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从会议室的窗户射进来,光瀑如一条悬挂的小河,纷纷扰扰的尘埃在这光的河里,一闪,一闪,闪得阮胜祖的心跳急速起伏。
面对即将到来谈话的副院长尚坤,纵算他平时巧言令色,或巧言如簧一上会就不能停息,但今天他还不知道怎么先说服这个一直与他为敌,也可以说是他与他一直为敌的人。
人间处处有窘境,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虽说他是医院的一把手党政一肩挑,但现在他得求他放过自己,否则一切将无法收拾。
怎么开口与之对话,阮胜祖打了一晚上的腹稿,决定走感情路线,可他们并无感情可言,所以搜肠刮肚总算有所作为。
可到了真正面临这个人时,他还真的乱了阵脚,这是因为尚坤一脸严肃地走进会议室,脸上写着仇恨还是仇恨之类的东西,他心里一凛却又不得不假装轻松地笑道:“老尚啊,坐下有个事咱们商量一下。”尚坤被他热情得瞳孔渐渐放大之中,假装有笑意地配合道:“院长今天你这是?”他想说太阳从西边出了,阮胜祖当然明白其意。但他只能假装不在意地说:“咱们搭班子也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的为人,今天咱们交交心好吗?”
一听口气,还有表演的拙劣,尚坤就知道无事献殷切,非奸即盗,便以胜利者的自信调侃道:“阮院长真是客气了,你是领导我一切服从。”“什么领导不领导,”阮胜祖咬咬嘴唇,不无尴尬地说,“咱们都是在医院工作分工不同而已。”“院长有什么指示?”尚坤带着不是一般好奇的表情问。“就是聊聊天嘛,”阮胜祖端倪着对方并无表情上的变化就话题一转说,“有个事想跟您商量一下。”“商量!”尚坤在心里骂,“你这个混蛋什么时候开始用商量一词了,简直就是破天荒了。”
见尚坤想着事不语,阮胜祖进一步明确主题,试探道:“章茉莉的事昨晚我考虑了一晚上。”像探路一样说着看着对方,结果是尚坤还是不语,只是用出神的眼睛看着他,继续等待着他说一样。其实他是在猜想他想干什么。
“想了一晚,”阮胜祖掏出一支烟,丢给他说,“我个人建议把小章名单加上去怎么样?”尚坤终于得到答案样,故意嘿嘿一笑说:“院长您说了算。”将了他一军。“哪能一个人说了算,”阮胜祖猛抽一烟说,“你也知道我这人从不搞一言堂,有事大家好商量。”“阮院长客气了!”尚坤像是配合他一样猛地抽了一口烟说,“我是管业务的,人事方面分工你管。”“娘希皮!”阮胜祖在心里骂着,但脸上却是陪笑道:“人事工作咱们从来都是民主集中制,我哪能一个说了算对吧。”
“民主集中制是个东西,”尚坤用手指敲敲桌自语,“真是个好东西。”“是呀,没有民主哪来集中。”阮胜祖也是自语。然后陷于沉默之中。
尚坤决定好好刁难一下他并在心里问:“你平时不是专横跋扈吗?来呀!今天怎么装孙子了……”沉默是解决不了问题,如洪水一样在彼此心里泛滥,再说时间也不等人,于是阮胜祖决定摊牌了:“那咱们就把小章加上名单了,今天就算个别交流好不好?”“
咱们”、“个别交流”,这话里分明是给他上套或说软硬兼施,令尚坤压制怒火想斗而不破有点难,但他决定绝对不上他的当,对此他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院长如果是指示我落实,如果是征求意见我保留。”“尚院长您言重了,”阮胜祖站起来顺了一下没有几根的头发说,“咱们是商量嘛。”
“从我个人对章茉莉评价来说,她转正我高度赞成,但既然之前你们在会议讨论时说有人举报她有问题,那就应该查清楚再说,你觉得呢?”不阴不阳,步步紧逼,倒也是非常在理。
对此阮胜祖连忙假自责道:“这事人事科有责任,我也有责任。”说完一脸无辜地补充道,“举报小章的事吧,我也是在上会前才知道,所以……官僚主义害死人啦 。”
“那得严肃处理人事科的人员,”尚坤说着看着阮胜祖再出一拳,“咱们一定要将事实调查清楚,给小章一个交待。”“太对了,”阮胜祖用力一敲桌子说,“这事一定要调查清楚给人家一个说法。”“院长我有个想法。”“您说。”阮胜祖不知是计。
“我想来查这件事怎么样?”阮胜祖一怔,脸色几个连续错乱的转变后说:“我看可以,一定要查清楚。”“请相信我绝不袒护任何人。”“就这么定了,我支持你!”说完阮胜祖又以达成交易的表情问:“要不咱们先把章茉莉的名单加上去?”
尚坤看了他一眼,心里好笑着既然如此交易了,就决定退一步。因此“啍啍”中持自己的态度说:“小章各方面都不错。”“那好,咱们今天就聊到这。”
尚坤用莫名,或说是成功的一笑说:“那我去工作了。”阮胜祖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身体像山垮塌一样,瘫痪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