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瑞同的头像

李瑞同

网站用户

小说
202307/10
分享
《《红枣树下》》连载

第二十七章

(一)

自从白一勺领着霍姨离开后,“夹心饼”饭店的生意就大不如以前了。虽然那段时间里,白宇星也跟着白一勺多少学了一些站锅台的手艺,但会炒菜和好厨师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来饭店里吃饭的老顾客一搭嘴就知道饭店里掌勺的厨师换了人,初来乍到的顾客对饭店的饭菜也不怎么满意。很快饭店里吃饭时人挨人人挤人的场景不见了,店里的生意遂变得每况愈下。看到这个情况,白宇星两口子心里也着急很:若是这样下去,他们的饭店非得关门不可。就在他们两口子为这事儿愁眉不展时,饭店的转机来了。

那天中午,白宇祺领着野滩镇里的两位工作人员来饭店里吃饭。见领导来吃饭,白宇星两口子自然是热情有加,除了人家点的菜外,又特意给他们多加了两个菜。白宇祺见饭店里冷冷清清不怎么忙活,就喊白宇星过去和他们一块喝酒。因为闲得无聊,白宇星拿上瓶酒就上了桌。几个人喝到酒酣耳热之际,镇里一位来吃饭的人发话了:“你的饭店不是很有名吗,今儿的饭菜怎么是这个味啊?”白宇祺听得出来,人家对饭店的饭菜不满意了,就急忙替白宇星打圆场:“哎哟!今天不凑巧,厨师有事回家了,改天厨师回来了,让他专给炒几个菜,咱们再好好地喝一场。”尴尬至极的白宇星从心里感激白宇祺帮他过了这一关。那伙计酒一喝多话也变稠了:“我给你指个路,你也不用请厨师,保证你饭店的生意红火得很。”白宇星以为那人酒喝多了胡诌八扯罢了,谁知道人家一下子却说到了点子上:“开饭店不需要整得多花里胡哨,咱们这里多的是青山羊,你的饭店如果能做好‘羊’文章,保准你的生意一准红火起来。要做好‘羊’文章,只要做精‘大炖羊肉’这道菜就够了。咱们老百姓吃饭讲究的是实惠可口,‘大炖羊肉’这道菜既能当菜也能当饭,只要你这道菜做出了名,其它的菜品就无所谓了。‘一招鲜吃遍天’嘛!”听了那人的一通点拨,白宇星顿时有茅塞顿开之感。对呀!他白一勺的厨艺固然好,可是咱留不住人家啊,咱们老百姓吃饭讲究实惠可口,咱就投其所好,单钻研那道“大炖羊肉”,咱就是再笨,只要用心再舍得下料,不愁这道菜做不出名堂来。这道菜成了招牌菜,到时候,咱自个儿成了厨师,咱想啥时候干就啥时候干,不想干了就关门,也不用看人家的脸色求人家了。白宇祺等人走后,白宇星像练武之人寻到了葵花宝典一般,迫不及待地要试一试他的练功秘笈了。

第二天一早,说干就干的白宇星赶到县城里买来一只大肥羊回来开练了。为了练好这道菜,白宇星用心揣摩,先依照一定的比例将羊肉和汤水放入锅里一次性加够,再配以白芷、花椒、香叶、小茴香等炖羊肉的佐料。待锅里的汤水烧开后,他撇去锅里的浮沫,转小火慢炖。等锅里的羊肉块到了用筷子一插就能插透的火候时,他赶忙停火将羊肉出锅。这个火候的羊肉吃起来不仅劲道有嚼头,肉汤也鲜香味美。炖羊肉火候很重要,早一点出锅,羊肉太生咬不动,汤的鲜味亦不足;晚一点出锅,则羊肉太老没了劲道,汤也没了鲜味。

那些初来店里尝鲜的客人一端起碗来就留不住嘴,往往吃了第一碗还想吃第二碗,直吃得嘴角边往外流油,饱嗝连连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夸上一句:“这大炖羊肉的手艺太地道了。” 老顾客们听说白宇星的饭店改做大炖羊肉,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尝鲜。在白宇星两口子眼里,不管是新主顾还是老顾客,只要来了都是客。每个客人碗里除了羊肉盛得多多的外,待人家吃完羊肉,他们还会再贴心地送一碗鲜肉汤让顾客暖暖胃。新老顾客无不为他们两口子的手艺和热情服务所折服。就这样,“夹心饼”饭店的“大炖羊肉”在顾客那里渐渐有了名气。

