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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能让她怀孕，李梅更倾心于他，更是片刻不愿离开他，可是，两天后，国庆长假，他被胡睿敏召回省城了。她无法留他，便安慰自己：好好休养身体，等他。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他，却不敢打电话，不敢发微信，只在黑暗中胡思乱想。
现在，他在干什么呢？陪着岳父聊天？给兰兰讲故事？一家三口人看电影？和妻子做爱？一想到这里，她心生嫉妒，“你吃哪门子醋呢？人家才是合法的夫妻。”她在心里问自己，但是醋味更大了，脑子里都是他与胡睿敏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她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想到了他和另外的女人。那天，她去他办公室说班里学生的事，正碰到一个漂亮女孩坐在他身旁，两人低声说笑着，女孩含情脉脉、燃烧着火苗的眼神让她醋意顿生，他似乎发现了，解释说学生已经上大学了，随后女孩大方邀请老师去参加同学们的聚会。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忍不住从窗户往外看，发现女孩抱着他的膀子出校门。她又想起他的表姐，看他的眼神充满温柔，看她则是挑衅的，这才后知后觉，表姐在吃醋，难道他们也是……
虽然认可他说优秀的人身边最不缺异性，她还是吃醋了。“哼！他不让我跟别的男人跳舞，我再没跳过，他呢？”
嘀，微信，“睡了吗？”
“我想你了，还不回来。”她来了精神，忘记了刚才还在醋他。
“老婆，我跟她在一起，心里一直想着你，一心想回到你身边。”
“老公，你到底哪天回？美美想你。”和他在一起后，还没有分别这么长久过，她饱受思念之苦。
“没定。不说了。”附个亲吻表情。
“今后不准你和别的女孩亲热！”附个嗔怨表情。
“姐，我喝多了，能去你家吗？你能给我做醒酒汤吗？”小祥舌头都直了。
“来吧，姐在家。”她刚把刘野为她准备的早饭当午饭吃了，还没收拾餐桌呢。
说罢，她先把醒酒汤煮上，刚准备洗碗，又拨通弟弟的手机，“小祥，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知道在哪里，打车了，不用接。”
“你到小区喊姐去接你。”
她收拾完毕，汤也煮好，敲门声响了，好快。
开门，小祥倚着门框，红着眼睛看她，“姐夫加班吧。”
她扶他，听任他搂着自己的肩头，到沙发跟前。“小祥，怎么喝这么多？你坐下，姐给你端汤。”
他搂住她不放。
她想，刘野喝醉过，却听他话，从不这样耍赖。便哄弟弟，“小祥，放开姐。”
“姐，你身上怎么一直那么香？”他说着低头嗅她的脖颈，白嫩的脖颈那么诱人，他就想咬一口，“一种你特有的香味。”
“小祥——”她加大声音，“再胡说，姐生气了。”她轻轻转身，想把他按在沙发上，却正好被他面对面拥在怀里，动不得。
“小祥，再不放开，姐真的生气了。”记忆中他除了小时候跟她耍赖，大了很听话。“你不能少喝点？”
“喝的不多。”他两手抓住她的膀子往后推开她。
她以为他要放开自己，下一秒却紧张了，她听到他喊她“李梅”，从没听他这样喊过。
“李梅——”他看着她，那顾盼有神的桃花眼，那白皙俊俏的瓜子脸，那玲珑剔透的耳朵，那粉红湿润的嘴唇……她的美丽在他的心里成熟，在他的梦里成熟，在现实中成熟，成熟得让他寝食不安。
她看到他眼里的一团火，可怕的火，她用力挣脱，却摆脱不了他那双有力的大手，“小祥，放开姐。”
“李梅，我长大了。知道不，我长大了？”他抓住她不放，不仅不放，猛然搂抱着她，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小祥，我是姐姐，你放开。”她近于哀求了。
“你不是姐，李梅，我爱你。”
“小祥，别乱说。姐不生你的气，你喝多了。你不是要喝醒酒汤吗？姐姐给你做好了，你放开，姐给你端去。”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腰，耐着性子哄他。
他却被她的动作鼓舞了，出乎意料地吻上她的嘴。
她摇头摆脱，却被他的大手扣住脑袋，她用那只解放了的手猛然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怒斥道：“李修祥！我是你姐！你，你，你这样耍酒疯，耍够了吗？”
“是我姐？我问你，我提醒你不要理会那个男人，你听了吗？别跟我装清纯。”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她转身，想借机逃出，却被他一把拉回。
“你看！”他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照片往茶几上一摔。
