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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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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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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路》连载

第三十八章

方志强回到家里,这让田军山和田小莉都感到奇怪,这怎么刚去就回来了,还没有任何电话通知,方志强一回到家到头就睡,家里所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田小莉也不敢多问,她炒了鸡蛋,做了米饭,改善了伙食,先给父亲盛了一碗,然后去叫方志强起来吃饭,但方志强就是不理她。

“强子,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吧!大伙儿都在担心你呢,赶紧起来吃饭,今天做米饭,饭容易凉”田小莉关切的说。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都差点死在外面了,差点被别人杀死了,你还有心思让我吃饭,你看看这是伤口。”方志强不知那里来的无名火就下一子爆发出来了。

整个屋子空气瞬间凝滞,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矗在那里,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一回屋里,你一言不发,我们怎么知道?你到是说呀。”田小莉委屈的哭了,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男人对自己发脾气。但她明白,丈夫一定在外面受到更大的压力和不幸,她知道此时此刻要的是安慰而不是吵架,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彼此之间也相互理解,她不在抱怨丈夫刚才的发火,田军山闻讯也赶过来了,方奇方伟眼睛全是泪水,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们也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发如此大的脾气。

“大,您先起来吃饭,这是我妈上秦岭用挖药的钱买的米,您起来说说情况,到底您咋了?我爷也来了。”方奇含泪说到。

方志强内心痛苦万分,他没有心情吃饭,也没有心情起来说话,他只说了一句“你们先吃吧,别管我,我不饿,把门关上,我想睡觉。”家里人没有办法都悄悄地关上门出来了,田军山也叹息的说道;“小莉你别哭了,把饭菜给强子放锅里吧,强子肯定在外面受到委屈了,你晚上再问问。”

田小莉会心的点了点头,她现在不仅仅是委屈,更重要的是担心,她了解自己的丈夫,这个男人从来不落泪,也从来没有因受到委屈而发如此大的火。这次非同一般,方伟和方奇知趣的吃完饭,方奇到邻家伙伴那里做作业,方伟则出去拽猪草,一家人心里都不好受,田军山叹息了几声又去山里挖药去了。田小莉则收拾碗筷,小心翼翼的洗碗洗锅。

晚上方伟方奇挤到田军山的炕上去睡,田小莉则悄悄地进到卧室里,然后坐在方志强前面,方志强并没有睡着,他眼睛挣得大大的,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但是就是没落下来,他不说一句话,屋子里面安静极了。田小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每遇到什么困难,方志强总是依偎在田小莉的怀了诉说困难,每次都能获得力量去克服任何困难,然后两人共同叹息,又同时相互鼓励,相互商量对策。即使方志强几次身负重伤,他也从未像今天这样过,也从未出现过对自己不理不睬。方志强在不停的叹息,然后那眼睛的泪水终于落下来了,沉默,沉默,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落泪时,黑夜中的沉默让人窒息。

田小莉在黑暗中鼓起了勇气,她把方志强的头抱在怀里,此时此刻,方志强仿佛感觉到母爱般的呵护。在这个世界上女人的乳房既是男子的温柔乡,又是孩子感到最温馨的地方,女人的乳房在征服了男人之后,再去用自己的乳房去哺育后代,世间任何刚硬之物,在女人的怀里都会化成一滩水。男人保护了女人,让女人感到有安全感,女人用自己的乳房让自己的男人感到幸福,让自己的孩子感到安全,任何男人无论受到多大的压力都会在自己的女人前诉说,所有受过的累,所有吃过的苦,所有的难言之隐,所有的委屈都可以在此时此刻向自己心爱的女人诉说,诉说之后一切都会有所释然,田小莉一直摸着丈夫的头。

方志强像个孩子一样,他流泪了,她为他擦干了泪,方志强才把自己所有的遭遇全都告诉了自己的妻子。田小莉一边倾听,一边落泪,当方志强将自己的所有的遭遇都讲完毕之后,他感觉舒服多了。田小莉干瘪的乳房,粗糙的双手再次向他证明,这个女人也为家里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田小莉的泪掉下来了,落在方志强的脸上,滚烫滚烫的。

女人的眼泪让男人觉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田小莉俯下身子看到了方志强脖子上的伤痕,她流泪的说到

“强子哥,让你受委屈了,这全家上上下下全靠你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都是我没用,大字不识一个,又挣不来钱,为你减轻不了负担,并且没有给你生到相上,生了三个男娃,压力巨大。”

“小莉呀,当刀架到我脖子的时候,我想一切都完了,在也见不到你们娘三了,我心不甘呀!我还有三个儿子没有交代呀,我还有你,所以我没办法,只能选择顺从,只能听从老天爷的安排,我舍财保命,上天还真的对我够意思,它没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当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还活着。到现在为止,我多次从阎王爷那里逃脱,我还真怕那一天自己运气不好,再也回不来了,你和孩子怎么办?”方志强感慨的说到。

“强子哥呀,那怕咱们以后日子过得再苦一点,我绝不允许你在冒险了,你再有个什么闪失,这个家就完了,你也知道,我没本事,四门不出,只能围着锅台转,家里的负担,我也没法解决,除了种地,喂猪,挖药,卖头发,我啥也不会,我真的恨自己没用。”田小莉自责道。

“好事多磨,苦我不怕,累,我也不怕,只希望苦尽甘来,怕就怕苦也不尽,甘也不来,哎!生活压力很大呀,我不得不去面对这个危险。三个儿子,三坐房,三个儿媳妇从那里来?这还得你我付出多少呀,养儿不易呀,纵使把你我骨头砸烂,也难以完成这个任务。如果将来咱们的三个孩子都是光棍,我怎么向祖宗交代?我怎么在村里抬起头?别说是三个光棍,就是一个光棍我也合不上眼,我总感到责任没有尽到,任务没有完成。”方志强感叹到。

“别担心,咱们村上一家有三四个男娃的也常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不用担心,他们能把儿子交过,我们也可以。但目前你身体已经垮了,你必须先调整好身体,然后才能去工作,你得振作起来。”田小莉鼓励道。

“哎,身体不行了,年龄也老了,我都快60了,累了一辈子,现在三个儿子一个都没有交过,怕就怕那天我突然不行了,你一个人能撑下来吗?儿子们的将来怎么办?”方志强感伤的说。

“强子哥,没事,勤奋人的日子总会过到别人前面的,咱们也别太担忧了,450元损失了就不想了,只要你好好的,这比啥都强,以后我们还可以挣回来,这次的事情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不然压的你喘不过气来,我上半月去秦岭挖药,这不还挣了900多元,没事,钱没了可以挣,人没了,我们真的会把肠子悔清”

方志强会心的点了点头,他们夫妻两个一直聊到深夜,方志强才草草睡去,对了,到了家,一切就安全了,因而他睡的很香,往日的经历就不堪回首了,在这个时候,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彼此相拥在一起,才能感到彼此安全,彼此感到幸福,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绝望都将过去,田小莉给丈夫了一份活力,也给了他更好的活下去的信念,因而方志强最终又挺过来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方志强的事情村里人都知晓了,当然泄密者无法考证,很多人都前来看望方志强。方志强虽不想让乡亲们都知道,但是目前这个情况,他也没有办法,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用笑脸迎接每一个前来看望他的人,众人还送来礼物表示安慰,几乎所有的亲戚都来了,但田兵娃没来,方志强的两个弟弟没有来,这让方志强多少有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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