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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人生（中）
三
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在那次稍显庄重的表白中，下面所有的师生都扭回头去，看着在捂脸而不知是何表情的朱莉安。肖卡将稿子收好，弯腰答谢台下诸师生后，便于朱莉安离开。他们也正式相恋了。
离那场“荒谬”的演讲（肖卡是这么认为的）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他想，当时要是按照博尼帮写的稿子念下去，那一定会偏离热爱生活的主题，但一想到自己那些荒谬的即兴演讲词，又觉得太过于虚伪，要是当场被有见识的老师指出词语个中的矛盾之错，那就尴尬了，下不来台是次要的，怕只怕日后他认识的师生会如何地看待他。幸好，照目前来说，一切安然无恙，他和朱莉安的恋情也日渐稳定，在于她多日的交往中，肖卡越发感觉到她的美，那种自然爽朗的美，在言谈举止中与她与众不同的美丽之美相得益彰。这简直是让肖卡爱她爱的一日也不得分离。
一天的下午，天空还很明亮，太阳久难下沉，这是夏天将至的迹象。肖卡正在和朱莉安牵着手漫步在校园里，走在西大足球场的塑胶跑道上，身旁许多热汗淋漓的跑步者掠过，天空也逐渐的变成了暗黄色。
“那天的演讲你好像不用看稿子，”朱莉安像是在表扬肖卡说，“表现得非常不错！”
肖卡用右手捏了捏她的左手，说：“前面我看稿子了，但发现情况不对，后面就即兴发挥了，胡言乱语一通，幸好，没有被老师和同学们发现破绽，不然就完了！”
“为什么？”朱莉安一听，非常不解地问，“稿子不是你自己写的吗，难道你连检查也不检查一下吗。”
肖卡侧身避开一个跑步者的冲击，说自己哪里会写得出这种稿子，什么客观、物质、意识的，那是叫哥哥陈博尼帮忙写的，这时，朱莉安才知道他有个哥哥，她只知道他父母在深圳上班，至于家中的其他人，他很少讲起。
“什么内容让你感觉情况不对？”朱莉安嘟着嘴问肖卡，她很好奇那篇稿子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唉，反正就是与我那场演讲主题异路，不然我才不会即兴呢，可吓死我了！”为了避免被正在跑步的运动健将撞到，他们离开了西大足球场，沿着孙中山纪念馆的方向走去。
“把稿子给我看看，看看你哥哥到底写了什么。”
肖卡搂着朱莉安，说打印出来的稿子他已经烧，冲掉了。
这让朱莉安有些吃惊。“你不认同你哥哥的某些想法吗，比如人生观？”她问。他们走到了孙中山纪念馆，又绕过了它去了八角亭。
“不认同，但我爱他。”
“那我呢？”朱莉安突然变得俏皮起来，问肖卡。
“你不同，你是另一种爱……”他们走的有些累了，就坐在路边的一张方便椅上，头顶的树叶正直青嫩之际，仿佛一直就是向着阳光灿烂般的成长，在有着惊喜和期待的日子里，肖卡觉得整个人都是充满着无比的能量，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能找到百分百属于它们的意义，一个乡下的努力男孩子和一个青春靓丽的城里女孩子交往，这让他感觉生命存在的终极意义被找到了一样。爱情的魔力。
“你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一个人？”肖卡突然变深沉地问朱莉安，“这里的人太优秀了，我实在是相形见绌。”
朱莉安伸出双手狠狠地捏着肖卡的脸颊，说：“现在的男生千篇一律，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而你不同，你对于自己的出生和家境毫不隐瞒和骄傲的如实所说，并无掩饰，这足以看出你的真诚和自信，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总是在争取，你的乐观、你的积极……我在赌你的未来。”
“你相信我吗？”
“对的，但前提是你得相信你自己。”
两人深吻到一起，然后肖卡就拥抱着她说：
“我会给你幸福的，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朱莉安敏锐而又与众不同的眼光看到了肖卡身上的闪光点，他是个潜力股，但她也并非认为这是一次投资，她是真的动了情……或许这事只有肖卡和她自己知道吧。
