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面持续冒了一个多月的水之后,所有的人都无法再为此而兴奋,当他们死里逃生回头看着一片泥泞的沼泽时,都已经能确认,这原来是灾难。
最初水喷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个地下泉眼,这无疑是个让人振奋的消息,尤其在有人大胆地接了一捧水放到嘴边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水有点儿甜,比那口井里的咸水不知要好喝多少倍。而女人们很快又发现了第二样好处,用这个水洗过的头发不再像过去那样粘粘的用梳子都梳不开。
姐姐爱上了洗澡,三狗就成了忙碌不停的挑水工,用木板拼起来的水桶还是很重,两只更重。开始时,三狗把扁担放到肩上,整个人就像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样晃个不停,等他到了姐姐家门口时,身后是一条长长的水渍。但这难不倒三狗,无非就是多挑几次,一点点把姐姐那个同样用木板拼的浴桶凑满水。
有些人看到三狗挑着水桶一趟趟来回时会指指点点,传言到了领导者耳朵里后他只是哈哈大笑了一下,“这个小鬼还蛮犟的,他是该好好练一下力气”,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其实是自己的女人能天天又白又香有啥不好?
其实又不是某个人,没有人不喜欢这又甜又清的水,而且让他们更兴奋的事还在后头,费力去挑水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一夜之间到处都冒出了泉水,这似乎完全没有道理,因为决定在这里住下时,他们让内行的人反复查探过,并没有发现地下有水脉的迹象。不然这里也不会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天道酬勤,我们终于感动上天了”,有人这样喊着,大家就疯狂地扑到泉眼处又蹦又跳,任飞溅的泉水把衣衫打湿紧紧贴在身上,也就没有人去细数到底有多少泉眼,但几百个还是有的。每个人出门只需走几步就能取到水,简直太方便了,可便利的同时往往也会带来不便,有远见的人立刻就开始担忧起来,如果这么多泉眼一直流淌下去,他们现在恐怕就得开始准备造船了。
在质地松软的沙土上挖沟并不是太难的事,几天后,整个住地就沟壑纵横,每一处泉眼旁都多了一条沟,水到了沟里顺着就往前流,最后汇集到一条最宽最深的沟里,然后一直向无人居住的荒漠深处延伸。有远见的人说这种土质渗水会很快,沟并不需要挖多长如果满了就再继续往前挖,沟还可以把水存下来,一旦泉眼停了也足以保证许多天仍有水可用。
沟确实没有再用往前继续挖,因为根本没有等到那一天。沟里的水从来没满上来,大家都觉得不必再担心某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湖泊里,唯一要担心的是改不掉过去走路不用看脚下的习惯会毫无反应地就掉进沟里,脸上沾着沙子头发上滴着水从沟里爬出让围观的人笑话是小,搞不好真会弄伤了自己。
就在大家渐渐习惯了走路要看沟的日子,突然之间沟就再也不存在了,而路也没了。那时早上还没到根本不到要醒来的时候,但谁都不得不醒了。三狗是被眼镜叫醒的,他想爬起来却突然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根本保持不了平衡。
整个大地都在往下陷,和眼镜互相搀扶着逃出来的三狗,随着乱哄哄的人群深一脚浅一脚往前奔跑着,在终于停下之后,没有力气的三狗也慢慢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内行人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沙土混合土质偏软,这确实渗水很快,所以他们解决住地不要变成湖泊的办法很奏效,但水一直在往下渗慢慢把整片土地都渗软渗空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似乎也无法合理解释,因为水本来就是从地下冒上来的,但结果却是实实在在不容辩驳,地面全部下陷整片住地像经历过地震一样,幸运的是下陷不是一气呵成,他们又及时察觉到了。
