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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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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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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连载

第三十七章 按摩

1

在理发店里,夏生的日常工作就是洗头、吹发、扫地,还偶尔给顾客染发和烫发。回到家里,夏生经常对着人体经络穴位图,照着镜子,查找并按摩头部对应的穴位,感觉力度的轻重、速度的缓急,偶尔也会给春生按摩,他觉得既舒服又幸福。夏生学理发时,曾在洗头时稍加按摩,不过,那时候,自己只是略懂皮毛,并且是一带而过。现在,夏生按摩技术越来越精湛了,她给顾客洗头时,不自觉地增加了一分钟时间,其间加入了按摩手法,这一分钟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顾客和青春都没留意。最近,青春听说,有顾客来理发,是因为这里洗头舒服,她听了,为此高兴,也有点伤心。青春暗暗地观察夏生,发现她给顾客洗头时,面带微笑,偶尔简单地介绍一下穴位;空闲时,她便默默地记着什么,时不时地用手按、揉、捏、搓、推、拍自己的穴位。

有一天,吃过午饭后,店里只有一个顾客,王美在给他剪发。

青春用手按着自己的头,皱着眉,对夏生说:“我感觉昏昏沉沉的,有点头晕头痛。”

夏生关心地说:“青春姐,你是不是没休息好,或是有点感冒?你试着按摩一下穴位,也许能够缓解头痛。”

“要按哪里才会缓解一些?”青春问。

“你可以按揉太阳穴、印堂穴、百会穴、风池穴、天柱穴、攒竹穴、完骨穴......”

“这么多,我听着更头晕了。”青春打断了夏生的话,“有些穴位,我都不知道它在哪儿?我知道太阳穴大约在这里。”青春用食指指着自己的眼角。

“对,太阳穴,在眉梢与外眼角之间,向后约一横指的凹陷处,那是它的准确位置。”夏生又接着说道。“印堂穴,在两眉梢正中间;百会穴,在头上正中央,两耳尖直上与头正中线交叉点处;风池穴,在头后面,入发际线一横指,大筋的两旁,与耳垂平行;天柱穴,在头后发际线正中间旁开两厘米处,也就是头后颈部一块凸起的三角肌上......”

“好繁杂,我也记不住啊!”青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再次打断了夏生的话。

“人体的穴位很多,头部有四十九个穴位,我也只是记住了一些主要穴位,不经常按摩或用心去记,是不容易记住的。不过,按摩我刚才说的那些穴位,有助于缓解疼痛。青春姐,我帮你按一下吧。”

“嗯,谢谢你。”青春说着,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夏生搓热双手,开始给青春按摩,她用指腹和全掌从前往后推抹着头皮,又以划圈的方式搓擦,待头皮微热后,就按摩头部主要穴位,或用指腹和缓地按揉,或用指尖轻轻地打击,或用指甲快速地弹击,或轻或重,或快或慢,夏生仿佛在弹奏一首轻快流畅的乐曲,青春似乎感受到音乐在她心中和血液中律动着。最后夏生用手指轻轻地叩击着头皮,等击打声戛然而止,青春睁开了双眼,她感到神清气爽,无比轻松。

“舒服,无比舒服。”青春睁大眼睛,惊喜地看着夏生,“我们店增加个头部按摩项目吧,你专职按摩。”

“我正有此意,”夏生高兴地说,“谢谢青春姐信任我,我会加倍努力的。”

夏生不但按摩得非常舒服,而且年经漂亮,美女夏生按摩超级棒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些人慕名而来,按摩的人渐渐多了,按摩的利润已逐渐占到理发店利润的一半。青春又重新器重夏生,给她长了工资,配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这令王美有些不满和失落,但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王美看到夏生满面春风,觉得夏生在向她展示得意之色,就更加嫉妒,甚至产生了丝丝恨意。王美心想,自己忙忙碌碌地理发,竟然赶不上一个手有残疾的人。

月初,王美领工资时,发觉比上月多了一些,心中甜滋滋的,她暗暗地用目光瞥着夏生,发觉她的工资远高过自己,心中又郁闷不平起来。终于等到下班,她迫不及待地收拾了一下,便径直赶到朱新伟的家里,躺在他瘦弱的怀里,叙说了自己的烦恼。

朱新伟说:“我给王青春说一下,你下次把那个小妖精带来,看看我的金箍棒能不能收拾得了她。”他一翻身,把王美压在身下,“你工资差多少,我来补偿你,也给你补补身子。”

