细细的泉水,咝咝响顺着石壁凹流下来。有人用小树枝在凹缝上搭了一个横梁,再在横梁上,用茅草叶搭了引水槽,泉水流过茅草叶,淙淙声掉落一个小水湖里。

喝点泉水吧,大家都渴了,老书记放下畚箕,趴在石壁上,张开口,对着茅草叶引水槽,让泉水自然掉落在口腔里,满了就咕嘟咕嘟咽下去,喝足了,抹抹嘴。老羊和铁锤相继也过去照老书记的方法喝足了。

歇歇脚吧。老书记说。泉水真甜。

老羊说:电视上卖矿泉水,咱们这里的矿泉水哪里要钱,还好喝。

这个泉水边,由于赴墟的人长期在这里喝水歇脚,自然而然的,旁边大树下就成了一个场地,有人搬来大石块,摆在场地上,像一张张石凳一样供歇脚的人坐。

老书记在边上放好自己的畚箕,铁锤找树枝挂好芒鼠,老羊也把背上的木水勺卸下来,挂在大树枝上。

老书记和铁锤一左一右坐在边上,老羊坐中间,好像两个高个子要保护矮个子一样,这坐位似乎是不成文的规定。

三人坐好,开始掏烟包,卷喇叭烟,烟丝都是自家种的,谢老书记抽老羊的,老羊抽铁锤的,铁锤抽老书记的,互相交换着抽。

正抽着烟要丢烟屁股时,听到墟市那边汽车喇叭声,很快就看见一辆吉普开过来,一路溅着泥水。

老羊望着越来越近的吉普说:好久没见过吉普了,当年好像瑞琪开回家一次。哦。老书记,你和瑞琪还有联系吗?

老书记回头看了一眼老羊,说:没有呀,自从瑞琪接走小福,应该有三十年了啊,差不多三十年吧,瑞琪都没有回过一次老家,哎——父母过世也没有回过啊。

老书记有些神伤。

铁锤说:瑞琪这衰仔,从小就没有嘛良心。

老书记说:个人的活法呀,也不必责怪谁,谁都活得不容易。大爷大娘去世时刚好是“文化革命”时期,那时人人自危,也不能全怪瑞琪呀。

老羊说:哎,老书记,人人都像你这样就好,可惜现在的人呀,太自私了。

说话间,吉普车由身边驶过,吉普车司机可能发现路边有人,就减速了,轮子溅起的泥浆水不那么远了,在三人前面掉落,噗噗声响。

走吧,歇息的时间够了。三人看着吉普车驶过,起身,带好各自的东西,又准备上路了。

吉普车突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开始往后退,退到离三人差不多三米时,停了下来,看来开车的人知道不要把泥浆溅到人家身上。三人顿时对开车人有了好感,也知道开吉普车的人肯定有事要问,也就停下来脚步,等待吉普车下人来。

吉普车果然打开车门下来一个人,穿深蓝色西装,白衬衫挂一条红色领带非常醒目;司机跳跃着找干净的地方垫脚,向三人走来。

老羊惊奇地说:老书记,大福怎么会开车了?哦,不是大福,怎么这么像大福。

铁锤说:人有相像的呀。有嘛奇怪的。

老书记也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但他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阵,还是没想起来。

过来的人三十岁左右,比起大福白净多了,轮廓和大福确实很像,还没有老书记高,实际上也不矮了,只是老书记和铁锤在南方这个地头,确实算是高个子。司机彬彬有礼地说:三位大爷好。听这后生的口音,好像夹着本地的客家话,又像电视的普通话,还有些广州白话的口音。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心里都好像说这个后生还不错,口里说:嘛事啊?后生仔。

在三人眼里,三十多也算是后生仔。

后生说:请问三位大爷,潭坑村是不是由这条路去?

老羊说:潭坑哪个屋场?

后生说:谢屋。

三人几乎同时说:谢屋就是,注意到前面马江村河边分岔路不要往右转,往右就是铁寨村了。

后生很有礼貌说:谢谢三位大爷。

三人都说:不用谢。说完继续赶路。

后生上车,开车走了。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这个后生仔不错,面目和善,有礼貌。好像不是本地人,客家话不熟啊。谁家有这样的亲戚啊?

