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狗来纽兰德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他父亲住在这儿,好像叫富尔道格·何。这是母亲告诉他的。六狗曾向母亲保证,一旦她出事,立即就去找他。所以当在监狱里,母亲紧紧抓着他的双手,知道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母亲身陷樊笼,他完全无能为力,如果还有一丝希望,只能是他那个父亲。
“你一定要去找他呀。”母亲仍旧叮嘱,“他在那里叫这个名字,回来后就叫那个了。我认为见到你他一定会高兴的。”六狗当时只能一个劲儿地对母亲说他一定照她说的去办。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着这同样的一句话,一直说到她不得不跟着要带走她的人离开,他这才能抽回自己的两只手。
早先母亲也对六狗说过,“你千万别去求他办什么事。不过,我们的东西,也就是说他该给我们的东西你得向他要,他可从来没有给我应该给的东西……孩子,他早把我们给忘了。为此,你可得让他付出代价。”
“我一定照办,妈妈。”
六狗说到做到,一刻都没有多耽误。因为,他相信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不能找到那位名叫富尔道格·何的先生,也就是母亲说的他真正的父亲,他不知道明天母亲会是什么样,也许以后永远都会见不着。
而他,绝不能失去他的母亲。
所以,他现在站在了纽兰德。
这时正值酷暑,八月的海风刮来的不仅是湿热,还夹杂着腐烂死鱼发霉蛤蚌的腥臭味。道路真是平坦,而且笔直、宽阔。
“爱者爱到痴狂,这是天堂。恨者恨之入骨,这是地狱。”司机摇头晃脑像个智者,在这样的路上开车,似乎可以格外放心。
“您说山顶上面的那个庄园叫什么来着?”
“纽兰德,先生。”
“您能肯定那是纽兰德吗?
“那里看起来好像并不比这里更繁华啊。”
“那是因为您在外面,先生。”
之前六狗是根据母亲的回忆来想象这里的情形,要知道她是来过一次的,不过她说那时候还没有他。母亲总是忘不了纽兰德,总说这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可每次这样说时他都见她不像是想要旅行的样子。他却是言出必行,现在他来到这里,带着她赐予他的眼睛来看这片被她形容为天堂的土地。
“如果您不介意,能说说您要去纽兰德干什么吗?”
“去看我父亲。”六狗回答说。
司机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六狗,这时他们已经往山坡上去了。
“如果您真的不介意,请问您父亲是哪一位?”
“其实我也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他叫富尔道格·何。”
“啊!原来是他。”
“如此说您认识他了。”
“这上面的人又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只是他们不会认识我。”
六狗是在出站口遇到的司机,当时那里停着几辆颜色图案一样的轿车,他犹豫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指向了这辆被他们叫做计程车的轿车。
“您能送我到那个地方去吗?”
“可以,先生。”
“我说的是那个也叫纽兰德的庄园。”
“您放心,我在这里十年了,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路的坡度开始大了起来,六狗开始有些担心,但窗外的风景好像越来越好看。
“您真有福气,有这样的父亲。”
听司机如此赞叹,六狗便不需再犹豫地问,“您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他啊,是财富的化身。”
说完,他们的车停下了。
六狗此时觉得插在口袋的手握着的那块玉石在阵阵抖动,好像和他的人一样紧张。这块做成平安符模样的玉石据说叫千年血玉,他不清楚它在世上是不是绝无仅有,母亲告诉他只要带着它,父亲就会相信他说的话。
六狗下了车才发现站在大门前,离他最近的房子却足足有两百米远。
“先生,我只能到这里。”司机好像指了一下门前挂着的牌子,然后就开着他的计程车调头,就那样轻松愉快地下山去了。
六狗这才看清牌子上写着:私人领地,闲人莫入。
大门是关着的,六狗得向门里的人证明他不是闲人,就在他要把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时,一个在他后面的声音却提示他要慢慢地拿,并且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这就有些太过分了,六狗只是想来看看他的父亲。但他们却认为他很幸运,要知道上次那个肤色比他还要暗的人,就因为没有双手抱头,直接就被一颗子弹打透了心脏。可他那因车祸粉碎性骨折的胳膊是没有办法把双手举过肩膀的,他也只是在为一种洗涤免费试用品做推广而已。
但这他们是不管的,这里是高档私人庄园区,六狗口袋里的千年血玉石显然和他的模样并不搭配,他就必须得跟他们回去,好好说说是怎么来的了。
那时正是霓虹灯弥漫的时候,一天之中最受这里的人欢迎的时间。也许所有的男人女人都在欢乐,街上热闹的像是集市,谁知道呢,那些他们进进出出的门,六狗并没有进去过。六狗出来的门前异常冷清,只有这一辆轿车停着,他上了车,带他出来的人就把车开走了。
“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你该去的地方。”
“那又是哪儿?”
