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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慢慢，蛙声如雷，空调仿佛也失灵，头痛欲裂，好像永远不会天亮。
不寻常的夜晚仿佛总会预兆点什么并逐渐显露出狰狞的本色--章士心还没有为女儿章茉莉出手，凌云已经捷足先登――是一个电话打给中医医院的那位一把手阮胜祖。
这对于她这位卫健委的一把手来说，简直了--小菜一碟，但是，人再脸皮厚也得看人说话的不是，因为之前有话在先，“阮院长啊我有位亲戚在你们医院参加过抗击疫情，这次转正要关心关心啊……”
因为这次的电话，她着实费了一番思考。不过，但当一个人自以为有足够的力量准备去面对未来的种种时，再多的困难也无法阻止，况且对于她来说这都不是事。
“领导交办的事绝对没问题，”电话一通对方就电视中见到的或官场上见到的--表决心并再次决心，“你的那位亲戚已经在名单上了今天就准备公示，这么优秀的同志不使用好还怎么选贤任能……让英雄无用武之地。”
充分肯定，站位如此之高着实把凌云给愣怔一下。不过，这样的表达，对于她这种老江湖来说知道是口是心非，如何应对。
“不是，”凌云像刹车样踩了几次制动对方才停止下来，“阮院长啊我今天不是为这件事。”
“啊？”阮胜祖惊讶地啊了一声，“您请讲。”
“上次我就随便口一说的，”凌云仿佛很不一为然地吸了一口气，“有些话也不要太放心上啊!”“啊”字特别拖得很长很有意味以致令阮胜祖也“啊”了一声，“领导我懂得规矩。”
“你懂个屁！”凌云心里说着，头上已经急出汗来，正如一个女人掉进爱的深潭容易，爬起来要大费周章 ，可她又不知道怎样把话说穿于是她说“咱们领导干部任何时候没有特权不能忘记，更不能徇私舞弊。”
谁知，阮胜祖立即赞叹：“领导您从来都是一身正气，谁不知道您的为人。”
谁说的，自己挖的陷阱虽然知道深浅但真正掉进去后都是殊途同归。凌云开始抓脑无语了，可一想到马上就要公示了，她真的急躁起来，换了另一种方式――“我这人吧有时候说话不严谨，可能说得不当地方请不要认真。”将“认真”特别加重语气。
生活就是如此弄人，正如月亮不懂夜的黑。
阮胜祖以为然地故意一惊道：“您领导一直严肃认真，深值得我们学习。”电话那端的凌云想骂他猪，骂他二百五，为什么说得如此明白、透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但是她也不好说明白。再说，人家哪知道，她一会是风，一会又雨的，人家又不是气象分析师。
可是为了不让章茉莉进入公示期，她决定最后一次提醒：“章茉莉的事上次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的。”阮胜祖一怔，立即觉得她可能怕担什么责任，或是听到什么风声，因此替她解围道：“领导您放心，我们都是按照规定的程序，先征求意见，再投票打分，然后再找人专门谈话，完全符合组织程序。”
“你就是猪!”凌云在心里骂完接着说，“你说的这个东西大家都知道就是做做样子的，但咱们得一身正气不能让人说闲话对吧。”“领导您放心，”阮胜祖真的拍着胸说，“这样的抗疫英雄肯定没人说什么闲话。”
对方依然放着华丽的烟火，且越来越坚定。凌云在电话那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请领导一定放心!”阮胜祖就差下跪地保证道，“这件事情我亲自办的。”
“不要不要，”凌云几乎是愤怒地纠正，“重新走一程序吧。”
“都走完程序了啊。”
凌云终于忍不住道：“章茉莉的事先往后放一放再看一下表现吧。”
“啊!”阮胜祖啊完疑问，“那……”
还没“那”出后面的话，电话里出现“嘟嘟”声。
“领导你啥意思？”阮胜祖愣怔在那百思不得其解。随即打了个哆嗦，一股冷气从头顶倾泻下来，立即覆盖全身，他想否认，可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正如两军交战不懂得防御，灰溜溜的败落，身上仿佛留下数道抓痕绝望而去，凌云只是外表像个“王者”，命里只是个“青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