她一看，冷汗出来了。是她在欧翔老人家和胡叶渡与叶秋成相拥的照片。
“你拍的？你跟踪我？谁让你做的？是他吗？”严厉责问，却外强中干。
“他是谁？哦，是刘野。不，他不知道。”
“我们是同事关系，亲近一点而已。”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你看我，看我的眼睛。”他起来，右手强迫她仰脸。
她看到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潮润地盯着自己，她忽然恐惧这双眼睛，比刚才醉红的眼睛更可怕。
“李梅，你的眼神是不会欺骗人的，就像我的眼神不会欺骗你一样。”
“……”她低头不语，却被他再次抱住，而且往沙发上按，她拼命挣扎，她想喊人，又不敢喊。此时，她才想，要是刘野或叶秋成在就好了，但她又怕他们知道。
“小祥，别这样，我是姐，你亲姐姐。”她边阻挡边哀求。
“你不是我亲姐，我小学就知道。”他把她按倒在沙发上，“高中时就喜欢你了，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就不能自已，我偷看过你洗澡，我偷偷闻你穿过的衣服。”他头顶在她的怀里，嗅着，他想，管阿姨说自己小时候就喜欢睡在姐姐怀里，那是多美的情景啊！
“李修祥，你不是人！”她挥手踢脚。
“我常常警告自己，那是姐姐，她已经有家庭。可是，”他将她的两手拉到头顶，左手抓住，接着欺身而上，压住她，“你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圣洁。”
“李修祥，小祥，姐改了，听话，起来，姐不告诉任何人。”她知道反抗不了，只好哄他求他，只要不被他欺负就成。
“李梅，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没动过女人，我心里只有你。只要一想到你，任何女人我都没兴趣。”他一把撕下她的外衣，撩起她的秋衣。
她感觉到他的手已经触到她的皮肤，浑身战栗，“李修祥，不可以，再怎么说，我是你姐，你从小是姐带大的，小祥，姐求你了。”
“你结婚的头天晚上，我哭了一夜。我多想再回到小时候，钻到你怀里。李梅，我再也不想叫你姐了。”他的嘴往她脸压过去，他的右手开始扯她的腰带。
“李修祥，你个畜生啊！”她拼劲全身的力气扭动身子，绝不能让他得逞。
他不说话，拽开她的腰带，却觉得她忽然停止挣扎，就见她泪流满面，他愣住了。
“李修祥，你不怕伤天害理，不怕天打雷劈，你做吧，你做了我就死，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她声音不高，却咬牙切齿。
他抬起头，离开她的脸。
“我上辈子造了孽，欠了你们李家，你父母不是打就是骂，你呢，从小就欺负我，现在又要这样作践我。李修祥，你造孽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她声泪俱下。
看着梨花带雨的她，他突然心痛，被掏空了的痛，因为痛，他清醒了，刚才因酒精而点燃的欲火被浇了一盆冷水，他猛然起来，站在那里，心疼地看着她，“李梅，你会离婚吗？他会娶你吗？你为什么跟他好？你幸福吗？”
她不回答，坐起来，抱紧身子走进卧室，反手锁门。
“李梅，我喝酒了。但是，我爱你，永远爱你。”他走了。
她听到开门关门声，然后家里寂静，知道他走了，整理好，才出来，衣服已经换过，脸也洗了，还化了妆，因为一会儿刘野可能下班。想到刘野，她才后怕，万一他进来撞见，她慌乱的心更要撞出她的胸腹。
嘀，李修祥的信息：李梅，虽然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你，我却一辈子爱你。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我只要我爱的女人幸福。不过，我还是提醒你，那个男人不会永远对你好的。
她去厨房，将醒酒汤倒掉。
坐在沙发上，才觉得很疲劳，好像腰疼。看到刺眼的照片，她拿起剪刀，却犹豫了，最终用纸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包包里。
“你会离婚吗？他会娶你吗？你为什么跟他好？”
李修祥的话萦绕在脑海里，她开始了与自我的对话：
和刘野离婚？我没想过。现在想一想，他不爱我吗？他出轨吗？他没有家庭责任感吗？他不干家务不心疼我吗？性格不合吗？没有感情吗？No！
叶秋成会娶我？没想着和丈夫离婚，哪来再婚呢？何况，我从没想过为难他。