“你不是去过,你父亲正在等着你呢。”
“那真的是我父亲吗?”
“那你觉得他们是为什么要放你出来?”
这次,车直接从牌子前开过进了院子,六狗下了车,站在房子的门口,接他的人却没有动,房子里走出另一个人,现在,轮到他带路了。
那个叫富尔道格·何的男人坐在一个像床一样宽敞的沙发上,六狗站在他面前时他连动都没有动,后背依然靠在宽大的靠背上,只是把他的千年血玉石晃了晃,“这个是你娘给你的?”
六狗不知怎么心里一热,连眼睛都有些滚烫,毫无疑问,这就是他的父亲,“快去救娘吧,她说只有您才能救她。”
“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也劝过她,做人要知足,不能太贪婪。显然,她从来就没有听过我的。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无能为力。”
“可我毕竟是您的儿子啊!而她是我的母亲。”
“那又怎样,我认下你这个儿子,不代表我和他还有关联。”
“那就算您欠我的,要知道您可没有抚养过我一天。”
“这可不能怨我,直到昨天我还不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他没有说谎,他还记得那天,在他奢华的大房间里,桌上放着房里最好的葡萄酒,瓶子的酒线在一点点下降,他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喝完最后一口,仅有几滴还挂在杯壁上,像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滴,轻快地滚动着向下滑去。
她的心情远没有这般轻松,已经说完能说的话,他没有丝毫的动心,最后的话就不想再说,那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是比我年轻,可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在最初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这种结果不可避免,我们也不可能有结果。”
“那你和她就会有结果吗?”
“你知道的。”
“但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随你吧。”
“你真的不会再改变主意?”
“你说呢?”
“今天我才算知道了你的无情。”
就是这样,她当时确实只说了这些。
可如果问牢中的百灵,她并不认为这场对话重要,对她影响更大的是另一次。那次,百灵在后台碰见了她,这无可避免,这样重要的演出,她们谁都不可能缺席。并没有私人交往,可以面对面走过,彼此心照不宣。
对方当时刚下场,唱了一首非常好听的歌,百灵是在后台偷偷听的,不得不打心底里承认,甚至非常喜欢那些歌词,她记得有几句是这样的:别说孤独,谁都孤独,太多的路,总要一个人走;别说幸福,并不幸福,太多的苦,只能独自承受。尝尽聚散离合的喜忧,相信爱情不过是场没有结局的演出。
所以本觉得和她无话可说的百灵还是停了下来,“难怪别人都说你像我,确实唱的很不错,虽然声音没有我甜,但这首歌选的不错,正好发挥了你的特点。”
她听不出这是夸还是贬,淡淡一笑,“过奖了,还要向你学习。”
“你不是已经在学,而且学的很好,看起来连结果都和我一样。”
她不想撕破脸,谁都难堪,大家谁都知道谁的底,都上不了台面。
百灵却有些不依不饶,“听说歌词是你自己填的,这算是本色演唱吧。”
“大家都这么惨,还有必要互相伤害吗?”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你难道不是?”
“你以为和我一样?”百灵不屑地笑了,“你看看我,再看看你,我现在还唱,只是一种爱好,而你,还要靠它为生。”
“那你觉得就和我不一样了?在他眼里,我们没有区别,只不过你的机会好一些。我都知道,他需要利用你帮他做事,顺便让你捞了些好处。”
“是吗?不过我听说,很快就要有一些内幕曝光,恐怕你是躲不过,出于好意,我劝你现在应该开始想想如何公关,不然,你恐怕也就没有以后了。”
“是吗?如果我完了,一定会拉个垫背的,我把知道的内幕曝光,同样也有人要没有以后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吓不着我。”
“你最可怜的地方就在这儿,总是觉得和我情况一样,你难道就不能想想,我可以让我团里的一个人从默默无名一下子就红遍全国,靠的是什么?你真的觉得你曝光点东西,就能起作用?真是很傻很天真,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都没用,因为没有人会信,甚至都不会有几个人知道。而我就不一样,我如果想让人知道一件事,就一定会让每个人都知道并且相信。现在懂了吧,我有能力引导并且控制舆论,你能吗?”