日后，按照一般的恋爱情节来发展，两人一定会是你侬我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并非如此，他们都是清醒的人，恋爱让他们幸福和充满动力，但绝不会变成两只蜜蜂而陷入爱情的花丛中脱身不得，肖卡更加的努力，每一科科目都以优异的成绩宣告自己的胜利，他当之无愧的连续获得学校的奖学金等一系列奖励，这有助于减轻他父母的经济压力，并在校期间，以优异的表现入党，参加系列的校级活动，穿梭与师长和同学之间，温文儒雅如同一瓶润滑剂，使他游刃有余，他在诸多的社团里担任着职位，热情勤劳，并在在校期间考取了小学的数学教师资格证，后两个学期他还要考初中和高中的教师资格证，他有理由让朱莉安深爱着他，让黄秋雅和陈金成以他为豪，他总是乐观，要是偶尔会有一两次的忧叹和怀揣不安，那也是因为想到了远在南宁的哥哥博尼。
在那年暑假，肖卡就带着朱莉安去了深圳，说是见家长有些早了，只是他已经认定朱莉安就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此行深圳与家人相见，也是迟早的事情。由于同在珠三角区域，交通可谓是极其的方便，他们两个乘坐一辆高铁就出发，只需半个小时便可进入到深圳，而后需再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在空无一人的公交车上看看周围的车来车往，也不失为一件闲暇时的放松乐趣。
两人下了车，沿着一条桥走过一个马路，走进了一个名为李松朗的社区，黄秋雅和陈金成就住在里面。在得知肖卡带女朋友来后，黄秋雅几乎是紧张地不得了，以极为严谨的态度将出租屋的一房一厅扫了个干干净净，仿佛是一间酒店般干净整洁，然后再和陈金成去镇上购买食材，虾、鱼、乌鸡、牛肉……在回来的时候，拎着重重的袋子，陈金成想，除了天上飞的没有，余下的基本都在了，除了这些，黄秋雅还做了一点颇为新意的食物，用面粉蒸成粉卷，然后包上荷包蛋和剁碎的猪肉，总之，她在花尽心思地让肖卡和他的家庭尽量显得体面些。
楼下，黄秋雅看着肖卡和朱莉安走来，一下子就不知所措，用瘪口的普通话跟她打着招呼，然后就带他们上楼。肖卡和朱莉安坐在大厅吃饭桌子的旁边，看着黄秋雅在屋里忙来忙去的身影，本想去帮忙，却被她果断且带着不安的话语给拒绝了。两人就这样闲聊着，约定等下吃完饭后就去刚才那条桥下的江畔去散步。
房间里，陈金成正在练毛笔字，戴着一副眼镜，倒是有些派头，只是让肖卡看了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就和朱莉安走到了他旁边，看着字帖里那四个字：“花开富贵！”
“叔叔，你练过毛笔字吗？”朱莉安问他。
“没有，没有……”陈金成的普通话简直是让肖卡笑了出来。朱莉安对于这些“老玩意”有些兴趣，可能是平时接触的少，便想继续请教陈金成有关于书法方面的问题，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呼喝，顿时有些心惊。
“这氧气是没了吗，不是叫你去充了吗……”人在愤怒之下，往往会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黄秋雅的叫声让陈金成像蔫了似的走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没办法，”肖卡笑着耸耸肩，“小时候就这样了，习惯就好。”他还想解释点什么，“……这就是婚姻，如同两个齿轮，磨合了但总会有些异响，你听，这一响就响了几十年，至今安然无恙。”
朱莉安眨着眼睛冲肖卡点着头，想要不是家里人在，他可能会去亲吻一下她。她拿起桌台上的毛笔，猛地挥毫一番，写出了四个四不像的字：“宜家宜室。”发现自己的难堪之作后，朱莉安惭愧地走开了桌台，来到了窗户前，看着楼下的车辆和对面篮球场正在打球的小学生。
“你哥哥怎么样，好像你很少讲起他。”今天见到了肖卡的父母，想现在就差他的哥哥没有见过了，心里不免对他有些好奇。
“他比我高很多，非常强壮，因为他练过体育，而且人也非常勇敢，”肖卡坐到了床上，想着此时还在南宁的博尼，“也非常的帅气，挺完美的一个人。”
“你想成为你哥哥那样的人吗？高大帅气。”朱莉安简直是想问住肖卡。肖卡把手向后伸着，压在床上，撑起了他的身体，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单单是勇敢这一点就已经很让人羡慕了。”
“何以见得？”
“那是很小时候的事了，我还有两个村里的玩伴……”肖卡本想继续聊下去，但菜已经做好了。只需将氧气瓶放倒，灶台就能重新燃起。饭桌上，黄秋雅的热情反倒是让朱莉安不好意思了，一家四口（尽管这样形容早了些）吃的其乐融融，期间二老还一直念叨着肖卡瘦了很多，也说朱莉安很瘦，好像在所有父母的眼里，他们的孩子总是吃不饱和挨着饿，饭间，让朱莉安感到诧异的是他们两个都很少讲起肖卡的哥哥，像是怕融洽的氛围里突然出现不安因子。
