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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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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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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路》连载

第四十三章

冬天来了,一年也即将结束了,黑娃村也迎来了在外漂泊的人群,打工的,做生意的,当官的,教书的,当兵的都回来了,这个小村显得格外的热闹,每家的小伙子回来,村里的老人都不认识了。有些年轻人所熟知的老人已经不在了,大伙儿聚在一起畅谈未来,谈谈学习,谈谈事业,谈谈生活,亲邻之间彼此走动,增加感情,远方归来的人到了村里该叫爷的就叫爷,该叫叔的就叫叔,辈分不能乱,彼此之间绝不含糊。

腊月二十三,家家杀猪宰羊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全家人赶集去置办年货,整个村镇,人满为患,昔日宁静的小城一下子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小孩子耍鞭炮,大孩子要新衣服,家里的掌柜的则忙的买对联,买日历,旧的日历已经成为历史,买猪肉的则是一大亮点,街道两旁,猪肉挂的到处都是,买了猪肉回家包饺子,全家人可以开开荤。

腊月二十四,每家人都会做豆腐,整个正月和二月,豆腐拌青菜,萝卜加肉丝,可以改善伙食,喝喝自家酿的豆浆,顿时感觉清爽可口,入口柔,一线喉,喝了豆浆,接下来是揭豆油,豆油抄着吃,这则是上等的好菜,揭完豆油,接下来就是点豆腐,点了豆腐,吃豆腐脑,放上辣子,口号甚好。最后一道程序就是压豆腐,小孩子早以控制不住,悄悄的用自己的小手扣一小块,放进嘴里,顿时觉得美味可口,做好豆腐以后,放进凉水里面,这便于保险。

腊月二十五,每家人早晨起来烧油炸麻花,炸霞片,炸土豆,炸花生,炸南瓜,这些小孩子每家都跑,这样小孩子总是能吃到出炉最早的油炸食品,这天人们不做饭,吃吃油炸食品,喝喝豆浆,一天也就过去了,

腊月二十六,上街的上街,蒸馍的蒸馍,菜包子,肉包子,糖包子纷纷出笼,当然还要有鱼馍,这是敬神明所用。小孩子则围在一起,用桃红给每个馒头上顿一个红点,小孩子的额头上也有,这是为了图个吉利,当然在蒸馍的时候,还会造醪糟酒,这种酒,三杯不醉,十里飘香,“喝了醪糟酒,浑身上下不咳嗽,喝了醪糟酒,想起了家乡友,喝了醪糟酒,万事不用愁,一家人无论男女老幼,皆喝这碗酒,酒不醉人人自醉。“醪糟酒,家家有,喝了一口还想喝两口,喝了三口不想走,有了醪糟酒,不醉不罢休。”这是老人们传下来的歌谣,小孩子们可以领悟到武侠小说里面的英雄,“醉拳”便在院子里面上演。

腊月二十七,撕掉了旧门神,换来了新门神,撕掉旧对子,换上新对子,倒贴福字于门上,方家父子齐上阵,左摆日历,右摆红纸,方志强,方奇手握毛笔,大笔一挥,一副副对联便横空出世,字体刚劲有力,笔力雄健,似万马奔腾,父子两门前摆擂台,全村对联全包了,到底是长江前浪推后浪,一代更比一代长,方奇最终还是获胜,因而全村里面的文书之类的活计便归方奇所做,方奇便成了全村后起之辈的一个佼佼者。

腊月二十八,全村忙完了过年的事情,便开始放松,老人便聚在一起耍花花牌,青年人便聚在一起玩扑克,打麻将,父母绝不会阻挡,妇女们便东家谝,西家聊,晒晒太阳,做做针线活,腊月二十八方博的妻子过生日,方家更是喜上喜,更让方志强惊喜的是儿媳妇就要临盆了,全家既紧张又高兴,方伟负责查新华字典给孩子命名,方奇则负责主持家政,方博,田小莉则负责后勤工作和照顾病人的工作,方志强则指挥全局,等待好消息传来。

腊月二十九,该准备过年了,每家每户早晨必须将旧的一年的剩菜剩饭消灭掉,时间还早,大伙儿就去上了街,回到家后,全家齐行动,你洗菜来,我淘米,不出两个小时,一桌丰盛的团员饭就做好了,长辈得先领着晚辈上坟去祭祖,出发前,拿出纸钱,用人民币在上面按一下,然后带上鞭炮,香,蜡烛,麦,无论道路多么艰险,无论距离多么远,每家必须得到逝去的亲人坟前转一转,烧点纸钱,瞌几个头,让晚辈认认祖坟,所有的这一切祭祀完成后,全家才能在中堂前焚香,磕头,最后是吃团员饭,当然小孩子盼望的是压岁钱。

腊月二十九,下午四时许,电话铃声响了,方志强扔下手头的活,马上前去接电话。

“大,您们放心过年,丹丹生了个女孩,母女平安,一切顺利。”方博激动的说道。

“好,好哇,我就有孙女了,我就有孙女了,你务必照顾好你妻子还有你妈。”方志强激动的说,站在电话两旁的方奇,方伟终于不担心了,天佑有福之家呀!这个团圆饭虽然家里少了三个人,但喜悦之情人人皆有。