她的脸色变的难看,寻找着如何脱困的办法,“至少我比你年轻得多,还存在着无限可能,而你都生了孩子,你觉得还能再迷惑多少人,还能多久?”
百灵的脸色也开始难看,但意外打断了她准备进行的反击。
“百灵小姐,很快就该您出场了,请您做好准备。”
她哼了一声,还是得意地离开。
百灵长舒一口气,却有人又跑过来,说了一句让她心情又沉重的话。
“黄莺小姐,能请您签个名吗?”
因为夜确实已深,也经过一天的劳顿和折腾,何六狗接受了父亲的建议,“先休息,没有什么事不可以明天再说。”可何六狗又怎么能睡得着呢?躺在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床上,应该也是最舒适的,他就想起了自己最愉快的时光。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记忆,真是难以理解,因为其实已经模糊,他那时还太小,那样的活动在那时对他也司空见惯。何六狗记得他当时最不喜欢穿那样的衣服,其实现在也仍是这样,因为每一个扣子都要系好,尤其脖子下面,系上扣子还不够,还要再系一条带子,这让他总觉得喘气都受影响。但母亲不允许他用手去解,她牵着他的手在人群里穿梭,到处都是向他们投来羡慕目光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脖子根本就不敢动,一动就要被勒一下。
“哎呀,这就是小少爷吧,好帅哦!”
她们明明是在称赞他,眼睛看的却都是母亲。他的眼睛看的始终是那些红红绿绿的汽水,还有顶着草莓、葡萄干的奶油蛋糕。
大家都很高兴,总也笑不完,他不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多少件好事,反正他到现在还一件没有,母亲不让他喝汽水,说对身体不好,可为什么别人都不担心呢?母亲也不让他去吃蛋糕,说那会让他显得很没身份,可他也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身份,难道就因为大家叫他小少爷吗?
母亲要和一位阿姨谈点事情,他终于自由,但那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实在是没有教养,说话大声还经常带着脏字,他和他们一点儿也玩不上来,他想还是回去找母亲吧,也许她已经谈完事情了呢。
从桌子旁边经过时,他看着汽水咽下了口水,发现没有人在看他,就悄悄伸手拿了一个草莓,结果上面的奶油也粘到他的手上。他明明用嘴舔干净,可黏糊糊的感觉始终都在,他想他大概需要餐巾。
可他只看到一条餐巾,它还在一位叔叔手里。叔叔握着餐巾始终没有放下,似乎也没注意到他到了身后。这也不能怪他,他实在是太小,还没有桌子高呢。桌上又围着几乎垂到地上的白布,他站在另一侧,他又怎么能看到?于是叔叔仍然和一位阿姨在愉快地说着话。
“又心疼了吧?”
“不捐怎么能行,你懂的。”
“得了吧,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不知道你从她手里拿了多少工程。”
“这你也知道?”
“有这么吃惊吗?现在的事谁心里不清楚,只是没人愿说而已。”
“不管怎样,这个基金会还是办得很好,你看做了多少好事。”
“好不好你都说了,我还能再说什么?”
叔叔笑的有些尴尬,因为他转身把餐巾放到了桌上,所以他看到了他的脸。他也看到了孩子,然后就像有了什么喜事一样,兴高采烈地拉住他,问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连阿姨也围了过来,而他,只是想用餐巾擦擦手而已。
“这个,恐怕不太容易吧,你也知道,他的天赋并不好。”
“我当然知道,但我也知道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那……你和他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懂就行,我怎么能向你承认呢。”
“那你们家的……”
“你放心好了,绝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我们早就各玩各的,谁都心知肚明,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这事只有我恐怕还是办不到,你也得帮忙。”
“说吧,要我怎么做。”
“他的外表还是没说的。”
“那是当然,你姐我的眼光怎么会差,不然也轮不到他呀。”
他悄悄回到了母亲的旁边,但是她没有看到,阿姨也没有看到,她们在一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小房子里,而他像玩捉迷藏一样贴在门的外面。
“我会重点包装他的形象,让人多关注他的样子,而忽略他的声音,那些跟我合作的报纸、电台都会按我的要求进行宣传,但我觉得这些还不够,需要点儿更有份量的东西,比如政府方面的奖励、肯定的评价或是什么积极意义的东西,要把他打造成全方位的偶像,不过……别怪我多嘴,他要真的火大了,你就不怕控制不了?”
