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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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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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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的孙子》连载

第三十四章 破茧梦: 情与结

想忘记,更想起,这毕竟不是脱鞋,说丢开就丢开。恰相反,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心也甘,自古而然。甘木火自然也不能脱俗,明明知道贺娜的话不假,但还是要给何萍寄上最后一封信,只是除了一份刊载他文章的报纸外,信里再无只言片语,其爱恨哀怨尽在不语之中。

自古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次甘木火并不等望回信,但偏偏就有回信,惊奇之余打开信封,原来是向汉坚发来的请柬,他与何萍将在国庆节举行婚礼。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尤其是何萍,一直就怕见她,因为一直以来,他将她看作天鹅 将自己看做癞蛤蟆,或者是一只小虫,他的梦想就是能够破茧成蝶,那样才能够比翼双飞,当然蝴蝶慢得多,但总还是有点希望。而痛过思定,胆气又大起来,古曰:“人不求人一般大,水不流时一般平。”不过就是再难过一会,再醉酒一回,再尴尬一回,所谓“女友要结婚,新郎不是我。”如此而已。再讲,不去也是不行的,还有那么多同学在呢!如此一想,也就坦然起来,决定到时来个不醉不散。

向汉坚婚宴放在市里最高级的宾馆,来宾也不乏达官贵人,新锐富豪以至于坪场小车爆满,车位难求。至于席位就不分彼此,个人自选。

甘木火以同学身份而来,自然与同学们一桌,少不了就是石占金,石黑土等死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叙过离别,然后难免对甘木火恭维一番,石黑土:“这一杯要敬我们的秀才,未来作家。”石占金:“你还在下面?”甘木火:“嗯。”石黑土:“那叫体验生活,破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然,怎么有灵感呢?”这时向汉坚正好过来打望,插话道:“别听他的,他没去过下面,不晓得情况,站着说话不晓得腰疼,人家讲阿米连老鼠子都是公的。还是尽快申请调回来。有空我再与你探讨,文章千古事,不急在一时。”石占金:“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不行!得叫嫂子一起来敬酒。”向汉坚:“那是自然,等会就会来,只是她的死党来了,她去招呼一下,我也就抽空来一下,都吃好喝好,少什么就喊。”石占金:“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快去叫嫂子来,我们给她敬过酒就散了。”向汉坚就去喊何萍过来,然后大家敬酒,说一些祝福的话就告辞。

喝醉了就得去卡啦OK醒酒,可甘木火早没了心情,他只想归去,因为刚才何萍走来时对他微微点点头,那种坦然让他心里顿起波澜,这种转变有多种理解,对你客气,说明已经将你当做客人了,那么以前对你不客气,说明还没有将你当做客人,可惜自己一直就不去弄清楚,真正是花堪折时直须折,莫等花落空折枝。可石黑土怎么会放走?说:“那怎么行!你秀才都走了,就剩下我们流氓、文盲、科盲,三盲到一起,哪还有什么档次?”还是石占金帮他讲话,说:“算啦,‘女友要结婚,新郎不是我’心情可以理解,莫为难他了,就算他人去,心不去,唱出来比哭还难听,让他走吧。”于是,大家才放过他。

甘木火当日就乘车回到乡下,感到就像一只战败的狗,需要一个人静静的躺下来舔舔浑身的伤口。

石占金看着甘木火离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虽然同桌喝酒,因忙着为新人热闹,也没细问他的近况,好久不见,正想与他好好聊聊,他又先走了。

最后还是一边唱歌一边与贺娜闲谈,才大致晓得他还在下面,因歌厅嘈杂,也不再细问,但心里总是欠欠的,心想,向汉坚已经是局长助理,难道就不能关照一二?不是讲竞争乃是人才的竞争吗?未必他们单位不需要人才?

第二天中午,石占金去茶馆找了个小包厢,然后打电话请向汉坚喝茶,现在时兴这个,所谓商务,棋牌,休闲是也。两人同城,他玩了一会电脑,就见客人找来了,高兴地喊道:“向局长,请坐。”向汉坚坐下笑答:“你和甘木火一个德行。什么局长?副局长。你才是真正的教授。”石占金摇头道:“彼此彼此,客座教授。”然后点茶。

上过茶,向汉坚问:“今日如何得闲喝起茶来?”石占金:“最近不出差,又听讲甘木火搞来搞去搞到下面去了,三十夜舞龙,越舞越转去了。我就想不通,好不容易出个秀才,却放逐边关,所以想问问局长大人,什么慨念?难道你们单位人才太多了?”向汉坚正色道:“讲了是局长助理,不要叫局长,外人听了不好听。”石占金笑道:“又没有外人。”向汉坚苦笑道:“你与甘木火一个德行。他写了一篇报告文学《向汉坚局长一二三》刊登在全国性刊物上,文章倒没什么,只是这标题给我害苦了,莫讲我们局里有几个副局长在竞争脱副,就是我们现任局长也不高兴,一见我就黑脸,他老人家都还没上报,你老几倒好,竟敢抢着上头条!什么居心?害我费了不少周折才让大家明白,我虽然与甘木火同学,但对此事毫不知情,纯粹是他个人行为。”

石占金听后大笑:“这的确有点帮倒忙。但上报有什么不好?至于有点副作用,你有办法解决。再讲,注意把关就是了。”向汉坚:“是啊,所以我就要他今后投稿一定要让我看看,当然不牵扯到单位不用看。”石占金好奇道:“那他给你看了吗?”向汉坚:“给了,都在我的电子档案里。”石占金:“都讲些什么?”向汉坚:“我可以打开你看。”说着拿过鼠标进入他的个人空间,点开文件。