“讨厌,你趁机占人家便宜。”王美用力推开朱新伟。

“女人说讨厌的时候,就是喜欢,是不是?”朱新伟又趴在王美身上,你手撑着床。

“如果是相反的话,那我说,我喜欢你。”王美瞪大眼睛,看着朱新伟。

“我也喜欢你。”朱新伟说着,用嘴唇盖住王美的嘴唇,接着,两人发出吮吸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2

三天后,王美满怀喜悦和得意的神情,亲热地牵着夏生的手,穿过两条马路,乘电梯上了七楼,轻轻地敲了敲朱新伟家的门,门开了。

“伟哥好,这是青春理发店的按摩女,”王美停顿了一下,心想,称夏生为“按摩女郎”是否合适,她最终没说出那个带着明显蔑视的字眼,便蔑视地说,“我的好姐妹夏生。”她弯腰脱掉鞋子,换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夏生朝拄着一根拐杖的朱新伟微笑地点了点头。王美给夏生说过,他是一个古怪的家伙,要少说话,言多必失,要有眼色,见机行事。

“能快点吗?别磨磨蹭蹭的。”王美责怪道。

“王美姐,我也要穿吗?”夏生疑惑地问。

“当然,这是一个有规矩的地方。”

夏生默默地脱掉鞋子,换上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移动了一下脚步,小声说:“我没穿过高跟鞋,我光着脚可以吗?”

朱新伟朝夏生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她赶紧闭紧了嘴,跟着王美走进了客厅。两人坐下后,朱新伟倒了三杯水。夏生本来不想喝,但她见朱新伟端起杯子,冷峻地向她示意,王美又欲和她碰杯,便犹犹豫豫地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夏生跟着王美走进一间卧室,里面有点暗,只有门口透进一些暗淡的光芒。王美随手关上门,里面瞬间陷入漆黑之中,悄无声息,夏生瞪大眼睛,什么也看不到。紧接着,便传来鬼哭狼嚎的凄厉声。

突然灯光一闪,一个凄凉的声音说:“夏生,你来陪我了,过来。”夏生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王美姐,你在哪儿?”夏生惊恐地叫着,她扶着墙壁,浑身颤抖,几乎站不起来。

“夏生,我在这儿。”又随着灯光一闪,夏生慌忙抓住了王美。

“你不是夏生,你是一只小妖精。”王美推开夏生,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只脚踩在她的手腕上。

“小妖精,快快现出原形。”一个恐怖地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

情急之下,夏生想起奶奶的话,便大声念道:“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

夏生在地上爬着,她摸到衣柜,便颤巍巍地站起来。

突然房间里一下子明亮起来,灿如白昼。

夏生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护士制服的女人,她肤色润泽,眉眼灵动,牙齿洁白,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她正微笑着伸出白皙的手,似乎在欢迎夏生。

“你好。”夏生扶着衣柜,紧张地说。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点声息也没有。

夏生左右看了一下,发现王美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她踢掉鞋子,快速爬上床,摇着王美,大声喊着:“王美姐,王美姐。”她见王美没有生息,便嘴对着嘴进行人工呼吸。

王美一下子坐起来,推开夏生,吃惊地说:“你干什么?你是同性恋吗?”

夏生惊魂未定,呆呆地望着王美,说:“这是怎么了?”

王美似乎如梦初醒,对夏生说:“我们快点换上衣服,别让伟哥等急了。”她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制服。

王美取了一套空姐制服,边穿边说:“夏生,你快点。”

夏生正不知所措,王美快速拿了一套学生服,帮木讷的夏生穿上。夏生一瘸一拐地跟着王美走出了卧室。

朱新伟正躺在沙发上看《西游记》,只听他大声读着,“妖怪,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孙悟空追上妖怪,举起金箍棒,当头就打,那妖怪现出原形,变成一堆白骨。”

夏生不觉头皮发麻。

王美开始给朱新伟剪发,剪刀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夏生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脑子还木着,她仿佛经历了一场虚幻的战争。王美叫她去按摩时,她还在云里雾里。按摩时,夏生右手颤抖着,稍微一用力,就感到钻心的疼痛。

“听说,你按摩得非常棒,原来是浪得虚名。”朱新伟嘲笑道。

“对不起,”夏生强忍着疼痛说,“我让青春姐给你免费。”

“你以为老子没钱吗?”朱新伟怒斥道。

王美赶紧蹲下,按着朱新伟的腿,假惺惺地说:“伟哥,我替夏生向你道歉,一个黄毛丫头,不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

朱新伟抓住王美的手,把它拉到自己的裆部,说:“你按摩得都比她舒服,你好好地按摩,好给你好姐妹赎罪。”他又拽住夏生颤抖的右手,亲了一下,说,“哎哟,这么白嫩的手,真是可惜,你左手没问题,就先用左手按摩吧。”