但就是这样,在清点之后,还是少了数十人,没有意外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们了。天亮以后,打探的人回来确认他们的基地已成了沼泽,他们不仅损失了所有的东西,也不可能再回去居住。此时他们聚在一处土丘之上,放眼望去也看不到有可以居住的地方,尤其这里离有人的地方已经不远,不再可能一直不被发现。被发现了对他们来讲就会是致命的危险,领导者在长时间的商量之后最终决定,改变他们的策略开始化整为零,蛰伏了这么久他们也该拿出实际行动来了。
三狗没有接受眼镜的建议随他一起回他的家乡发动革命,按领导者的要求,每个人都尽可能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到那里去发展成员开展革命,虽然在广袤的大地上这点微光只如同一只萤火虫,可如果全国各地都有萤火虫连成一片,那就是可以烧毁一切的熊熊大火。
没有给眼镜当助手的三狗选择回自己的家乡,他觉得那里也需要一只萤火虫。眼镜非常理解没有勉强,并且毫不保留地把在研究室里学到的东西都教给了三狗,当然短短的时间不可能说的那么详细,三狗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消化吸收研究室许多人数月甚至是数年的研究成果,眼镜只是让三狗牢牢记住最根本的东西,一切都按着这个来做就不会有错。
和眼镜忍痛作别的三狗本来还想向姐姐告别,但临时落脚点实在太混乱,又不能留的时间太久,在很多人陆续离去后,三狗也没有找到姐姐在哪儿,但他听别人说姐姐和领导者都没事,因为领导者作为领导者还向一些人传达了会议的指示,从他轻松的表情来看不可能自己的女人刚刚之前出了事。
放下心的三狗回到屯里开始做操心的事,但在操心之前他要先让为他操心的人放心,所以首先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对最亲密的人也不行。在事情解释成意外他只是受了同学的连累现在风头已过他用不着再躲藏所以回家了之后,看着一张张满意的表情他知道过了关,尤其他说的回来就不再走了简直就是连绵淫雨中突然出现的艳阳,一下子就把家里的阴霾和湿气驱扫而光。尤其二狗娘,再也没说别人听不懂的话。
一直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好的马崽不理解已经经历过的三狗为什么还会回来,三狗诚实地承认外面的世界是好,但不属于他,他们生在长在盘龙屯的人都淳朴善良,无法适应外面的尔虞我诈。对这个理由没有任何异议的马崽立刻说,“那行,只要你想就来吧,但你得和其它人一样干活。”
三狗到矿厂就是为了干活,只有干活才能和其它工人在一起,才会在擦汗歇脚时随口聊上几句,才会在出入屯时在用时很长的路途上有意无意地结伴而行,话说多了自然就可能越说越投机,渐渐就开始说起心里话。
有一句话三狗问过了每一个人,“你们觉得现在这样公平吗?”
其它人并不是很理解三狗为什么还要去搬石头,大鼻子的钱一直还在往他们家送,加上二狗过去打下的基础,尤其二狗娘还是一把种田织布的好手,何家的日子过的并不比屯里任何一户差,就算要被骚狐狸这个好逸恶劳的亲家牵连。
三狗觉得盘龙山是上天赐予盘龙屯的,每一个盘龙屯的人都应该平等地享有盘龙山带来的好处,但是现在据他所知,矿厂的大部分好处都被大鼻子和司令拿走了,他们凭什么?他们又不是屯里的人,而且苦活累活都是他们在干。
没有人认为三狗说的没有道理,但也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用处,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好多年来一直就是这样,要真追到最开始,这不是二狗弄出来的吗?不可能说爹不好的三狗不代表完全赞同爹的作法,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大家都觉得不好我们可以去把它改掉。”
如何改?按三狗说的那样好处全部属于屯里直接把大鼻子和司令踢开,可没有了大鼻子他们炼出的扁球卖给谁?就算能找到买家,司令会答应吗,他手里可是有着上千条枪,可能就等着这份好处发军饷呢。
已经明白根本没有救世主什么东西只能自己去争取不要做梦等着施舍的三狗当然要说的就是大家组织起来保卫盘龙屯保卫他们的利益。虽然开始的时候要拿出数量可观的钱去买枪支弹药,但想一想盘龙山完全归他们开采后所带来的滚滚财源吧……可大部分人想到的是他们可能因此送了命无论有多少好处都无福消受,而现在至少过的平平安安也算是幸福,有什么理由非要去冒险?