石占金接过鼠标阅读,一边看,一边就笑起来,只见甘木火还写了不少文章,他感觉很有意思的有好几篇,其一是他与有名语文教师通信讨论作文:《飞行方法再妙,雏鸟未羽不飞》---浅谈作文教学的缓急。

其文曰:现在的中小学生虽然拥有很多关于作文技巧的书,但他们的“青少年失语症”依然存在,还编成《笑语林》,说一位秀才因写不出作文,露出一脸苦相,妻问:“做文章很难吗?”秀才:“很难!”妻子:“比生孩子还难吗?”秀才:“难得多,你们生孩子是肚里原就有的,我做文章是肚里没有的。”

故,愚以为,现在的作文教学存在缓急问题。现在的作文教学从大纲到教材,到教师补充,以及作文参考资料等,都是讲作文技巧的多,至于如何进行作文练功以提高学生的作文功能方面就谈得很少,几乎是空白。

然而,武术格言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又如,一位妇产科男医生应该很懂得怎样生孩子了吧?但他终究生不出孩子;一位篮球老教练应该很懂得打篮球了吧?但他到底不能打比赛了?一位文学教授应该很懂得写作了吧,但文学教授不能与作家划等号,相反,一个文学家不等于是学文学的。有的还没上过几年学,更谈不上去“文心雕龙”了。由此可见,离开了作文功能去谈作文技巧,难免有本末倒置之嫌。对缺乏作文功能的学生谈作文技巧,就象教还没有生出翅膀的鸟蛋学飞翔。

那么什么是作文功能?什么是作文练功呢?我们来看看一位教授在《教你如何写剧本》里面讲得很透彻。这位教授认为,人的记忆分为两种:(一)理性记忆,又称有意识记忆,是一种强制性记忆。它按一定的意识储存,也按照一定的意识提取,就象照单交割,不折不扣,比如,眼见“1+1=”,脑里提取出“2”而已。这就是理性思维。(二)情感记忆,又称潜意识记忆。是一种无时无刻都在记忆的记忆,比如,你自家的门,你不去记也记住了,决不会走错。由于它是潜意识储存,所以就难以有意识地提取,没有谁会问你自家的门是怎样走的问题,只能通过联想进行搜索。比如,你眼见月亮,脑里就会出现约会的情景,以及与月亮有关联的种种悲欢;你看到“1+1=”,你脑里除了出现“2”外,还出现二饼、二万等,这些情景并不是你故意去想的,是它自己跳出来的,多少也无定数。这就是情感思维。

由于理性记忆是有意识记忆,而情感记忆是无时无刻不在记忆的记忆,因此,情感记忆的储量远远大于理性记忆,是创作的主要资源,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因此,一个见世面十多年的中小学生已不存在“作文章是肚里没有的”问题,只存在联想能力的强弱问题。联想能力强,就能充分利用情感记忆的资源,源源不断提出库存,否则,就打不开情感记忆的库门,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狭义地讲,作文功能就是联想能力。事实证明,情感型的人容易成为作家,而理智型的人容易成为科学家和政治家。

假若赞同这一诊断的话,就不难发觉,现在中小学作文教学的重点并没有放在如何提高学生的作文功能方面,甚至根本就没有具体安排练功。

或许有人会问,难道叫你们多写作文不是为提高作文功能而进行的练功吗?诚然,多写作自然可以提高作文功能,但这就象打仗可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一样,我们总不能说打仗就是演习吧?

或许又问,那么教你们识字和语法不是培养作文功能吗?难道一个不识汉字,也不懂汉语语法的人也能作文吗?愚以为,教识字和语法只是教一种表达的方式方法,不能视为作文练功,因为即使未识汉字和不懂汉语语法仍然可要作文,比如一个外国人,即便他一个汉字未识,但依然可以用本国的文字作文。

或许又问,那么,叫你们多观察生活,多做日记,多看经典文章就不是练功吗?诚然,这些也能提高作文功能,不然作文教学又怎么能在本末倒置中走到至今呢?但这些方法的主要功效是积累知识,其联想能力的提高只是它的副产品,事倍功半,所以还不能视为正宗的作文练功。

那么什么才是作文练功呢?愚以为,以提高联想能力为目的的联想训练才是练功。其方案可参见这位日本教授的详细论述,也可自订。这里只介绍原理,这就是联想。比如,写一个“山”字,让练习者口述或写出与“山”字相关的词或词组,比如,江山、河山、高山、山坡、山头、山里......等,尽其所能,直到想不出为止,也可以限定数额,中间不要停顿太久,也不要有任何约束,只要与这个“山”关联,即使是脏话,也照写不误,不然,又转入理性思维了。

除字词联想训练外就是主题联想训练,即随意出一题,让练习者尽快想出多个主题,并拟出提纲。如此而以。(这里和前面所列举的教授的论点和方法都是愚生凭记忆所写,只能讲要点,若有意,可去看原著)

其实,关于联想训练,也并该教授首创,我国古时从启蒙就开始“鸡冠花未放,狗尾草先生”的对联教育,就是一种联想训练。只是还缺少系统性,速成性。但无论如何,这种教育曾造就曹植七步成诗,以及种种对联佳话,再说,以前的状元,往往就是对联高手。

可惜,当今的语文教学将祖国这一作文上的《九阳真经》摒弃,却一头扎入《写作方法与技巧》之类的套路海洋。

这也罢了,更值得提出的是作文方面的八股思维,这是作文功能的克星。

某专家说:“现在的孩子写作文,老师都要求思想健康,中心突出等。这比八股文更糟糕。八股文里边还有一定的空间,个人见解还可以阐发出来,而现在这一套把思维也八股化了,这种八股化的的作文也有自己的模式,‘学雷锋,做好事’就是常见的一种公式化,概念化,千篇一律,万人一腔的文字游戏。显然,这是在澡堂里学游泳,在鸟笼里论翱翔,戴碓舞狮子,事倍功半。

愚认为,作文教学的基本原则就是使学生在作文时如与知己交谈,因为相遇知己时没什么约束,一夜长谈话犹未尽,而作文教学的忌讳就是使学生在作文时如与上司交谈,因为在上司面前有了种种忌讳,即使是孔子也感叹:“说话难,吾不语。”何况小伢儿们呢?”