“谢谢伟哥。”夏生含着泪说。

夏生忍着痛,默默地按摩着。

朱新伟说:“用点劲,别像挠痒痒似的,挠痒痒谁都会,还用花钱请你嘛。”

夏生用力按着,额头上浸出汗水,王美也加了些力量。

“哎哟,轻点,轻点,”朱新伟说,夏生赶紧减了劲,“没说你,我说王美呢,你继续。”

夏生继续用力地按摩着,她感到非常疲惫,左手已经发酸,力量也渐渐地小了。王美依然极其温柔地按摩着,她的速度越来越快。朱新伟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呻吟着,随着一系列肌肉的收缩,一种强烈、完美、舒服的感觉传遍全身,他突然抽搐了几下,瘫坐在椅子上,好像耗尽了全部的力量。

过了一会儿,朱新伟站起来,说:“舒服,只可惜夏生右手残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张钱,递给夏生一张十元的,说:“这是小费,回去好好养伤,我相信你的按摩技术会更上一层楼的,虽然这次很差,令我大失所望。”

夏生忙摇头说:“我没服务好,我不收。”

“你是嫌钱少,还是嫌钱脏?我可不想欠你的情,你收了小费,我们就两清了。”朱新伟说着,抓过夏生的手,把钱塞到她的手里。

“这张给你。”他递给王美一张五元的,嗤笑地说,“你的手也酸了吧。”

“谢谢伟哥。”王美娇柔地说,“可是你太偏心,下次,我也受伤,让你可怜可怜我。”

“夏生走后,你再给我服务一会儿,我不会亏待你。”朱新伟说。

夏生惊恐地走进卧室去换衣服。卧室的四面墙和房顶全是黑色的,一面墙上挂了巨大的黑色窗帘,把外面的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一面墙上全是衣柜,柜门也涂成了黑色。梳妆台上放着一些精美的化妆品,还摆着一张镶了金色边框的合影,旁边是那位穿着护士制服的美女,永远地微笑着。夏生赶紧换上自己的衣服,把学生服挂在衣柜里,走出卧室。客厅里很安静,地上散落着乌黑的头发渣,茶几上摆放着一本《西游记》,沙发上零落着空姐服和一个脏污的内裤。夏生换上鞋子,走出门时,身后传来似曾熟悉的声音,“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夏生沿着原路,返回理发店。

青春正在给一个老人理发,她看到夏生脸色疲惫,左手扶着弯曲的右手,就问道:“夏生,你怎么了?”

“青春姐,你先理发,我等会儿给你说。”夏生默默地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着乱七八糟的画面。

青春在镜子里瞟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夏生,走到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老人走后,青春坐在夏生身旁,问道:“你胳膊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好像做了一个梦,走进了一个迷宫。”夏生摇着头说。

“疼吗?我带你先去医院。”青春心疼地说。

“不算太疼,就是胀得难受。我先休息一会儿。”夏生茫然地望着外边。

青春默默地洗了一条毛巾,给夏生擦了擦脸和手,又洗干净毛巾,过了一下凉水,围在夏生的右臂上。

“青春姐,你给朱新伟服务过吗?”夏生问。

“是的,自从王美来了,我才不再去的。”青春答道。

“你觉得他怪异吗?”

“没觉得。我开理发店不久,他就在这儿理发,那时候,他还是一个阳光可爱的小伙子,爱说爱笑。大约五年前,他驾车疾驰,出了车祸,失去了一条腿,还有他的爱人。自那以后,我便去他家给他理发,他突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也不再有响亮的言笑,我想,这是车祸的阴霾笼罩着他,挺可怜的。”

“你进过他家卧室吗?看到过里面的情况吗?”

“我没进去过,”青春想了想说,“我刚去他家时,记得有个卧室正在装修,以后再去,那个卧室的门就一直紧闭着。”

“他好像很有钱,”夏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这是他给我的小费。”

“这么慷慨大方,”青春瞪大眼睛看着,“他从未给过我一分钱的小费,对我来说,他可是一只十足的铁公鸡。他给了王美多少?”