随着这道“大炖羊肉”的名声越来越响,专程赶到饭店里品尝这道菜的客人越来越多。以至于饭店里的那口锅做出来的“大炖羊肉”都不够卖,很多顾客就因为来晚了几分钟,只好望着空空如也的羊肉汤锅后悔不迭。

白宇星做这道“大炖羊肉”实在得很。有时候,他宁愿有顾客吃不上,也绝不偷工减料惹得顾客对菜品不满意。他要千方百计保住“大炖羊肉”这块招牌。白宇星认为,做生意就得讲信誉,信誉度越好,饭店的回头客就越多,回头客越多,饭店的生意才能越兴隆。正是在这样的经营理念下,时间不长,白宇星的饭店就恢复了往日的兴隆景象。这个时候,白宇星趁机把店前的“夹心饼饭店”招牌名称换成“夹心饼大炖羊肉”,这下子白宇星真成了站锅台掌勺的大厨。

为了保住“大炖羊肉”这道金字招牌,白宇星和郑丽可是下足了劲。每天天不亮,两口子就忙活开了。白宇星要赶到县城肉市里精心挑选肥嫩的鲜羊肉;郑丽则跑到五、六多里路远的邻村里拉水去。“大炖羊肉”不仅要求羊肉鲜嫩,对煮羊肉的水质要求也高。再鲜嫩的羊肉如果没有合适的水做汤底,做出来的“大炖羊肉”也是寡淡无味的。小白庄的水质太硬,不适合用来煮羊肉。为使“大炖羊肉”汤鲜肉美,郑丽都是从五六里外的地方拉水做底汤。

另外,做餐饮这一行的人都懂得,选对食材固然是做好饭菜的前提,但厨师本人的厨艺同样重要;同样的食材不同的人去做,会有千般味道,就是因为厨师操作方法步骤不同的缘故。 “大炖羊肉”同样如此,煮羊肉时,鲜羊肉要不要先用水冲洗,羊肉是热水下锅还是冷水下锅,放佐料的种类,放佐料的火候,各种佐料量的多少......。这些虽然没有统一的要求,全靠厨师自个儿揣摩,却对做好“大炖羊肉”这道菜很重要。说实话,整个天方县里几乎所有的饭店都会烧“大炖羊肉”这道菜,但真正烧出名堂的却不多见。所以,如果哪一天没买到合适的羊肉,或者缺少了哪种佐料,或者没有合适的饮水做汤底,白宇星两口子宁愿让饭店关一天门,也绝不以次充好偷工减料。就因为他们这样执着地坚持,“夹心饼”饭店才声名日隆。

大炖羊肉需要配专门的大饼味道才地道,白宇星和郑丽在饭店里也分了工:他负责买肉炖肉,郑丽负责烙大饼。时间一长,郑丽烙饼的手艺也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烙的大饼薄如蝉翼,晶莹透亮圆如银盘,让人一看就勾起食欲。卷起一张大饼蘸着饭店专门调制的辣椒油,放到嘴里用牙一咬,是软和又劲道,让人吃了第一张还想着吃第二张。郑丽的大饼配她男人的大炖羊肉,真应了那句歇后语:娇俏女人高腰裙——绝配。

白宇星忙他的“大炖羊肉”生意时,也没有忘记小白庄的老少爷们。他的“大炖羊肉”出名后,一天中午,他特意端了一大盆大炖羊肉放在玉刚家的饭场里,让饭场里的老少爷们都品尝一下他的手艺如何。他还在饭场里宣布,小白庄过“六十六岁”生日和“七十三岁”大寿的老人,凡是在寿诞日那天到他饭店里吃饭的,他的大炖羊肉一律免费管够。白宇星说他困难的时候,村里的老少爷们都给他搭把手,如今,他的生意有了起色,怎能忘记村里的老少爷们?白宇星的这个承诺一出,顿时赢得了饭场里人的满堂彩:白宇星这小子可真讲究,免费给村里老人过生日,村里哪个人有过这样的胸怀?

