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地上的油泵,“突突突”地震动,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哭泣,已经三天三夜声嘶力竭,呜咽声却只在自己的喉咙里打转,每个围观的人,都觉得被堵住的,是自己的嗓子,真是没有办法形容的难受。
其实还不到半年时间,大家都还沉浸在恢复生产的喜悦之中,因为这一次没有花招,没有阴谋,是真真正正的人人平等,实实在在的人人有份。
可这些天已经试过许多个地方,也许只有他自己还不能接受现实,本来随处可见的黑油,突然就一滴也抽不出来,就像有个总阀一下被关掉。
“我早警告过你,盘龙山是龙神赐给盘龙屯的礼物,外人没有资格来分,你非要去忤逆龙神,现在他动怒了,连我们自己的也没有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长老这般客气,再听听其它的声音——
“他根本就不是盘龙屯的人,难怪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吃里扒外。”
“错错,他都不是里面的人,又怎么扒外?”
“反正我们都让他害了,他为得到外人的支持,早不知道祖宗是谁了。”
“这倒没错,但看起来他根本不在乎。”
何五狗很少回屯,即使去,又有谁会当着他的面说?但这不会减少他承受的压力,他可是许下承诺。“大家都坐下来,有话好好说,有事慢慢商量。”他用手里的笔,一遍一遍敲桌子,“没有油田我们就不能过了吗?没有炼油厂我们就不能发展了吗?现在我们自己做主,只要我们勤劳、团结,怎么会富不起来?”
“县长,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没有了炼油厂,我们只能种田,就算再勤劳,最多让一亩地的产量从五百斤升到一千斤。好吧,就算能有两千斤,这已经撑破了天,可要大家真正能富裕起来,至少得收一万斤,甚至两万斤,但我们都知道,除了吹牛,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生活会好一点儿吧?我已经在想办法,从外面引进其它的工厂,到时大家就又可以去上工赚钱了。”
“县长,您最好能快点儿,我怕大家等不了太久。”
回家的路上,何五狗遇到了哭哭啼啼的女人。
“你就是县长吧?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大嫂,先别哭,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解决。”
“我儿子死了。”
“这真是件悲伤的事,你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是被人打死的?”
“什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你不要急,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是年轻人,你一定知道年轻人是什么样子,他们说话做事不经过脑子,总是没有道理地就会争吵起来,互相打几拳也就算了,可你不能得理不饶人,生生把一个大活人打死啊。”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肯定违反了规定,不可能没人管吧?”
“是的,凶手被抓了起来。”
何五狗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我们是公平公正的社会。”
“但他又被放了出来,什么罪也没有。”
“这不太可能,如果是你说的这样,他肯定应该有罪。”
“他是屯长的侄子,屯长和管这件事的大人关系很好。”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官员存在徇私枉法的行为?”
“哦,县长,我可不敢这么说,我只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说过,我们如果有困难就找你,所以我来了,但我不知道会不会得到公平,因为在过去经常是得不到的,所以我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我只是想让您知道而已。”
“不!你一定会得到公平!我们的社会绝不可能有特权存在。”
“那我在这里先谢谢您了县长大人,我们穷人终于有救星了。”
一直到回到家里,何五狗都在想这件事情,他从来不想当救星,这种事情也不应该再存在,“你们是主人,权力属于你们,你们要自己做主。”
“行了,在我面前就不要这样说了。”百灵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知道他从来不喝,而且希望她也不要,但她觉得没有道理,“我用我自己赚的钱买酒,也顾及了你的面子,只在自己的家里喝,这个要求难道也过分吗?”
“我是担心孩子。”
“这有什么要担心的,他已经不吃我的奶了。”
“好吧,那你是准备要走了。”
“不,我决定不走了。”
“那你的演出团,你不是说不能放弃吗?”
“是的,所以我打算让他们来这里。”
他有些惊讶,“我们这里,恐怕赚钱的机会不多。”
她莞尔一笑,“来这里,只是便于我继续管理,他们仍然可以去其它地方演出,我也不必随时跟着。而且我这也是在帮你,带动你们的发展。”
“这当然好,不过,我必须丑话先说,你们必须遵守所有的规定,我会一视同仁,即使你,也绝没有特权。”
“你觉得我需要特权吗?”
何五狗觉得百灵美丽依旧,虽然已是孩子的母亲,五官依旧天真秀气,皮肤依旧光滑如绸,没有一丝衰老的迹象,根本无从判断她的年龄。最重要的她聪明依旧,“大家都那么喜欢你,你当然用不着特权。”
桌上有酒有肉,连烛光都羡慕地红了眼。
这个夜里,猴脑家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微醺。
“他以为自己是谁,没有好处为什么要当官?”