石占金看过后说:“这很有见地呀。”向汉坚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可我们又不是教书的。”石占金又往下看说:“这篇与你们有关吧?”说着点开《将邮发代号摆在封面上来的报告》这篇文章。

其文曰: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邮发代号是邮局在发行报刊过程中,为了方便操作而将所有交邮局发行的报刊进行编号所产生的某报某刊的数码,简称邮发代号。

既然是发行用的,那就不是用来玩迷藏的!而是读者在订阅和邮局在分发时所使用的工具。

故,邮发代号一律摆出来!杂志呢,统一摆在封面左下角,并加色醒目,报纸呢,统一放在报眉,并加色醒目,违令者,杀无赦。钦此!

同志们:圣旨宣读完毕。据查,大批的邮发代号已经从封底、目录、或是不知名的页面上走出来,站在封面上来了,站在报眉上来了。很好!啊,很好,很好。

但是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那就是小批的邮发代号不听号令,依然躲在深闺,甚至玩捉迷藏。那么,我就要请他们的社长到我办公室来开个说清楚会议。

同志们,你们是媒体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的还是领军人物,你们的纸张上刊登的不仅仅是个人那点事儿,还有红头文件,或是民众呼声在上面。

比如,代表最先进的生产力,代表人民的根本的利益,代表最先进的文化方向。那么,为什么自己的一个邮发代号都不向先进看齐?非要固守木匠屋里凳缺脚这样的旧习惯呢?

不行啊,同志们,将邮发代号放上封面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却有百益而无一害,反之,是有百害而无一益,为什么就不去做呢?

当然,眼睛看不到自己的睫毛,这是人类的通病,可以理解,问题是已有很多刊物在做了,可你们还不动。这就不同了,你们的敬业精神,职业敏感都到哪里去了?当你们那记者的摄像头对准社会的时弊的时候,为什么就忘了检查自己睫毛上有没有眼屎?这是不行的,会让人家不服的,同志们!

你们可以去考察考察,看看刊物从报刊社经邮局到读者的全过程,你们就会发现,将邮发代号放在封面或报眉的效果,与放在深闺的效果有天壤之别。

至于具体的差别就不细说了,总之,邮发代号是邮局发行报刊用的一种编号,是人家的工具,就象农民的锄头,工人的锤头。可是,你们叫人家为你做工,又将人家的工具藏起来,要人家象捉迷藏一样去找,你们说,你们这是什么人啊?

也不知你们注意了没有,近几年,邮局编的报刊目录没有前后,而且每年都要作一定改动,让订户在找某一刊物时不会一次就完成,显然,这是特意设置的圆桌似结构,排名不分先后,让每一种刊物都有被翻着的机会,这种目录是供订户翻阅用的。

至于邮局,自己还有另一套自用目录,那是按邮发代号的大小顺序编排的,以便于翻阅。

邮局作为合作伙伴,为报刊社可谓竭尽心智,用心良苦,那么,作为礼尚往来,报刊社为什么就不能将人家的工具放在封面当眼的位置呢?而要人家满书满报去找呢?不行啊,同志们!

我要问,再复杂大胆的创意都能搞出来,为什么就看不见很简单的东西。假若你们的刊物名称是招牌的话,那邮发代号就是门户,你将招牌放在封面,却将门户隐蔽起来。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也许你们会问,那我将邮发代号放上封面或是报眉以后,你可以保证发行量增加吗?我当然可以保证,只是你自己不会相信,会讲,那还不是就象求菩萨保佑发财一样,到底发不发财,最后还得看各人的造化和努力。

但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你将邮发代号放上封面或是报眉,你就为人类的进步事业尽到了自己的义务。

或许,你们会觉得言重了,小题大作,上纲上线,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有时候小题目也要大作。

穿衣折被子难道不是再小不过的小事吗?而当兵的第一课就穿好衣叠好被,不折成一块砖头还过不了关,为什么?

这里,我给大家念一篇文章,题目叫做《一种习惯》。文章讲:“在某岛国的一家餐馆吃饭,我们一行几人在门口把鞋子脱了走进去,这是一个很习惯而且自然的动作。

但是,随后来了一位本国老太太,只见她弯下腰,轻轻地拿起我们的鞋子,一双一双把头朝外,整齐地放好,然后自己才走进来,开始还以为她是服务员,随后才知道,她和我们一样,也是吃饭的客人。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这个国家有千千万万像她一样的人,这个动作很简单,但这个动作背后的意义却不简单。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在他们眼里,身边必须干净和整齐的,生活是不允许有一点杂乱的,因为他们明白,生活在垃圾堆里,自己也就成了垃圾。

该国从幼儿园开始,学校就要求学生进教室要脱下皮鞋放整齐,再换上白色的室内鞋,我们与他们的差距在幼儿园就开始了。人生差不多有1/3左右的时间是在寻找东西的,除了有目的地寻找东西以外,我们很大一部分时间浪费在找不到东西,因为我们从小就养成了东西随手乱放的习惯,以后在工作中就经常遇到东西找不到的麻烦。

