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周六的下午,夏生忧虑重重,她想在周日请一天假,并借用青春的自行车,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平日里理发还有清闲的时候,可到了周末,便一直忙忙碌碌,就是吃饭时间,也是让顾客等候换来的,夏生从未在周日休息过。
到了下班时间,也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夏生鼓足勇气,犹犹豫豫地说:“青春姐,明天,我想请一天假,你看可以吗?”
青春看着夏生飘忽不定的眼神,爽快地说:“没问题。”
夏生怀疑地看着青春,以为她忘记了日子,便提醒说:“青春姐,明天是星期日。”
“嗯,我知道啊,你不要顾虑,钱是永远挣不完的。你明天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弟弟去看看我娘,弟弟平时上学,也只有周日才休息。”
“你用不用自行车?”
“路途有点远,我想借用一下,可青春姐你不是也要用嘛。”
“夏生,别和我客气,你尽管拿去用。”
夏生迎着夜晚的凉风,高高兴兴地骑着自行车回家,她心中充满感激,盈满幸福。
周日早上,夏生去市场买了两斤猪肉、两斤油条和两斤苹果,这些准备带到山上去;又买了六个包子,三个肉馅的,三个白菜粉条的,做为今天的早餐。回家后,她又熬了一些玉米糊。
春生裹着毛巾被,还在酣睡。夏生叫了叫他,见没反应,就挠了挠露在外面的小脚丫,他缩了进去。夏生推了他几下,又说起床了,他不耐烦地拉毛巾被盖住了头,侧脸朝向里面,身体弯曲得像只大虾。夏生凑近他的耳朵大声说要迟到了,他噌的一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伸展了一下胳膊,渐渐清醒了,突然想起今天是难得的周日,他又躺下了。夏生看着他清瘦的身体,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快起床了,今天要去看娘,还要趁天黑赶回来,时间很紧张,我们争取早点去。”
“姐姐拉我起来。”春生撒娇地举起手来。
夏生抓住他瘦小的手,用力一拉,说:“小懒虫,起床了。”
两人吃过早饭后,夏生骑上自行车,载着春生,高兴地朝着山中的家赶去。
2
自从夏生和春生离开余彩云,走出她的视线,走进陌生的城市,她似乎失去了精神支柱,天天提心吊胆,经常怅然若失,她时刻牵挂着他们的安危,害怕他们有个三长两短和万一。白天,她经常默默地坐在廊檐下,遥望着苍茫的远方,好像在等待孩子们到来,就如日复一日地盼望丈夫回家一样。有时,她坐在常红霞的身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当说到孩子时,她表面上平静如水,心灵却如临深渊。到了晚上,不管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还是在如霜般的银色月光下,她孤零零地躺在炕上,想起身旁曾经躺着的夏生和春生,想起走失的和去世的孩子,也想起永远不再回来的丈夫,她陷入深深的孤独之中。
一个暴风雨过后的黄昏,她像往常一样坐在廊檐下,静静地眺望着远方,天边出现瑰丽壮观的晚霞,宛若一幅巨大的震撼人心的画卷,而她仿佛无睹,平静的内心荡不起一丝微波。原野之上飞来一只凶猛的老鹰,在空中展翅盘旋着,它突然俯冲直下,用尖利的爪子抓起一只奔跑的野兔,然后向远方飞去。她的心被猛然震动,心怦怦直跳,恐惧像汹涌澎湃的潮水淹没了她,她觉得夏生和春生就像那只拼命逃跑的兔子。
这是一个丰收的时节,蔬菜长得很茂盛,细长的豆角挂满菜架,金灿灿的玉米棒子斜挂在玉米杆上,成熟的花生已经顶裂了地皮,露出了黄白色。这时候,山里的蘑菇多了起来,野兔长得又肥又大。余彩云和常红霞常常侍弄菜地,也偶尔挖一些蒲公英和苦菜子,用干净的山泉水清洗后,放在阳光下晾晒,泡茶喝;程四海则经常去采蘑菇,想吃肉了,便带上汪汪,骑上骏马,去抓野兔。他们过着富足充实、自由闲适的生活。程四海很少下山,除非去买些油盐酱醋米面之类。
