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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婷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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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4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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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果斯》连载

第二十三章 玫瑰

六月的街景,缀满鸟儿跳跃的音符,与风交替,与绿叶一同卷进夏日的繁盛。风儿触动窗幔,一隙露白,又是一个晨曦到来。

起床,晨练,去会美容师、花如意、草如希。一天的初始,一天的美好熙熙而来。

如往,找一些食物和垃圾下楼,喂养一些小生灵或是与垃圾桶会面,是我的第一站,亦是走出楼道口遇见的第一抹风景。别问我垃圾桶怎么会是风景线?是真的,垃圾分类自2019年7月1日正式施行以来,垃圾桶便成了五颜六色,垃圾也各就各位,找到了自己的家,穿上了适合自己的衣裳。

是风景线无疑吧?说到这里,让我想到大街小巷整洁清爽的共厕。

我记得一次逛人民公园,随着舒缓流淌的音乐走进公厕。进去后,里面的豪华设施,让我有进入书吧的错觉。里面书橱放满了图书,绿植花草恰到好处点缀,我止步后退问窗口的女士“这是厕所吗?”“是啊!”“需要买票吗?”“不需要,看来你是大忙人,不常用公厕。这座城市的公共厕所都这样子。”“书可以看吗?”“可以啊,摆着就是让人看的呢。”“天,我确实孤陋寡闻了。”我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阵新奇闹腾,逗得那个妹子笑了好久。

厕所革命。习总书记对深入推进农村厕所革命,作出过重要提示强调“‘十四五’时期要继续把农村厕所革命作为乡村振兴的一项重要工作。”我仿若有些印象,只是没亲身体验过革命后的厕所。也难怪,阿娅拉每次下班都要在公厕里洗漱一番再回家呢。

如此美丽清新的环境,我真想在厕所里多呆一会儿。听听轻音乐,看几页书,留下美好的思绪,于清浅的时光里,安放一处花园,种下绕指柔的情愫,开出最初的嫣然。

“美女,你提着垃圾,站在垃圾桶面前发呆,是在给垃圾做祷告吗?”一位男士丢垃圾,扰乱了我革命厕所一日游的美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丢,您丢。”我提着垃圾让路。

“乖乖,你进这个房间,他进那个房间,她进那个房间。”我咕咕叨叨,把分类好的垃圾丢进各个垃圾桶,低眉看垃圾桶里极少的垃圾和整齐划一的垃圾桶,便知道环卫工人已工作多时了。

该去我的第二站,那就是晨练。

我漫步在街头,深呼吸几口清新空气,放眼瞭望,整个幸福里是清净明亮的。阳光透过淡淡的晨雾,温柔地洒在万物上,别有一番风景润目养眼。我踩着绿荫小道,从苏州路到昆明路,再到大连路,后回到苏州路,绕了一个大圈,今日的晨练任务算是完成了。

我的第三站便是去会阿娅拉,昨天的故事已写完,今天的故事还是空落落,还得找填充物呢。

“梅子,你真是执着,没把我们的故事挖掘完,不肯罢休吗?”阿娅拉远远地向我打招呼。红姐也在,看来她公公的病情好转了。

“两位姐姐早安!你们才执着呢,都是坚守岗位的好同志。看,一个早上,街道又是焕然一新。我是来向你们学习,学习奉献精神呢!”我笑说,屁颠屁颠,跟进绿化带。

“昨天,我老讲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没给你讲红姐多少故事。今天红姐归假了,想聊什么你可以直接去问,我也可以打打帮腔。”阿娅拉麻利地转动水管,准备给绿植花圃浇水。

“快点走开,去那边避避。”阿娅拉推开我,指着对面说。“走,我们去那片绿化带。”红姐捡拾工具催促我。

我点头微笑,与红姐目光交错的刹那,看见红姐浮肿的黑眼圈。她一定没休息好!面对如此的境况怎么休息的好呢?我心里微微颤抖,心疼地问:“红姐,你公公的病好些了吗?”