这真的是毫无道理的事情,除了三狗没有一个人能想得通,我在矿厂干活又不累,有丰厚的报酬拿着可以让全家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即使钱多了无非变成当初的二狗那样有轿车有大房子,那样的日子确实他们也羡慕,可如果也像二狗这样短命……我们还是踏踏实实地搬石头吧,大家拍拍三狗已经宽厚的肩膀,劝慰着说:“老话不会有错的,知足常乐。”
从没想过困难会如此之大的三狗陷入到苦恼之中,看起来眼镜教给他的这一招不好用,也许眼镜的理论没有错,但屯里的环境和外面不一样。一定是这样,如今的三狗分析一个并不复杂的问题并不困难,屯里的日子一直都能过得下去,在没有被逼到绝境时想让一个人下破釜沉舟的决心确实不太容易,但他又不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让全屯的日子过不下去,他也没有这个本事,再仔细想想,有这种想法似乎也非常的没有道德。三狗不是这样的人。
屯子里的人不会因为三狗的想法而改变他们的生活,但三狗的生活却要因某些人的想法而改变,而这恰恰又是他根本无法拒绝的,提出想法的人是娘和奶奶。小狐狸和二狗娘又一次在一件事情的看法上完全一致,绝对没有任何争议,那就是该给三狗娶媳妇了,而这个媳妇在二狗还活着时就定了下来。
二狗活着的时候何家风风光光完全可以说是屯里最好的人家,和这样的人家结成亲家似乎没有人会不愿意,尤其那时候的三狗虽说年纪还小但完全可以看出没病没灾若没意外完全能长成一个健康的小伙子。如果不是看在长辈的交情上,说实话二狗也未必会同意这门娃娃亲,因为这个女娃是瘦猴子的孙女。
在过去那些年里,瘦猴子在屯里的地位是仅次于长老的,因为他的聪明和忠诚,很多重大的事情需要有人去做时,长老们都会把担子交给他。瘦猴子当年带着四百人出屯,又带着二百人的尸体回屯,是亲手把何大狗的尸体交给二狗娘的人,并且认真地说:“大狗媳妇,大狗是我兄弟,我没能把他活着带回来,对不起你,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当瘦猴子亲自提出这门亲事时,二狗觉得娘的意见最重要,当娘讲出瘦猴子当年这句话后,二狗没有犹豫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这在当时让很多同样有年纪相仿女娃的人家羡慕红了眼珠子。所以在二狗死后瘦猴子家始终没有做过退亲的表示,瘦猴子觉得这样做了他一辈子在屯里积攒起来的名声也就完了。何况二狗死了,何家也没有想的那么差,尤其在这个孙女越长越大之后,瘦猴子家里所有人的担心都变成了何家如果提出退亲怎么办?在三狗外出求学后,这种恐惧感更加强烈,当得知三狗离开学校下落不明后,瘦猴子家的着急之情丝毫不亚于何家,要是三狗真的没了,他们的猴屁股可怎么办呐!
瘦猴子的孙女在小的时候也是个可爱美丽的女娃,但在她成人的那一年,三狗那时候已外出求学,有一天,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人惊讶地发现她的脸庞通红,整整两面脸颊全是。她以前有害羞的毛病,一着急就不敢抬头脸腮红的像火云,但几天之后大家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因为那红色始终没有消退。
没有大夫能说清是怎么回事,一些可能有效的办法试过之后全都无效,她就像是本该从下面流走的初潮全部逆行涌到了脸上,而且永远都不会退去,红红的看上去就像是……猴屁股在一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中就传开了。
二狗娘在去自家田里干活时总会路过瘦猴子家的一块田边,于是她就经常看到猴屁股抡着镢头呼哧呼哧不知疲倦地劳作,把她的兄弟都远远的落在后面。二狗娘仔细端详过猴屁股,她的腰和屁股还真不像传统能劳作的女人那样墩实,但也不是小狐狸那种一掐就能折的,不管怎样眼见为实,猴屁股能干活是她多次亲眼验证过的,所以对于她的脸什么样她并不在乎,红又没有什么不好反而省下胭脂钱,只要生养没有问题二狗娘觉得就没有理由要退亲。
如果是在开始那几年,小狐狸对未来的儿媳妇要求还是很高的,起码要比自己漂亮,她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她的儿子。不得不说自从加入教会开始忏悔之后小狐狸的变化是全方面的,有一次她在屯口刚下了马崽的车,就看到猴屁股背着一捆柴禾应该是从田里回来,便故意停下等她走来一起进屯。
猴屁股是知道自己的亲事的,面对未来的婆婆脸更红了,虽然现在还是不知道三狗的生死下落,但在小狐狸问她如果三狗一直没有消息怎么办时,她不假思索就回答,“只要你们家不退亲,我就一直等。”
“如果一直等不来呢?”