白宇星的饭店因为“大炖羊肉”这道菜不仅恢复了往日的兴隆,还更上了一层楼。如今一到饭点,饭店门前的公路上竟然排起一长溜小汽车,不用说这些人都是专门奔着“大炖羊肉”这道菜来的。后来,天方县里为招待河东省里、曲西市里到天方县检查工作的上级领导,也时常会把上面的来人领到白宇星的饭店里品尝他的“大炖羊肉”。一开始,上面的来人还有点想不通:天方县里怎么领他们到这个破地方吃饭,是不是有点儿小瞧人啊?这儿连个端盘子端碗的服务员都没有,吃个饭还得自个端碗去。县里的陪同人好像看透了那些人的心思,赶忙给人家解释:领导您别介意,我们这里的条件确实差了点,不过这里的“大炖羊肉”可是我们当地的一绝啊!

正当那些领导们满脸狐疑的时候,陪同人员已经把一碗碗的大炖羊肉连同一摞大饼还有一小碟辣椒油端上了饭桌。看到饭菜上来,领导们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得半信半疑地端起碗抿了一小口肉汤。抿完这小口羊肉汤,他们紧皱的眉头慢慢放松了些,又试探着夹起一块羊肉放在嘴里一嚼,脸上顿时喜形于色:乖乖,这个土得掉渣的小饭馆里还真有点绝活呢!说完就头也不抬地大快朵颐起来。这个时候,陪同人员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慢慢放下来。吃到最后,客人们吃得是满头大汗嘴角上流油,若不是嘴里的饱嗝响个不停,他们说什么还会再来上一碗的。

再后来,那些省里、市里的人再来天方县里检查指导工作,竟然给县里提要求,还要去上次的那家饭馆里吃它的“大炖羊肉”去。县里面负责接待的人碍于社会影响,只得私下里把白宇星请到县里的招待所里,专门做他的大炖羊肉。每当白宇星接到这样的招待任务,会带上他煮大炖羊肉的整套行头再准备一大桶专门用水,然后就坐在饭店外单等县里的小轿车来接他了。县里的黑色小轿车一停到白宇星的饭店门口,那位头发一丝不乱的司机会跳下车,先把白宇星的那桶水搬上车,接着把他的那套行头提溜上车。等那位司机忙活得差不多了,白宇星才一脸神气地钻进小轿车里。一脸谄笑的司机等白宇星坐稳了,才拉着他屁股上一溜青烟地往县城里跑去。小白庄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那个眼热劲啊:这个“夹心饼”凭着一道拿手菜的手艺,就成了县里的座上宾,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白宇星到县里为领导煮羊肉的次数多了,天方县里的头头脑脑们他自然认识了不少。有时候,他也以此为荣。他在他的饭店里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这也成了他吹嘘的资本。“县里的那些头头们对我客气得很,我去那里做饭,他们见了我都是主动给我打招呼的,人家虽然都是领导,却一点儿架子都没有。有的领导还专门交代过我:‘白师傅,往后你有啥困难尽管提,县里尽可能地帮你解决。’咱一个种地的老百姓能有啥事麻烦人家领导啊?”一脸神气的白宇星当着饭店里吃饭人的面常常有意无意地这样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的这番话后来传到了玉刚家里的饭场里,有人心里就不服气了:他夹心饼一个掌勺子的厨子给领导做了几次饭,就不知道自个儿多粗多长啦?他不是说领导给他交代了,让他有啥困难尽管提吗?咱们就试试他的本事,看他是吹牛还是真行。咱村街里的路每到阴天下雨下雪的时候就没法子出门了,早该修一修了。托他给县里的领导递个话,看看能不能把村里的路给修一修?

不用想,大家都能猜出出这个主意的人是谁——鬼精的香油匠啊!香油匠的这个提议在饭场里立即得到多数人的响应——不用花钱还能得好处的买卖谁不愿意掺和啊?这些人在饭场里一阵子嘀咕,香油匠和白鹦鹉就变成了小白庄的民意代表,代表小白庄的三百多口子人郑重请白宇星出面,请求县里的领导给小白庄修一下路——看来,有时候吹牛也是要交税的。