这顿饭吃得很好，黄秋雅的手艺很合朱莉安的胃口。
饭后，为了阻止朱莉安提出的帮忙洗刷盘子的事，黄秋雅打发他们下去到街上逛逛，朱莉安知道她的勤劳和热情，也不便发生些亲密的友好争执，就和肖卡下了楼，在楼梯转角的时候，仿佛还隐隐约约间听到了责骂声，肖卡解释说：我爸常犯糊涂，我妈总会让他有序运行！
社区里的街道商铺没什么好看的，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要购买，于是就走出社区，过了一条马路，走到一条水面浅显的江畔边上，沿着洼地湿草和岸边树荫下的河堤路散步。
“你爸妈的婚姻真是阴阳调和呢，得亏你乐观些，不然会厌烦吧。”
肖卡想了一会，认真地说：“他们的婚姻是近乎成功的，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他们相爱，相信我，他们虽然吵吵闹闹，但突然有一天突然失去彼此，那对于他们哪个来说都是个绝对的沉重打击。”
“婚姻真是让人想不透，既要一生厮守，也要争吵到白头，真是矛盾！”不知为何，朱莉安会联想到婚姻这个话题。肖卡也回想着父母这几十年的婚姻，感到一丝的感慨，但更多的是佩服。
“他们有他们的相处之道，一切对立面都有平衡部分，那就是中庸，在矛盾的中间，他们长久的生活了下去。”
“她们这样累吗？或者说是幸福吗？”
“在外人看来或许累，但我们得根据当事人的实际情况去看，实际情况就是他们在几十年的岁月里已经相互依靠、彼此不能分离了，所以他们是幸福的！”
没有人能比肖卡更了解自己的父母。
“为什么……”肖卡像是突然从什么里面跳出来似的，“为什么我们要聊这个话题，我们还是看看江里有没有鱼吧。”
这时已经是下午，微风稀少，骄阳未退，幸亏是在树荫下走着，不然得出一身的大汗。
“幸福的婚姻是一个女孩子的理想归宿，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那样过日子的，但婚姻总会出现各种矛盾……”朱莉安见到肖卡的父母后，深陷到婚姻这个问题里面，感觉婚后的生活像是带着一丝的不安，可理想的婚姻……她几乎不能自拔。
肖卡立即安慰她：“幸福的婚姻就是在新鲜感过后的迁就、包容、忍让和适应，争吵只会促进感情，冷漠才是暴力。”
两人的手心都溢出了汗渍，但仍静静地牵着，江边也开始有徐徐微风吹来，让人感到爽朗许多，沿着几乎望不到头的河堤路走着，朱莉安又想起了肖卡的哥哥，他给她的印象倒是挺奇怪的。
“为什么你考上了中大，而你哥哥却没有？”
两人停止散步，在一个水泥墩上歇脚片刻。
“我是我，他是他，我们又不是复制粘贴出来的，有些情况不同是正常的。”这个问题其他人也问过肖卡，多数时候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肖卡也自问过，但分析得出的结果是他比较复杂。“沉着、勇敢，冷静，嗯……”肖卡觉得不太对，继续补充说，“基本冷静，也不太喜欢别人打扰。”
朱莉安想肖卡这么热情开朗，但他的哥哥却似乎是与之相反，真是奇怪。
“他热爱看书，虽然很少跟家里人沟通，但我们都很爱他……”两人继续走了十来分钟，想这条路应该是走不到头的了，于是就在中途就折回了社区里面，吃了些降暑的冰淇淋，然后就回去了。回去后，肖卡想打个电话给博尼，但又踟躇不前，就放弃了，跟家里人聊了会儿天，就和朱莉安准备离开，今晚就要返回到广州，朱莉安要回去和家里人共度暑假，而肖卡也在广州一家课外培训机构做兼职，教小孩子数学，酬劳不错，现在的父母也愿意给自己的小孩花钱，进行一些所谓的精英教育，总之，至少要让小孩跟上时代的步伐。
整个暑假，在酷热的广州市里，肖卡接连上课，酬劳是按每节课做计算的，他语气温和，温文儒雅，让孩子感到轻松，孩子也愿意到他那里上课，那些家长见过肖卡后，也觉得这位师长是个有良好品德的教师，也都愿意将孩子送到他那节课上学习，课程内容可能和其他老师差不多，但凭着独特的人格魅力，肖卡成为了这间课外培训机构里面的著名老师，就连他的老板也劝他说，“开学了也来这里吧，我给你开月薪！”肖卡婉拒，对于他来说，在还没有毕业之前，学业就是永远为重。靠着暑假挣来的钱，在开学的时候他给朱莉安买了一条昂贵的白色碎花连衣裙，她平时很少穿裙子，肖卡觉得这是浪费了一个模特。两个月的相隔让他们彼此思念，也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直至毕业，两人仍然相爱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