然而该国人告诉我,效率就是把东西放在固定的地方,皮箱右面的口袋永远是放机票的,左面的口袋是放笔记本的,中间的隔层是放钥匙的,重要的文件则放在第二层……

一次我们去某市开会,停车的时候,我自然地把车开进了车位。这时,突然一个保安一边喊一边跑过来。原来这里停车也是有规定的,不但要正好地停进车位,而且车头必须朝外,所有的车都是头朝外,这就是形象力,形象力不是天生的,而是靠人严格地管理出来的。

听朋友说,该国人吃饭,会把用完的湿毛巾叠得整整齐齐,会把筷子放回包装纸里,有盖子的碗,则把碗盖上,他们不会吃得乱七八糟而让人去收;该国人住旅馆,第二天早上必定会把被子和睡袍叠好,会把纸屑丢进垃圾桶,还会把浴室里的牙刷、牙膏和毛巾放整齐。对于他们来说,这叫传统。传统就是势力,就是千百万人、千百万年约定俗成的共识,我们现代人称之为‘文化’。

同志们,听了这篇文章后,不知大家有何感想,我的感想就是露珠虽然小,却能折射一个世界。

赶快行动起来,同志们,不要成为落后的典型,不要让读者叫你去他办公室开说清楚会议,若真是那样,后果会很严重。

谢谢大家!祝大家心想事成!

石占金看完说:“这一篇与你们有关了吧?”向汉坚苦笑道:“太平洋警察,管得太宽。”

石占金疑惑道:“未必就没一篇靠谱的?”便又点开一篇《悼野草》。

其文曰:“水泥汀不屑你的愤怒和忧怨,强硬地拦住你的脚步,你不倔,就从它坚硬地缝隙里,挺出自己的信念,你星星点点,苍翠欲滴,不只是绿的音符,还是一首深沉悲壮的歌。

你绿了山川,绿了大地,你用自己阿娜的身姿遮盖大地的疤痕,你用自己的生命去冲淡烈日暴晒,情侣因你而幽静,顽童因你而嬉戏。

你哭了吗?那清晨的泪滴,你悄无声息伤心在人们沉睡的时光,你知道人们不能容忍你,也不听你的申诉,听凭地皮瘌头似地裸露,容忍垃圾在地坪摆戏,就是要铲除你,就是咬定你是蛇的死党,你委屈冤枉无处倾诉,只好用晨的纱巾掩面哭泣。

泪水不能降低你对生活的热情,你迎着朝霞,擦干眼泪,迎着风昂起头,继续那壮丽的事业。

你知道蛇的危害不是你的过错。而只是你的善良被利用,你无法避免,就象滔滔江水,难免会有沙尘。

你唯一的过错就是超过职权,去田地大展宏图,影响了庄稼的工作秩序。

谁能默默无闻地忍辱负重?永不放弃信念?唯有你呵,野草。让我为你唱一曲生命之歌,刻上一块碑文,纪念为信仰献身的灵魂。”

石占金看过后说:“这篇应该有亮点吧?纯文学。”向汉坚点头道:“自然,可以发在我们家报的副刊上。”石占金放下鼠标,拿起茶杯喝茶,说:“是啰,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将他弄回来。”向汉坚爽朗地说:“这个不用担心,我听他们头儿讲起过。不过,你老先生发话,我留下心就是。不会太久吧。”石占金是个急性子,说:“约他头儿吃个饭?”向汉坚笑道:“正常调动,何必摆那么大阵势。放心啰,交给我就是。”然后又讲了一回话,各自回单位上班。

一周后,甘木火收到向汉坚的信,扯开一看,其信曰:“木火同学,本想与你面谈一次,只因穷忙,不能如愿,只好付诸笔端,也不知词是否达意,还请见谅。

因近日在老泰山处看到他的某些论文,大有启发,不能不想到你老先生。其实我一直关注你在创作方面的起色,也一直为你高兴,但从此是否就可以成为作家、诗人?那是需要看今后的路。

我老泰山是某高校文学教授,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从17岁起就发表过很多东西,而且是在全国重点刊物上,因而做了不少年的‘天才梦’。但最后还是选择教书,而不是当作家。因为现实是无情的,人总要先活下来再去做事,就连鲁讯也不可避免。而且,文章与世究竟补益多少,我是很怀疑的。

我并不好为人师,只不过生活使然,我不得不在人与人的关系上苦费心机,虽然庸俗,但还是大有益处的,也有不少心得,愿与之商榷,也不知你可感兴趣,难道真的如屈原‘远逝而自疏’?或‘从彭咸之诗居’?那于社会和个人都无益处。

生产乃是社会性的生产,社会生产就要使各式各样的人为了求生这个共同的目标而聚集在一起,尽管这些人各方面都很不同,可谁也不可能逃避这样的麻烦。

贾谊不是29岁就死了吗?他的《过秦论》也不见得怎样地高明。 读书人总要人家按照书本上讲法去做,那是本未倒置。 从历史上看,做文章到底的人没有一个有出息,而读书人大家都争着做,把它说的神乎其神,这原因是不难体会得出的。

文人很珍惜‘灵感’,灵感之所以称为灵感,是因为感受到本人并不是与现实有直接关系的人。 因而他看到一件事觉得新鲜,触发了灵感,而在生活中求生存的人,如同漂浮在狂涛巨浪之中,他的全部精力和希望是如何抓住一件漂浮物而保存自己,又象在子弹呼啸的阵地上冲锋的战士一样,他尽管曾经是诗人,也绝不会在作诗。

