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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学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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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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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片》连载

第三十三章 《窑片》不是传承的终结

写一本关于牙舟陶的书,用文学的形式记录牙舟陶的发展史,这是我从认知牙舟陶以来就想做的一件事情。1999年3月,在宣传部门工作的我,陪同《贵州日报》的一位记者到牙舟去采访,第一次真实地了解到牙舟陶的历史发展脉络,感受和聆听到牙舟陶历史的繁荣,又在牙舟陶传承人的带领下,亲眼目睹到牙舟陶这样一个传统手工艺品,因受社会发展和经济文化的影响,正逐步走向衰落的过程。那次采访中,牙舟陶传承人告诉我,他们的陶艺不光是一种手工艺品,生活用品,还是汉文化和一直居住在牙舟本土的布依文化融合的历史见证资料。六百多年前,明王朝大量屯兵贵州,在牙舟一带的屯军与当地布依族通婚后,发现牙舟一带有丰富的陶土资源,就将制陈陶工艺传给了当地的布依族,在经年的不断演变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牙舟陶艺。有了这个打算后,我陆陆续续写了一些有关牙舟陶的介绍文章,但都仅限于在资料的搜集、整理和发现上,没有系统地形成象样的文学篇章。后来几次想动笔做一篇大文章,由于生活体验不够,开篇了很多次都不满意。特别是近年来,牙舟陶艺不断地引起许多专家学者的注意,到牙舟去研究牙舟陶艺和书写牙舟陶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文字版本也在不断地出现,这也为我的创作增加了难度。纵观这些描写牙舟陶的文字,我发现很多都只是在牙舟陶的来路上记录,没有在去往牙舟陶沉淀的历史脉络中寻根,于是我决定在牙舟陶的“根”上做文章,用纪实散文的形式,写一部有别于其他作品的牙舟陶文字。这个命题在征得牙舟陶传承人们的首肯后,增加了我的信心。

2014年,我获得中国作协的体验生活扶持,到牙舟去体验生活。从2014年的7月至今,我来来回回往返牙舟不下五十次,每次去多则三五天,少则一天,花在路上的车费,在牙舟吃住的生活费,中国作协补助的一万元钱早就花光了。这部原本应该在2015年完成的书稿,在写了三万多字后,不得不停下来。原因是我原来的写作路径和杨俊、杨正勇合著的《贵州牙舟陶》撞了车。看到他们出版的书籍后,我不得不停笔重新思考,重新开劈路径,这样,写作的步伐和成书的时间不得不推迟。

此后,为了真正还原牙舟陶历史,写出牙舟陶传承历史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我索性停笔,再次深入牙舟体验走访。我在牙舟继续录音、记录、整理归纳,感受牙舟陶传承人们的工作过程。除此,还寻着他们的讲述和回忆,在牙舟镇子四周附近的深山、荒原、田野、山洞去寻找和探索许多牙舟陶的遗址。每到一处,牙舟陶传承人都会挖出一些陶的碎片(他们称为窑片),用树叶擦干净泥土,向我介绍这些窑片工艺形成的年代,窑址存在的年代以及被废弃的时间,不断向我讲述着每一个窑址所具有的辉煌,把我的思维带向那远古工艺制作的热闹场景,窥视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再现民族团结和民族文化交融的历史画面。2017年7月14日,我最后一次在牙舟陶传承人钟成雄家,和钟成雄、张禄麒等传承人,以及每次我去都不辞辛苦来陪伴我、给我讲述牙舟陶发展心路历程的退休干部熊金尧老人等一起吃饭,饭间他们和我约定:即在他们牙舟陶窑又一批陶器烧制出窑时,我书写牙舟陶的书稿也要争取在那个时间出来,与牙舟陶的又一批新作品一起面世。但是我失信了,这一失信就拖了两年多时间。

《窑片》要出书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在整理书稿、整理图片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出书干什么呢,放在家中堆着等以后卖废纸吗?一想到书的结局,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出一本书太难了,哪怕这本书是对一种即将消失的民族传承文化的记录,也一样难于面世。在此之前,我为《窑片》设想了很多出版方案,我甚至还想把《窑片》作为本土教材,与教育部门沟通,希望获得他们的支持,但未果。原也想找牙舟陶所在地的当地党委、政府,希望他们能够支持,仍未果。想自己花钱出书,经济实力又不允许,现在出一本像样一点的书,没有几大万是行不通的。就在我几乎陷入绝境时,《窑片》幸运地被列入2019年“黔南州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优秀文艺作品,提上了出版日程。

在此,我要特别感谢张禄麒等牙舟陶传承人们的精彩奉献,感谢中共黔南州委宣传部对我创作《窑片》的鼓励和扶持,感谢钟成雄、熊金尧、廖时敏、刘廷芳等人对我在牙舟深入走访时的陪同和照顾,感谢徐先文、张虎、雷远方、杨帮贤等朋友对我深入牙舟走访的不吝帮助,感谢杨俊、杨正勇先生,他们的《贵州牙舟陶》为我的创作提供了很多史料上的佐证。

牙舟陶翻过了一页,《窑片》在历史的来路上上升了一层。由于社会的发展前进,民族地区的许多传承文化却在没落和衰退。假如没有记录,不久的将来,我们将看不到这些曾经的传承所应有的路径和辉煌。在此,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文字工作者都来关注民族传统文化,记录这些文化的传承历史。同时也希望各级政府能够挤出资金,支持和鼓励更多的文字工作者投身这项工作,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份尊贵的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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