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誓言辜负过的玫瑰会生病,譬如花一半的抑郁,譬如不能言说的往事,譬如吻过的面颊……忽然长出了尖刺――泥土处处有血腥。
“云啊云,”章茉莉站在阳台上望着天问,“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腥红?”
仿佛在她的话出口一瞬间,云变成蓝色并夹杂着几分雪亮,然后陡然一道闪电,天空像炸开了一样,章茉莉用小时候爸爸教她的方法捂着耳朵往家里跑,轰隆一声吓得她尖叫着一声“妈”,把下班进门的章士心吓得不轻。
“怎么了丫头?”章士心丢下手里的东西冲到她面前,“怎么眼睛红得这么厉害?”“爸!”章茉莉一声中扑进章士心的怀里,“我好怕!”“不怕孩子,”章士心轻轻拍拍她,“打雷有什么怕呀又不小女孩。”谁知章茉莉却是抽搐起来,是那种一阵一阵的抽搐。
她不是怕雷!而是怕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确切地说是邵思聪他妈带来的。虽然她尚年轻,但她深知人世间如此复杂,自己仿佛进入死循环的时光隧道,逼着她一直往前,可前边看不到光明的一点出现的影子。
“谁欺负你了?”章士心掰开她的紧紧拥抱之手,像她小时候一样,端详又非常疑问,“是不是他又来找你了?”“嗯,”章茉莉点点头嘴嗫嚅了一下,想说的换成,“爸回来我就不怕了。”
“跟爸说实话!”章士心眼睛寻找着,“到底下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事,”章茉莉难言之隐地扭过头,“还不是那些事。”“哦,”章士心这才松开她,“爸去给你做好吃的。”
一边做着饭,章士心一边思考着。
他知道女儿今天有话没说出来,作为父亲也不好问女孩子的事。但他知道这个女儿很懂事,通常情况下会把痛苦留给自己,为的是不让父母操心,还积极为父母分担忧愁――
六岁的茉莉,就会做饭了,站在矮板凳上,踮起脚尖,靠着灶台烧饭,有模有样,烧好了饭,跑到桥头喊:“爸,爸,吃饭了,吃饭了。”
那时候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尤其是他从工厂下岗后,章士心在河滩上开荒种地,种了甘蔗,种了花生,以及各种蔬菜。那些都是茉莉喜欢吃的,每当看到女儿吃得甜蜜蜜,章士心心里那是一种舒坦。
女儿乖巧, 父爱满溢。
八岁的茉莉会上街卖鱼虾了,那是章士心钓来的,也有茉莉自己在河里抓的虾。街市离她家住的城乡结合部大概有三华里。茉莉提一个小水桶,沿着莫愁河边的堤岸往上走,步履坚定,时而会打个趔趄让人一惊,但总是有惊无险,一路畅通。
章士心对她很放心,每当妻子张志华责怪他时,章士心总会嘿嘿一笑说,我养的孩子不知道能干多少事啊。说的倒是真的,茉莉让人放心得狠,卖了鱼虾去小学上课,然后放学回家后总会喜滋滋地告诉他,今天卖了多少钱,是什么模样的人买的。
小大人的举止,章士心那叫一个高兴,总会把她举得高高的说“我的女儿真能干!”然后茉莉会就势撒娇“那把我架到脖子上或骑马也行。”于是张志华只要在场都嗔道,“你们还有大有小没?”于是父女俩齐声:“我们都是小孩子……”
一屋子欢唱,一家人的幸福!
又一道闪电,窗外下起了大雨,还伴着雷鸣。看着外面风雨交加,茉莉很为两座医院-雷神山、火神山医院担心起来。
记得在战疫的一天晚上,大概临近半夜时分吧,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雷声如万辆战车从天边滚动过来,暴风雨就歇斯底里地开始了,顿时,那叫天昏地暗,仿佛世界已到了末日。
四下里,一片呼呼的风声和树被风厥断的喀嚓声。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雷声震耳欲聋,倾盆大雨雷声响过,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
此情此景,章茉莉觉得那是老天为亡灵的哭泣,那是为失去亲人的人们呐喊,撕心裂肺,令人窒息。
风雨交加,是那么疯狂,差点把没建好的医院给搬走,想想画面都惊心动魄。不过她随即觉得现在的担心多余了,2020年4月15日,武汉火神山医院迎来日出。
当天,火神山医院最后一批新冠肺炎。
火神山医院在世界医学史也是一个奇迹,仅用十天时间建成,世界之奇迹,它为武汉疫情的防控防治立下汗马功劳,武汉人民会永远记住它,中国人民也会永远记住它。
火神山医院,谢谢你!章茉莉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