三人把谢屋人全部都想了一遍,都好像没有。最后想到瑞琪,老书记突然说:哎呀,这个后生仔是不是小福呀?

老羊和铁锤也说:哎呀,有可能是呀。但是回来干嘛呀?三十年都没回过,老书记,你要不要回去呀?

回去干嘛?如果记得我是他叔,早就该回来了,走,前面就是墟集了,走快两步,早点卖完回家。老书记拍拍畚箕沿。

老书记都这样说了,老羊和铁锤也就不好再说话了,三人都加快了脚步进墟。

各生产大队各自然村的人陆陆续续地来赴墟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汉族瑶族畲族,做买卖走江湖售药买卖生产资料,本地人外地人,穿新衣服着破衣服的,高的矮的,相亲的单纯来为了看妹仔的,都来了,一个市墟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三人在墟内摆档,市场管理员过来收费,铁锤的芒鼠是不用收的,老书记收了两毛钱,老羊也收了两毛。老羊和管理员争执了一阵,最后还是给了,他说:这些人真是的,还没有卖到钱就来收了。老书记说:人家地盘呀。

铁锤的芒鼠是山货,很热销,很快就有山货贩子收购了。铁锤过来看老书记和老羊,问两人卖了多少了。老书记说:卖了三担了,还有两担没卖。老羊说:卖了几个,不是很好卖,还有这么多没卖。

铁锤蹲在两人身旁卷烟抽,聊天。

看看墟棚外的阳光下的人影,越来越短,最终成了一小撮,市墟周边的众伙店滋滋喳喳的炒菜声传来,一阵又一阵香味扑飘过来。

老书记说:铁锤哥,你去买点猪肉煮饭呀,煮好你就来叫我和老羊。

铁锤起身,说:要买几斤猪肉?

老书记笑着说:咱们三人,买一斤半就可以了。

好的,铁锤走了几步,又回头说:要不要买酒?

现在是中午,天气比较热,不要喝这么多吧,要不桃花又骂我了。买一斤吧,三个人喝,也不多,一人才三两多点。

铁锤转头去买肉买酒买青菜买香料,然后进了一家叫“万利来”的众伙店。

约半个多钟头后。铁锤跑出来叫:老书记,老羊,吃饭啰!

老书记一手拿扁担一手提着卖剩下的那担畚箕,招呼老羊说:老羊,吃饭了。

老羊收起剩下的木水勺,跟着老书记进了众伙店。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结账后,平均分摊下来,每人一元二角。大家都说,抵食。

出来重新摆档,老书记的畚箕有人来讲了半天价,老书记最后说:算了吧,就两块卖给你。

老书记收了钱,转头看老羊的木勺卖得怎么样。老羊说:没卖完,剩下几把可能要带回家了,下墟再来。

说话间,有人要来买木水勺,只是讲价,如果一块五卖一把,就买两把。老羊咬咬牙,卖了。

很快,热热闹闹的墟就没几个人了。老书记说:老羊,你剩下几把水勺,卖不掉了,墟里都没几个人了,收拾一下回吧。我去买斤猪肉回去,自己中午吃肉了,桃花他们也要吃呀,下午了,猪肉便宜。

老杨说:老书记,你眼里只有桃花,就没想到小娟做老师辛苦,眼力不够要补充营养啊?小娟天天戴副眼睛的,备课批改作业,不累啊?还有小海个小孩也要长身体啊。

老书记笑呵呵地说:老羊,就知道疼他的妹仔和外孙,好像我就没份的一样。

铁锤和老羊也说:咱们三个一起买,讲下价,便宜些。

三人一起到猪肉档口,屠户准备收档口了,见三人过来,停了收拾,热情地招呼:老板,买猪肉呀?三人各买了一斤多猪肉,讲了价,因为是“拼单”,比平时便宜了不少。卖猪肉的屠户用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毛竹笋衣绑了,做成一个圈套,给三人各自提着回家。

太阳西斜,云朵红红的,三人回到谢家屋场大门口,见大坪上停着一辆吉普车。老羊说:那不是咱们在路上见过的车吗?

这时大福儿子小海蹦蹦跳跳地跑出来玩,左手捏着一块右手里还捏着咬了一口成半月形的饼干。

老书记说:小海,哪来的饼干?