“如果我死那天他还没有回来,那就是龙神的意思。”
“如果你家里要给你另找人家呢?”
就是因为这句话小狐狸坚定了让猴屁股当自己儿媳妇的信心,如果三狗真的像他爹那样在某天惊喜地出现在屯里,她一定要正里八经地操办他们的亲事。
但在刚一提起成亲时三狗是犹豫的,他回来后见过这个在他还不懂事时就被确定为要当他女人的女人,可在他心里一直觉得自己的女人应该像姐姐那样,至少得有一部分相像。但猴屁股真的一点儿也没有。
小狐狸制止住准备诉说猴屁股有多少好处的婆婆,提出让她和三狗单独呆一会儿,面对这样的要求二狗娘无法拒绝,无论她再怎样心疼三狗,小狐狸才是他的娘。而面对做好准备进行辩解的儿子,小狐狸没有说任何劝说的话,只把那天猴屁股的话重复了一遍,“只要你们不退亲,我绝不会同意我们家这样做,我生是何家的人死是何家的鬼。”
最终同意了亲事的三狗实事求是地讲是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猴屁股毕竟是瘦猴子的孙女,瘦猴子虽然年事已高早已不再过问闲事,但在老一辈人之中威信仍在,而屯里尊老的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改变,所以如果从年轻人方面入手无法把他们号召起来,那似乎可以再试试老人。
名正言顺喊着瘦猴子爷爷的三狗也很得瘦猴子的喜欢,以瘦猴子的眼光立刻就能看出三狗是屯里不多的聪明人,而且办事得体。很多人聪明但不会办事。所以当三狗提出来时,他立刻问三狗是否考虑妥当?
觉得随时都可能会入土的瘦猴子已经不在乎自己还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何况现在的日子也真说不上有什么不好,但三狗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他还有子子孙孙,他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一样呢?觉得需要替子孙考虑的瘦猴子真的在和他的老伙伴们聊天时开始透露三狗的想法,当然以他的经验完全有能力既表达清楚意思又不过分暴露招来危险。
县里发生大事时,三狗正在为仍然缓慢的进程而苦恼不已,有了瘦猴子的帮助,虽然陆陆续续有人表态愿意加入,但离能真正发动一场革命,并牢牢保住胜利成果还差的很远,想想自己回屯的时间已经不短,这让三狗觉得万一哪天真与眼镜遇到,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会非常窘迫。
轰隆隆的声音开始的时候,被以为是矿厂又在开采石头,但身在矿厂的三狗非常清楚,他们根本没有放炮,细听声音是从县城方向传来。
事情完全明朗是在一队士兵又来了屯里之后,不是司令那支队伍,又一支革命军占领了县城,之前的司令被新来的司令打跑了。新司令似乎不太好说话,一张口就要把矿厂收为己有,屯里的人以后只能去干活,而且报酬又低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人说话,还有那些拉着炮的卡车和装着士兵的装甲车,这些新鲜玩意的名字是后来才慢慢传进屯里,但在此时每个人都可以先感慨一下,原来长铳已经不算什么,外面世界的发展实在太快。
长老终于有了机会发泄当年对二狗炸开盘龙山的不满,如果不是盘龙山有了缺口,外人那些长着轮子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进屯?尤其在屯里确定要进行反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发现这真成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孽,甚至包括三狗。在经过仔细讨论后,大家都对买回枪后利用对地形的了解,阻挡县城的士兵入屯有一定的信心,但有人突然提到了被忽视的炮车和装甲车,这简直就像往气球堆里扔了一把绣花针,到处都传来泄气的声音,甚至包括三狗也必须承认,以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挡住那些铁皮玩意冲过盘龙山的缺口,子弹对它们根本就没用处。
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长老还是希望协商解决争议,比如矿厂到底应该是谁的,工人们到底应该拿多少报酬,但大鼻子首先表示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新司令根本不和他讲道理,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搞不好哪一天就会被一脚踹掉。
在司令同样不和屯里讲道理后,协商解决的希望完全破灭,群情激愤根本无法压制,马崽最后一个同意了罢工,屯里的人不再去矿厂工作,既然司令说矿厂是他的,那就让他自己去搬石头好了。司令损失了一个士兵,验证了盘龙山的魔咒依然存在,但司令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重新回到谈判桌上,而是动用了武力来威胁,“给你们二十四小时的考虑时间,到时如果还不去上工,我就开始一户抓一个男人,连一分钱的报酬都不要想!”