夏生犹豫了一会儿,答道:“五元。”

“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小费,”青春掰着手指说,“这段时间,王美得了不少小费吧,怨不得她那么想去那儿。”

“有所得就会有所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夏生叹了口气,“青春姐,我可能又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嗯,好好养伤,我随时欢迎你。”青春看着夏生肿胀的胳膊,又说,“我还是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不用,我回去休息休息就行了。”青春用左手撑着沙发站起来,慢慢地走出了理发店。

夏生走着,感到胳膊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疼痛,疼痛由胳膊传至神经和心脏,她疼得几乎要跌倒了。她咬紧牙关,努力地艰难地向前走着,汗水从额头流下来,模糊了她的眼睛,周围的人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她拦了一辆人力车,付了车费,向医院赶去。

夏生在急诊室,强撑着身体,拨通了山川办公室的电话。

“喂,我是杨小树,请问你找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小树的声音。

夏生一阵恍惚,她强打精神,断断续续地说:“告诉……春生,我……晚上……不……”夏生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小树“喂”了几声,只听到一片嘈杂声,随后就传来嘟嘟的电话声。

山川喝了一口水,看到小树呆呆地拿着话筒,眼神迷茫,就问道:“嗨,怎么了?”

“夏生,夏生好像出事了,她没说完,就断线了。”小树拿着话筒说。

“快打回去,问一下情况。”山川说。

小树连续拨打了几次电话,但对方一直占线,“怎么办?怎么办?”小树焦急地说。

“你判断夏生大约在什么地方?”山川翻着电话簿,查找着那个电话。

“有隐约的救护车的呼啸声,还有人说抢救什么的。可能在医院,也可能在其他任何地方,无论在哪儿,她最终都会被送到医院,我要去医院看看。”小树放下电话,站起来就要走。

“你别着急,你是出警,还是去办私事,”山川一只手拉住小树,“查到了,是医院急诊室的电话。”

小树迅速脱下警服,换上便装,说:“谢谢山川哥,我先去医院了。”

“千万注意安全,我等着你的消息。”山川说着,小树已快速走下楼梯。

山川坐回椅子上,怅然地望着窗外,脑海里浮现出夏生上次住院的情形。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祝福着。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山川慌忙拿起听筒,就听到对方说:“你好,刚才有个姑娘拨打了这个电话,请问,你是这个姑娘的亲人吗?”

“是是是,你说?”山川忙说道。

“我是医院的护士,刚才,给你拨打电话,一直占线。她晕倒了,正在抢救,请你尽快来医院一趟。”

“好的,谢谢你。”山川挂上了电话。

山川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站起来,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走着。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山川平复了一下心情,急忙抓起电话,说:“你好,我是城关公安分局的程……”

山川还没说完,就听对方说道:“山川,是我,夏生还在抢救中,不会有什么大碍。”

“夏生怎么去医院的?”山川问。

“听护士说,她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她胳膊肿得厉害,额头很烫,其他都是正常的,你放心吧。”

“一下班,我就过去,你辛苦了。”

“下班后,你是不是先接上春生?”小树提醒道。

山川想了想,说:“不知道夏生做晚饭了吗?春生放学回家,一旦发现姐姐没做晚饭,又要担心受怕,我下班后,先回家等着春生。”

“嗯,叫春生不要担心。”

  3

山川回到家时,房子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夏生没做晚饭,春生还没回来。他敲了敲小丽家的门,小丽也不在家。他颓然地躺在沙发上,突然想起来,今晚要陪小丽去看吕剧团演出,便坐起来,写了一张纸条。如果春生回来,而小丽还没回来,他就把纸条塞在小丽家的门缝里。他重新躺下来,闭上眼睛,房间里非常安静,他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不知不觉地,他睡着了。

听到敲门声,山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慌忙站起来,过去打开了门。

“你好像刚睡醒的样子?”小丽在山川眼前晃着两张演出门票,兴奋地说,“我们走吧,先去吃饭,我请你看戏,你请我吃饭。”

“好好好,我请你吃大餐,”山川牵住小丽的手,“可是,今晚不行。”

“没关系,我晚上本来就不想吃饭,还不是怕你饿。”小丽说,“我们简单吃点就行。”

“今晚吃饭不行,看戏也不行。”山川看到小丽瞪大眼睛,半张着嘴,又说,“因为夏生病了。”

小丽恢复了常态,问:“夏生病了?病得重吗?”

“不重。”山川看到上楼梯的春生,便轻声答道。

“你们在楼道里秀恩爱,我可是闭着眼睛,没有看到。”春生闪进门去。

小丽小声说:“你就好好去陪夏生吧,我让小树陪我去看戏,”她又伤感地说,“得到这两张票,我容易吗?”

“小树还在医院,”山川说,“夏生还在抢救着呢。”

“啊,抢救?”小丽吃惊地说,“你不是说不重嘛。”

两人一起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山川慌忙拿起纸条,塞到小丽的手里。春生刚好从卧室出来,就笑着说:“你俩门口秀爱,眉目传情,又纸条传爱,我想躲都没地躲,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丽笑了笑,偷偷地看着纸条,“夏生昏迷,抢救中,我带春生去医院,请见谅,爱你一生一世。”小丽望着山川,既伤心难过,又被爱暖着。

山川问:“春生,你晚上有作业吗?”