那天下午,白鹦鹉和香油匠看看时辰,感觉夹心饼的饭店里应该清闲了,他们就上场了。到了那里,二人先是将夹心饼很夸赞了一番,直夸得他飘飘然地几乎快站不住了,才把此行的真实目的掏了出来。二人本以为夹心饼会推辞一番的,没想到人家竟然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下来,说是待几天就到县里找领导办这件事去。这下子,轮到香油匠暗地里吃惊了——看来夹心饼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啊!时间不长,村里修路的事夹心饼就给了回话,说县里的领导已经许诺,眼下正是雨季不适合修路,等到秋天雨水一过,马上安排人来村里把路修上。这个消息在饭场里一传开,香油匠心里就后悔当初不该出这个主意。因为饭场里有人开始背着他说金锁的风凉话,说金锁在外挣那么多钱也没给村里办过一件实事,还不如人家夹心饼,一个厨子还能给村里把路修一修呢!

小白庄的人都说白宇星两口子踩了狗屎运,离开了白一勺,他们的饭店非但没垮掉关门,还一天比一天红火起来。饭店赚钱了,白宇星两口子也阔气起来。郑丽平日的穿戴打扮比以前阔气了不少不说,就连白宇星也弄了根粗大的金链子挂在脖子里。自从他戴上大金链子后,就常常在人多时故意整整他的衣服领子,生怕外人看不到他的大金链子似的。他们的两个孩子也是又听话还争气,在学校里年年拿奖状受表扬。

就在整个小白庄的人都眼馋白宇星一家人红火甜美的小日子时,郑丽却来找白宇祺断她的家务官司了。

(二)、

那天早饭的时候,白宇祺正在饭场里吃早饭。郑丽一改从前的喜笑颜开,阴沉着脸,嘴撅得能挂个油壶似的来找白宇祺。她一声不吭地来到饭场里,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来到白宇祺跟前:“宇琪哥,你出来一下,我给您说点事儿。”见郑丽那个样子,白宇祺还有点纳闷: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密事啊,非要躲开人说?见白宇祺没有起身的意思,郑丽小声嚅嗫地又催促道:“您出来一下吧!”看到郑丽似有难言之瘾,白宇祺只好放下饭碗,起身跟着她从饭场里出来。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个僻静的地方。“有啥事?你说说吧!”面对面地单独和郑丽说话,白宇祺还有些不自在。“宇星不是人,他在外面养女人了,这日子没法子过了。”郑丽说着就呜咽起来。“啥?他在外面有女人了,啥时候的事?”白宇祺心里吃了一惊。在他眼里,白宇星天生就是怕女人的料,以前怕他娘,后来怕媳妇,加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受气为难,才落个“夹心饼”的绰号。在白宇祺的意识里,就是全小白庄的男人都去干那种事,他白宇星也没有那个胆啊!见白宇祺有些不相信她的话,郑丽就把她当场捉奸的经过一股脑儿倒给了他。

原来,自从白宇星做大炖羊肉出名后,天方县招待所里每每有了重大招待任务,往往会请他去那里做他的那道拿手菜。时间一长,白宇星和招待所里的人就慢慢混熟了。有时候他和他们也会在一起打打牌喝喝酒,借机联络一下感情。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自他在那里遇上“三寸丁”后一切就都变了味。

“三寸丁”因为受“热心人”那件事的牵连被迫跑到天方县城里谋生后,没想到因祸得福。他在县城里做男女保健品护肤美容生意,没几年的功夫就发了财。发了财的“三寸丁”老毛病非但没改,反而比以前更变本加厉了。他常年游走在香艳群芳中,红颜知己换了一个又一个。那天“三寸丁”在招待所里遇上白宇星,他见白宇星在县招待所里很吃得开,就想借着白宇星拓展一下他在县城里的人脉关系,于是千方百计地和白宇星套起近乎来。白宇星对眼前的“三寸丁”也很吃惊。他见眼下的“三寸丁”不但出手大方,还左拥右抱地搂着美女好不快活。他心里对“三寸丁”的风流生活不禁有些心驰神往。