看起来这真的不是个讲道理的年代了,最乐观的人也不得不正视残酷的现实。三狗觉得这正是他一直都在等的时机,虽然并不那么让人心情愉悦。
在司令给的期限到期时,三狗带着工人又回到了矿厂,虽然他们已经做出最后的决定,但这样司令就不会知道有人按着三狗的指引已经悄悄离屯采购枪支去了。顾虑最后是这样解决的:矿厂里开采石头的炸药,足以在盘龙山缺口外炸出若干条沟,那些长轮子的铁皮玩意就是再厉害,过不了沟就派不上用场,这样那些士兵如果敢尝试通过盘龙山,手里有枪的他们对在林子里可能发生的各种战斗并不害怕,因为现在拿命冒险已经不再是毫无道理。
虽然很多人已经同意,但真要付诸行动,还是要通过长老,长老在询问了瘦猴子等老人后,还是决定请龙神,长老想的总是要比别人更多,而且他们首要考虑的都会是屯子的安危,这个存在了几千年的屯子,必须没有商量地要传承下去。所以,如果真的打败了,会怎么样?没有人敢给出明确的答案。
龙神同样也不会给出答案,但它明确地指示:打!
请龙神的结果打消了一些人心里最后的疑虑,但以后发生的事让许多人耿耿于怀,他们也尝试去分析龙神给出这种指示的意图,可始终还是无法揣摩出合理的解释。因为可以肯定这不是次意外,他们可是请了两次龙神!
在龙眼从龙尾滚出来后,长老的表情是凝重的,在看到许多人的表情也凝重后,他们更犹豫了,虽然龙神的指示绝不能亵渎,但长老在商量后还是史无前例地决定一连请两次龙神,因为要做的决定对盘龙屯实在是太关键。
第二次请龙神并不是仍要解决已经决定过的事,既然起来反抗是件大事需要由龙神来定度,那么是否服从司令的统治也是事关盘龙屯前途的大事,为什么不也让龙神决定一下呢?所以所有的程序都是一样,无非是这一次的口令由“龙头不反龙尾反”换成了“龙头不服龙尾服”。
在逃亡的路上,当有人开始患得患失,产生抱怨时,三狗都是强硬地用龙神来反驳他们,“你们当时都在场,难道没看到第二次龙眼是从龙头出来的?”
没有人能再质疑龙神两次意思完全一致的指示,龙神绝不会有错,就是心里再犯嘀咕,也得坚定地按既定想法干下去。只是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计划根本还没有正式进行,在他们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去购买枪支的人回来时,在矿厂继续干活麻痹司令的三狗就从马崽嘴里得到一个坏消息。
开着轿车一路尘土飞扬赶来的马崽跳下车竟像是一路跑来一样气喘吁吁,根本没做缓解就直喊,“走,快走!”
如果马崽所言的司令带着全部人马武装已经在奔来的路上是真,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计划泄露了,这就要求三狗必须当机立断拿出对策。
聚集在屯里的人从慌乱中冷静下来,还是觉得长老说的有道理,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情愿的三狗在没有枪支,司令也已经先发制人的情况下,还是理智地看清了眼前的局面,做出了事后证明无比正确的决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