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带着屯里的青年男子翻越盘龙山避开司令的队伍逃走时,也想到了留在屯里的老少妇幼不会那么容易就通过司令那关,他虽初来乍到却已经成为盘龙屯有史以来最坏的外人,但还是没有人能估算到这个人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
当三狗带着人迷失在茫茫丛林里还要应对越来越不稳定的军心时,他也没有想到此时全屯的老少妇幼正被司令驱赶着在矿厂干活。
“没有年轻的就用老的,没有男的就用女的!”
按司令的要求矿厂无论如何都不能停工的解决办法也只能是这样。只有盘龙屯的人去碰石头才不会烂手,男女老幼都是盘龙屯的人。
可老少妇幼又如何干得动那么重的活儿?没有任何商量的司令下令士兵架起了枪,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大家的瘦猴子站了出来,其实没有任何一个人埋怨他,但他在自己埋怨自己,如果他不支持三狗的想法,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支持反抗,长老就用不着去请龙神,大家还是能像过去一样过的平平安安,就算被司令剥削的再严重,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至少不用老人女人去矿厂。
把责任都揽下来的瘦猴子是想和司令商量一下折衷的办法,以弥补自己的“过失”为屯里做点儿事,但已下定决心要杀鸡儆猴的司令直接拔出手枪拿他当了鸡。在惊叫平息下来之后,长老率先走向了矿厂,然后屯里的人都陆续跟在了后面,高矮胖瘦长长的一队。
马崽是在司令的火气消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屯里的人还是需要正常生活,这种强度的劳作持续下去,没有人能抗得住,如果屯里的人口数量持续减少,对司令也不是好消息。觉得很有道理的司令决定接受马崽的建议,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用到矿厂,长老包括马崽和他的家人也不用来,其它每户人家可以自己选择一个人不用来,这样至少屯里的田地不会荒芜导致没有粮食,在矿厂干完活回到家的人也能吃上现成的饭。
马崽应该是为屯里做了一件好事,虽然仍然不可能让每户人家都满意,这其中就包括何家。小狐狸晃着那柳条一样的腰实在是和周围的环境不协调,当时站在远处的马崽尽可能地不去看,看一眼心里就被剜一下。
按照马崽的设想,一户人家回去一个人,他可以把骚狐狸家和何家分成两家,这样就算何家的名额落不到小狐狸身上,骚狐狸总会心疼女儿吧,尤其她的年纪在那儿,就算留在矿厂也没人会让她干太重的活儿,就是捡着小块的石头搬搬充个数而已,在屯里的青年男人都跑了之后,矿工的主力军是老男人、十四岁以上的男孩子和青年女人。矿厂虽然一直有许多拿着枪的士兵在走动,但司令还是让他继续负责矿厂的日常管理。
何家确实不可能把回家的名额给小狐狸,她还是没有学会干农活儿,二狗不在了还有大鼻子定时送来的钱,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二狗娘说如果你觉得我吃了你种的粮,我可以给你钱算是买的。二狗娘却绝对不敢斗这个气只能任由小狐狸每天把时间都耗在教堂里和来回教堂的路上,因为她如果说不卖小狐狸真能去买其它人的,别人又有什么理由不卖呢?