有一次,程四海下山去买面粉,给李爱国带了一袋子新鲜的蘑菇,余彩云拜托他顺便打听一下春生的学习情况。李爱国一见到程四海,就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孟中华的事情。李爱国感叹道:“战争是残酷的,无情的,炮火过后,战场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瞬间就失去了,也许连个名字都不曾留下。”
程四海木然地离开李爱国,径直去了军队事务部,查询孟中华的事。年轻的部长对大名鼎鼎的原七连程连长早已如雷贯耳,他热情地接待了程四海,并立即安排两个人去查询解放战争时期的文件资料,最终没有查到关于孟中华的任何资料。天色已晚,他像个失魂落魄的人,心情沉重地回到家里。常红霞问他面粉呢,他说忘记买了;又问春生的学习情况呢,他说忘记问了。上坑睡觉后,常红霞问他今天怎么了,他说了实情,并要她严守秘密。
第二天,程四海问余彩云有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说春生上学需要。余彩云在包袱里翻了翻,只找到一张黄色的地契和一张红色的结婚证,那是孟中华藏在房梁上的,这两张宝贵的纸张避过了那次洪水,得以完好地保存下来。
“结婚证也行。”程四海说。
“春生都已经上学了,还需要证明?这能当作春生上学的证明吗?”余彩云疑惑地看着程四海。
“没有其它的,也只能这样了。”程四海想了想,“至少姓是一样的,还有地址。”
随后几天,程四海每天披星戴月下山,又披星戴月归来,一天的时间都在奔波。他退役后,过着无忧无虑的慢生活,而现在则像一台超负荷运转的机器,他感到疲惫不堪,身体和精神几乎要垮了。常红霞看着他感到心疼,又无可奈何,余彩云怀疑春生出了问题,天天小心翼翼,问过后便不敢再问,家里笼罩着一股沉闷压抑的阴霾。军队事务部仔细地翻阅了大量资料,走访了原五连的几位老兵,经过多方取证,多次讨论和验证,事务部最终以实质大于形式的原则,破例申请孟中华同志为革命烈士,同日,政治部同意追认孟中华同志为革命烈士。
拿到烈士证和抚恤金的那一刻,程四海激动地流下眼泪,他感到这不亚于一场战争的胜利,只不过战争打起来痛快淋漓,而这却慢慢消耗着他的身体和精力。在回家的路上,程四海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瞭望着衰草连天的山坡,骑在马背上慢悠悠地走着,由于长时间的辛苦疲倦,他不知不觉睡着了。他醒来时,已是满天繁星,遥远的天际挂着一枚银色的月牙,像一条弯弯的小船,漂浮在大海之上。他借着微弱的星光,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坳里,马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他想站起来,但感到浑身酸痛乏力,他拽住马绳,扶着马,勉强站起来,又艰难地蹬鞍上马。他四处瞧了瞧,辨别了一下方位,才发现竟是春生曾经摔倒的地方。一个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而他和春生两个人在这几乎无人涉足的一个地方各摔倒了一次,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他想到这儿,不由得会心一笑。
常红霞和余彩云站在栅栏门口,望着月光下平静的原野,心里忐忑不安,焦急地等待着。当程四海的影子出现在月光下,两颗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余彩云赶紧去热饭,常红霞依然在翘首等待着。
吃饭时,常红霞见程四海眼睛里有了光彩,觉得孟中华的事应该有了希望,心里轻松了一些,看到他左耳鬓角处有道划痕,还微微泛着湿润的红色,便又生出忧伤来。
常红霞放下碗筷,盯着程四海,问道:“你脸怎么了?”
“正常啊。”程四海用左手摸了一下左脸。
“你的左脸颊有一道划痕。”常红霞指着说。
“噢,不小心被树枝刮伤了。”程四海若无其事地说。
常红霞在抽屉里拿出酒精,帮他轻轻擦拭着,“疼吗?”
