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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学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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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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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片》连载

第二十二章 永远的营上坡

营上坡在牙舟陶的地理位置上,傲然屹立,居高临下。

营上坡就是现在的老牙舟场坝,是牙舟场坝这一块地方的统称,但人们又习惯性地将牙舟场坝分为两部分,即营上坡和汪家街。现在人们所说的营上坡,就是牙舟场坝汪家街往上的坡顶一带。在牙舟,营上坡是一个市集,是人们赶集和开展贸易的地方。在牙舟陶的发展史中,营上坡这个市场至今都没有写入史册,所以在我搜寻牙舟陶的发展记忆时,都很少有人说到营上坡,说到它与牙舟陶的关系。但是,牙舟陶的发展却一直离不开营上坡,离不开营上坡市场的交易和推出。

如果说牙舟是一条龙,营上坡就是龙头,往下的汪家街这一段就是龙脊,所以营上坡和汪家街是不可分割的。因为有了汪家街这个龙脊的牵引,营上坡这个龙头才得以昂扬向上。牙舟人说,他们居住的牙舟是一条船,是一条航行在以优质陶土为海的风浪中的小船。从形状和历史的来路看,牙舟人认为的这条船就是过去的牙舟场坝所在地,就是今天的汪家街、营上坡所在的地方。

营上坡扼整个牙舟老场坝片区,是牙舟坝子中间的制高点,牙舟人认为牙舟的“舟”就是汪家街、营上坡这一片地方。从天空俯看,整个牙舟坝子就是一块小盆地,盆地的中央是营上坡,营上坡周围是一大片生机勃勃的田野。营上坡不是很高,但在一大片田野中,却显得突兀和傲立,营上坡的后部分,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被牙舟人称为“后山”的山野。后山和营上坡,有路相通。站在营上坡的最高点上,可俯瞰四周田园,亦可仰望后山峰丛。营上坡下可直达任何一片田园,上可直达后山任何一个峰峦。所以从古至今,历任牙舟的统治者们,都把“衙门”建在营上坡上。这里地势险要,视野开阔,居高可扼守牙舟盆地。一旦发生战争,进可出击,退可防守。如果失利,还可撤退至后山峰丛隐藏。

营上坡上曾经有一个衙门,据说是田家老宅。我在牙舟走访的时候,当地人说,牙舟之前有一个叫田兴和的大户,以前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因为在平定暴乱中立了功,受到皇帝的嘉奖,就在营上坡建了“衙门”,镇守牙舟。关于田兴和的这些传说,我在田家族谱里也得到了证实。据田家族谱记载,田兴和生于清道光元年(1821年),自幼习武,由于在平定地方暴乱中立功,被清道光皇帝嘉奖,授予“武威将军”,获赐良田八百亩,在牙舟设立衙门,镇守牙舟。并在牙舟修筑城池,开设牙舟市场。牙舟的集市贸易,就是从田兴和开设市场后,开始发展壮大起来的。现今,牙舟老场坝四周还保留着古城墙的遗址,虽然个别地方被拆得只剩下基脚,但城廓、条石等都还历历在目。

清道光年间形成的牙舟场坝,一直是东至卡罗、甘寨一带,西至卡腊一带,南至边兰一带,北至谷硐一带等方圆五十多公里内群众开展集市贸易的经济中心。据牙舟街上的一些老人回忆,以前牙舟的集市贸易十分繁荣活跃,每到“赶场”之时,外地客商都是人挑马驮,带货到牙舟来交易,然后又从牙舟把陶器、粮食以及一些农副产品运到外地去销售。据一些牙舟陶老传承人们回忆,以前牙舟汪家街到营上坡一带,商铺一个挨着一个,有卖针线的,卖丝绸的,卖小百货的,卖粮油的,卖农具的,不是赶场天都有人来搞交易,一遇赶场天人就更多。除了这些,汪家街至营上坡一带还开得有很多客栈、饭店,客栈里长年都住得有人,都是到牙舟来进行商品贸易的商人。

牙舟集市贸易的繁荣,其实都是得益于牙舟陶的发展,很多外地客商到牙舟来交易,除了带货到牙舟来销售,更多的是到牙舟来采购牙舟陶器,把牙舟陶器运到外地市场去销售。牙舟陶传承人们对我说:以前在汪家街营上坡一带客栈住宿的,大都是到牙舟来购买陶器的商人。那个时候牙舟陶器在市场是紧俏货,来购买的商人很多,特别是牙舟陶生产的淡季(秋冬季),市场上缺货,来的商人们只好在牙舟住下来,等待货源。过去,牙舟的交通十分闭塞,虽然有一个市场,可进行集市贸易,但很多东西都是靠人挑马驮来完成的。再加上牙舟地处偏远,外地的商人们来一趟都很不容易,他们来到牙舟采购陶器,没有货源他们就只好等待,空手回去损失就会更大。所以,才因此而催发了很多客栈、饭店的产生。

营上坡的市场,一经清道光年间建成,就一直发展至今,而且长盛不衰,至今仍然是周边农户进行农副产品和各种商品交易的重要市场。虽然现在市场上已经没有牙舟陶交易了,但是从其历史发展的来路看,牙舟市场的辉煌繁荣,正是得益于牙舟陶的繁荣,才很快繁荣壮大起来。而牙舟陶在过去那种闭塞的年代,能从偏远闭塞的山区走出去,并蜚声海内外,也是得益于营上坡建成和发展的牙舟市场的交易和传播。所以说,营上坡市场的建成,对于牙舟陶的繁荣昌盛,是不可或缺的。

营上坡一直是牙舟的政治经济中心,解放前,坡上有“衙门”,解放后,政府的办公地点也设在营上坡,后来随着城镇建设发展的需要,镇政府才搬离营上坡。但是,在牙舟人看来,营上坡就是中心,是牙舟人仰望的中心。从古至今,很多村寨、很多房屋,都是把营上坡当成倚靠,都是环绕营上坡修建起来的。

市场萧条,客栈远去,交易声渐行渐远,古街的清冷和马蹄声的失落,都在历史的来路中遗失了。在营上坡上行走,除了那一段一段的古城墙依稀仍然感受到历史的沧桑,再也找不出更多的历史痕迹了。曾经居住于营上坡的很多人家,有的搬迁到了外地,有的搬迁至曾经的田坝——现在的公路边,他们追随着商业发展的步伐,继续着南来北往的贸易,繁荣着牙舟商业的发展。那些还居住在营上坡的老住户们,有的仍坚守着一个小门面,等待着那些从营上坡经过的客人,偶尔进来买包烟,买些小日用品。有的则干脆关上家门,随着打工潮的人流,到外地去打工挣钱了。曾经辉煌一时的营上坡,也不可避免地被历史淘汰和遗弃了。

我再次站到营上坡,正是朝阳冉冉升起的时候,从坡顶上看过去,在朝阳和雾霭的交替浸染下,牙舟盆地如一片仙境,在变幻的色彩中不断放大,不断变得高大上。站在这里,我看得很高,看得很远。营上坡作为牙舟经济贸易曾经发展的“龙头”,它依然高居牙舟盆地之首,俯瞰牙舟盆地的发展。营上坡既然可携来昔日的辉煌,必将也会带来未来的变化。生活在这里的牙舟人,也把对未来的发展期盼,寄寓在牙舟陶的传承和发展上,重新去规划和设计未来的新牙舟。

营上坡,一个在牙舟盆地中,永远高高在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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