但能干农活儿年纪又长的二狗娘也没有回家,她坚持要让怀了孩子的猴屁股回去,这让小狐狸都无法反对。
只是骚狐狸不是马崽想的那样,她这“户”人家只有她一个人,还暗自庆幸占了大便宜,她终于可以反击一下那些七八口子甚至十多口子嘲笑过她家门败落的大户人家。屯里的规矩嫁出去的女人就不再是自己家的人,虽然她住在何家的房子里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但在这件事情上要分清楚,她用自己家的名额可以回家,而小狐狸应该用何家的名额回家。
猴屁股就算怀了孩子可屯里自古以来怀孩子的女人都不影响继续干活,她怎么就能例外不谦让自己的婆婆?而二狗娘是老人即使留下也是充数,在这一点儿上骚狐狸倒是和马崽的想法完全一样,只是没让马崽得偿所愿的仍是她,而小狐狸也没有让她得偿所愿,少有的和二狗娘一致反对她。
看不下去的马崽实在没辙儿,本来他还想安排小狐狸去做统计,结果让司令非常不悦,“本来能搬石头的人就少,所有不碰石头的活儿都让我的人来干”。司令也许是受了马崽的启发,并没有真让屯里人无偿劳动,还是按每个人的工作量给予报酬,只是就算你每天干的再多,和过去的报酬也无法相比。于是没有人认为在矿厂干活是为了赚钱,何况他们也根本不需要这份钱,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可想而知本就是一群老弱病残的人每天能干多少活。
屯里的人可以不在乎钱赚的少,不能不在乎矿炼的少的司令又动怒,“按过去的产量,干不完就给我延长时间。”
没有人敢真正和枪过不去,尤其在瘦猴子就那样死了之后,长老只是无声地叹息,其它人的心情就更沉重。
为能完成任务按时回家的小狐狸,不得不把自己的细胳膊想象成是铁打的,这样在沉重的拉拽下,才会不用去担心是否会被拉断,她已经把腰弯成弓,托着石头的双手也触到地面,甚至能感受到手背上的汗毛被地面触及,一阵阵的痒。
二狗娘是为数不多每天能完成任务还不太吃力的人,看着小狐狸想着早逝的二狗又觉得这个女人其实也挺可怜,于是装作不在乎地告诉小狐狸捡小块的石头搬,而她却在不知不觉中把小狐狸没有完成的工作量都补上了。
马崽又实在看不下去了,但还是没辙儿,他唯一能做的是在回家的路上把轿车停在路边等着捎带连腿都伸不直的小狐狸一程,而这时小狐狸总会和自己的婆婆走在一起,无论她们之间的观念有多少分歧,在承担何家遭受的苦难上她们始终是一致的。于是马崽就只能是顺路捎着二狗娘顺便带上了小狐狸。
在猴屁股肚子疼痛难忍的那天,二狗娘搬完自己的石头没有接着帮小狐狸而是选择了赶紧回家,在月明星稀的小路上,马崽终于等来了蹒跚而来的小狐狸。但马崽痛心疾首的话还没说完,小狐狸就淡淡地说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其实就是神在让你赎罪,然后又问马崽能不能送她去教堂。
许多天没来教堂的小狐狸站在大厅里心里想着的却是三狗,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就表明司令没有抓到他们,但这不代表他们平安无事,她当然无法知道早已翻越盘龙山的三狗带着大家已在一片树林里走了几天几夜,直到许多经验非常丰富的猎人都吃惊地发现之前被他们踩折的一截树枝又出现在眼前,所有的人才感到周身无力不得不靠着树干坐下来。
一辈子和山打交道的人会迷失在山里这简直是能让人一天都合不拢嘴的玩笑,但在几个公认的好猎手陆续返回后,如果还有谁的嘴合不拢那他一定是豁子。没有人在白天能找到太阳在哪儿,整个树林虽然是一片光亮,但这光源似乎始终都在他们中间,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发散,而当天色暗下来时,光一下子就全消失了,你试图去寻找太阳从哪边升起又从哪边落下都是徒劳。夜里的情况也是类似的,没有让你去分辨的上弦月还是下弦月,更没有北斗星和北极星,他们头上的天空就像是块乌黑的布,“也许我们真的被什么东西给罩在了”。
接受过许多新思想的三狗肯定不信这个邪,“大家不要吓自己,我敢肯定,地球是圆的,绝对没有走不出去的地方。”
在埋怨声开始出现的时候,三狗觉得别人有情绪无可厚非,毕竟事情成了这样他也非常失落。但随着埋怨声越来越多,不该这样选的论调就开始冒头,而且理由充分的让你无法反驳。在司令手下干活就算再苦再累他总得给饭吃给水喝吧,不然他们都死光了还有谁再给他搬石头?可现在呢,只能用野菜充饥,喝水坑里又浑又腥的雨水,尤其他们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就死掉。
压抑的气氛越来越强烈,不可避免地有人开始怀念在矿厂搬石头的日子,顶着烈日赤裸的肩膀上绽放着豆大的汗珠现在看来也是种享受,哪怕就算有人再给抽上一鞭子,那种疼痛起码证明自己还活着。麻烦的是怀念的人不仅越来越多还互相交流起来,最后问题又不可避免地落在为什么非要反抗上,这让他们心里一紧更加恐惧,每个人都发现当时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脚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们往回走吧”,场面顿时就控制不住。
三狗想说服大家并不容易,尤其在大家对自己的安全产生严重的怀疑时,龙神似乎也就不再是传说中的那么权威,他们会问你龙神是什么,有谁看到过或者哪怕听过他说话也行,难道就凭那么块破石头大家就要听从他的?