白宇星的表现,自然没逃过“三寸丁”的眼睛。“三寸丁”趁机给白宇星灌输起他的那一套风流生活方式。在“三寸丁”的撺掇诱惑下,白宇星很快就被拉下水。时间不长,他对招花惹草的那一套就轻车熟路了。白宇星跟着“三寸丁”出入风月场,他与那些风骚女人打情骂俏起来俨然是个情场老手,有时候连“三寸丁”都自叹不如。就这样,白宇星很快和县城招待所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服务员黏糊上了。那个服务员长得是杨柳细腰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让白宇星难以自持。比起家里的黄脸婆郑丽来,这个女人在白宇星眼里真的是风情万种。白宇星每次和她在一起都如胶似漆地难分难离。为了能经常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厮混,被灌了迷魂药的白宇星索性在县城里租下一处院子玩起了金屋藏娇。自从包养这个女人后,白宇星每天都会趁着来县城里购买羊肉的空档,跑到那女人的住处和她颠鸾倒凤一番。他这样似乎仍不满足,隔三差五地还要牵着那女人的手在县城的大街上转悠一圈,似乎要重温一下年轻时的风流。

因为饭店里天天都需要羊肉下锅,所以白宇星每天都得去天方县城里购买鲜羊肉。起初的时候,他每天天不亮就骑着他家的那辆自行车,赶到城里的肉市场上购买鲜羊肉,选好羊肉后又一刻不停地往回赶,回到饭店里连早饭都不顾上吃,就慌着收拾羊肉,好尽快把羊肉下到锅里煮,为的是赶中午的饭点。因为他常常顾不上吃饭,郑丽看着还有些心疼——自个的男人为这个家可没少出力流汗啊!后来手头宽裕了,白宇星的自行车换成了摩托车,他每天早上还是雷打不动地赶到县城里买羊肉,回来煮羊肉。

为了确保饭菜的质量,白宇星的饭店一天就煮一锅羊肉,一锅羊肉通常上午就卖完了。到了下午,饭店里往往就没有什么事了。这个时候,白宇星会窝在店里呼呼大睡补觉。自从勾搭上这个娘们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下午没事的时候,他也会骑着他的摩托车进城去。至于进城理由,他有时给郑丽说是进城找朋友喝酒去,有时又说找朋友打牌去,还有时会说进城办事处……。那时的郑丽也没有往坏处想,她总觉得,再顾家的男人也得有点个人爱好啊!他每次进城找朋友玩去,她还提醒他多带些钱,免得让人家看不起。

再后来,白宇星下午进城找朋友去玩,有时当夜就不回家了。为此郑丽还担心得不行,生怕他在外面有什么闪失。第二天一早,白宇星驮着羊肉回到店里,郑丽问他为啥夜里没有回来。白宇星要么给她说朋友留他不让来,要么说和朋友打牌打晚了,在朋友家里凑合了一夜。听他这样解释,郑丽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劝他少在外面过夜,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郑丽感觉白宇星非常不正常:他进城玩一回往往要花掉上千元钱,这是喝的什么酒打的什么牌啊?她每每这样问他,白宇星就拿城里人档次高花销大等理由来搪塞她。再一个就是她们饭店里的收支明显对不上账了。以前一个月下来,饭店里少说也得赚个七千八千的。最近这段时间里,饭店里的生意虽然还像以前那样红火,到晚上她盘点,却发现赚的钱比以前少得多。这个情况连她自个都纳闷:以前和现在,每天都是卖出去一整只羊,大小差不多,价格也一样,为啥以前赚钱,现在就不赚钱呢,钱都到哪里去了?为这事儿她还专门问过白宇星,白宇星就闪烁其词地给她解释说,可能是平时饭店里吃饭的人太多,他们一时顾不过来,有些人吃过饭不付钱偷偷溜掉了。从那以后,她就对吃饭的顾客留了心,生怕有人吃饭后再逃单跑掉。一段时间下来,她也没有发现一起顾客吃饭逃单的事。还有一个情况,她实在难以说出口,就是她们的夫妻生活也不正常了。过去,不论白天干活多累,每隔个三天两天,白宇星非得和她热火上一次。现在往往连起来一、两个星期,他都不和她亲热一次。有时候她找他做那事儿,他往往会以身体疲惫为由拒绝她。