小海说:老爹,咱家来客人了。

老羊和铁锤都看着老书记:开车的真的是你家的客人呀!

老书记踏进家门时,大福正和那个吉普车司机喝茶聊天,桌子上摆着不少东西。大福站起来,似乎有些激动说:爸,小福回来了,我弟回来了。

那个司机也站起来,他就是小福。大福和小福都站起来了,两人几乎一般高一般肥瘦,脸型五官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大福是短发,小福是四六分的长发,大福标准的乡下人,黑乎乎的,穿中山装,小福明显的城里人,白白净净的,西装领带,看起来不止小大福两岁,简直小五岁六岁。

小福看着老书记,有些生硬地说:叔!

老书记百感交集,三十年没见过了,小时候的那些情景又浮现在脑海,但眼前这个城里人怎么也契合不上小时候的模样。老书记嘴唇动了动,自己都不知道喉咙有没有发出声音,最后老书记说:三十年了,你才来见我?

小福说:一言难尽呀。

老书记说:你哥呢?我不是你的亲生叔,你哥是你亲哥吧?

小福尴尬了,嗫嗫嚅嚅,不知说嘛好。

桃花听到老书记回来了,从灶间过来,说:老头子,小福难得回来,说嘛话呀?小福,不要理你叔,听姑姑的话,慢慢喝茶。姑姑在煮饭,饭很快就好。

老书记听了桃花的话,连忙笑着把猪肉递给桃花,说:坐坐,小福,莫怪叔。你们兄弟聊天,叔去帮你姑姑弄饭菜。

大福小福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小娟放学回来了,也见过小福,小娟高高挑挑斯斯文文的,还戴近视眼镜,站在大福身边,似乎两人一样高。小福看了一下嫂嫂的脚,没穿高跟的,他说:我哥福气啊,讨了一个这么高这么漂亮的嫂嫂。小娟说:是我福气吧,嫁了一个这么帅这么有才的老公。大福说:那叫珠联璧合。呵呵。

晚饭很丰盛,猪肉弄成几样,瘦肉炒尖椒,肉片炒丝瓜,泥鳅芋仔汤,还有韭菜煎蛋包,粉炸花生仁,炸虾片。乡下人的菜都是用盆装的,很够分量。老书记要去装桃花酿的烧酒。大福说:爸,不用了,小福带来两瓶装酒。说着就在碗柜掏出两瓶,一瓶是茅台一瓶是五粮液。大福又说:爸,就喝茅台吧,那是国酒。老书记兴奋地说:好好,我做了几十年干部,也没有喝过茅台。大福,去叫上你铁锤大爷大娘和你老羊爸爸和妈妈。大福说:好。转身出去了,一会身后跟着铁锤和老羊回来。老书记说:嫂子和幺妹呢?铁锤和老羊说:女人家,不来就不来吧。

铁锤和老羊都看着小福,说:看来你跟瑞琪跟对了,你看你哥跟了老书记,跟着跟着,就跟成了一个新书记,书记书记,说得好听,还不是一样耕田的。呵呵呵,只是呀,瑞琪三十年都不回来,太那个了,城里人没记得咱乡下人啊。

小福有些尴尬,陪笑解释。

老书记喝了一杯,两杯,三杯,一个劲地说好。大福也喝了一杯两杯三杯四杯,连连点头说好,小娟本来也不喝酒,因为是茅台,也就拿起大福刚放下的杯子尝试地抿了一小口。铁锤和老羊也喝了一杯两杯三杯四杯,连说好酒好酒。桃花端菜过来,小福说:姑姑,您也喝点吧!桃花说:哎,姑姑女人,喝嘛酒呀,留给你叔和你哥喝吧。老书记说:桃花,人一辈子都可能喝不上茅台,尝一口吧,这次小福带来了,那是咱们几十年前积下的福气。铁锤说:桃花老妹,老书记说得对呀。老羊说:桃花姐,老书记说得不错呀,这辈子哪里有机会喝上茅台,就试一口吧。大福说:妈,爸爸说得对呀,试一口吧。