我只觉得你的情结不合时宜。 你没有研究过陶渊明吗?当然,在没有饭吃的时候,会想办法的。

总之,首先要生存,然后才能做事,希望你摆正工作与创作的关系。还是求求人先调回来。

当然,我也听讲了,你当时下去时是有约在先的,一年为期,可为何失约?因为换届了,后一任不会自找麻烦去管前一任的承诺。若是你,会替别人还债务吗?还是去拜拜码头,见面礼也不在于多寡,不过是表明心迹而已。你是读书人,该知道不为所用宁可杀之这道理,而且越是人才,人家越在意这个,这就像打火机与炸弹,放一打火机在口袋里人家会在意吗?不会。可将一炸弹放在身边时人家就得考虑安全因素了,得看这玩意受不受控制,如不受控制,那不是自找麻烦吗?望三思。愚兄向汉坚。”

甘木火看过后大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慨,可他不但不想按他的话去做,却更坚定了要做一个作家的信念,因为他从字里行间感到爱的同时也感到了怜,可古曰生当作人杰,死也为鬼雄,自己也不少胳膊少腿,为什么要别人可怜?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大家刮目相看,不然折了夫人又折兵,急着回去干嘛?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甘木火正在与自己赌气,恰巧石占金打电话来问这事可有眉目,最后说:“老蹲在下面搞什么啰,要见你一面也难,要我下来,哪有空呢!快申请上来。”石占金的话又自不同,那是毫无纤尘情谊,无法拒绝地温暖。甘木火不能不听。

这是一个星期天上午,甘木火有生以来第一次给领导送礼,买了一条精白沙,还有两瓶中档白酒,两瓶高档葡萄酒,几斤水果,敲开县局长史唤左的门。

史唤左是北方人,父亲是南下干部,他本人也是一口北方腔说:“唉呀!小甘,来,坐坐坐!”甘木火放下东西坐下,宾主倒茶递烟毕,单刀直入道:“史局长,我的报告收到了吗?”史局长:“看了看了,这两年你在下面辛苦了,你的实际情况我们心中有数,一直都在考虑,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嘛!你放心,安心工作,工作搞好了,组织上会考虑的。”甘木火:“工作我是历来都在尽力做,也从不向组织讲条件,现在确实年龄大了,想在下面当半边户嘛,人家又不相信我的诚意,想演一出牛郎织女嘛,没有人愿当织女,主要是我长得太丑。现在的姑娘很实际,要求也很高。”史局长安慰道:“不要自卑,你小伙子不错嘛,这么高!要有信心,好好工作,这次你师傅要调动,也提起你的问题,我们正研究,放心。”甘木火:“这次不会又有什么变动吧?”史局长:“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回到原单位要继续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搞出新的起色来。”甘木火高兴地回答:“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干。那我就走了,也没什么东西可买,我随便买了点水果,算是一点心意吧。”史局长严肃地说:“你这就不对了,都是自己同志,不要搞这些!都提回去。”甘木火站起来走说:“那怎么行,伸手难缩,我怎么能提来又提回去。”史局长一手抓住他,一手将礼物提起放他手上说:“谁叫你搞社会上那一套,不要搞这些,都提着。”甘木火挣脱说:“我提不起了。你莫嫌嘛,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史局长还是抓住不放,嗔道:“不是那个意思,都是自己同志,搞这些不好,这样吧,水果我留下,其他的你带回去,不然我要生气了!你就那点工资,还未成家,今后要花钱的地方多得很。”甘木火没法,只好接了,说:“史局长你这是,叫我不好怎么说了。”史局长慈善地说:“不用说了,工作要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出来。”甘木火谢道:“那就先谢了,我就走了。”史局长笑道:“好走,回去等通知吧。”

就这样,甘木火又回到原来的单位,回到离别已久的朋友圈子。

甘木火刚回城三天,石占金与石黑土就来看他,又说起当初在向汉坚婚宴上没看到文宗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据说他都当董事长了,相约去看看他。

第二天是星期天,石占金、石黑土,两人依约来甘木火宿舍,还带了女眷。因为都休假起床迟,也没用早餐,等大家上街吃过早饭已近响午。

这时,正午的太阳照着船城镇北门外的石板路,甘木火一行沿这条旧时的官道向文宗家走去。 其中与石黑土并排而走的女子自然是他爱人田双凤,与石占金并排而走的姑娘是他在北京美院进修期间认识的女朋友小丁,身穿牛仔服,削一个时髦的光头,甘木火一个人走在四人旁边自感有些落寂。

不过一二里路,五人爬上一小丘,走过一片果树林,就见一栋四层高的楼房,四周苍松翠柏比肩,门前坪场不设篱笆,只摆放适量盆景,这就是文宗龙家。

文宗龙见有朋自近处来,不亦乐乎,将大家带至客厅,又是倒茶,又是递烟。 大家不分宾主坐下,免不了说些离别与重逢的话。

一杯茶过后,大家尽诉衷肠,公认文宗龙变化最大,更高更黑,虽然还是那么本分的样子,但已显得坚定和充满信心,谈话间对农事也熟悉,对花木市场,果品行情如数家珍,还谈了一个用树的年轮来破案的故事,到底是当上董事长的人。