还有一件令郑丽匪夷所思的事。有一天,她发现白宇星脖子上的大金项链不见了。那根大金项链重一百多克,是她花两万多块钱给他买的呢!郑丽就追问他金项链弄哪里去了,白宇星起初满不在乎地说让他的朋友借走撑门面去了。郑丽想想也是,眼下有些人虚荣心太强,明明自个没有金项链,还要借来朋友的戴两天充充脸。可是后来,老是不见大金项链还回来,她就催着他把金项链要回来——两万多块钱的东西怎能老借给别人呢?在她的一再催促下,金项链总算又挂了在白宇星的脖子上。看到大金项链子回来了,她才稍稍放了心,只是她高兴得有点早了。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白宇星醉醺醺地从外面回到家里。临睡前,他摘下来脖子里的金项链往床前的床头柜上一扔。由于用力过猛,金项链从床头柜上滑下来,掉进他刚洗过脚的洗脚盆里。令郑丽吃惊的是,金项链掉在洗脚盆里后居然在水面上漂着。看到这一幕,她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这结结实实的大金项链子怎么可能在水里漂着呢?她顺手把金项链从水里往外一捞,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金项链是个假货啊。那一瞬间,郑丽的肺都要气炸了,气得一整夜都没有合眼,看来自个的男人在外面没干啥好事啊!

第二天一早,白宇星睡醒了,一夜没睡的郑丽质问他金项链怎么回事。白宇星眼见谎言被戳破,又撒谎说他在外面和朋友打麻将赌博,把金链子输给了人家,为了糊弄她才买来件一模一样的赝品戴上了。白宇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的悔意。联想到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种种反常表现,郑丽以一个女人特有的敏感,感觉到这件事绝不像白宇星说的那样简单,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她开始留心他,暗地里盯梢他。白宇星这边却暗暗窃喜,以为凭他的花言巧语又把她糊弄过去。他哪里料想到郑丽已经暗暗和他斗法了。

假金项链被识破后,过了没几天的一天下午,白宇星又故伎重施,说是到县城里找朋友喝酒打牌去。郑丽不仅满口答应了他,还故作轻松地劝他到那里后少喝点酒,快去快回。此时的白宇星早已春心荡漾,哪里还有心思听她的叮嘱?看着魂不守舍的男人骑着摩托车一溜烟地直奔县城里去,郑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当天夜里,在白宇星租赁的房屋里,他和他的那位相好正缠绵得如胶似漆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杏眼圆睁的郑丽出现在这对赤身裸体的男女面前。正在行龌龊之事的两人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拿起各自的衣服来遮羞。怒不可遏的郑丽哪里肯饶过他们,不等那女人穿衣服,就向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摁在地上,然后扑在人家身上疯狂练起了拳头。这个空档里,惊慌失措的白宇星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后,马上腆着脸皮替他的红颜知己向郑丽求饶。正在气头上的郑丽看都不看他,抬手就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白宇星捂着火辣辣的脸愣在那里再不敢吱声,眼睁睁地看着老婆收拾他的相好的。杨柳细腰的风尘女子哪里是郑丽的对手?那女人被郑丽摁在地上一阵子收拾,不但身上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连她白嫩的小脸也被挠成了花瓜。遍体鳞伤的娘们见自个无法脱身,只好向郑丽苦苦哀求,说是白宇星勾引的她,求她放她一马,以后再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了。骑在她身上的郑丽也打累了,顺手拿个板凳坐下来歇息。那娘们双手捂脸,蹲在墙旮旯里竟嘤嘤地抽泣起来。稍作喘息后,余怒未消的郑丽往白宇星脸上连吐两口唾沫,又走到那女人跟前,从她脖子里一把拽下来白宇星“输掉”的大金项链子,往自个衣兜里一揣,然后拎起娘们的衣服,头也不抬地出门去了。

走到大街上,郑丽把女人的衣服随手往大街上一丢,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个无人处。她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憋屈,自个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是那样撕心裂肺,仿佛是向老天叙说这些年来,她遭受的委屈与不公。四周一片静寂,虽然已是初夏时节,深夜里还是有丝丝的凉意,不知道是内心憋屈得太狠还是天气太凉,反正郑丽浑身打起颤来。天上冷月无声,周围死寂一片,连声虫儿的鸣叫也没有。此时的郑丽除了内心里感觉异常的孤独与憋屈外,也有些茫然无措,甚至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原来那天下午,心里有鬼的白宇星去了县城后,一心想弄清真相的郑丽等到天黑后也开始了行动。她到县城后直接去了县招待所,在那里没有找到白宇星,就给那里的人撒谎说,她是白宇星的表姐,白宇星的姑姑患病在县城里住院急需用钱,听家里人说他在招待所里帮忙,就来这里找他了。一位热心人一听说白宇星的姑姑住院了,赶忙把郑丽领到白宇星租赁的那处院子里,生怕耽搁了他姑姑治病。为免去尴尬,郑丽谢过那位热心人后就让人家回去了,她则转身进到院子里一下把这对正在媾合的男女堵个正着。郑丽离开后,被捉奸的白宇星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百思不得其解,家里的母老虎是怎么找到他的安乐窝的?