根本控制不了这种局面的三狗在事实上也根本没有控制住局面,争吵的人已不在乎他在说什么扭头就开始往回走,他们才不信三狗在反复强调的他们现在回去会有危险,只要他们向司令赔罪并且继续去矿厂干活,难道司令会不需要他们这些劳力?“那你们当初又为什么要罢工”……可三狗的问话已被人群的嘈杂声湮没,根本没有人再理会他。
雾气出现的时候,肯定没有人当回事,这是林子里最普通常见的现象,但雾气缭绕在树林中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形正好盘在林子上空后,第一个发现的人只喊出一个“龙”字还有些失音,其它人都呆滞的如同被定住,眼神再不好的人也已看出,和盘龙山石壁上的雕龙几乎一模一样。第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片树林里响起的全是扑通扑通的声音。
肯定不会往回走的三狗和为数不多和他想法一样的人,确实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如果追来的是敌人,这些声响表明他们的人数要比他们多,谁也没想到是走的人又回来了,离他们离开还不到半天工夫。
不相信龙神会显灵的三狗在嘴上肯定不会这样说,他也要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去安抚这些真正受了惊吓的人,这个结果无疑是对他有利的,所有要走的人都回来了,而且他们肯定不会再提回去两字。
就是三狗也没想到他们就这样走出了树林,事实上他们什么也没做,完全和之前一样往前走,走着走着前面宽敞起来,树木越来越少,杂草越来越多,之后就成了一片一片的黄土地。三狗更没有想到的是他遇到了眼镜。
当初分手各自回家领导革命时,眼镜交待给三狗让他必须记住的话是:这个世界是物质的,核心是资源,核心问题是资源分配,你如果想让别人跟随你,就要让他们对分配到的资源完全满意。
眼镜用实例证明了他所言之正确,在三狗带着人在黄土地上行走突然被一群拿着武器的人围住,然后像俘虏一般被带进一个村子里,却无比惊讶地发现被喊作村长的人戴着一幅熟悉的眼镜,三狗也知道眼镜的革命成功了。
眼镜说三狗一点儿没变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三狗却是在眼镜张嘴说话后才敢确定,因为本来白嫩的眼镜长了一脸黑胡子,眼镜说这是革命需要。至于到底如何需要,眼镜没细说三狗也没再问,他们都急着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白了村子和屯子的不同之处后三狗也找到了自己不成功的原因,按眼镜的说法村子里的人不像屯里的人有自己的土地,村子里的地全是地主的,其它人只能付地租去租种,也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地种植,最后长出来的粮食有相当一部分要白送给地主。地主没有参与任何劳动过程,最后得到的粮食却比种粮的人还要多,这就是眼镜所说的资源分配问题,村里的人并不满意。
觉得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满意的三狗也明白了眼镜为什么会成功,村子里的人想要有属于自己的地,种出的粮食全部归自己,他们生来就是这块土地上的人,凭什么土地都是地主的?事实上三狗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了这个理论,他也一直在寻找让屯里人不满的资源分配问题,所以他选择了从矿厂入手。