谈了一阵话后文宗龙说:“你们坐一会儿。我去山上提鸭子,再搞几条鱼。我们今天全部搞绿色食品,不带一点现代污染。” 小丁是城里人不知鸭子和鱼怎么会都在山上,就带着疑惑的眼光望石占金。 石占金会意地笑笑说:“放养在山上的。” 可小丁还是不懂,问道:“鱼怎么是放山上?” 文宗龙解释说:“是放在山上的过冬田里。” 小丁这才明白,说:“哦!”但转念一想,说:“那怎么捉呢?一般都是钓或是打网、拉网。这很新鲜,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甘木火赞同说:“那就去看看吧,现在时兴的是钓鱼比吃鱼有味。” 文宗龙答应道:“主随客便。”说着去换上高筒鞋,提着一个鱼罩子在前面带路。

几人说着话随文宗龙从屋后上山。 原来山上有很多盆田,又依靠雨水种稻,为了确保春耕时有水,这些田长年蓄着水,俗称过冬田。 自分田到户后村民们就买二三十元的鱼苗和一二十只鸭苗放田里,也不用喂养,任其野长,盆田如盆,鸭跑不出去,只到要吃时就去捉就是了,这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不仅没喂催长剂,增肥激素等催猪又催人的化学物品,就连水也没有任何污染。

不一会儿,文宗龙带大家来到自家的田头,在这群山如海的背景下,他手持鱼罩,一个象无底的背篓样竹具,在田里悄悄接近鱼群,搜寻红尾大鲤,一旦锁定目标,一罩下去便有种种结果,对于鱼来说,生死系于一刹那,对于人来说,有兴奋、惊叹,……

文宗龙一边罩鱼,一边说结果:“唉,跑了。”又罩:“搞到一个。”伸手进去抓来一看:“太小了。”又放掉,又罩:“搞到条大的。”伸手抓出来,果然很大。 小丁问:“还没抓出来,你怎么知道是大的?”文宗龙答:“这容易,罩着了,鱼在里面乱撞,你听得到,撞得重就大。” 甘木火觉得很有趣,这正适合自己这急性子,立刻就脱鞋下田去试,也不顾弄得一脚泥,觉得比钓鱼有味多了,钓鱼有时一天得不到一条,这罩鱼不同,你就跟着红尾巴赶,看在眼里的,那实在过瘾。 文宗龙让甘木火罩鱼自己去捉鸭子,用一根竹竿去压鸭子的头。这也不容易,因为水有点深,按住按住又让鸭子挣脱了,这些放野的家伙比圈养的鸭子有劲多了,越大越有劲,最后只好不得已而求其次,将其中的榜眼与探花捉去算了。

下午三点,由文宗龙主厨,其他人帮厨,一桌农家绿色食品宴席完成。大家将碗筷摆好后依次入席。文宗龙父母坐上席,其余人在下首随意围定。 文宗龙给几位男士倒过酒后举杯致辞说:“今天主要是为甘木火洗尘,来,为他重返报房上班干杯。” 大家共同碰杯后各自一饮而尽,然后一边吃菜一边谈论起文宗龙搞房地产公司的酸甜苦辣,公认其中最令人头痛的当数三角债中的杨伯劳。 甘木火借机回礼道:“为感谢文董事长的盛情款待,为文董取钱顺利走一个!”说着与大家碰杯。

文父是大家子弟,还当个中学语文教师,说话温文尔雅,一派有朋自近处来,不亦悦乎的样子。 文母可不管你那些子乎者也,满腹心事都写在脸上,这时忍不住问道:“木火,你怎么不带女朋友来?” 甘木火笑道:“你家宗龙都还没找到,我不过是一个小工人,自然就更难找了。” 文母嗔道:“他哪里是找不到!他是不肯找。你问他,介绍那么多好姑娘!那一次是人家不愿意?都是他看不上。不知他要找什么样子的!他又不肯讲出来。你们从小讲得来。帮我劝劝他。” 甘木火认真答道:“这倒没想到。这一期我一直在乡下,再讲,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凭他的条件,谁会去操那空心!岂不是杞人忧天?不过你老既这么讲,我们也该问问了,不小了,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好像我也想起了点什么。你老放心,缘分到了时你不催,他也会将儿媳妇带回来的。”

之后,大家又为石占金与小丁早日喜结连理干杯。 特别是小丁,人家是大城市人,又是新人,更应该格外热情招待,这也是将她放在最后致辞的原因,压轴戏嘛,一直到席散,话题都围绕她来。

席散,文宗龙送大家一直到平桥。 临别,甘木火问他:“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迟迟不讨亲?我想肯定有缘故。” 文宗龙迟疑道:“太忙,哪有那闲心?” 甘木火知道他讲的不是真话,可他心里已有了计较,这个深藏心中多年的秘密也到了该公开地时候了。

第三天晚饭后,贺娜正洗脚,见甘木火上门,惊喜地说:“哟,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请坐。” 甘木火坐下,望着她那藕节一样的小腿,说:“这么早就洗脚睡啦?我还准备邀你一起出去推销去。” 贺娜很感兴趣地问:“有目标吗?我洗了不一定就睡呀,我穿鞋就走。”