“不要急,你已经选上屯长,下一次县长选举,就可以参加了。”
“可是爹,现在油田没了,矿也没了,当上县长又有什么用?像他那样,口口声声一切都为了老百姓,自己不要好处,那我们是吃饱了撑的吗?”
“他不要,不是县长不要,我所知道的,当官从来就不可能没有好处。”
“可他开了这个头。”
“那又怎样?规矩都是人定的,谁是县长谁就可以定。”
“可现在大部分人都支持他。”
“那是他们还在异想天开,等他们认清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这个世界永远都有三六九等,就不会再幻想每一个人都能一样,都会削尖了脑袋往上面钻。我过去都怎么教你的,你都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爹。你说社会就像一座山,永远都有山顶、山腰和山底,你在山底永远都是被上面的人踩,想更舒服一点儿就得往上爬,如果站在山顶就能踩着所有的人,而任何人都踩不到你。如果山底的人觉得把踩着他的人晃掉就行,那最后整座山都会塌掉,他们是不再被人踩,因为他们都被砸死了。”
猴头的自信不是源于自己的狂妄,而是已经非常了解民意,群众的声音他早已经听在耳中。
“我们当然不会和他合作。”
“他不承认龙神,就是不承认我们。”
“是他说的人人都有权力,那我们就有权力决定我们自己的土地该怎么用。”
“他们家生来就是要和龙神作对,盘龙山是他们毁的,石头采光了,地下也被他们抽干了,现在竟然又要在上面修东西。”
“是的,一旦他们的东西修起来,盘龙山最后的痕迹也就没了。”
“也许这正是他的目的,他就是要抹掉龙神,看那些教堂,越来越热闹,他就是想用外国人的神来取代我们的龙神。”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可是信仰自由,只要没有武力强制,我们的信仰会永远都在,但我们也应该重视起来,有些年轻人可不像我们这么坚定。”
“所以我们应该行动起来,既然信仰自由,我们为什么不建龙神教,只有这样,才会让后来的人永远知道龙神。”
“对,这个想法好,我们也要修教堂,不然以后的人只知道传教士,就没有人还知道我们了。”
“可修教堂要很多钱。”
“总会有办法的,传教士能做到,我们为什么不能?”
几天后,一辆车飞驰而来。荒芜的地上几乎寸草不生,这样的地方自然也看不到人影。车在尘土飞扬中停下,两个人下了车,似乎就带来了生机。
这样的土地什么也不能种植,他们都非常清楚。
“所以租给我建厂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我当然清楚,但现在面临着当地人的阻挠。”
“你是县长。”
“我们不像你们,我们所有的权力都属于人民。”
他下意识地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的鼻头真挺。
长那样的鼻子,连自己的眼睛都能看到很大一部分。何五狗下意识地目光下垂,却仅仅勉强看到自己的鼻尖而已。
“我觉得你可以学习我们的作法,能清除掉的就要坚决清除干净,不能的就要安抚好,不能让他们成为你的障碍。”
“我们是有道德的。”
“那你就只有一个办法,知道我们的女王吧?你也可以把他们捧起来。”
“我虽然去的地方不多,但对你们的历史做过研究,这完全不是一回事。你们推翻了女王的统治,仍旧把她捧的高高在上,除了权力,不拿走她任何东西,那是因为她的祖先,带着你们的祖先,去抢劫,掠夺回去大量的资源,为你们所用,你们后世的生活,一直都在因此受益。不要否认,如果没有那些掠夺,你们现在会过的比我们还差。所以在很多人眼里他们是伤天害理的强盗,但对你们却是恩人,你们当然要感激他们。而我们是靠着天赋予的资源在发展,从没有去抢夺霸占过别人的东西,最好的领导者也只是因更好地利用了资源,分配了资源,但它们本来就是属于大家的,所以我们不需要对任何人顶礼膜拜。”
“其实,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如何处理,如果我的工厂建不起来,连感激你的人都不会有几个。”
何五狗开始沉默,工厂是必须要建的,这也是最合适的地方,其它地方都有耕地,成本太高,他也不希望减少农田。
“和我们合作,你们一直都是受益的,这个你应该非常清楚。”
“是的,我们已经合作过三代,但每一代的结局,都不能算是圆满。”
“事不过三,这一次一定不会。”
“希望是吧,还是让我想想,到底怎样才能说服他们吧。”
何五狗发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难以顺利进行,那天他处理一名违反规定的官员,直接免职。之后却非常迷惑不解,“他们为什么这么不珍惜来之不易的权力?难道公正公平的社会环境,对他们没有好处吗?”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都说自己一定能做到,但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想法。
“那你们到底是同意不同意?”
“什么同意不同意,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权力是你们的。”
“但我们还是要听您的。”
“你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
“因为我们做不了主。”
“那是觉得我能做好这个主?”