眼镜认为这不是一样的情况完全有道理,土地和粮食关系到人的生死大计,而矿的利益分配只是在吃饱喝足之后的额外收入,没有人会因为矿的收入而面临生死,不面临生死的人很难会爆发出一往无前的力量。
在眼镜热情地招待三狗和他的人在村里住下后,授命前去打探的人离开了村子。接下来的时间,眼镜详细地介绍了他领导革命的过程,并感慨相对于革命成功,成功后的管理才更难,让三狗十分的不能理解。那天,眼镜带着三狗去田地里参观,亲自体会大家在自己的田地里干活是如何充满力量,在三狗羡慕村里的人如此团结一心时,打探的人在路上出现带回了屯里的最新情况。
没有人能容忍自己的父母妻女遭受如此的折磨,盘龙屯的汉子血脉偾张把手指捏的咯咯作响,眼镜告诉三狗虽然情况不同但你们也正在面临生死,让男人爆发出无畏的力量并不仅仅在他自己面临生死时。
即使得到了眼镜的帮助,自己的人全部武装上了枪支,三狗也清楚和司令相比还是实力悬殊,要打赢这场仗没有其它的帮助恐怕还是不行。眼镜却说帮助不是问题,但他不能擅自行动必须请示上级,这让三狗非常惊讶,他本来以为村长就像是屯里的长老是可以对任何事情做主。
信息闭塞的三狗并不清楚当时提出的萤火虫理论如今已初见成效,像眼镜这样革命成功的地方已有很多,但还是如同当初的管理一样有领导者,所有的人仍然听从领导者的领导,所有的“萤火虫”也都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抵抗那些敌对势力的反击,眼镜是这样解释的,三狗也觉得有道理。
但三狗对别人来帮自己始终存有疑虑,想到屯里当年帮助县城,最差的结果还换回来了一支铳,就更加相信让人帮忙要给报酬,于是他觉得不应等眼镜开口自己应主动提出可以给帮忙的人分矿厂的利益,他实在想不出屯里还有其它能当报酬的东西。结果不满的眼镜立刻义正严词地进行了呵斥,“革命的目的就是天下大同,解救每一个还在受压迫的人是我们的责任,如果还需要报酬那我们和打着革命旗号却是在为自己谋私利的人有什么区别?”就在这一刹那,恍惚中的三狗眼前浮现出娘的影子,不知怎么他想起了娘在忏悔时的那些自言自语。
跟娘去过几次教堂的三狗并不喜欢那里,在空旷的大厅里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是安静带来的,宽敞的空间也不存在压迫感,唯一能解释的也许是墙上的那些画,那色调那图案都怪怪的,眼睛鼻子嘴都和他习以为常的有些不同,但这也不足以让他害怕,他不是个胆小的人。
三狗自始至终都相信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每个人都应该能感觉到,只是感觉到的不一样而已,也正是因为这种区别,人才一直有着地位尊卑的差异,那些权高位重的人显然从中得到的启发和指引更多。而他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在眼镜告诉他上级已经同意协助他救出屯里受苦的人,但由于诸多原因能派遣的援军并不多,加在一起看起来还是差司令不少时,他毫不犹豫地说:“这本来就不应该牵连别人,只要有枪我们盘龙屯的人一定能打赢!”