一会儿,两人走石板路出北门。 甘木火试探地问:“晚上没什么事吧?不会影响你约会吧?” 贺娜奇怪道:“什么约会了?难得你想到,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听你讲,今天一定不只是为了推销吧?” 甘木火想想:“就算是吧,就不能找老同学讲讲白话。” 贺娜:“我说了,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天天在一个局,突然就想起老同学了。” 甘木火:“怎么是突然?时常都想着,但你不答理嘛。” 贺娜:“几时又不答理了?” 甘木火:“你是忘记了,但我却记得,石占金到场里那次,你不是招呼都不打吗?” 贺娜:“那他不是也没喊我嘛。” 甘木火:“就算这样,可在场里两年,你不是与我也没讲上十句话吗?但与其他人不论男女都一天讲到夜!” 贺娜:“那你呢?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与何萍的事吗?” 甘木火理屈词穷,王顾左右而言他,问:“你有那么多追求者,就没一个合适吗?就说你现在的这个影子,又帅又年轻。” 原来市局里有个科员追她追得正紧,几乎每天都来拜访。 贺娜幽幽道:“人倒不错,只是太小,讲不到一起,简直是太肉麻,让人很不习惯。” 甘木火话锋一转,说“你与文宗龙一样了,人家太热情了又嫌肉麻,太冷了又嫌人家傲气。” 贺娜无语,似有所悟,半晌后问:“文宗龙?多年不见,他真行嘛!搞什么生意?他小伢多大了?” 甘木火:“他还没找对象呢,什么都做,正计划搞房地产呢。也算一个不小的老板了。” 贺娜想着往事说:“看不出,他一直就爱哭脸,象个女孩。” 甘木火:“那是环境造成的,现在不同了,也很不容易,生意做得很红火,这也有点遗传。他祖上做生意就很厉害,现在都还流传着很多故事。” 贺娜:“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甘木火:“你不大去听呀。就说他公手上。当年,各铺生意都淡了,尤其是铁钉,跌了半价还卖不动,店主们正愁,他公就放话,为照顾同仁,愿按原价统购。一时间全城铁钉全运往他家,因人多难等,也不细称,大家估堆堆抛售给他公,还感激不尽。可不久就遇上川军攻城,随着战事持续不断,弹药日少,火药尚可赶制,而铁砂难求,最后官府就出高价购卖铁钉做子弹,这一下他公就发了大财。至于装船下洞庭上京都那些商界故事就更多了。”

两人一路谈着来到文宗龙家。此刻他正与父母看新闻,见二人来急关了电视,一面请坐,一面倒茶,茶毕问:“甘木火是常来的,贺娜可是稀客啊!” 甘木火一本正经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来向你推销大哥大还有BP机,这些洋玩意刚刚引进,又贵,国人一时还不能接受,需要找一些万元户带头吃洋辣子,局里下了任务的。” 文母快人快语说:“BP机是要的,大哥大太贵了。” 贺娜不好意思地说:“甘木火就这样,也没个过场,也没个客套,直头直脑,虽然有任务,还是要根据客户意愿,客户至上,不能以熟摊派。” 文宗龙笑笑说:“在这里不用客套,那样就见外了。我原来只想用BP机的,即是这样,这样吧,等些时候,公司另一个项目一运作,我负责一台大哥大,五个BP机。” 贺娜笑得面如桃花,说:“那谢了,你就帮了大忙了。” 甘木火微笑道:“我就大忙不言谢了。”

又坐一会,贺娜起身告辞。文宗龙再三挽留。可她因明日要上班坚决告辞,打趣说:“我可不想象甘木火那样挨局长骂”。 甘木火解释道:“我今天早上迟到被我们彭局长狠狠批评了一通。现在耳朵都还是烫的。所以,我也得走了。” 文宗龙就送客。

又过三天,甘木火吃过晚饭后特意上文宗龙家闲谈。 文宗龙问:“贺娜怎么还没结婚?我觉得你俩很般配。” 甘木火诚恳地说:“你不知道内情。我与她只有朋友的份,就像铁轨,近到可以握手,但永远有一段距离。我是云,她是水。说真的,你俩倒是相近,都务实。我志大才疏,好梦幻,很飘浮,就觉得她循规蹈矩,俗!而你会觉得她屈已奉人,善!我觉得她缺少俏皮,而你会觉得她稳重。不用多讲,你也不必否认。” 文宗龙默认道:“那又如何?她会改变我在她心中的老印象吗?” 甘木火打量文宗龙,但见西装革履,一派绅士样,少言寡语,显得深沉,只是比自己矮点,黑点,笑说:“这你放心,印象终归印象,不能代表现实。她其实是个很随缘的人,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的,到时来点老板派头就行了。想来你也一定能稳得住阵脚,你难道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文宗龙给递过一支烟说:“好吧,只是远远儿绕,摸到岩头过河,莫一脚下去就不见脑壳了,闹得没意思。” 甘木火胸有成竹道:“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听我好消息。”说着就告辞出门。

翌日中午,甘木火翻箱倒柜找出当年文宗龙那没送脱的铁壳水壶,还很新,他一直没用。然后,他走去贺娜家对她说:“有件东西得还你了。” 贺娜奇怪道:“你又搞什么名堂?什么东西?” 甘木火提醒道:“你还记得那水壶吗?就是在人民广场欢送知青下场那天。” 贺娜回忆道:“哦,怎么啦,我不是没拿吗?你就为这一直耿耿于怀吗?” 甘木火摊牌道:“那不是我的,是文宗龙托我送你的。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贺娜瞪大秀目望着甘木火质问:“你瞎编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想尽弃前嫌?还是觉得我非你不嫁?” 甘木火认真回答:“真的!” 贺娜:“那他为什么不直说?” 甘木火:“他敢吗?当年你见石占金这农民儿都不打招呼,他还是富农儿呢!” 贺娜:“老讲那些,我家不也是小商嘛,那他是为什么呢?” 甘木火微笑道:“这,你就得去问他吧!” 贺娜将信将疑,拿过水壶端详了一会,说:“你若骗我,我就用这壶砸扁你脑壳。” 甘木火苦涩地笑笑,离去。

当晚,贺娜想弄清甘木火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顺便再落实一下购买大哥大与bb机的事,就磕文宗龙bb机,约他上茶馆喝茶。

