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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婷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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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4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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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果斯》连载

第二十二章 走马

西域的春天仿若指尖的流沙,来不及握住便是夏天了。阿娅拉一个上午流了几身汗,她让我给她的后背隔上毛巾,这样就不会感冒。阿娅拉打开袋子时,露出一条白底蓝花色的长裙子。

“我每天下班会找公厕洗漱一番,再换上干净的裙装回家。我们哈萨克族人都这样,无论工作多么辛苦脏乱,下班后都得清清爽爽的回家。”阿娅拉看着我的疑惑解释。

我知道一点点,哈萨克族是贵族血统,骨子里刻着高贵。从阿娅拉的言语表达,性格特点,比较明显。

“穿上这条裙子跳舞,得多美?”我望着阿娅拉的裙子,想象着她跳民族舞的样子。

“我们生下来都会跳舞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会。我的孩子们都会弹唱冬不拉,我女儿是学校里的舞蹈苗子。”阿娅拉擦拭一把汗,整理好帽子,翘起手指,眉飞色舞地说。

“梅子,我看你一直戴着头巾,你们汉人都不这样打扮的呀?”阿娅拉回头拉扯我的头巾。

“是哟!我怎么也喜欢戴?其实这个习惯自小都有,穿裙子,戴帽子,戴头巾。小时候是为了臭美,现在嘛,是为了遮掩白发。”

“看你风清静美的模样,怎么,也有烦恼吗?头发都白了?”我和阿娅拉走到树荫下闲聊。

众生似莲花,无论是拔节而出,还是淤泥底生,都一样用力在挣扎,心有不甘,而又无可奈何。尘世之大,万物众多,有的做玫瑰,有的做泥荷,有的做清溪,而有的成为风里雨里的飘萍。这都是万物归位,做好自己而已吧!

“你看过我们的传统舞蹈---黑走马吗?这个舞蹈欢快,可以在大型集会中欢跳,也可以在小小的毡房里表演。可以独舞,也可以双人舞或多人集体舞。我们的祖辈们流传下来的,在放牧、劳动之余,常常伴着冬不拉的琴声跳卡拉角勒哈,高歌欢舞达旦。”

“没有呢,我正在聆听你们的黑走马,是很多匹马在奔跑的场景吗?”我边听边遥想一个盛大的舞会,众人载歌载舞的场景。震撼,热闹、和谐,有爱。

“是的,黑走马,哈萨克语为卡拉角勒哈,意为‘黑色的走马’。是哈萨克族最具代表性的民间舞蹈之一。这支舞蹈背后还有一个小故事呢,想不想知道?”阿娅拉调动着我的情绪开讲。

这是一个民间传说。

据说久远以前,草原上有一位哈萨克族小伙子,发现了一群野马,他挥动套马索套住一匹非常彪悍的黑色野马。野马哪能受小伙子的摆布?小伙子经历了种种艰辛,克服了重重困难,才将这匹上好的走马驯服。当他骑着黑马回到家乡时,乡亲们闻讯前来祝贺。小伙子在马上和马下,用各种动作自豪而诙谐地表演他捕捉和驯化黑马的过程。尔后,以骑马为题材的,表现草原上骏马奔驰时,矫健姿态的卡拉角勒哈舞蹈,便在哈萨克族民间流传了下来。

这是一支有意义的舞蹈,也是一支有趣的舞蹈。“什么时候能看见你跳舞,才更有意义吧?”我问阿娅拉。

“可以啊,找机会吧,叫上我家那位一起。”“你家那位?你们是不是跳舞认识的呀?”“哈哈,真让你猜准了。”阿娅拉掩饰不住眼神里的喜悦,让我捕捉到了那束爱的小火苗。

“说到这里,该听听你们的爱情故事了。这可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哟!”我提着撮箕跟在阿娅拉身后,催促。

“二十一年前,在一个我们的传统节日里,一次集会中。就如你所说,盛大的集会,众人载歌载舞,我旋转起舞转着圈,一不留神,踩到了他的脚。当时我有些紧张,连连给他道歉。你猜他说的什么?”

“你大大的眼睛像葡萄?高高的鼻梁像雪山?小小的嘴巴像樱桃?还是说,你太美了,我爱上你吗?”我扯着野草,逗阿娅拉。

“不,不。他说你是我同学的妹妹,我早见过你,故意走过来让你踩的。哈哈,你说他傻不傻?”

“他是猴精,是恋上你的人了,找机会接触你而已。看吧,就是用这种老套的求爱方式把你拿下啦?”

“哈哈!都让你猜准了。看你才是猴精,把人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看来,我就不用说了。”

“那可不行,你们的故事只能有你说,我偶尔的灵光一现,也只是瞎猫撞到死耗子而已。你继续、继续。”

“那天,我们互相认识,一起跳了一支舞。接着,他弹起冬不拉,我跳了一只独舞。后来,我们有了联系,慢慢了解,相知、相爱了。”

遇到对自己好的人,就不要让他从身边溜走,得要他对自己好一辈子。最好的爱情就是互相奔赴,走进烟火里吧。

“再后来,我们结婚了。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也没有什么惊艳的故事发生呢!”阿娅拉说着黯然起来。

“一朵花开到瓜熟蒂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爱情婚姻亦如此,一些小美好都藏在素常里,是你没发现而已。从你脸上我看出来你是幸福的人,也是知足常乐的人,更是贤妻良母,工作中的玫瑰,不,是铿锵玫瑰。没有你们,这些街道能如此干净吗?没有你们,花儿能如此灿烂吗?”我指着满园的花草叨扰。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些都是该做的日常工作。说到夫妻之道,我觉得喜欢靠吸引,相处靠经营。做了夫妻,就要懂得彼此包容,彼此珍惜,好好过日子。我们老夫老妻,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阿娅拉擦着额头的汗珠,思绪悠悠。

是啊!清喜于时光,安稳于日常;不谈悲喜,只闻花香,一程自有一程的芬芳。漫城而过,花树朵朵,绽放自然,落英自然。

“梅子,我得赶快去换衣服,老公要来接我下班了。明天见噢!”阿娅拉说着收起工具,向绿化临时屋走去。

远远地,一辆洒水车向我驶来,我匆忙躲避。犹听司机再喊阿娅拉,也隐约听见阿娅拉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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