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后李媛媛时常这样感叹:惭愧了青春,却又赶上了大好时光,成就了最好的自己,又失去了多少人间的美好。她时常觉得自己像一条鱼,是城市河道里的鱼,总在水里与各种暗物质,或化学元素一直搏斗着。
有快乐,也有痛苦。当然快乐大于痛苦的那一时刻,她以成功之喜悦从河底奋力一跃出河面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世界如此狭窄――原来自己只是一条孤独或说形影相吊的鱼,于是回想起了青春往事,那是往事不堪回首……
往事往往通往回味的自我救赎。在回味的倾刻间,越来越发现那束照直进裂隙的微弱也是那么明亮!
一切如昨天的天空,世界却是完全变了,变得连脚下的这条路陌生甚至气势昂然地向她宣誓,你抛弃了什么,这个世界就会还给你什么。于是觉得自己荒芜得如野草。因此她驻足中,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掏出了手机。
李媛媛跟女儿章已经现在分处于不逢之地,她不由得想象起远方,想象彼此心里的积雪如何融化,想象风是哪里都能去,想象她跟女儿见面的场景,是一场和风细雨,还是……这更激起她对见面的迫切。
宁静清晨,电话铃响,章茉莉从睡梦中惊醒。
她心知不知。这个时段的电话绝无好事。尤其近一段时间发生的纷纷世事,电话铃声就如炸雷,猝不及防。
“喂,哪位?”
如果不是除了零星的汽车鸣笛声,仿佛来自天国的寂邈。
重复一遍“喂,哪位?”后,章茉莉放下电话,睡意全无思考着这是谁来的电话,为什么不说话。是小马哥?还是邵思聪?还是……十万个疑问充斥脑海。
陌生的声音,亲切的味道。这味道近在咫尺,她却只能小心谨慎去嗅觉。
放下电话李媛媛仔细回味着,时过境迁,她会认我这个妈吗?我还配做那个妈吗?就是这么一想,她加快了步伐急速而去,她像要淘宝一样马上打开藏宝的宝箱。
“我是李媛媛。”当章士心打开门时还是被之前已经得知情况的他惊得往后一退中,顺手就作出关门状。“我是李媛媛。”四目相对,对峙得彼此脸上的表情或尴尬或愤怒,终于在张志华一句“谁来了”中打破僵局。
见到门外之人,张志华已经知道是谁。因为夫妻俩从昨天得到消息后,讨论着各种可能,女儿会不会亲人相认,从此一别;女儿会不会……那是一夜未眠,无法言说的疼痛。所以见到来人时,她没有惊讶,只有冷漠地打量一眼,很不悦地说:“你来得是否早了一点。”
“不好意思!”李媛媛脸一窘用手捋了一下前额头发弓身说,“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唤出章士心、张志华二十多年在章茉莉身上付出心血的偾张。见势,李媛媛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要来摘果子吗?”章士心急红眼道。
“爸你在跟谁说话。”章茉莉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门口之人问,“你是?”“我……”李媛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我……”终究在章士心的愤怒中没能出口。
“你是谁?”章茉莉再问中认真打量一下眼前的来人,风韵犹存,虽然进行了着力化妆,也掩饰不住岁月风压风霜。眼里眉里全是大写着的落叶飘零。
“我是李媛媛。”
“有事吗?”
“既然来了,”张志华退后一步作了一个进来的手势,“那就进屋让来说吧。”
“爸,”章茉莉又看了一眼张志华,“妈怎么了?”眼睛里面全是疑问的问号。章士心却是脸一拉说:“让她说吧!”“茉莉我是……”她想说我是你妈,终究没敢出口说,“我叫李媛媛。”
“你有什么事?”
李媛媛手足无措,看看章士心,再看看张志华,在咽了几口痰后,仿佛使出全身的力气说:“我是来找你的!”“找我?”章茉莉非常疑问看看父母问,“她找有什么事?”
“让她说!”章士心颓败地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说吧!”章茉莉有些胆战地说。李媛媛却突然哑起来,那是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如刺鲠喉,挣扎,再默默挣扎,却是无能为力――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