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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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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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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来世》连载

第一十九章

“暑假是我们的蜜月,补课是我们的新婚旅游。”李梅佩服叶秋成的概括,又觉得蜜月太短暂,短暂得仿佛他们一节“课”还没上完,虽然他们几乎天天“上课”,“上课”就是连排课。他们就像初尝禁果的男女,沉湎于性爱,乐此不疲。

爱情滋润着她。她的脸跟做了美容一样红润鲜艳,她的桃花眼里扑朔着喜悦,她的内心一直雀跃着,她全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刚刚从叶秋成家里离开时,他告诉她明天他要参加全市初三语文复习研讨会,会议就在他老家胡叶渡附近举行,希望她能找个理由明晚去奶奶家,他们在奶奶家过夜。

回家洗完澡,她就把衣服裙子抱出来,放在沙发上,一件一件穿着,在大衣镜前看,也不顾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丈夫。以往她要换衣服,总会征求丈夫的意见,丈夫也认真发表建议,她多数会采纳,因为丈夫小时候穿衣从没人照管,他得自己学习,还是很懂得衣服的搭配。自从和叶秋成在一起,她都是听他的意见,他说好看,她就觉得美丽,他看得眼里放光,她就满心雀跃,女为悦己者容。

“李梅,这件你穿上很青春,像个女大学生。”刘野看着妻子正试一件粉红色小方格连衣裙,中短款,吊带绳,胸口重叠三角形,恰好挡住乳沟,却不失活泼。

“好看吗?”她顺口一问,也没看他。

“好看,和你白净皮肤相称,如果将头发盘上,在头顶绾起来,好看极了。”他为妻子的年轻感到幸福,满是娇宠的眼神。

“美美,你这样穿,娇嫩得我都不忍心下手下口了,就想一边领着你全世界炫耀,一边期盼着你花开。”叶秋成是这样说的,想起来,她不由得笑了。

“李梅,这样一笑,更美。”刘野马上拍照给她看。

她换上粉白色无袖圆领短款连衣裙,将头发往后脑勺一绾,对着镜子看,想起那个色货的评价,“亲爱的,你赋予这裙子以生命,衣服也泛着性感的光芒,你这一穿,我恨不得让所有的男人都瞎了,唯独我一人享受。”

“这件更与你成熟妩媚协调。”他已经走到妻子跟前,轻舒双臂,从后面搂住妻子的腰,“而且很性感。”

镜子里,妻子身子一抖,脸红了,愈加娇羞美艳。

刘野发现,近来,妻子换了一个人似的,从不能怀孕以来,她的眼神染着忧郁,她的脸上没有了恋爱时的幸福,如今,幸福又回到她的脸上,眼里飞扬着神采,这是他做梦都希望的。看着她光洁的皮肤,圆润的肩膀,还有红艳的嘴唇,他突然有种冲动,想和她做爱,好像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做了。

她觉出他的坚挺,可是自己一点也没那心思,刚刚在秋成那里已经疯狂了两三次,没有精力,更没有兴趣。和秋成在一起后,两人还没做过,她不愿意自己的身子同时接受两个男人,暑假里,她已经找借口拒绝他两次了,这次再拒绝,恐怕说不过去,而且秋成还说,偶尔也得和他做一次,不然会引起他的怀疑。她不说话,也不转身,心想,他也许见自己不积极知难而退。

“李梅,我想做好事,好久没做了。”他喃喃,呼出的气息弄得她脖颈痒痒。

她点头。他高兴地把她抱进主卧,她伸手把灯关了。

忙活一会儿,不知道他兴奋没有,她觉得自己下面又涩又痛,越痛越涩,强忍着,抱住他的后背,给他一个假象,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他,不由得蹙额,闻着淡淡的来苏水味道,有点恶心。苏菲·玛索说,身体是最诚实的,也许是更原始的缘故。是的,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厌倦和丈夫身体接触,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依恋叶秋成,时刻想看到他的高个,他的八字须,他黝黑的臂膀,他坏坏的笑容,他性感的喉结;时刻想听到他浑厚的声音,他那“你只能是我的女人”的霸道口气,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洋葱头味道,想抓住他温暖的大手,想摸着他肌腱凸起的胸部,想摸遍他的全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体验在丈夫那里从来没有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如此强烈。

他也感到妻子的滞涩,心想,她没做好心理准备,自己这样强迫她,简直像个牲畜,内心很自责,想停下来,可是她仍然搂着自己,自己内心狂野,身体不听内心,终于没刹车。稍微停留就退出来,下床,开灯,然后端来温水,要给她洗洗,她不让,他便回到次卧。

看着丈夫挫败的样子,她心揪痛,陷入深深的自责。曾经恩爱的两人,在短短两个月内,竟然走到今天!为什么?