桃花乐呵呵地说:那我就喝一口吧。老书记把自己的酒端给桃花喝。桃花浅浅地啜了一口,咂了一下,说:好像很好喝又好像不好喝,是好喝还是不好喝啊,我真的不知道。

一屋子人都哈哈哈大笑,屋梁上的燕子被吓得从窝里伸出头来,机灵地转动头颅观察,是不是有嘛危险,发现没嘛危险后,又缩回去了。

一瓶茅台,哪够这几个大男人喝,本来老书记和老羊在后生时也不太会喝酒,自从做了干部后,不知不觉酒量就上来了,也不知是不是中国所有干部都是这样。大福又把五粮液开了。五粮液喝完了,还是不够,桃花拿酒瓶去装满了家酒,给每人都倒满。老书记铁锤老羊和大福一边喝酒一边都在品评着名酒与家酒的区别。

菜差不多吃光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最后还是老羊忍不住,问:小福呀,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回来,你回来有嘛事呀?

小福望了望老书记的脸,说:羊叔,铁锤大爷,叔,小福这次回来,还真的有事要求求我叔。

要求你叔?老羊和铁锤都有些奇怪。

是啊,求我叔,小福望着老书记,老书记在夹菜吃,小福继续说:叔,小福有事求您呀。

嘛事?老书记望着小福,夹菜的手停在菜盆面上,所有人都盯着小福的脸,白炽灯泡灯光下小福的脸红彤彤的。

就是,我爸,叔,你也知道,我爸也就是您弟弟,他生病住院了。

住院了?嘛病呀?老书记老羊铁锤几乎同时说。大福和桃花没有开口,但眼睛还是盯着小福。

可能是心脏病,挺严重的,可能时间不多了,小福黯然说道。

啊?大家异口同声。大家都想起,大爷二大爷也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看来这病是家族遗传。

我爸爸在病床天天都叨叨要见叔,说有心事未了啊。

见我?老书记有些迷惑了,本来是想说,瑞琪一直都不喜欢他,还有嘛事要见我呀?但老书记没说出口。

我爸说,他有些事对不住叔,想在叔面前说清楚,不能带着遗憾离开。

有嘛事对不住我呀?老书记疑惑了。

老羊和铁锤都知道瑞琪的性格,心想:瑞琪肯定有事对不住老书记。但是嘛事呢?猜不出来。

可是我这个年纪了,什么事都看开了。老书记说。

桃花听老书记的口气,似乎不愿意见瑞琪,就说:老头子啊,怎么说瑞琪和咱曾经是一家人呀。

如果按桃花的说法,其实跟铁锤也算是一家人。后来分成了三家,老书记桃花一家,瑞琪和大爷大娘二大爷一家,铁锤一家。老书记搬出大爷家,住回原来的屋子。搬进之前,老书记请泥匠用石灰沙重新粉刷了一下。二大爷不愿意跟老书记过,虽然名义上老书记是过继给他做仔的,但二大爷一直都对老书记没过好脸色,心里别扭。铁锤也搬了出来,住回原来的老屋,但他家原本只有一间。铁锤名义上是族长大爷家的长工,但是族长大爷也一直当成自己人看待,也腾出一间房子给铁锤。大爷大娘名义上是跟瑞琪一家,实际上到过世,也是三个老人一起住。三个老人去世后,房子归给了铁锤一家住了。

桃花,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即使瑞琪有嘛事对不住我,我也不当一回事了。事实上怎么会有事对不住我呢?

小福说:叔,那明天您就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爸吧?

桃花说:老头子,我今晚给你准备准备,这么久没见,总不能空手去吧?

小福说:大娘,我妈说,想见见您和大福。小福对大福说:哥,你也叫过我妈做妈妈的。

大福看看桃花妈妈又看看老书记爸爸还看看自己妇娘小娟。桃花妈妈说:大福,毕竟你妈妈带过你不短时间,该看看吧,小福,我就不用去了。小娟也说:妈说得对,你去一趟吧。

哈哈,你叔,呵呵呵呵。桃花突然神秘地对着老书记笑。老书记知道桃花笑嘛,就说:那是过去的事,早已经是云烟了。老书记虽然这么说,但脸还是红了,老书记酒量极大,做书记时练的,喝酒从来就不红脸。

   那就说定了,明天一早,叔和哥坐我的车一起去看看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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