郑丽摸黑从县城回到家里时间不长,白宇星也回来了。任凭她怎么问怎么骂,人家往床上一趟一声都不吭。最后郑丽问烦了骂累了,也倒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郑丽一觉醒来,发现白宇星竟然又不见人影,连饭店都不管不顾了。由于白宇星的出走,饭店只好关门歇业。面对顾客的问询,郑丽只好硬着头皮给人家解释说,白宇星有急事外出了,人手忙不过来,只好暂时关了门。

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顾虑,加上还想给两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郑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只好又到上次捉奸的院子里规劝白宇星,求他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回心转意。只要他能回心转意,以前的事情她一定既往不咎,再大的委屈她也都能忍受。可面对她苦口婆心劝说,白宇星不仅没有一点儿表示。还连家也不回了。后来她不顾天黑夜深又去那里找他哀求过他几次。令她伤心欲绝的是,白宇星是铁了心的要抛弃她们娘仨与那娘们在一起。最后,白宇星为了躲避她,竟然带着那个女人更换了住处,使得郑丽再也找不到他。事情到这种地步实在捂不住了,郑丽也不再顾什么脸面不脸面,只好向白宇祺求助了。

听完郑丽的哭诉,白宇祺才相信郑丽说的都是真的了。看来“男人有钱就变坏”的魔咒在白宇星身上又一次显了灵。现在说什么也白搭,尽快找到白宇星,让他回心转意回家好好过日子是当务之急。问题是白宇星回来后,真的能回心转意吗?还有,白宇星是个长着两条腿的大活人,天方县城又那么大,到哪里才能找到他呢?白宇祺心里嘀咕着,郑丽求他的事情不怎么好办啊!白宇祺这样想着连挠了几下头后,才给郑丽宽心:“你先别着急,明儿我多派几个人,就是把县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他找回来。只要找到他,我非得扇他两个耳光替你出出气不可!还能让他翻了天?”听到村长这样表态,满腹委屈的郑丽心里才好受了些。

送走郑丽后,白宇祺回到饭场里就把这事儿给在场的人说了,既然事情捂不住了,还不如早些揭开盖子,让大家伙帮着想想办法好。他把那事儿刚一说完,旁边蹲着的一个小青年就搭腔了:“村长,俺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鸡毛蒜皮的在你那里也能算个事?你去城里‘三寸丁’那里一趟,保准让你找到‘夹心饼’。”白宇祺听后很惊奇,以为那小子在吹牛:“你对这事儿怎么能有把握,不会是在吹牛吧?”“您别管了,您按我说的办保准能成。”那小子摇头晃脑地向白宇祺打着包票。

原来前一段时间的一天下午,白宇星和他的相好的正勾肩搭背地在天方县城的大街上闲逛,被这个小青年撞了个正着。白宇星见自个的“好事”要露馅,为了堵住他的嘴,特意喊上“三寸丁”作陪,在县招待所里请这个小青年好好搓了一顿。饭后,白宇星就领着那个女人匆匆离开了。白宇星走后,“三寸丁”得意洋洋地向他吹嘘道:“老子扔掉不要的二手货,他‘夹心饼’拾起来还当成香饽饽了。要不要哥给你介绍一个?保证不是哥吃剩的。”“三寸丁”说完发出一阵子淫笑,笑得这个小青年后脊梁直发凉。这个小青年觉得和“三寸丁”在一起时间长了一准没好事,遂赶忙找个理由也从那里离开了。现在,听说白宇星出事了,他才把埋在他心里的这个秘密吐了出来,也算是给白宇祺出了个寻找白宇星的主意。