她曾经想过原因,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怪丈夫吗?他把自己疼到骨头里,有错吗?怪自己吗?虽然她时刻自责,可是错在哪里?怪叶秋成吗?可是明显跟他在一起就是开心。

他问她和丈夫吵架不,她说吵不起来,丈夫总是让着她。他说不对,吵架是夫妻生活的常态,举案齐眉只能是夫妻缘分尽了。他们夫妻经常吵架,每吵一次,至少夫妻做爱就就更热烈一次。所以,他也制造机会和她吵架,有一次因为他非要去她家主卧“上课”,她不愿意,他强硬起来,惹得她恼了,坚决不去,他便教她猜拳,谁赢了谁说了算,三拳两胜,他赢了,她愿赌服输,在结婚照的陪伴下,上了一节刺激热烈的“课”。有一次,她来例假,他非要做不可,她害怕,上次他们不管不顾,本来三天就不在流血的,竟拖成一周,她不同意,他居然说粗说,“不就是个B吗?有啥不可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跟他吵起来,他竟然不让着她,正当她委屈得红了眼圈,他突然说,“暂停,空调室有点冷,回来向你道歉。”他出卧室穿件外套进来,拿着床单,自己开始铺,背对着她,她却嗤嗤笑了,“你笑啥?”他很认真地问她,她不答,他继续铺床,她笑得更厉害,“傻妞,我后面有什么?你笑得我心慌。”她指着他后背斜贴着两个书写潦草的字,“傻瓜。”“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后面有什么?”“傻瓜。”他坏坏一笑说,“这就对了。”她忽然明白过来,拎起粉拳就锤,两人笑成一团。完事后,他才对她说自己故意说粗话激怒她,还问她,“这样刺激吗?”

世界杯足球赛,刘野喜欢德国队,德国队赢了,他高兴得喝啤酒;叶秋成喜欢阿根廷队,阿根廷队赢了,他居然将一把铁壳水瓶装满水,从他们家九楼扔下,一声爆炸,引来无数人在窗户上观望,他提着笤帚畚箕去打扫干净。他的那种二劲使她觉得过瘾,暑假他领着她去山里,站在小山顶上,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群山嘶声裂肺地喊“我爱你”,她喊得眼泪都出来了,内心的郁闷随着远山的回音飘散了。她曾经和丈夫也到过无人的山顶,曾经想对着天地大喊,可是张大了嘴巴几次,都喊不出来。

“夫妻之间有多少话是有用的呢?还不都是琐琐碎碎、情真意切的废话?这些废话恰恰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情话。他是外科医生,职业的限制,他缺少了想象与浪漫。”在说到她与丈夫经常无话可说时,叶秋成发了这一通议论,说得她心服口服。她与秋成之间就永远没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偶尔没有话题了,他马上会弄出个意想不到的说法,比如,“老婆,你知道衣冠禽兽本来指什么?”待她期待地看向他,他才捏着她的鼻子说,“笨蛋,代指当官的。”她还是不明白,他进一步说,“古代的官服大襟上都绣上各种野兽,是借代手法。”

有一次正吃着饭,叶秋成眼珠一动不动看着她,突然坏坏一笑,“老婆,讲个笑话佐餐。”她知道他又有什么馊主意,摇头。他却讲开了,“有一群男人去一家餐馆吃饭,有一个女孩专门负责他们包厢,女孩长得很漂亮——当然比不上我老婆美美——所以他们喜欢和她说话,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其中一个说,‘小妹妹,请给我们汤倒——’女孩犹豫一下,就在长沙发上躺下,大家都笑了,女孩更加莫名其妙,祈求地看着他们。又一个说,‘小妹妹,你先起来。’女孩起来,那个人继续说,‘你不是本地人吧,我告诉你,汤倒就是水倒,明白吗?’女孩摇头,又躺在沙发上。这次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吃不成饭了。有个年纪大一些的过去将女孩扶起来,说,‘小妹妹,我们这里把水叫做汤,喝水就叫喝汤,明白了吧。我们这里还有个习惯,就会把话倒着说,比如说倒水就叫水倒,明白吗?’他边说边比划着。小女孩点头,脸羞得通红。”看着笑得伏在桌上的李梅,他过去扶起,挪到沙发跟前,“小妹妹——”“我是你姐。”“姐,就学刚才故事里的,小妹妹,请你给我汤倒。”她拿起茶几上的水壶水杯给他倒一杯,递给他,他不接,说,“你应该说,哥哥,妹妹给你躺倒。”她照他要求说了,他接过水杯往茶几上一放,就把她推倒在沙发上……

嘀嘀嘀,他的微信来了,不来便罢,一来好几个。

“你都弄痛人家了,你要负责。”晚饭时在他家,他霸道而狂野,当时只顾快乐,回家才感觉痛,和丈夫做完“好事”,更痛,下面肯定撕裂了。她早就想抱怨他一通。

“李梅,对不起,我给处理一下。”

天哪!怎么发给他了?她惊恐地听到走路声,举着手机,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还没进来,她知道他在兑温水,在拿药,急中生智,声音稍大一点,撒娇道,“你弄的,当然要你处理。”随即将手机关机。