“女人真是小题大做,这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程四海豪气地说,“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血肉横飞……”他看到两个女人惊恐地看着他,觉得高兴得过了头,就又小声说:“不疼不疼,你擦得那么轻柔,像蚊子叮一样,毫无感觉。”
常红霞羞涩地笑了笑,余彩云也跟着笑了笑,不过,余彩云笑得很尴尬,她看着他们恩爱幸福的样子,既羡慕又悲伤,她想起了永远没有归来的丈夫。
虽然已经很晚,程四海夫妇商量后,还是决定告诉她孟中华的事情。常红霞轻轻地敲了敲余彩云的门,在得到允许后,两人走进屋里。余彩云正坐在罩子灯旁,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桔黄色的灯光柔和且温暖,静静地撒在她慈祥的脸上。
“打扰了,”程四海坐在炕沿上,心情沉重地说,“真是世事难以预料,不过,你也许心里已经明白,只是不想真正去面对。”
常红霞脱鞋上了炕,坐在余彩云的身旁,牵住她的手,似乎在向她传递力量。
“四海哥,说吧,我走过那么多路,吃过那么多苦,什么事都不能将我击倒,除非孩子出了事。”余彩云坚定地说。
“孩子都挺好,春生学习刻苦,成绩不错,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夏生在一个理发店上班,她工作有点忙,但每天都很快乐。”
“春生在学校出事了吗?”余彩云想起程四海前几天要证的事。
“没什么事,春生的学籍档案已经补齐了。”程四海撒谎说,他把结婚证递给余彩云,“忘记还给你了。”
余彩云看着结婚证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不走运的的他,早被一颗子弹穿过了胸膛。孩子们却抱着一线希望,说他爹失忆了,忘记回家的路了。”
“子弹炸弹是不长眼睛的,在残酷的战场上,生命是极其脆弱的,也许一个顽强生长了多年的生命瞬间就会消失的。”程四海感慨地说。
“也许命运注定。我相信,那是他无悔的选择。”余彩云接过程四海递过来的烈士证和抚恤金,心里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悲伤,她眼中噙着泪水,哽咽地说:“谢谢,谢谢,我满怀着希望,希望他失忆了,又娶妻生子了,没想到,他真的不在了,永远离开了我们。”她趴在常红霞的肩头啜泣着。
时间能冲淡一切,也能治愈受伤的心灵。渐渐地,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日三餐,喂养鸡鸭,坐着闲聊,俯视原野,仰视浮云。
3
周日这天,吃过早饭,程四海下山去买东西,余彩云和常红霞坐在火炉旁聊天,炽热的火焰映红了她俩的脸,也把廊檐下烤得温暖如春。
太阳渐渐升高了,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原野,也带来了温暖,整个院落渡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虽然炉火渐渐地熄了,但两人并不觉得寒冷。
“和孩子们在一起多幸福啊,我们睡在空旷荒凉的原野上,睡在简陋透风的石屋里,一点也没觉得辛苦。常姐,你怎么不和山川住在一起?”
实际上常红霞为了倔强的丈夫,不得已离开了儿子山川,也是万般无奈,但她怕引起余彩云思念丈夫的悲伤,于是便说:“做母亲的,哪个不希望和孩子在一起,可孩子长大了,就像鸟儿一样飞走了,是孩子想自由自在地飞翔。儿大不由娘呀。”常红霞叹了一口气。
“山川大了,可夏生还小,春生更小,一想到两个孤单的孩子,独自面对外面的世界,我就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余彩云的眼睛湿润了。
“在父母面前,孩子再大,也是孩子。当夏生长到山川那么大,你仍然不放心。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妹妹,我可不是说你穷,而是想表达夏生和春生虽然年纪小,却很坚强和争气,你应该为他俩感到高兴。”
“我也很欣慰,两个孩子很懂事,就只是觉得孩子们可怜,害怕他们跌倒了,爬不起来,担心他们被坏人欺负。”
“我给你讲个故事,是程四海过去给我讲的。古时候,有一个杞国人,整天担忧天会崩塌,地会塌陷,日月星辰会坠落,以至于自己无容身之地,便愁的睡不好觉,吃不下饭。你说,这个杞国人不可笑吗?”
“有点可笑。”余彩云点了点头。
“其实,有时我们也像那个杞国人,只是当局者迷,觉不到自己可笑罢了。夏生找到了理发的工作,春生也顺利地上了学,我觉得他们生活得还不错。如果重新选择,让孩子留在身边,还是让孩子离开,你会怎么选择?”
余彩云斩钉截铁地说:“让孩子们离开,因为这里给不了孩子美好的未来。”她仰头望着蓝天,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栅栏门旁晒太阳的狗汪汪地叫了几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鸭子也跟着嘎嘎地叫了起来。
常红霞站起身来,看到远方一高一低两个模糊的身影,正从山坡上向这里移动。她高兴地拉起余彩云,指着远方的山坡说:“你看,那好像是夏生和春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是他俩,准是他俩,是夏生和春生,他俩回来了。”余彩云激动地说,她快速跑到大门口,急忙打开栅栏门,向山坡下奔去,狗紧跟在她的身后。
“娘,你小心点,路不好走,你等着就是了。”夏生边走边大声说,姐弟俩加快了脚步。
春生跑向前,扑到余彩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余彩云的泪水也簌簌地滴落在春生的头发上。
夏生推着自行车,也禁不住泪水涟涟,她哽咽地说:“走吧,见面高兴才对。”
余彩云抹掉眼泪,牢牢地牵住春生的小手。春生啜泣地说:“这是激动的,又不是悲伤。我见了娘激动,娘见了我更激动。”
回到院子里,夏生和春生向常红霞问了好,把买的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我挣钱买的,谢谢常阿姨收留了我们,又照顾我娘,山川哥又照顾我和弟弟,让我们感到了家的温暖。”
“夏生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又懂事,又孝顺,春生也很懂事,又很可爱。阿姨喜欢你们,看到你们就很高兴。山川怎么没和你俩一起回来?”