“你觉得他傻吗?他比姐可是小二十岁,他想要什么很明白,但姐能给他就能再收回来,他的翅膀就算再硬也只是只永远被我握在手里的鸟。”
“那好,我就按你的意思办了。我的事……”
“你放心,我已经和我们家那个提过,合适的机会他会和下面说的,你就放心好了,你这么积极给社会创造福利,他们求之不得呢。”
“姐,你这么夸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所以我也得提醒你一句,你现在伸手的地方可是有点儿多哦,恐怕早就有人眼红,你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差不多就行了。”
门是突然就开的,所以他被吓了一跳,然后那个有点儿胖的阿姨就在里面伸出了手,“我当谁呢,吓死我了,来,小宝贝,我抱抱。”
何六狗觉得仿佛真的被人抱着,浑身都有些酥软,意识也有恍惚,也许是真的累了,大脑已经准备罢工,但还是有另一些事浮现出来。
在学校时何四狗是最受女生欢迎的男生。其实他清楚他的个子不高,但她们说这样很搭啊,他太高会显得她们太矮;但他长得也不好看,她们说太好看了没有安全感;可他的眼睛分明很小啊,她们又说小眼睛看起来才有精神。
其实他都知道,母亲几乎控制了这个国家的演出行业,年轻的姑娘又有哪一个不想当明星呢?这也不能怪她们,她们想成名很难,能攀上他会是一条捷径。他明知她们的想法,却不会去戳穿,因为他也喜欢被追捧的感觉。
他其实没有资格来这所学校,他甚至没有资格去任何一所学校,因为他考不上。但他又必须有学校去,母亲说他还太小,所以他来了这里,这里并不需要他去学那些他根本学不会的东西,他来这里只是消磨时间等着长大。
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急,这里无忧无虑,没有任何压力,又天天被人捧着。但有人是等不及的,暗示又没效果,就开始直接明示。
“你的想法很好啊,为什么不去自己试试呢?”他还是很客气。
“我自己去,恐怕不会通过的。”女同学非常羞涩竟然两腮泛红。
“为什么,你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吗?”
“你是在故意逗我吧?”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现在的情况,怎么会说这么天真的话呢?”
“有吗?也许我真的没有你们明白呢。”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现在没有关系根本是不可能做成事的。”
“那要什么样的关系?”
“什么样的都行,只要是关系就行。”
“你觉得我的关系可以吗?”
她似乎非常兴奋,“当然了,谁不知道你的母亲啊。”
“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公平竞争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这就像是在一个体育场上,你们男生都喜欢体育,一定更懂,大家都希望能靠实力在场上竞争,可是有人去收买裁判,有人去服兴奋剂,却没有人管,你如果只靠正常的锻炼,能竞争过这样的人吗?”
“不能。”
“但你又必须去竞争,你会怎么做?”
“可如果收买裁判,会永远被人嘲笑;用兴奋剂也许会不被发现,但对身体的危害非常大,他们就不担心吗?”
“你不是我们,你生来什么都有,不会知道我们的渴望。为了成功,我们是可以牺牲一切的。就算如此,也未必会成功。”
“可你毕竟是个女生,据我的了解,女生的牺牲会很大的。”
“那又怎样,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成功了,什么都可以弥补。”
“是吗?名声也可以吗?”
“当然,很容易就可以洗白,你看你的母亲……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也许你不知道,其实大家背着你经常在说她,不过你不要误会,大家没有说坏话,而是羡慕她都以她为榜样,希望以后能和她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我母亲过去也……”
“哦,我真的很抱歉,我们换个话题吧,这不是哪一个人的事,而是社会的规则就是这样,谁都改变不了,要么顺从要么被淘汰。”
“好吧,就算像你说的那样,所有过去的污点在成功后都可以抹掉,别人不会提起甚至连知道都不会,但你自己呢?”
“就算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谁会在乎这些呐!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家只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权。你看那个黄莺,自从攀上那个大官之后,多风光啊,一个女人一辈子不就这样,如果是我,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她?传言真的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你的母亲更清楚。”
“可人总是会老的,谁都清楚这些关系都不可能永久。”
“所以要趁着年轻姿色正艳的时候抓紧成功,等老了已收获满满,可以去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
“是吗?还能再找到爱人,再建立家庭吗?”
“这又有什么难的,有钱有地位的人,永远都不用担心找不到爱人。”
“他会真的爱你吗?”
“那你觉得什么是爱呢?”
“我也说不清楚。”
“所以爱不爱并不重要,只要人老实就行。”
何六狗在回忆完这一句话后,发出了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