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熟悉的,现在要通过思考才能辨别;明明很清晰的,如今还要从亿心看才能知道。正常、平凡和普通,成了自己怎么努力也抵达不了的生活状态。人越活越敏感,仿佛有一股悲风吹拂,先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丝一毫都为之觉察,倘有余裕,便又一转而洒扫他人,便有疏离和芥蒂。
马瘦毛长,理亏气短。
章士心眉头紧锁,嘴角冷峻,目光深沉。
终于在等待着不耐烦中,陡然站起来看着章茉莉说:“孩子,这事本来我和你妈昨天想告诉你但……”“没事!”章茉莉懵懵地催促,“爸你说。”
章士心看了李媛媛一眼,把昨天民政、公安部门找他谈话的内容以无奈加几多愤怒藏于语气中,说了出来……
意外惊人。章茉莉听着听着瞳孔放大,听着听着眼睛充满鄙视,听着听着就看着李媛媛,发出怒吼——“你休想得逞!”
那声色俱厉,的呐喊,是无所顾忌的愤怒,满屋子里都是呛人的火药味。“孩子你听我说!”李媛媛恳求着。“不需你的任何解释!”章茉莉再强调,“不需要!”李媛媛惊愕得眼泪一涌,张目结舌求助于张志华、章士心。
“孩子,”张志华上前拍拍章茉莉的肩膀说,“就听听也无妨。”说着生怕丢失一样将她搂在怀里。获得援助的李媛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说起她为什么当年会丢弃她扶危无奈……
这是掀起历史的尘埃,更是揭开痛苦的伤疤……章茉莉听得泪流满面,不过,她不是为她的所谓种种无奈,而是将二十多年人多舛打包收纳。
“你不要说了!”章茉莉突然挣扎出张志华的怀抱责问,“就因为你爱上一个不应该爱上的人,怕影响别人的仕途就抛弃我吗?”说完又质问:“不是你说的全部吧!”“妈错了!”李媛媛央求道。“你仅仅是错了吗?”章茉莉上前一步质问,“你能顾忌别人保护别人那我呢,我呢!”
“妈是有私心,” 李媛媛抹了一下眼睛说,“我是侥幸希望你的到来能够让他……”“卑鄙!”章茉莉头一甩,“你以为生米做成熟饭人家就会要你!”“女儿!”李媛媛一伸手,结果是章茉莉一挥手,重重打在她的胸间。
“打吧,”李媛媛用一双冷峻的眼睛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打死我算了。”
“脏了我的手!”章茉莉后退一步说,“你别想找到纠缠的理由”。
“我想弥补你的一切!”
“弥补一切!”章茉莉突兀地仰天发出瘆人的笑声说,“你以为你现在有钱了就会赎回一切?”“我真的错了女儿。”“错了?”章茉莉上前一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李媛媛怔怔地看着她,泪水如流,仿佛可以洗刷所有的一切,但她知道不可能,此时唯有泪水才能感动人心。对此章茉莉恨得牙床脆嘣嘣响地发出通牒:“你走吧,我没有你这个妈,我的父母就在我的眼前。”“女儿!”李媛媛脸色煞白,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哭喊,“就给妈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吧。”
“不可能!”章茉莉看了一眼左右两边养父母,泪水从眼角滴下来说,“爸妈你相信女儿懂得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们养育了我二十多年,我们已经血脉相连,谁也分割不开我们。”说完还上前一手拉着章士心,一手拉着张志华。对此张志华看了一眼丈夫章士心,再看了一眼章茉莉说:“我和你爸昨晚已经商量好了,一切尊重你的决定。”李媛媛感激地一瞥。
“爸妈,我的决定从你们捡回那一天已经决定了。”说完抬转身看着李媛媛说,“你有权力生下我,但你没有权力丢下我,更没有权力今天要求我怎么做。”
有时候章士心觉得自己很自私,一直隐隐担心,总有一天,女儿会跟她摊牌,远走高飞。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有思想准备,要经受突然而又必然的打击。没想到,女儿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底牌已经全部亮出,倐然,一道火花像闪电一样在她脑海里划过。
情急中李媛媛像踉跄几步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将女儿改口为“茉莉,妈是得知你受到委屈才来……”“才来拯救我对吧?”章茉莉说完一挥手,“我不需要你的拯救,辞职是我自己作出的决定……”说到激动处,再纠正她:“我的父母从来没有委屈我,他们把我当成至宝,比任何人都幸福……”
“真的就不能原谅我吗?”李媛媛泪流满面恳求加不无恼怒道。
“从你丢弃我的那一刻起就无法原谅!”
“难道要我跪着求你!”李媛媛说着作出下跪的动作,结果被章茉莉一声怒吼:“我不需要你走吧!”李媛媛一愣中,章茉莉再下逐客令:“你走吧,永远不要见到你。”
她心意已绝,李媛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失去的终将失去,得不到永远得不到。有人将其归咎于宿命,她则是为报应。
街上人流、车流汇聚着繁华,也昭示着人间的几多无奈。李媛媛像一个孤独的流浪者,不知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头疼痛得开裂。有时是一个点,像野蜂叮螫;有时是一片云,如某人一巴掌扇来。有时在皮层,有时像在神经里。这疼痛没有规律,就如她的人生,一切都是选择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