他端来温水,拿来药用棉签棉花药水,给她处理,看到她下面撕裂处还有血丝,他自责,怎么如此残忍,明明感到她没有准备好,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痛快做了,畜生不如!“对不起,李梅,对不起。”动作愈加轻柔。

经他一处理,伤处凉丝丝,烧痛的感觉淡了。“真的没关系,刘野。谢谢。”

“李梅,不早了,睡吧。明天我再给你清洗擦药。”他端着水盆出去,再把门关上。

在他侧脸关门的一瞬间,她又被他的鬓角灼伤了眼睛,心里有锥扎之痛。“对不起。”她躺下,右手触到手机,拿起来,迟疑一会,又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关灯。大睁着眼睛,黑色的背景上,闪过刘野花白的头发,闪过叶秋成打了摩丝的黑亮头发;闪过刘野的谨小慎微,闪过叶秋成的霸道狂野;闪过刘野的“对不起”,闪过叶秋成的“错了你就给我乖乖躺倒”……

手机振动,是闹钟。她摸黑坐起来,开机,又是几个微信。慢慢点开,当然是叶秋成的,六条信息,最后一条,“老婆,再不理会我,老公要去撬门扒窗子。”

“亲爱的,刚才睡着了。”她认真确认后才发送。

“更好,咱们视频。”

“不行。”其实丈夫早该睡着了,但她今晚不想。

“和老公说课吧。”附一个坏笑表情。

“不。”她也拒绝了。他把两人做爱叫做“上课”,于是就有了名目繁多的“课”型,“家常课”,一般的做;“示范课”,比如他播放《色·戒》无删减版,两人边看边模仿,他就是易先生,她扮成王佳芝;“观摩课”,开着电视,在电视机前做,要么在她或他的结婚像前做;“实验课”,找来文学名著,比如《红与黑》,一人读人物偷情的文字,然后两人扮演于连和德·瑞娜尔夫人,演绎所读内容;“微课”,时间紧,一刻钟左右结束战斗。他刚才的“说课”,就是两人在一起或不在一起,将做爱过程通过口头叙说出来。

嘀,一段语音过来,她赶忙戴上耳机,点开,就听到他浑厚的声音:“话说男人抱着美女往床上一扔,美女滚动身子不愿意,更撩起男人的征服欲望,男人扑去就吻,从耳朵吻到嘴唇,到脖子,到胸口,到奶头,美女突然松弛下来,任由男人摆布,男人脱她的衣服,一件又一件,抽丝剥茧,终于,闪着诱人光芒、散着醉人芬芳的胴体呈现出来……”

她不由得接着录音发给他,“第一次冲浪后,女人觉得自己失重了,慢慢浮起,逐渐升腾,她叫喊着,哥哥,快抓住我,抱紧我,压住我……”她觉得浑身燥热。

他的语音来了,“高贵的牡丹,绽放吧,展示你的娇艳。我的手指就是温柔的春风,我的眼睛就是煦暖的阳光,我的亲吻就是晶莹的的露水……”

她马上回复,“我的主人,我已经绽放,来吧,勤劳的蜜蜂!来吧,采花的大盗!”她觉得自己是瞎子跟着疯子跑,曾经的玉女变成连自己也不认识的欲女。不过,她认为很有情调,很刺激,很浪漫,这是在刘野那里从未体验过的,自己无比享受。

“美美,下课。”把她撩起来,他倒是很干脆。

他总是把她比作牡丹,称走在校园里的打扮得大方得体的她是含苞待放的牡丹;她沐浴后没有擦干身上的水,他说是含羞带露的牡丹;被他又吻又揉又摸诱惑得眼神迷离、身子颤抖,他说是翘首盼放的牡丹;她的衣服被他一件一件剥下,他说是朵朵绽放的牡丹;她攀上幸福的顶点无所顾忌的时候,他说是心花怒放的牡丹,美到极致。她听得心花怒放,所以有时她会主动问他自己是什么牡丹,他却又不按常理出牌,突然说她是雌牡丹。

她依然坐在黑暗里,她觉得唯有如此,才能摆脱别人的目光。他们非常小心谨慎,可是,她觉得办公室的人看她的眼光有些怪异,她觉得班里的学生看她的目光也怪异,甚至在路上也怕和别人对视,唯有刘野的目光依然故我,但她最害怕看到他。

然而,她还是无法回到原来,她一刻也不想离开秋成。秋成也说,人生苦短,要跟舒服的人在一起。是的,跟他在一起,怎么样都舒服。而最舒服的,无疑是性爱。他说,“宝贝,最刻骨铭心的爱,岂能少了疯狂热烈的性?”是的,他每次都能让她欲死欲仙,每次她都有冲顶的感觉。

“唉——”夜深人静,这一声叹息尤为响亮。她躺下,心想,坏东西,都是你让我再也回不去了。又想,自己真的想回去吗?管不了那么多了,还得想想明天找个什么借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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