没多久两人就在茶馆碰面坐下,上茶问候毕,贺娜开门见山问:“我才才听甘木火讲你原来送过我一个水壶?是真的吗?” 文宗龙搓着茶杯答:“是啊,谁知你没拿。” 贺娜抱歉道:“我也不知道是你送的,你又不讲,他也不讲。” 文宗龙突然结巴起来,说:“当时不好意思,那时我爹时常被批斗,我也不敢多讲话,久了都快讲不来话了。” 贺娜明知故问道:“那你还送水壶是为什么呢?我当初还以为他闹着玩呢!” 文宗龙迟疑道:“没什么,只是念你在学校时帮我讲话的情份。” 贺娜茫然道:“讲什么?我一点记不得了。” 文宗龙苦笑道:“你当然记不到,贵人多忘事啊,可我那时很难得人帮一句话,自然就记一辈子了。原来就不想让你知道,怕有什么影响,后来形势变了,我就一直努力做生意,争取有机会当面致谢。” 贺娜本来就心肠软,一听这话,为他用情之深所感动,声音柔了很多,轻轻问:“你真不容易!” 文宗龙感叹道:“是啊,当初改革开放,分田到户,白手起家,很苦。” 贺娜关心道:“一定也有很多故事吧?甘木火就说过你公的事。”

文宗龙长舒一口气后说:“当然有一些,你知道我话少,不宜做生意。但我爹讲光刨土是不行的,就逼着我学做生意。我讲没本钱,我爹就说想办法啊,谁天生就有本钱吗?就教我逢集挑泉水去卖,又教我如何喊。别人喊‘凉水凉水新鲜凉水,一分钱吃个饱,两分钱洗个澡!’而我爹教我喊‘凉水凉水有钱吃,无钱也吃!’那时的人心地淳朴,既然吃了水,就一定会付钱。这下就总比别人卖得快。

一边卖水,一边又打秧子卖,别人卖秧子数根根,我爹教我称斤斤,看是亏,其实嫌,有的人为了活得快,就连土都称去了。

后来又为厂家经销啤酒。开始也难啦,后来从电视里学了一招。搞喝啤酒比赛,让大家买这种啤酒练啊练啊,总算启动了。

再后来有了本钱,就倒弄木材,属于黑生意,但来钱快。反正什么都搞过。” 贺娜感叹道:“你看来象换了个人,以前就很少听你讲话,可现在话不少啊,黑市也敢闯!” 文宗龙无不沧桑地说:“这都是逼出来的,逼着交际应酬,久了就是熊猫也驯熟了。” 贺娜试探道:“很多有钱人都二房三房了,你怎么还一个人过?” 文宗龙也试探道:“你不也一样吗?总在等待。哦,我不是说你在等待,是说你也是单身贵族。” 贺娜无语,心想:“果真如此,那真是难为他了。甘木火只是一种信念,就象他说的他是云,你可以观赏,但无意让你触摸。而文宗龙是水,你可以触摸,可以感觉。”就说:“其实是我应该感谢你水壶,只是一直不知道,我会永远珍惜的。” 文宗龙鼓足勇气说:“那些客气话就不必提了,我只想今后能为你做点什么,但愿你别拒绝了。” 贺娜红了脸答:“只是到时你又嫌烦了。”

两人说得投机,不知不觉已到零点。贺娜惊呼道:“时间过得真快!我得走了,明天还得上班呢。服务员结账。” 文宗龙立刻站起说:“哎,哪能要你结账!”说着直接去服务台交了钱。然后开车送贺娜回家。

过三天,文宗龙回请贺娜喝茶。 贺娜一下班就来了,绿制服还穿在身上,当她走进包厢看见包厢里布置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自己置身花丛之中,成为红花配绿叶了,可她并不显得很高兴,皱了一下眉,心想:“我珍惜的是那水壶,而不是这些花!可话讲回来,又有谁能甘木火那样顽固不化,简直是外星人!自己未必学他一样不近人情吗?”就淡然道:“哟,你也会年青人这套呀!何必呢!太夸张太浪费了,倒叫人不习惯。” 文宗龙看她表情不对,急解释:“没什么,这些是几个开花店的小哥们借我的,若真的全是买来的,我早成败家子了。这里你能拿走的只一朵,就是花瓶里那枝。” 贺娜打量着文宗龙,嫣然一笑说:“看来,你商场情场都精通啊!” 文宗龙不好意思地答:“哪里!都是听小青年们参谋的,说什么一朵就代表一心一意。” 贺娜此刻的天平已经向文宗龙倾斜,故而对甘木火的留恋变成无限的伤感,感叹道:“我怕不见得吧,人们都说无奸不成商,又有几个人能做甘木火那样的愚公呢?” 文宗龙听话听音,知道她对甘木火的赞赏,也就是对自己的期望,可自己的执着与真诚并不比甘木火差呀,至于生意场上那是没办法呀!就委屈道:“你也要相信群众嘛,能不能像他一样执着呢口讲不算数,还是毛主席讲的,‘你要知道甜蜂糖的味道,就得亲口尝一尝’嘛。” 贺娜略带着羞涩说:“甘木火说的不错,你与以前比完全是两个人,真是脱胎换骨了。”说着坐下。

从此,两人或郊游,或登山,难以细述。总之,郎才女貌,双方家里非常高兴。 文宗龙特意新建一别墅,在“五.一”节动用了十八台轿车,十台货车举办婚礼。甘木火知道文宗龙特意要将气派搞得比向汉坚大,感叹道:“有钱好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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