“当然,大家都相信您,您不是为自己,肯定会给大家带来好处。”
“所以你们就坐着等?”
“这样不好吗?”
“那我如果不能给你们带来好处呢?”
“总会有人能的,大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等吗,等不到的是自己的命不好。”
何五狗走在乡间的地头上,每遇到一个人都会主动和他们交谈,不论是牵着牛准备下田的农夫,还是端着盆刚从河里洗完衣服回来的农妇,甚至还有拿着树枝做的鞭子在沟壑里放羊的孩子,也无论他们情不情愿。
“哦,孩子,你几岁了。”
“十二。”
“那你不应该是去上学吗?”
“家里不让。”
“为什么?上学不是不收钱吗?”
“可会耽误赚钱。”
“你怎么赚钱?”
“放羊。”
“那你赚了钱要干什么?”
“娶媳妇。”
“娶了媳妇呢?”
“生娃。”
“生了娃做什么呢?”
“放羊。”
何五狗走在城里的小巷,一个夹着公文包模样的人匆匆擦身而过,但又立刻转身回来,“县长?真的是您啊,我见过您,但您不一定认识我。”
“哦,看你的样子是在政府里做事。”
“是的,县长,可我觉得我的职务还应再高一些,您看要我怎么做才可以。”
“当然是工作出色,有了成绩自然会升职。”
“可是什么才叫成绩呢?”
“这个好像有点儿复杂,首先要公平公正地做事,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是吗,县长,可我觉得他们并不是这样,职位越高的越不是。”
“那他们都是什么样?”
“这么说吧,我的同事刚帮一个人把不合规定的事通过了,得到了一包钱作报酬,然后他把这包钱送给了上级,据说过几天他就要级别比我高了。”
“这是真的吗,那个上级真的敢做这种违反规定的事?”
“哦,我的县长,他做的比这个还要严重的事都多着呢。”
“就没有人管吗?”
“有啊,但他一定也送上了一包钱。”
“所以你也想升职。”
“谁不想呢?”
“那你有一包钱吗?”
“您想要多大的包就有多大的包,我一定能想办法做到。”
“那之后呢。”
“嘿嘿,你懂的,我的官大了,自然就有人给我送钱了。”
何五狗回到办公室,愈发觉得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有些必须立刻解决,“我们要成立监督机构,权力失去了制约,会更加可怕。”
然而,给他制造麻烦不都是外人。
“三姨,您是我娘的亲妹妹,您的事我当然要帮忙。”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姨妈当年真是没有白疼你。”
“那您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就是你的小表弟啊,你知道的,他也长大了,姨妈也希望他能和你一样有出息,所以也想让他出去上学,学更多的知识。”
“这样好啊,可是三姨您知道,现在上学不是过去,要考试录取才能去。”
“谁说不是呢,你表弟没有考上,这不我才来找你。”
“啊?是这样啊,可是没考上,找我也没有用啊。”
“你就别逗姨妈了,你可是县长啊,一定认识很多大官,当初你出去上学,不就是你舅舅帮的忙,现在你也一定能帮到你表弟。”
“可是,三姨,我已经说过,现在真的不是过去,如果考不上,谁都没办法,只能下一次继续考,只要表弟努力好好学,下次一定能行的。”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可是亲戚呐。”
何五狗也觉得拒绝姨妈十分尴尬,可他确实无能为力,“现在是公平的社会,考试就是为了体现公平,这正是我所倡导的,我怎么能自己再去破坏?”
“你不是还这么天真吧?我的孩子,那些都是说给别人听的,你怎么也能当真呢,这实在是太……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真的不是说给别人听的,是真的要执行。”
“可这根本就不是公平啊,首先别人录取的人数很多,我们却很少,你表弟就是下次再考仍旧还是考不上。知道为什么吗?我们的老师不如人家,他自己能力就有限,教出的学生又怎么去和别人竞争呢?”
“这个,三姨,现在存在地区的差异,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说没有办法,有啊,但是我们做不到。”
他看着姨妈的表情那么严肃,不像是在和他说笑的样子。
“既然说到这儿,那就多说一点儿,把什么都说说,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免费让孩子上学是好事儿,就体现出了人人平等公平公正?”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这我就真的不明白了。”
“因为你的孩子还没开始上学,你知道现在的学校什么样吗?老师都是怎么对待工作的吗?上学不要钱你们觉得是在帮老百姓减轻负担,可实际上丝毫都没有,因为不花钱的孩子以后是考不上任何学校的,甚至花少了都不行。”
“这又是为什么呢,我是真的不明白。”
“很简单啊,学校里的老师只是在正常工作,你不可能要求他倾尽心力,你想让你的孩子学的更好,考试时比别人的孩子更强,就只能在学校外继续对他进行培养,就是自己花钱找老师额外学习。所以看似上学不要钱,可其实花的钱更多,而且谁都不满意,学校里的老师觉得付出的多回报的少,还要被指责很委屈,不如外面搞私教;孩子们是既多花了钱还要多遭罪,没白没晚的忙。”
“三姨您的意思是,一边上着免费的学校,一边还要再花钱重新找老师?”