为什么跟他好？贪恋他的帅气？贪图他的钱财？我明明不属于外贸局和物资局。因为他曾默默关心过我吗？区区关心和丈夫多少年如一日的关心怎能相提并论？是他善于做爱让我欲罢不能吗？是的，与他做爱，我享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可是与他做爱之前呢？是他的浪漫与情趣吸引了我，是他的甜言蜜语陶醉了我。我从小听到的都是恶言恶语，所以幻想过有人说些甜蜜的话语、乖哄的话语；我曾经生活得灰暗无彩，所以幻想过生活的多姿多彩，幻想过爱情的绚丽热烈，幻想过爱人不断制造惊喜与浪漫。当爱情归于沉寂，当生活一成不变，当刘野只会做不会甜言蜜语时，叶秋成的出现就打破了我沉寂的生活，点燃了我几近麻木的生命。记得上大学时看过电视《异形人》，写外星人，男主人公不论从哪方面都满足一个女人对爱情的所有幻想，尤其是他在妻子面前一天一个花样的浪漫，描绘了我对爱情的一切憧憬，我甚至痴迷地背诵那位外星人的曼语妙言，是一位室友提醒了我，“梅子，为啥是外星人呢？因为地球上没有。为啥叫异形人呢？因为他根本就是个变态，生活中哪会有如此浪漫痴情十全十美的男人？”当叶秋成走进我的生活，仿佛曾经令自己魂迷魄醉的浪漫情人复活在现实中了，单说“上课”的地点吧，短短两个月，就有刘野的几十倍之多，刘野只会在床上，偶尔在沙发里，他则无处不可。最刺激的是在电梯里，趁着半上午或半下午人少，他领着我专门跑到高层小区，将电梯按到最高层，上去，停住，他能在几分钟里把我弄兴奋，担心与刺激并存，危险与享受共生，这个刺激的游戏让我激动不已，回味无穷。记得“黄区长”唐友军说，“女人不喜欢好色的男人，那是因为男人好色的对象不是她自己。”还真是的。
跟他好，我没想到我们有未来的。前两天刚读了《林徽因传》，林徽因懂得：能跟她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男人给不了她太多的浪漫，而能给得了她浪漫的男人却给不了她一世的安稳。所以，聪明的她选择梁思成。我假设一下，她如果不是因为两家世交而选择忠厚的梁思成，她宁可选择同样忠厚痴情的逻辑学家金岳霖，也不会选择浪漫多情的诗人徐志摩。可是，如今，再让我放弃秋成，不是让我放弃生命吗？
我为什么会走到今天？我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却一直逃避着。有人说家庭生活中，丈夫绑架妻子，没有距离会让妻子感到窒息而容易出轨，可是，他从来不限制我的时空，还一直鼓励我走出去，散散心。秋成说他就是另一类型的周朴园，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实现对我的控制，当时觉得有道理，后来再想想，也不尽然，我不是像繁漪那样受不了家庭的压迫才出轨的。
有人说爱情是一种难以持久的激情，激情过后，需要创新性经营，否则会死亡。这倒也是，我们曾经热烈相爱过，我曾经因似曾相识而几乎一见钟情地爱着他，不知何时，一切归于平淡。我特别喜欢的名言难道一语成谶？“不为什么，我需要变化。”细想想，我就是个需要变化的女人，我就是喜新厌旧，不喜欢两天穿同一件衣服，不喜欢旧衣服，不喜欢吃剩饭，所以家里的剩饭剩菜全归他。可是，我从心底没想过在婚姻上喜新厌旧。
是我水性杨花？我不承认。在刘野之前谈过恋爱，没有因为出现新的追求着而放弃曾经爱过的男友，都是因为没有感觉而好聚好散。和刘野结婚后，教务处的侯主任以培养我为借口亲近我，我明确拒绝了；市教研员陪着我去赛课，私下表示爱恋之情，我毫不犹豫拒绝；有个学生家长，据说资产过亿，而且风度翩翩，学识渊博，谈吐优雅，私信我，表达爱慕，我义正言辞回绝，删除与他的一切联系。
因为我们没能生孩子吗？这点很复杂，我不想承认我的出轨与此有关，可是，如果我有一两个孩子，我可能不感到空虚，心里不会留下空位给别人可乘之机的。说到这里，我觉得刘野要对我的出轨负责，我觉得如此想，面对他时，自己的愧疚就少些。然而，可恶的“然而”，不生孩子又不是他主观所为，他看孩子的眼神也骗不了人的。
还是秋成说的不错，“我认为你骨子里就不安分，你在寻找刺激，虽然你不承认，或者说，你没有意识到。但我知道你。”记得刚结婚那年，初三老师去内蒙古旅游，在陡缓高低大小不同的沙丘上，放瘪轮胎气的沙漠吉普车载着游客，加足马力，冲上冲下，后轮飞出的沙子就像轮船机轮划飞的水浪。这个项目叫做“冲浪”。女老师只我一人敢坐，冲完了一公里的沙浪，觉得特刺激，特过瘾。原来，我有这一潜质！可是错了吗？
也许，全是我错了。现在，我不敢想象我的明天，听天由命吧。
刘野进家，她刚好做熟饭菜。
他第一眼就看见她眼红中，忙问怎么了，她说看小说，不知不觉就流泪。
吃完饭，他就给她冰敷，开导她，“艺术都是虚构的，不要代入感太强了。”然后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
“可是艺术都源于生活。”她觉得眼睛被他敷得很舒服。
“毕竟高于生活，不一样的。”他喜欢和妻子这样聊天，许久没有了。
“是不一样，但未必高于生活。”她轻叹一口气，“其实生活比艺术更复杂，更严酷。”
深夜，她编辑微信，“睡了吗？我想你了。”却迟迟没发，想了好一会儿，给他发个短信：叶老师，咱们啥时上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