“谈不上好坏,这些病都是常态。发病我得在身边守着,不发病嘛,还好点,我把饭菜做好放床头,我上班前和下班后给他换几次尿布,也算正常。如果发病了,人就糊涂了,吃喝拉撒得我守着弄。”

红姐扯着草倾诉,我跟在后面捡拾到撮箕里。

“真是辛苦!没有一个人帮衬吗?你既要工作养家,还得照顾病人,想着就头疼。”

“这样的辛苦我已经习惯了。自从我丈夫去世后,就我一个人扛着,你说我不抗,谁扛呢?公公是丈夫的养父,他没有一个亲人了,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算是他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不过,这也是我的一份责任和义务。”

“红姐,你的孩子呢?应该大了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说给妹子听,我其实没有孩子,这个孩子也是丈夫前妻留下的。我供完他读大学后,他就去外省工作,现成了家,小日子过得还行。这也是我比较欣慰的事情。”

“那还好。只要你把公公侍奉到百年归世,你任务也算完成了,也可以随儿子去外省养老了。”

“这个我没有想过,儿子也常常这样劝我。你想,儿子成了家,有了孩子,他媳妇儿那边也有父母,上有老,下有小,我能再给他添负担吗?我还好,有一份工作,过几年就可以退休了,有养老工资,照顾好公公,一个人也能过。我这人嘛,是尽量不给孩子们添麻烦的。”

“你看,我们这座小城,连你们都想在这里定居,何况我这个土生土长的老太太呢。忘了告诉你,我很幸运的,像我这样卑微的尘埃,还是有很多好领导和好人照顾的。”

“别这样说,红姐,领导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都会体恤民众。你还年轻,别急,等我退休,给你作伴。我们一起逛街,一起聊天,听你讲关于这个城市里的温暖故事。”

每个人都有人前的微笑和背后的心酸,冷暖自知。有些事不管结果是什么,经历过程远比结果重要。爱生活,以清喜,以清欢。

“看你们开心地模样,原本悲伤的故事都让红姐的乐观,变成了美好的故事吗?”阿娅拉兴冲冲地跑过来问。

“那条街道,你都浇透了没?我没什么给梅子讲的,这条街道我来浇水,你带上梅子去那条街道看看吧!”红姐说着去找水管的闸阀,准备浇水。

“走,随我去除草。”阿娅拉招呼我。

剪一段岁月的沧桑,让清风伴雨而过。如此,花,便生出最美的芬芳;雨,便落下最美的诗行。岁月温情,时光中的剪影,总会有一股淡淡的氲香,温润着内心柔美的风景。

“想什么呢?你们江南女子都这样吗?像我刚刚浇过水的黄玫瑰,不言不语,不温不燥,默默地绽放,静静地吐露芬芳!”

“没有呢,我在欣赏美丽的风景,听最温暖的话语,想最感动的心事。其实你也是江南女子,不是咋俩怎会相识呢?我从烟雨江南来,你在塞外江南等我,两个江南女子邂逅,会冒出怎样的火花,有着怎么样的惊艳呢?”我有一茬,无一茬的逗阿娅拉,惹得她笑弯了腰,露出白嫩的肌肤。

“快点捂好,曝光啦!”我帮阿娅拉扯好衣服。阿娅拉笑着捂住肚子,跳进花坛里。

“梅子,你太可爱了,咋那么会说呢?”

“还不是你这个江南女子引诱我说的。你看,那边的水,和这边的水汇聚到一起了,是不是成了一个湖?是你和红姐的故事汇成了我心里的湖泊。当然得滔滔不绝啦!”

“其实,只要我们在意,只要我们发现,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每个人都是故事里的主角。或短,或长;或悲,或喜;或苦或甜。成词、成句、成章,便是一个完整有爱的故事。”

我说着,掏出一把玉米粉撒在草丛里。

“那是你们爱写文的人,我们只会说说,过过嘴瘾。”阿娅拉掰开一丛灌木,捡起一些垃圾丢出,我赶忙用撮箕接住:

“你靶子好准哟!”。

“是你机灵!看来你也可以做清洁工,可是你不会做这有累又脏的活儿。”

“我倒是愿意,但是我未必做的好。每一个行业,每一份工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还得专人专工。你看,我这小身板,无缚鸡之力,真叫我拾几筐草,或是种植花草,还真是胜任不了呢,家里的花花草草都让我给祸害没了。”

“是的,我们也是多年的经历、经验。这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儿,我逗你的,别放在心上。”

 阿娅拉打断我的话语,劝慰。

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了,而一些感动的话语,钻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向心灵簇拥,落地、生根、发芽、散枝、打苞、开花。是一朵玫瑰吧?不,是无数棵,她们是沙漠之花。她们不惧严寒酷暑,不惧土地贫瘠,沾土成活,努力成长,静悄悄地盛放在无人的角落,且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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