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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踏、踢踏、踢踏......”
小马驹仿若明了我的去意，不用加鞭，便咴儿咴儿地驰骋在夜色里，向霍尔果斯河驶去，落蹄在我经常采药的低洼处，舔着一丛仙鹤草暗示我。
借着溪水的波光和微弱的星光，我呼啦啦采上一把仙鹤草，飞腾上马，驰回军营。
“长，长官，请用，这，这个仙鹤草止血。”
我嚼着满嘴的草药沫子，结结巴巴地说。一屋子的人，目光齐刷刷望向我，我顿感失态，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
“谢谢你，小兄弟。做好事儿脸怎么还红啦？”俊俏壮汉捏着疼痛的手指，挤出和蔼的笑容打趣。
“吴名，这是你结识的弟兄吗？不错，不错。懂医术，还会疗伤。”俊俏壮汉说着伸出血淋淋的指头。我吐出草药沫子敷住俊俏壮汉的伤口，吴名赶忙递上纱布、包扎。
“好了，你们先回去，这里有我。”吴名向我传递眼色，催促我们快快离开。
“长官，你们吃了这些菜吧。军民是一家，算我们送给你们改善生活的。收下吧，还有这些。”我压低嗓音，冒出有些嘶哑的语气，接过古丽娜手中的粮食放下。
“这怎么可以？64岁的左公也是饿着肚子在打仗，我们年纪轻轻，还不能抗吗？老百姓过得什么日子你们也知道，不都是吃了上顿愁下顿吗？”俊俏壮汉盯着一群士兵，一通数落。
“下次领了军饷，给老百姓们赔上，得加倍。听见没有？别浪费，把你们煮好东西的都吃掉。”
壮汉对着士兵们说完，又掉转头对我说：
“ 这些粮食你拿回去自己吃，看你们这几个小兄弟似乎都缺点阳刚之气，得多补充，补充点营养才是。过来，你们坐下一起吃。”
铁血汉，柔骨情。我和古丽娜眼神交汇，感动地退出军营。
草原起风了，和煦地拂过面庞，马匹躺在草地上打盹。月亮迟到了，犹抱琵琶半遮面，星星有些困倦，忽明忽暗。
“他们好像看不上我们。”我和古丽娜回望军营，异口同声。
“必须缠着吴名带上我们，64岁的老人都带兵上战场了，我们怎么可以坐视不顾，他们可是在救我们脱离苦海呢。”我仰望苍穹，数着星星说。
“对，我们得缠上吴名。”古丽娜说着，吹响口哨。
“干嘛呢？俩铁娘子。我们不回去，你们缺胆，怕黑吗？”吴名拿着弓箭嘻嘻哈哈跑出来。
“嘘，干嘛暴露我们的身份嘛？我们可是你的小兄弟。小兄弟，小兄弟！知道了吧？古丽娜调皮地抑扬顿挫。
“那位长官是你哥，帮我们说说好话，一定得带上我们，好吗？”我揪住吴名跃马的缰绳，祈求。
“这不带上你们了吗，不是怎么会认识我那鲁莽的哥呢。好啦！咱们兵分两路，各回各家。”吴名舒展他那两道浓密的剑眉，丢下一句话，扬鞭策马。
草原的夜晚宁静安详，天地溶入一片黑色，有几匹带颜色的马儿飞驰。一颗亮晶晶的流星，像一束火花，滑过深蓝色的夜空，悄无声息地向西面坠落。“流星，流星，快许愿。”我追赶着古丽娜的马儿喊，声音穿过苍穹，回落，与流星糅合。
一夜无梦到天亮。
睁开眼，古丽娜已经换好男装。她问我“昨晚许了什么愿？”“我们的愿望一样，悬挂在月梢，等雁南归，等月儿圆。”我说着拾起辫子阿姨准备的几套男装。
“嘭,嘭，嘭。”草原传来几声炮火声。
“是洋人打过来了吗？”我们跑出茅舍左右观望。
“吴名，快起床，快，洋人打过来啦。”我对着隔壁呼喊。
“是我们清军在晨练呢，洋人去打阿古柏了，哪有精力针对我们？”吴名掀开草帘回。
“我们也有洋枪洋炮吗？”我不解地问。
“当然有啊，左公从德国和美国进口了一批武器，有劈山炮、来福炮、还有最先进的后膛枪。可别小瞧，咱们清军可是一支强兵强将呢。”吴名说完，双腿腾飞矗立在木桩上，再一个倒挂金沟，后落地、立正向我们展示。
“嘭嘭，嘭嘭嘭。”洋枪洋炮混合交战，烽火激烈。
“踢踏踢踏踢踏”一群马匹向我们的村口靠近。远远地，有人呼喊：
“吴名，带上弟兄们，出征。”
“我们要走了，你们还有权利选择留下。这是上战场，不是儿戏，毕竟你们也是女儿身。”吴名规劝我们。
“十年磨砺只为一朝试锋芒。我们等待这一天太久了，望眼欲穿的心思，你不懂。”我着急也有些生气，提醒古丽娜快快打理行装。
“好吧，出发。”吴名说着潇洒上马。
“咴儿咴儿”我们扬鞭策马，英姿飒爽，涌入部队，随着大队人马向战区挺进。
绿茵茵的草原，黑压压的人头，浩浩荡荡的战马。粮草先行，我们混入火头军里，帮战士们找水源，生火做饭。我们是草原的儿女，知道那里水草丰美，那里可以安营扎寨。
草原的广袤与辽阔让人荡气抒怀，满眼的碧绿和蔚蓝总能让人惬意清新。或许骨子里一直向往一种安宁和自由，踏马在万人群中，有脚踩实地的安全感。劫匪来了有刀枪，有炮弹，有众兵，定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我在小马驹的颠簸中做着浩瀚无际的美梦。
“嗨，梅公子，打起精神，打起十二分精神。”吴名催马上前，挤眉弄眼提醒我。
“我在用意念练兵打仗，灵魂抖擞着呢。”我故作正经地回。再望身旁的古丽娜，她微瞌着双眼，一摇一晃，在马背上梦游。
“坚持一下，再走几十里，就可以扎营、休息了。前面有小胖子们的驼队等着咱们在。”吴名小声说。
“小胖子？他也来了吗?古丽娜来了精神，瞪大双眼，兴奋地问。
“我们吃的粮食，物品，都是他们那些驼队运送的。你们不知道，小胖子的能耐大着呢。他还是我们的情报员呢。”
吴名眼里闪烁着小星星，讲述小胖子为清军做的一些光辉事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