“就是这样啊,你可以不再找老师,如果你接受你的孩子考不过别人,到时自然而然比别人低一等,继续和你一样当下等人。”
“我们是平等社会,怎么会有下等人呢。”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现实,既然人人平等,为什么我们就过不上人家那样的生活呢?你要说我们比人家懒,那是我们活该。可我们比他们更勤劳,出的力气更多,也依然没有用。当初我也没有给你表弟单独找老师,所以他现在考不上想去的学校,去不了那些学校,以后他就没有好的工作,还是和我们一样继续穷下去,都是因为我们穷,所以要一直穷下去。”
“那要按您说的这样,我们的免费教育并没有起到作用。”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看你们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非要走这一条路吗?我的意思是表弟想有出息,非得去外面上学吗?”
“那你说呢?别人如果有你这样的亲戚,也许不用。可你铁面无私,我们不可能沾到你任何光,不去外面上学还能怎么办?人家在好地方,起点就比我们高,同样的条件我们都未必能追得上,结果我们的条件还差,你说怎么办?”
何五狗在后来也和其它人讨论过这件事情。
“外面的学校给我们的录取名额很少,我们无权过问,和上面反应也没结果,我们可不可以自己建学校,让我们的孩子接受更高等的教育。”
“这个不是不可以,关键得有钱。建学校要很多钱,维护还要更多的钱,尤其我们这样的地方,想请来高水平的老师,花更高的成本都未必能行。”
“那我们能拿出这笔钱来吗?”
“目前靠县里根本没有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能得到各种各样的捐助,数额要非常大。”
这个困难确实很大,但何五狗还是想去解决,因为他觉得教育真的是太重要,“有没有可能……通过增加税收,但一定不能增加普通人的。”
“那您觉得还能增加谁的呢?除非让大鼻子把工厂都开起来。”
何五狗觉得自己就像一辆玩具小火车,始终奔驰在环形轨道上。
“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谁心里都清楚的事,就不要再兜圈子了。”
他们又站在荒地上,抽油时的井口一个个仍然都在眼前,乌黑的洞里透着神秘,因为什么也看不清呐。
“我清楚,你来建厂只是个幌子,实际上你们有更先进的钻探工具,能抽取的地下深度比我们深得多,你是认为地下还有黑油。”
他又捏了一下高高的鼻尖,“那我也就直说了,你要的税我可以答应,但如果有人来说他们也有份,我是不会再出,只能你自己解决。”
“不会的。”
“你就这么有信心?”
“因为我会告诉他们,人人都有份,但不会分给他们,所有收来的税全部用来建学校,发展教育,都是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我很赞同你的这个观点,你们要强大,必须提高所有人的素质,发展教育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学的是什么。我们的孩子涉猎自由,不限制想象力,所以能不断创造创新,推动社会的发展。”
“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觉得呢?好吧,我就直说了,我觉得你们只是在培养工具而已。”
何五狗皱起了眉头,“好吧,那我就要再增加一个条件。”
他变的紧张,“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可是已经谈好了的。”
“这个条件必须要有,而且并不为难你。”
“好吧,你说说看。”
“我要求你们的学校每年都要收我们一些学生。”
“你是想……不得不说你很有想象力,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的情况并不一样,你觉得如果他们什么都懂了,还会再听你的吗?”
“那我也不能为了让他们听我的,让他们什么也不懂。”
“其实想想,你们政府的作法也未必没有道理。”
“我们是自治的地区,可以和他们不一样。”
“好吧,我可以回去试试,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不是试试,是一定!”
何五狗真的是目光长远,一心为民,只是别人能理解他吗?一些人显然没有,他们已经在联手谋划对何五狗不利的事,而他并不知道。
“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管到?最后不还是得靠我们,所以只要我们心齐,做事团结一致,他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如果他把我们都抓了呢?”
“他敢吗?你手下难道就没几个心腹?到时让他们暗中捣乱,我们这么多人还不把整个县搞乱,看他怎么收拾。”
“就是,你们说这小子是不是傻?要不是为了搞平衡,谁会让他当县长?他不趁着这个机会,多给自己捞点好处,还真想搞什么人人平等。”
“他就是傻。这世界上的东西就这么多,人人平分,谁也富不了,自古以来就是谁有本事谁多得,我们明明能自己富,为什么要带着那些笨蛋们。”
“不过大家还是要小心,不要做出头鸟,免得被杀鸡儆猴。”
“那是那是,不管怎样,名义上他还是县长,我们表面还是得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