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1
到了家门口，春生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夏生一把拉住了他，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春生正疑惑时，门开了。
山川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去哪儿了？”
“回山上去了。”夏生说，“本来以为你周六晚上回家，想问你去不去呢。”
“本来想回来的，加班到很晚，就没有回来。”山川撒谎道。
“叔叔、阿姨和我娘都很好，让你放心。”夏生说。
“嗯。”
“小丽姐呢？”春生问。
“我哪儿知道。”山川突然提高声音说。
春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说：“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嘛。”
“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山川说完，走进了卧室。
昨晚下班后，山川并没有非做不可的工作，便回到宿舍看书，由于明天是周日，有些同事回家了，宿舍里比平时安静了许多。九点钟时，他感到有点饿了，就到路边一家餐馆点了二十五个胡萝卜水饺。吃完后，他慢悠悠地向家走去，路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路上行人稀少，偶尔往来的汽车疾驰而过。快到家时，他看到单元楼下马小丽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那个男的竟是自己的同事兼好朋友杨小树。
等杨小树走后，山川在小丽的自行车上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握紧拳头，用力地打了两下树干，几片干枯的树叶慢悠悠地飘落下来。他看了一眼小丽家里亮灯的窗户，默默地走回单位宿舍，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孤单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等他终于睡着了，却梦到小丽和小树欢快地在一起。日上三竿时，明亮的阳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照到他慵懒疲倦的脸上，他的梦仿佛也射进两三缕阳光，他醒了。
他又六神无主地回到家里。夏生不在家，春生竟然也不在家，房子里显得空荡荡的，他感到冷冷清清，油然而生一种孤独感。他已不习惯一个人在家，他有时和春生在一起，春生纯真可爱；有时和小丽在一起，小丽温柔体贴。他和他俩都亲密无间。春生放学后，总会在六点左右回到家里；小丽下班后，也极少出门，只是偶尔不在家，次数屈指可数。他回到家里，便有了自由选择的机会，或者和春生在一起，或者和小丽在一起，或者三个人干脆在一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静静地呆着，不说一句话，也很美好。
他百无聊赖，时而躺在沙发上，时而坐在沙发上，时而在小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春生去哪里了，小丽在做什么，自己该不该去找小丽问个明白，他不停地思忖着。直到中午，夏生没有回家做饭，春生也没有回家，小丽也没有来敲门。也许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呢，正欢天喜地地聊天，或者小丽和小树正漫步在微寒的阳光下，手牵着手，相互暖着。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也想到更加离谱的事情，自己都感到脸红。
他决定先去小树家，趁着周末去看看杨叔叔，更重要的是想弄清楚小丽和小树是怎么回事。他到市场买了一包点心和一盒麦乳精，又回到单位，骑上自行车，向小树家飞奔而去。
此刻，小丽在房子里静静地等待着山川，她需要山川主动来坦白，只是不想去李爱国家而已，就这么简单，而她要明确告诉山川，不必编任何理由，相爱的人之间需要真诚相待。她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吃过午饭，她想，还是算了，男人都有点大男子主义，何况，自己又那么喜欢他。她轻轻地敲了敲山川家的门，又侧耳倾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感到奇怪，周末，春生会在家，山川基本上也会在家。她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看书，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山川看到杨小树家的门虚掩着，便推门走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挂在树上的白色摇椅在风中轻轻晃动着。看到山川走进去，趴在另一把蓝色椅子上的小狗灵活地跳下来，向房子方向跑去。
“你好，杨叔叔。”山川看到杨建军正在房前晒太阳，小狗已趴在轮椅旁边，抬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山川。
杨建军睁开微闭的双眼，说：“山川好，谢谢来看我。”他说得很慢，仿佛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叔叔，你最近身体好吗？”山川坐在他旁边的木凳子上，按摩着杨建军的手。
“好，就是拖累孩子。”杨建军黯然神伤地说。
“叔叔，不要这样想。父母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抚养长大，孩子照顾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五四年的宪法明确规定，孩子有赡养父母的义务，于情于理，小树照顾你也是应该和必须的。”
“小树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因为我的事变得孤僻了点，你要关照他。”