方伟草草吃完饭,他将新华字典从头到尾翻了三遍,又请示了自己的高三的语文老师,接着又发动了全县能认识的同学,同时又开发了自己所有的智慧,总结了取名的禁忌和规律,方伟拟定了250个名字,经家庭会议审议决定出了八个名字,最后经由双方父母挑选,最后决定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叫方佳嘉,方志强亲自打电话过去,将最终的结果进行公布。

一个礼拜之后,全家又重新团聚了,方志强决定从做团圆饭,重新召开家庭会议。在家庭会议上,他发言总结;

首先恭贺咱们方家的大孙女顺利诞生,其次感谢儿媳妇的勤奋付出,是你让方博有了家,是你让方博成为父亲,是你让方家香火得以延续,因此我代表全家人向你致谢。

在这一年里,家庭每人成员都跟努力,这也正是我们家富强的一个原因,你妈上秦岭,喂猪,种地,买头发来为家里操劳。她从未闲下来,她以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为家庭利益着想,当你们出门在外时,她又时常担忧,她从不多花一分钱,也没有什么要求,我这一生盖了4坐房,在这三十年时间里,你妈一直在帮我支撑这个家,因而才有现在这个样子,因而我们得感谢她。

方博从小也体验过日子,第一次去北京,还受过伤,先后七年时间他的足迹踏遍半个中国。在城市里,他选择了坚持,从他出学到现在,整整七年了,他从未失去奋斗的动力,正因为如此,他才凭个人的奋斗,成了家,立了业,有了孩子,在经历过别人的冷眼,嘲笑,歧视以后,在饱偿了世态复杂的社会之后,在经历过人生的风风雨雨以后,他仍然选择了奋斗,如今他又成了一名父亲,所以责任重大。对于他,不奋斗,孩子和妻儿就会活不下去,所以他还得去奋斗,这就是他的使命。

方奇呢,从小就被人欺负,当时家里穷,没办法,村里人称他是胖子,那不是因为他营养好,而是他营养不良,身体发福所致,你们可能不知道,当时你在他身上按一下,就会出现一个小窝,并且还不会反弹,他脑子反应迟钝,但他却在你们三个里面是最吃苦,最上进。从你们记起事来,我都会发压岁钱,唯独他数十年来如一日将其积攒下来,他在工厂里一干就是六年,他昼夜加班,从未停下奋斗的步伐,正因为如此,他才获得全村人的称赞,正因为如此,他才为自己积累了丰厚的资金,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身上的品质值得你们好好学习。

方伟,他是你们这里面最小的一个,他被我过继两次,但均未成功,我有点惭愧,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到大学,从未旷过课,从未请过假,这是一个值得让人佩服的地方。他出过水痘,得过腮腺炎,发过高烧,但他从未向命运低过头,从小学三年级到九年级,他一天走24里,一周走120里,他走了整整七年时间,上了高中,他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所以他放弃了去县城上学,而是选择在镇上上高中,学校离家整整75里,他这三年来走过五次,正是因为他的奋斗和坚持,所以他才是你们三个里面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苦读十二载,他才获得成功,因而我们得祝贺他。

我们家二十年前是全村经济最落后的一家,一家五口人,全挤在一个炕上,连翻身都很困难,没有衣服穿,方博的衣服是他大姨小姨送的,方奇和方伟则继续穿,没有饭吃,所以方奇才会因身体发福而胖,方伟才面临过继的危险,但经全家人几十年的奋斗和努力,我们住进了新房,从而实现了全村第一个盖起新房的人。虽然我们解决了住的问题,但生活仍然很艰难,方博,方奇和我都选择了外出打工,你妈则上秦岭挖药材,买头发,喂猪,我们全家人又奋斗了近十年的时间,现在我们成为全村第一个盖起楼房的人,这是一个历史的突破,我们不偷不抢,走的是正道,财富也是用汗水换回来的,每个家庭成员都在为这个家做出微薄之力。

你们都是好样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还需继续奋斗,我和你妈已经老了,牙齿也掉了,力气也不如以前了,腿也走不动了,身体有病在身,我们可能很难再盖一座房,所以以后的路还得你们走。还好,你们现在都长大了,经济逐渐独立了,但要记住一点,人要有拼头,这种拼头得保持一辈子,只有这样,我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穷了咱不怕,怕就怕在外不争气,走歪门邪道,田亚军就是一个力证,总之你们要从小事做起,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应当比一代强,我和你妈是农民,你们三个应当站在农民的肩膀上将目光放长远,不停奋斗,然后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发展道路,这样一切梦想都会实现。”

方志强的话讲完了,方博,方奇,方伟兄弟三人内心总是有一种愧意,父亲为自己付出那么多,但这几年来,自己因忙于赚钱所以很少回来,哎,父母不会在原地等你,他们看到父母苍老的面孔,就更加暗暗下定决心非得干出一番事业不可。他们兄弟三个和刘丹一起给父母敬了一杯酒。所有的语言全在酒里面了。

雪仍在下,四周一片寂静,一个小生命诞生了,疾风吹內枝,用意不在于伤害新苗,而是要它们把根牢牢地扎在土里,等待春暖花开,一切的生命将重获新生,它们在汇聚力量,茁壮成长。田小莉抱着自己的孙子站在门前,风仍在刮,雪仍在下,小家伙笑了,等待她的将是春暖花开,到时候所有的花儿都会在吸收雨露和阳光之后奋力成长,深山里面的花朵想要被人所知,她就必须挣扎,她会与众不同,阳光和雨露总会留给善于奋斗的花儿,百花微笑,世界将会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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