果然不出那位小青年所料,白宇祺在县城“三寸丁”的红楼三层的香艳窝里找到了正在风流快活的“三寸丁”,“三寸丁”见村长驾到,赶忙抛下他的一群红颜知己,嬉皮笑脸地跑到白宇祺跟前问他有何吩咐。白宇祺却皱着眉头望着“三寸丁”一声不吭。“三寸丁”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过头来跟他的那群红颜知己一阵子耳语,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就一个个晃动着屁股离开了。待那些女人走远了,白宇祺才把他此行的来意说了出来。正想哄他开心的“三寸丁”听了他的话,二话没说就出去了。

时间不长,“三寸丁”像完成任务似的把一脸不情愿的白宇星领到了白宇祺面前。白宇星后面还跟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脸上尽管涂抹着厚厚的一层胭脂粉,仍掩盖不住一道道手挠的指甲印子。不用说,这个女人就是白宇星的相好的了。一见面,脸色愠怒的白宇祺就质问羞红脸的白宇星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做贼心虚的白宇星赶忙低下脑袋不敢看他,也不回答他一个字。见他如此,白宇祺把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又追问他:“你哑巴啦?”白宇星嘴里吭哧了半天,才如蚊子哼哼似的挤出来一句话:“俺,俺和她,和她过不到一块去,俺和她本来,本来,就是俺娘强捏在一块的。”白宇祺一听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的脑子真的出问题啦,自个儿做错了事不好好反思自个儿,反倒埋怨起他娘来了。看来白宇星真是他娘甄桂芳的儿——会咬歪理啊!和郑丽不对眼,你早干嘛去了?

“你有屁怎不早放,早些时候咋不给你老太太说这些话?”白宇祺爆着粗口反问道。“我不敢。”白宇星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个能听见。白宇祺把脑袋往白宇星跟前凑了凑:“咱都敢在外找娘们,还有啥事不敢做的?我看,你是兜里的钱多得睡不着了吧?家里土不拉叽的那位配不上咱了?城里细皮嫩肉的女人看着多顺眼啊!”白宇祺没好气地奚落着白宇星,也不管旁边站着的女人听了心里啥滋味!“她天天在俺跟前唠叨得让人头疼,就知道催着俺干活干活,别的啥也不懂,说个话嗓门大得像跟人吵架似的,让人一听就心烦。” 白宇星开始找理由为他的荒唐行为辩解——在他眼里,郑丽变得是一无是处了。“是的,她只会干活挣钱,不会甜言蜜语地哄得你心花怒放,不会撒娇卖萌让你春心荡漾。她就是个傻子,自个辛辛苦苦挣来钱不舍得花,让男人拿到外边养野女人快活去。”白宇祺对白宇星连挖苦带讽刺。白宇星当然听出来白宇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过日子是俺俩的事,反正我是不想和她在一起过了。你们谁看她好,谁可以跟她一块过去。”白宇星也开始讥讽白宇祺多管闲事。

“我看你是腰里有两个臭钱,烧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吧?要是你兜里一个毛壳没有,看看谁愿意跟着你吃糠咽菜去?”看到白宇星不知道好歹,白宇祺的这番话表面上奚落白宇星,暗地里也把白宇星的相好的狠狠嘲讽了一番。白宇星脸上一阵子红一阵子白的,那个女人则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白宇星的这一招,真有点打马骡子惊呢!几个人都泥菩萨似的不再说话,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最后,实在撑不住了,白宇星才又来了一句:“反正我不想和她往下过了,您就别再操这份心了。”大概是感觉刚才说的话太重了,他软下来语气表了个态,也算是给白宇祺一个答复。这下白宇祺没词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了,他何必再苦苦相劝?一脸愤怒的白宇祺真想抬手扇他两个耳光,不过他最终没有动手,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就在外作吧!看看小白庄里有几个像咱这号人的?今儿我劝你,你后悔还来得及。等我出了这个门,你再说啥都晚了。”白宇星却跟没听见似的,一点儿表示也没有。见白宇星对他苦口婆心的劝说无动于衷,白宇祺赌气一甩手离开了“三寸丁”的家。颇为尴尬的“三寸丁”在他身后赶紧喊他:“大叔、大叔,你吃了饭再走吧!我给您准备了一瓶好酒呢......。”白宇祺搭理也没搭理他,气呼呼地直接上了大街。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