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的时候,他们散场了,马文胜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来到校园,他赶走儿子,然后衣服也不脱就钻进了被窝,很快他便鼾声大作。鸡正叫的时候,马文胜醒了,他感到特别的渴。他原想将就一下,可是感到特别的难受。他没手表,今儿个是二月初十,天上月亮刚过了正南,这时候也只是三更时分。夜还长,将就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坐起了身,然后趿拉上鞋去找水喝。来到儿子门前,他想敲门,但是想到王爱桃那阴沉沉的脸,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他穿上鞋往家赶去,到家喝了两碗开水然后开始往学校赶。出了家门,他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但是没走两步,他立马又退了回去。此时的月亮还趴在偏西南的树梢上,借着月光,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村头的路上有两个人影。“半夜三更的,这是干啥的?”他的酒顿时又醒了一半。院墙外培的是厚厚的玉米秸,他紧逼在门口的玉米秸后面。他看见俩人在东边的路口分手了,一个向南走去,一个向自己这边走来。这一个越走越近,为了不让对方看见,他轻轻地开了自家的柴门,躲进了门后。来人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像栽好的木桩一样紧贴着门口的砖垛看着那人。那人过去了,玉米秸和柴门遮挡住了他的身影,对方并没有发现他,但是他却看清了对方。从身高和举动他已经认出,对方是赵卫东。估计对方已经走远,在一阵狗叫声中,他悄悄地开了门又来到了路边上。
黑更半夜的,刚才和赵卫东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他紧跑几步,来到东边的那个路口。月光下,他看见那人走得已经有一百多米远,他溜着墙根蹑手蹑脚地向前追去,走了没多远,发现那人来到了李书香的家门前。“吱呀”一声门开了,那人进了门。此时,李书香家的狗叫了几声,那人踢了那狗一脚,然后往后看了看。
“这人是谁呢?……对了,是雪颖,准是那个李雪颖,那个人从身材来看像她……还有,李书香和他的儿子李宇都去黄河堤拉大土去了,只能是她!是她,绝对是她!”
第二天,刚到学校,马文胜就将赵长迷拉到一旁说道:“嗳,长迷,李书香一家人真不是好人,当初他的大闺女破坏俺儿的家庭,这会儿他的二闺女又开始不正经了。我给你说个稀罕事儿,……”他趴在赵长迷的耳边把昨天晚上的事儿告诉了赵长迷,完毕,他又说道:“这事儿只有咱俩知道,你千万别往外说。”之后他又告诉了赵海彬等人。
男女之间的事儿永远是人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其传播速度之快,被关注率之高,都是特别惊人的。一传十十传百,赵卫东和雪颖的事儿很快被赵小楼的人都知道了,大伙儿津津乐道,成了人们谈话的焦点。
这事儿很快传到了书贵的媳妇卢美琴耳朵里,听说了这事儿后,卢美琴立马来找李梅氏。李明忠也在家,她将李梅氏拉到一旁说了几句后说道:“大娘,一个雪燕就让咱几辈子在人家面前无法抬起头来了,这会儿雪颖又这个样。你得给雪颖说,千万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咱咋在赵小楼再蹲下去?”
卢美琴走后,李梅氏把事儿告诉了李明忠。二人合计了一阵子,决定共同劝一劝雪颖。
吃过晚饭,雪颖正要睡觉的时候,李梅氏和李明忠来了,二人各掂着一只矮凳坐在了雪颖的床前。
“奶奶,有啥事?”
“没啥事……”
看着奶奶欲言又止的样子,雪颖道:“奶奶,有啥话你就说呗。”
李梅氏看了看李明忠,意思是让他说话。李明忠道:“雪颖,这几天半夜里你出去过没有?”
雪颖一惊,听话听音,这话说明爷爷奶奶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赵卫东约会的事儿,就试探性地说道:“爷爷,你是不是听人家说我啥了?他们咋说我的?”
“……有人说你和卫东谈上了,早两天谈到半夜多才回来。”
雪颖知道瞒也瞒不住了,说道:“不假,有这回事。他是小伙子,我是大姑娘,因为互相喜欢在一块儿聊聊天也没有啥大不了的事儿。”
孙女的这个态度让李梅氏十分吃惊,她愣了。李明忠说道:“雪颖,这可不是小事,雪燕是咋死的你不知道?一个大闺女家应该注意自己的名声……”李明忠说话一直慢声慢语,提到雪燕,他心里一阵难受,眼角沁出了泪珠。李梅氏也在一旁跟着抹泪。
“俺姐咋死的我能不知道?要是那个该死的马小旺不变心,俺姐她不会死……”说着,雪颖也掉下了泪。
李明忠并没有顺着孙女的话往下谈,他仍接着自己的话题说道:“卫东那孩子是不错,可是人是命,不是你的你就别勉强。再说你得给你哥转亲,你要是那样了,你哥不还是个光棍?……我知道你没有相中那个王树亮,可是当女人的这事儿能自己当家做主的有几个?像那个西施,有名的俊,不得不嫁给那个吴王……你的事儿怪谁?怪从小就没有了你娘,还怪你哥他瞎混……”
听了爷爷的话,雪颖一阵伤心,她凄然地说道“爷爷,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俺哥打光棍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记住孩子,从今往后别再和人家来往了。”
雪颖知道,越往下说,爷爷和奶奶只会越伤心,就安慰他们道:“我知道了,放心吧,今后和他了断了就是了。”
“好了,孩子,天色不早了,你睡吧。你想想我的话对不对,俺走了。”李明忠说完和李梅氏站起身来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