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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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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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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的孙子》连载

第二十三章 大学梦: 岁月

与此相反,知青们正你追我赶,力争上游。 经过全场全体人员的艰苦奋斗,由知青自己设计自己建筑的平房峻工,提前一个月完成计划,修建有两栋宿舍,两个猪舍,一个牛栏,食堂小厅改大厅带舞台,一个简易篮球场,还涌现出很多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其中比较突出的就是许前进。

这许前进是后勤班的,这天他看见基建班在给食堂大厅上行条时人手不够,就主动去站在下面帮忙往上面送行条。 新伐下的松木条削皮后本来就滑,因下雨就更象浇了油一样,稍不小心一根行条从屋上滑落击在许前进头上,他当场昏迷过去。 老蒋立刻组织人马用担架将其送往山下的公社医院抢救。 公社医院看伤势严重,稍作处理后呼叫救护车转院至市人民医院。 老蒋和秦列士随车护送,其余人员回场上工。

许前进经医院抢救后仍然昏迷,不断说糊话,其中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我要革命。”这让所有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至晚他才苏醒过来,第一句话就问:“食堂盖好了吗?我怎么躺在这里了?” 老蒋安慰道:“放心,盖好了。你被行条砸伤了,安心养病,什么都不用想。一切事我们心里都有数,都会安排好的。”说着就去找电话将许前进的事迹上报到市里。 市知青办当即决定对他通报表扬。

许前进出院不久,蒋门高和他参加了全市先进知青场代表大会。 许前进在会上作了典型发言,又作为溪牛知青场代表扛回了一面红旗。 这次评比全市共评出五个红旗场,花苑场第一,溪牛场第二。

许前进扛旗回到场里当天,蒋门高自然要对全场的知青传达代表大会会议精神。 大家坐在新大礼堂静听。 老蒋坐主席台上的桌子后面慷慨激昂作了一个小时报告,最后问:“明年,我们要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拿回第一面红旗。大家有没有信心啊?” 下面先后答应道:“有!”声音很响,但面有难色。 老蒋也听出来了,说:“不是很响亮啊!”下面齐声高喊:“有信心!”

甘木火一声不吭,不想说假话,他心里清楚,拿到这第二面红旗已经很不容易了,由于伙食跟不上劳动强度,大家的肝脏正经受着严峻的考验,患肝病的女知青越来越多,象贺娜如此的容貌都成了黄脸婆。 人家讲“好田怕做秧,好女怕做娘,”其实还得加一句“好女怕老蒋。”

本来,场里已将老宿舍改成加工房,可以打米、打粉,还有一台粉碎机可以将苞谷杆、高梁杆打碎做成糖化饲料喂猪。 事实上场部也喂了五六十头肥猪,还有三头母猪,但场里只是往上交猪,从来就不杀猪,除非猪生病死亡,因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巴不得场里死猪,即使吃死猪肉也管他的。 可是,场里猪虽多,因为科学喂养,饲养员又精心照料,老蒋还会给猪打针,所以猪们就是活得自在悠闲,你想它死,它就是不死,就是偶然有个把猪生病,老蒋也是全力抢救,只要有一口气,也要尽力施治,反正他是不吃死猪肉的。

那次,一个白猪儿拉稀,又冒眼屎,拖了一月,肥猪儿都成了皮猪儿,站都站不稳,四脚筛糠,可老蒋就是不准宰吃,让猪儿战斗到最后一口气,老蒋才放口炒吃。 可谁敢去整呢,浑身猪屎,白猪都成了黑猪,嘴里冒着白泡,眼角沾满眼屎,屁股流满了稀屎,散发着一股怪味,所以,饲料员张莲建议埋掉,可老蒋又不准,非要炒吃不可。 最后还是贫下中农代表朱铊佐不怕脏,先用冷水冲洗,然后再烧水脱毛,燃糠粉熏黄,交厨房下锅。

这死猪儿经厨房炒好后依惯例按人头分。 老将声明不敢吃的就放那儿,让敢吃的人吃,另外还准备得有辣子炒茄子。 结果,这完全是多虑了,所谓“君子远庖厨。”整的时候怕脏,炒香后也忘了脏,没有一个人不吃,就连张莲也吃了,她当初主张要埋掉,现在半真半假问:“有谁不吃可以分我,养猪的人都不能多吃一点吗?” 可谁都吃,大家已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肉了。

甘木火就是此时想起还流口水,担心百尺竿头再上一层楼时怕连死猪儿都吃不上,怎么还谈得上有信心,所以就沉默是金,直到老蒋宣布散会。

日月如梭,不经意间甘木火已作为老知青去迎接新知青了。 这次下来的知青较少,只有三男五女,又加了一个贫下中农代表邹高晓,团员,刚从农校毕业。

新知青显得很小,其中只有黄兰芝大一点,穿着新潮,烫一头卷发,胸脯特大,属于那种让男人一看就忘了家里有几口人的规模,人也很开朗,开口一脸笑。

当天老将没有开欢迎会,只叫梁支书将他们安排在各个有空床位的寝室。 原来上面正来人招工,因为是红旗场,这次来招工的都是比较重要的部门,有气象局,有广播局、多种经营管理办,稍普通的也是汽车修理厂。

第三天,老蒋将欢迎会与欢送会同时开。 自然还是老蒋唱主角,先致欢迎词,然后宣布招工名单,这次名单上除非洲王黑头几个老知青外,其他全是场里的干部,比如秦列士、许前进等,最后宣布场党委任命:邹高晓任团支书,甘木火任学习委员兼园艺班班长,张莲任生活委员兼后勤班班长,田燕任组织委员,柏科幻任劳动委员兼基建班班长,贺娜任卫生委员。 之后,会议在一片掌声中结束。