“我们是好哥们，小树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我们工作上互相帮助，生活中彼此关心，叔叔，你就放心好了。”
“叔叔，小树呢？”
“出去了，说时间不会太久。”
“是不是去找女朋友了？”山川试探地问。
“我倒希望，这种事，不确定，孩子不会说，和那漂亮女孩见过后，感觉小树开心了些。”
“那就好，找女朋友，漂不漂亮是次要的，首先是孝顺，如果不孝顺，直接PASS。”山川无意中说出一个英语单词。
杨建军疑惑地看着山川，喃喃自语道，“怕死？”
“PASS是个外国词，在我们国家有通过、及格的意思，也有淘汰的意思，不孝顺，当然要被淘汰掉。”山川解释道。
杨建军点了点头，说：“我想，她是个既漂亮又孝顺的女孩子，她看上去很善良。”
山川苦笑了一下，又抱起盯着他看的小狗，逗着它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小树还没有回来，山川便起身告辞，又返回自己的家中。
2
夏生去了小丽家，春生默默地来到卧室。
山川正躺在床上，两手叠放在脖颈下，睁着失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瞥见春生蹑手蹑脚地进来，就闭上了眼睛。春生小心翼翼地跨过他，钻进被子里，躺在他的旁边。见他没有反应，春生慢慢地靠在他身上，头枕在他胸膛上。山川把手抽出来，轻轻地搂住春生。
“刚才，吓到你了吧？”山川轻轻地拍着春生。
“感觉你好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和小丽姐吵架了？”
“没有，你一个小毛孩，说了你也不懂。夏生呢？”
“知道你不好意思说，她就到小丽姐家去了。”
“你们俩真是未卜先知呀，够热心的，你们不知道，有时好心办坏事嘛。”
“想让你们快点好起来，像原来一样好，一样相爱。要不，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明天，常阿姨要来见小丽姐。”
程山川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常阿姨说，”春生模仿着常红霞的语气，“明天要下山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迷上了山川。”
“我妈怎么知道我和小丽在一起？”
“这个。”春生犹犹豫豫，不敢说的样子。
“说吧，可爱的春生，我保证不打死你。”
春生想了想说：“是程叔叔说的，他说，小丽姐住对门，很漂亮，我和姐姐附和着说，我们也喜欢小丽姐，山川哥也喜欢她。”
“你还说其它的了吗？”
“还说了你和小丽姐谈恋爱。”
“就这些？”山川担心春生说出他和小丽过分亲热的事。
“嗯，我没说你和小丽姐睡觉的事。”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山川哭笑不得，但也无可奈何，既然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要去一趟小丽家。”山川说完，就匆忙下了床。
“我也去小丽姐家，我姐也在小丽姐家呢。”春生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山川的身后。
山川正要敲门，门开了，夏生低着头走了出来，她没打招呼，就直接走回家里，春生又跟着走了回来。
山川还是敲了敲门，走进屋去，静静地坐在沙发的一头，小丽坐在另一头。
“迷人的师哥，今天没加班呀，昨天的工作忙完了？”小丽冷冷地说。
山川一听，也生气地说：“我的同事杨小树更迷人吧。”他说完后，又感到后悔，本来想和她商量商量，明天妈来了怎么应对。
“啊。”小丽一时竟哑口无言。
“不敢承认吧。”
“承，承认什么？”小丽结结巴巴地说。
“你以前就认识我的同事杨小树吧，你还去过他家里，见过他爸爸杨建军。”山川平静地说。
小丽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山川。
山川接着说：“小树爸很喜欢你，他还说，小树见过你以后开心多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爸和小树爸是战友。”
小丽听明白了，她猜想山川肯定把小树爸说的女孩当成了自己，便问：“小树爸说我名字了？”
山川想了想说：“说不说我不记得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看到你和小树在一起，昨晚。”
“小心眼，”小丽笑了笑，然后坐在山川旁边，“你知道我姨夫为什么叫我去吃饭吗？”
山川摇了摇头。
“给我介绍对象，介绍的就是杨小树，昨晚，我第一次见他，人还不错，但我觉得没你帅。”小丽牵住山川的手，“他一说出名字，我就感觉他是你的同事。”
“为什么？”
“杨树，今晚要整理这起案件卷宗材料吗？”小丽学着山川的声音说，“ 话筒里传过来的，后来经他介绍，果然是你同事。”
山川一阵脸红，说：“我昨晚的确整理了很多资料，回来的时候，碰到你和小树有说有笑。”
“就因为这些，吃醋啊，”小丽心里感到一丝甜蜜，“姨夫让小树送我回家，我和他边走边聊天，越聊越感觉有缘分。”
“有我们的缘分深吗？”山川渴望听到否定的回答。
“我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自己比较缘分的深浅吧。”接着，小丽又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小树喜欢夏生。”
“啊，”轮到山川惊讶了，“怎么回事？”
“小树爸说的那个女孩就是夏生，他们只见过一次面。”
“那不是一见钟情嘛，比我们的爱情还甜蜜。”山川羡慕地说。
“只是小树喜欢夏生。刚才，夏生说你情绪低落，又说了常阿姨要来的事。她说完之后，我和她聊起小树来，我说小树很喜欢她，她脸变得绯红，她说，她要照顾弟弟和娘，要努力工作挣钱，暂时不考虑其它的。”
“哎。”山川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夏生，可怜的小树。”
“明天，我会随机应变的。”小丽说，“他俩的事，我也会撮合的。”
山川抱住小丽，亲了一口，说：“天底下，就数我的老婆最好。”
小丽嗔怪道：“谁是你老婆。”
山川紧紧地搂住小丽，嘴唇贴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