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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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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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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路》连载

第三十章

大,妈:

您们好,家里一切都还好吧!妈,您的气管炎缓解了吗?是否走起路来仍然感觉到气喘和胸闷,大,您的身体可否安好?以后尽量少抽点烟,由于工作的原因,所以写这封信有点迟。

我已经在北京找到工作了,工资待遇还不错,工作量也不大,就是给人家当保安,不过您们二老放心,小区治安很好,所以我绝对的安全,我大部分时间就在工作岗位闲聊,就是在消磨时光,所以这份工作也不累,所以您们放心。我亚莉姐经常过来看我,我们一起去过天安门,去过故宫,我在这里一切顺利,顿顿有大肉,有鸡蛋,有牛奶,你们还不知道我都长胖了,所以您们大可不用担心我。

妈,现在又是农忙季节了,我大不在家,您一个人忙不过来吧!不行的话就在咱们村雇一个人,一天给他一点钱,这样能减轻您的负担,妈,您给我做的布鞋我下班后一直穿着呢,相当的舒服。妈,农忙的时候,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呀!您这病无法干重体力活,捆麦捆时,小心麦芒把您扎了,拉架子车的时候,尽量慢点,在场上晒麦子时,头上一定要带上湿手帕以防中暑,同时不要为了节俭一味的的吃剩菜剩饭,这对胃不好,饭菜有异味,您就及时把它倒掉,别舍不得。打核桃的时候,注意别待在树下,同时带个帽子,小心让核桃砸到,给猪拽草时,小心草从中的毒蛇。不要在上秦岭挖药了,秦岭上气候变化复杂,不安全,也不要上山弄柴了,等我过年回来时,我和我大两个人帮您弄。”

伏天过去了,咱们山里冷,所以您务必穿厚点,毛衣毛裤就提前上身,感冒了别扛着,该打针的打针,该吃药的吃药,尽量不要在凉水中洗衣服,您每年的冬天双手都会冻的流浓,所以务必提前做好防寒准备。

大,您应该在家吧,您年龄比我妈大,所以更要注意身体,少抽点烟,争取戒掉它,吸烟对您心脏不好,我知道您每年冬天脚后跟会冻出裂紋,所以要提前买好膏药,及时治疗,最好能穿上棉袜子。您是全家的顶梁柱,因而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上核桃树打核桃时一定要注意安全,核桃树比较滑,还有出了门,这山西有点乱,所以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您也不用担心我们三兄弟的事情,至少我的前途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慢慢的学会了独立,经济上可以养活自己了。

方奇,方伟,你们也长大了,多日不见应该长高了,所以也是大人了,在家多帮帮忙,听父母的话,方奇你要照顾好弟弟,同时要认真的学习。出了社会,我才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现在一切都晚了,没有一技之长在这个社会上很难混,你们知道吗?当我看到那些高中生,大学生幸福的走进校园,无忧无虑,我都羡慕死了,做为农村人,读书是改变咱们命运的最佳路径。哥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们能考上清华大学或者北京大学,那时即使你们没钱无法缴纳学费,哥就是砸锅卖铁,甚至卖血都要供你们上学,这念过书的和没念的就是不一样,社会就是这样,如果你们不好好学习,到时候会和我一样流落到城市的下层人群中,从而成为打工族的一员,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出路,要技术没技术,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那我们只能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我们只能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去工作。现在我们还正值年轻,工厂还会接纳我们,但我们一旦年龄超过40岁,那就要面临失业的难题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城市里也有很多无奈,但是我会更加坚强,更加努力的去工作,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在这个宁静的环境中,我才有时间写这封长信。在城市里生活,往往分不清星期几,时间飞快,我每天每月的工作都是一个样,现在社会讲究经济效益,所以一切都被功利性所驱使,我们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每个月休息四天,不过这些我已经习惯了,渐渐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不知不觉我已经写了七页信纸了,不能再写了,再写就超重了,恐怕无法寄回去,信大概半个月后会到,当您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给我回信,我在这里一切安好请勿挂念,祝您们身体健康!

儿子:方博

1998年11月23宿舍。

信写完了,方博已经疲惫不堪了,第二天,这封信就被寄出去了,方博又开始新的工作,他干起了擦玻璃的这份工作,每天吊在高空中,风吹过,他感觉身体在不停的摇动,没有一点安全感,长时间的工作导致他颈椎有点问题,并且还得做手术。

在田亚莉的帮衬下,他做了手术,当医生在他身上划开小口时,他感觉到生命犹如云烟,仿佛时刻都会烟消云散,他害怕自己回不了家,但他必须面对这一切,他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窗外,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他有点孤独,有点无助,在给家人的书信里他只字未提,报喜不报忧是普天之下在外子女对父母常做的事情,家人少一份牵挂,少一份担心,自己则多一分坦然,父母的担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千山万水,出门在外,一切都得靠自己。陈星的流浪歌在他耳旁响起,他静静地听着这首歌,终于有了知音了,有人能把他内心的东西唱出来,他既兴奋又激动,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振作起来,在城市里生活,到处充满了压力,自己辛辛苦苦的几个月的工资已经所剩无几,但他每天都有得花销,坐车得花钱,吃饭得花钱,甚至连上厕所都得花钱。北京的消费水平让他这么一个农村娃承受不起,他不敢生病,不敢感冒,也生病不起,感冒不起,一进医院,一次小感冒至少也得花几百元人民币,花钱如流水,这次他深有体会。

身体康复后,方博用50元买了一辆旧的自行车骑着去上班,他感觉以前的工作已经无法干了,毕竟自己还年轻,也刚做过手术,所以他选择了学习磨具制造,每天都生活在工厂,他已经坦然了,什么噪音?什么污染?为了生计他已经不在乎了,他脱掉了西服,穿上了工作服,开始重新学习新东西,他每天都耐心的请教于别人,晚上回家自己又偷偷的去学习,日月星辰,只是陪衬,每天他比别人起得早,他蹬着自行车去工厂,晚上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骑着自行车返回,再苦再累,他也只能勇往直前。

这天在车床工作,由于他反应有点迟缓,结果被机器所伤,一根手指几乎全被削断,厂里只是草草了事,并对他下达了驱逐令,他忍着剧痛去了医院,他包扎了伤口,从此自己在一段时间内就无法干活了,他自己换药,自己上药。失去工作来源的他在城市里苦苦的挣扎,他喝着白开水,吃着泡面,还坚持出去发传单,这才维持了几天。

春去秋来,一年也快结束了,在外的游子也纷纷的选择回家,街道上行人稀少,而方博却一个人却痴痴地待在住处,无所事事,他的手指痛得要命,但饭还得自己做,衣服还得自己洗,卫生还得自己去打扫,独臂生活的他再次感觉到自己像孤雁一样无助,伤口在短时间内无法康复,每日花销巨大,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回家,他无法想像父母见到他这样会怎么想,总说着要安安全全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现在却弄成这样,他还是怀着矛盾的心情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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