第二天,大家送走已经招工的知青,场部又归于往日的平静,那些曾经有恋爱浪漫的人更是有说有唱,似乎作好了开花结果的准备,新知青更不必说,正在新鲜之中,更不会去想什么归计。 唯一有疑问的就是甘兴秋,因为象吴红艳这些打他后下乡的知青都招工了,可她连名都没被提。

再说,甘兴春为了方便照顾甘兴秋与甘木火,早就与人对调,从县城下到溪牛公社供销社,一有机会就请场部领导们吃便餐,谁知道竟没有一点效果。 其中贫下中农代表张银秀的妹妹与甘兴春一个单位,关系也很好,所以甘兴春就通过她将张银秀请来宿舍细谈。

这晚,张银秀与她妹一起应邀来到甘兴春宿舍,三人坐定喝过茶花后张银秀坦率地说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这些知青伢儿们个个都不错,能吃苦,又肯干,要不同就是有点把点性格上的差异。就说甘兴秋两姐弟都认死理,这里只讲甘兴秋。”

张银秀说至此停了停,似乎在想从哪里讲起,嗯了一长声后接着说:“就像有一次开大会蒋门高讲:‘我现在批评大家,也许你们心里会不舒服,但同志啊,苦味的药利于治病,逆耳的话利于行啊。’ 甘兴秋就在下面大肆议论:‘苦味的药利于治病,那甜味的药就不利于治病啰?’这话传到老蒋耳朵里,他就觉得甘兴秋很不虚心。

还有一次,下雨,全场分两组,一组锤枯饼,一组拍黄豆装袋。 甘兴秋在锤菜枯饼这组。 大家正坐礼堂锤着,梁支书提着柴刀准备参加锤枯。 甘兴秋善意招呼,但口气却是命令似地讲:‘快到这里来!’因为锤枯饼要比拍豆快。 梁支书开玩笑说:‘哟,当指导员了!我偏不来,让你锤,我去拍豆子,谁先完谁休息。’说着就将锤枯饼的人拉了几个拍豆子去了。

梁支书装完豆子回来对甘兴秋说:‘指导员!我休息了啊。’ 甘兴秋没好气地答:‘休嘛休你的,谁眼红你这狡猾的老狐狸。’ 梁支书觉得不顺耳,责备道:‘什么?什么?你骂人!’ 甘兴秋:‘你还不是骂我。’ 梁支书:‘我骂你什么?’ 甘兴秋故意说:‘你骂我是指导员。’ 梁支书缓下口气说:‘来来来,我给你解释清楚,指导员就是起码当上连级以上的干部。’ 甘兴秋笑笑,说:‘老狐狸也是最好最好的人。’

虽然这些都是玩笑话,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就象两人玩得好时,‘都日娘日娘的讲’,但不好时,你带句‘老子’都会打架。”

甘兴春听了这些情况,无话可说,送张银秀出门时托她将甘兴秋和甘木火叫来。

第二天,甘兴秋、甘木火一吃过晚饭就下山来到大姐宿舍。 甘兴春性急,也未等两人坐定就一五一十将张银秀的话说开了。 甘木火听了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苦味的药利于病这话是说得不合语法逻辑嘛!” 甘兴春生气地说:“鬼儿的,那我白叫你们来了,你管他合不合语法,你只要合领导的心,合大家的心就成了。去逞那些能干什么?起什么作用?嘴巴仗赢了得个口快话,生活中却失去了朋友,这不值得。”

甘兴春见甘兴秋低头不语,叹气道:“真是富贵有根,人家讲富人怎么讲?龙生九子,九子九个心!讲穷人就讲,什么葫芦什么种!一个个都像甘茂发,没一点儿心眼!” 甘木火见甘兴秋不吭声,他就不再吭声,但心里不服:“如此说,都不要追求真理了?” 甘兴春见二人无语,以为都想通了,就送二人出门,一路上又说一些注意安全的话。

回场路上,甘木火单独面对二姐时却说不出支持她的话,大姐的话也有道理,难道真的要在场里扎根吗?但也不能公开说大姐对,自己现在多少也在场部挂职了,总不能带头动摇军心吧?只好沉默,两姐弟默默走回场里。

冬去春来,高考春风再次吹了起来。 由于中央对高考人员提供了政策,甘木火得以请长假去复习功课,他原准备回母校县二中插班的,但母校已改为市重点中学,考生象春潮一样涌进,即使找到自己原来的班主任也没法安置。 现在的试卷也越来越深,没老师辅导的话,那高考就与大海捞针一样。 甘木火一腔热血化成冰,不得不含泪放弃高考。

这天上午,甘木火脚步沉重的踏上回场的山路,刚上到半坡,遇贺娜等下街运化肥。 贺娜让过同伴先走,问:“你莫不是去补课了吗?怎么回来了?” 甘木火叹气道:“考生就象虾公下滩,学校爆满,插不进班,心里又没一点底,还是回场安心修补地球的好。” 这时对面溪牛中学远远传来上课的钟声,就象一种召唤,贺娜向学校望了一眼,说:“你何不去溪牛中学试试?农村中学也许人少,能插上。” 甘木火听后心下大喜道:“真的!我怎么没想到!” 贺娜红了脸,轻声说:“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等你的好消息。”说完象小鸟一样蹦跳着去赶同伴。 甘木火则信心大增,车转身向溪牛中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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