“山川哥本来想和我俩一起回来的,可单位有紧急情况,不得不在周日加班。山川哥工作忙,但很充实。他让我告诉你和程叔叔,请放心,他很好。”夏生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山川哥还让我给你和程叔叔捎来一个好消息。”春生抚摸着汪汪柔顺的皮毛,四下里看着,“程叔叔呢?”
“他一早就下山去了,要买些东西,中午赶回来吃饭。春生,什么好消息?”常红霞看着春生问,夏生也惊奇地看着春生,她也不知道春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山川哥告诉我,你和程叔叔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说。”春生神神秘秘地说。
“你先偷偷地告诉我,”常红霞靠近春生,“我向毛主席保证,绝不会告诉山川和他爸。”
春生把嘴巴贴近常红霞的耳朵,声音小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我也向毛主席保证过,再说,也不急这一会儿,不是程叔叔中午就回来了嘛。”
常红霞失望地看着夏生,夏生没听到春生说了什么,更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好消息是什么,便只好两手一摊,微笑了一下。
常红霞早早地去准备午饭,余彩云重新生起炉火,娘仨坐在毯子上聊着天,叙说着分别后的思念之苦和生活之甜。汪汪安静地趴在火炉旁,好像专心致志地听着她们开心的话语,春生把手放在汪汪温暖的脊背上,时不时的来回抚摸着。远处山坡上的野草早已干枯,而房檐下的一些小草,还透着生命的绿化,安安静静地沐浴着冬日的阳光。渐渐升高的太阳,静静地照耀地着整个院落,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廊檐下更加温暖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坐在廊檐下的木桌上吃饭,依然像原来一样,夏生油然而生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忍不住眼眶有点湿润。她端起水杯,深情地说:“谢谢叔叔和阿姨,如果不是你们收留,我们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漂泊呢。”
“这都是缘分,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吃快吃。”程四海高兴地说道。
“就是就是,不要见外。”常红霞接着说,“有你们两个可爱的孩子陪着山川,他就不会再孤独寂寞了,我们也放心了。”
“是山川哥照顾我们,你又照顾我娘。”夏生感激地说。
“互相照顾。对了,春生,我一忙,差点忘了,你说的那个好消息是什么?”常红霞问。
顽皮的春生拍了拍狗,狗抬起头来,疑惑地盯着春生,“你怎么不叫呀?”
狗似乎听懂了春生的话,乖乖地汪汪了两声。
“狗替我回答了,汪汪,忘记了。”
“小可爱,快告诉阿姨。”常红霞给春生夹了一块肉。
春生坐直身子,问:“大家都有什么希望或愿望?”
“家人健康平安。”常红霞说。
“阖家团圆。”余彩云说。
“顺心如意。”夏生说。
“世界和平,国泰民安。”程四海说。
“能不能具体一点,也不要那么高大上,我们要脚踏实地地过平凡的生活。”春生说。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常红霞问春生。
“我希望和娘住在一起,躺在娘的身边;希望快点考上大学,早点工作挣钱,姐姐就不用辛苦地工作到深夜了;我希望爹还活着,有一天,他突然找到我们,对我娘说,你拉扯两个孩子,辛苦了,又摸着我和姐姐的头,高兴地说,都长这么大了,我离开时,春生才这么小呢。”春生比划着。大家都沉默着,余彩云的眼圈红了。
“常阿姨,你的愿望是什么?”
常红霞想了想,说:“我希望山川早点结婚。”
“这和我想告诉你的好消息一样,山川哥和小丽姐在谈恋爱,他俩睡在一起了。”
大家惊愕地看着春生,似乎在风平浪静的天气里,突然听到一声霹雳。
常红霞楞了一会儿,看着程四海问:“你知道这回事吗?”
“我只知道马小丽住在我家对门,是个很腼腆漂亮的女孩子,是李爱国的外甥女。”
“山川哥挺喜欢小丽姐的,我和春生也很喜欢她,她特别热情,是个幼儿园老师。”
“山川这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是想给我惊喜,还是惊吓啊,明天我要下山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的女孩迷上了山川。”
下午,夏生和春生离开时,春生有点恋恋不舍,牵着娘的手不想松开,倒是余彩云不像上次离开时那样悲伤了,看到两个孩子健康平安,她也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