“明天期末考试,善良的老师们没布置作业。”

“那你要自己复习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

“不用复习,只要平时努力就行了。我们同学们都说,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期末考试是大考,就应该好好地玩,不过,也没什么可玩的。”

“那你帮我一个忙吧,等一会儿,我要去加班,你陪小丽姐去剧院看戏吧。”

春生看了小丽一眼,说:“山川哥,小丽姐可是希望你陪她去吧,看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在一起。”

小丽说:“人家程警官可是大忙人,就不勉为其难了,再说,老在一起就腻了,距离产生美。”

“春生,还有件事,下午的时候,余阿姨给我打电话,让夏生过去一趟。快下班的时候,夏生又打电话来,说陪余阿姨一晚,让我给你说一声。”

“我娘有什么事吗?也许是想我姐了吧。”春生自问自答,又小声说:“山川哥,你今晚可以不受一丝束缚,追求完全的自由了。”

“什么自由?”山川疑惑地问。

春生围拢起小手,放在嘴边,对着山川的耳朵小声说:“在房子里全裸。”

山川揪住春生的耳朵,说:“快把这小东西带走,要不,就晚了。”

小丽拉着春生走出家门,山川也急忙向医院赶去。

4

夏生已经苏醒过来,高烧也已退了,胳膊也不再那么肿涨,自然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她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她斜靠在床头上,看着淡黄色的消炎液一滴一滴地坠落,脑海里回想着那如梦似幻的经历。

“想什么呢,夏生?”山川走进病房。

“山川哥,你怎么也来了?”没等山川回答,夏生坐直身子,又说,“你和小树哥像我的两个翅膀,我骄傲地要飞了。”

“胳膊肿得这么历害,一定很疼吧。”

“好多了,你没看到最肿的时候,小树哥也没看到,护士说,那是一种奇现,不过,我也没看到,我昏了过去。”夏生好像在说别人,脸上没有一丝忧伤。

“怎么受伤的?”山川关心地问。

“我给小树说过了,这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我把人名用小A和小B代替,当然还有小C,一个非常美的女人,她五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你还保护小A和小B,他们把你害得多惨。”小树说,“你太善良了。”

夏生又讲述了一遍,小树愤愤地说:“是不是他们故意伤害夏生?”

“没错,他俩串通一气,故意伤害夏生。”山川说。

“可平日里,小A对我很好,也告诉过我,小B挺古怪的,让我小心行事。”夏生说。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山川关严门,“小B迷恋穿制服的女生,而制服往往代表着一种秩序和权威,他渴望反叛和挑战秩序,从而获得某种刺激。要实现这一刺激,必然会采用非法的手段,比如让受害者食用致幻剂。小A也许会从中受益,便故意扮演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其实他们都挺可怜的,小B卑躬屈膝,小A沉迷于悲痛的回忆里。”夏生说。

“法不容情,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我请求你报案,我们将以警察的身份介入。”山川说。

夏生看到医生开门,便对着山川点了点头。

“感觉怎么样?”医生问夏生。

“好多了。”夏生答道。

医生看了看病房记录和胳膊的片子,又静静地摸了一会儿夏生的手腕,说:“脉搏跳动得很正常,体温也很平稳。肿再消了,就可以打石膏了,我估摸三天就能出院,这几天要好好休养,保证营养充足,多吃些绿叶类蔬菜,不要吃辛辣等刺激性的食物,最好再补补钙,有利于骨折裂纹的愈合。”医生说完,走了出去。

夏生说:“对了,春生知道我住院吗?”

“我告诉春生,你今晚陪余阿姨,不回家了。”山川说,“春生明天期末考试,他说要大考大玩,我便让小丽带他去看吕剧了。”

“那明天再怎么说?”夏生问。

“我觉得明天下午放学后,就告诉他实话吧,反正那时候已经考完试了。”小树说,“一个谎言,往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

“我同意,”夏生说,“你们俩就先回吧,我除了右臂不能动,其他的和正常人一样。”

“那好吧。”两人一起走出了病房。

第二天早上,城关公安分局接到孟夏生报案,立即派程山川和何红兰前往医院。孟夏生叙述完事件经过后,举报朱新伟涉毒,又犹犹豫豫地举报他故意伤害他人。程山川、何红兰和杨小树,带上警犬,迅速地赶往朱新伟家,发现大量毒品和交易记录,遂将他抓获归案,又顺藤摸瓜,抓获贩毒人员两名,吸毒人员十多名,缴获各类毒品四百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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