其实在那时,热血已经沸腾的三狗没有原由地认定自己一定能赢。
事实真就这样发生了,三狗赢了。在那个夜色漆黑的晚上,三狗带着精心挑选的身手最好的一队人悄悄摸进县城,在司令还在熟睡时把炮筒里塞进了石头,让装甲车的四个轮子只剩下三个,当火药把城门炸开时,司令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在火光中奔跑的衣衫不整的士兵,但已经无法阻止颓势的蔓延。
声称革命必须彻底的眼镜坚定地认为不把司令完全消灭,屯里不可能有真正的安宁,这也得到了三狗的完全认同,绝不应该留下后患让敌人还能卷土重来。所以城里打作一团时眼镜带着自己的队伍在城外悠闲地观望,这条司令如果要撤退必须经过的路已布满他设下的埋伏,可以想象当司令带着侥幸逃脱的手下走在这里正庆幸大难不死时却发现也不可能会有后福时是怎样一种反应。
天色亮起来时,城里的人还在烟尘弥漫中寻找可能遗留的危险,毫不知情的屯里的人走在去矿厂的路上已被尘雾打湿了头发,不用再去搬石头的长老同样每天起的很早会到了半山腰,从龙神那里不能得到任何启示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坚持,虽然嘴上不说但没人认为眼下的局面是龙神希望的并且要一直持续下去,龙神既然指示他们反抗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如何向其它人解释,或者这一天又推迟了到来。
到达矿厂的人习惯性搬起石头,为了完成每天的工作量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看管的士兵不和你讲任何的道理,每天说运多少车就是多少,直到你全部完成才能离开。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挂满汗水还是没有看到应该在旁边遛达的士兵出现,终于有人开始怀疑起这还从未有过的现象,在大部分人都停下之后,有人首先想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让大家笑地前仰后合,他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要知道他们可是一群砧板上的鱼肉呐,有什么必要和他们玩圈套?
笑过之后还是要冷静面对现实,士兵没有来显然是有意外发生,但在没有确认之前他们怎么做?不干了回家去是大家都想做的,但万一士兵又来了……于是有人说可以慢慢干着等,这样的好处是士兵如果来了,他们就再把剩下的任务完成,无非是又要干到很晚,但不会有其它不好的后果;而士兵如果一直没来,他们又没出多少力气,也不会亏多少。
二狗娘没有心思参与谈论,按她的想法是真的想立刻回家,以她的经验猴屁股从现在开始随时生下孩子都不是意外,但却没有人能留在家里照看,小狐狸想把猴屁股送到教堂,二狗娘又怎么可能同意,“屯里的人什么时候在外面生过,你就不怕他到时眼珠子是绿的?”小狐狸确实害怕,因为对这件事她心里也没底,断不敢拿自己的亲孙子做尝试。
最后还是马崽帮忙解了围,他让马掌娘去了何家,而马崽呢现在应该正开着车在奔往县城,他得去弄清楚士兵为什么没有来。
虽然信心十足,但三狗还是没想到战斗会如此顺利,莫非真像眼镜说的只有他们有正确的信仰才能不畏艰难?而其它打着革命旗号的都是乌合之众,只能顺风一旦逆风会立刻溃不成军,就像被他们这样一偷袭,那么多人立刻乱成一窝蜂,完全可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甚至再控制住局面,却只顾抱着头逃命去了。
在城外伏击的眼镜也带着人进了城,同时还带来了司令等人的尸首,城里的百姓早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他们不需要做任何选择,永远都站在胜利的一方。而那些本还抱着想法的司令余众,无论被俘的还是隐藏的都立刻跪倒在地向眼镜和三狗表示效忠,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些的三狗把县城扔给眼镜,他的心早就飞向了屯里……但在路上被马崽截住。马崽停下车无比惊讶地打量着三狗,三狗没有工夫和马崽解释,“我娘呢?”
“在矿厂。”
“快,带我去。”
尽管小狐狸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在感受到儿子手上传来的温度后,还是强忍着激动的情绪再一次确认,“你……你们真的占领了县城?”
“娘,是真的,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做主,再也没有人能支使我们!大家都回家吧……”
在其它人的欢呼声中,小狐狸把三狗的手握的更紧,“快,快去救你姥姥。”
莫名其妙的三狗正想问清姥姥怎么了,早就急不可奈的二狗娘一把拽过三狗,“先回家,现在没有比你快生的媳妇更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