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脚于霍尔果斯是二二年的二月份,租住的第一套房子在六十二团的金侨华府。那里面的院子很大,错落着十几栋楼房。我住在六号楼。
记得那天爱人和妹妹把行李搬上楼后,就匆匆回湖北了。我打扫好卫生,归顺好物品,便下楼寻找超市。新的环境,得重新置办锅碗瓢盆,和一些家什用品。
二月的春风在南方人眼里是温暖和煦的,吹绿了柳枝和小草。而西域边陲的这座小城,春天还在地底下沉睡,在沉睡中孕育,孕育新一年的希翼。看着这迟到的春天,和我这慢半拍的性子,竟是如此的相似?
哦!原来,我是属于北方的女子。
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在陌生的院子里转了几圈,看到“博爱超市”的牌匾,便掀掉连衣帽,撩开门帘,一头钻了进去。东张西望,找寻着我的所需。这家超市虽然不大,但商品种类繁多,应有尽有。各区域划分一目了然,生活必需品,米面粮油区、生鲜调味区、酒水饮料区、零食等等。
“你刚来的吧?住在几栋几楼?挑完我喊工人给你送上楼。”我抬头,一个与我年龄相仿,娇俏的女子歪着头亲昵地问。
这娇俏的女子就是超市的老板娘,我这篇文字里的主角---胡妹儿。
“嗯,就那边六栋的二单元。要爬五楼哦!”我回着,把一些物品聚拢,又去挑选其它的物品。
“没事儿,你慢慢挑,还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挑。”胡妹儿热情地给我介绍商品。
“听你口音,我们应该是老乡?”“我宜昌的,你老家是哪里?”
“没听出来我的口音吗?”胡妹儿歪着头逗我。其实我这人嘛,听力,眼力,智力都笨拙,分辨不清楚具体的地方口音。
“咯咯咯,我是仙桃的。”
胡妹儿爽朗地笑着回答。我们越说越近。也难怪,仙桃与宜昌只隔着三百多公里的距离呢。
“给你打折。”
“你的超市还可以打折?”
“我这里是博爱平价超市。生意嘛,有一点赚的就可以。从后门走,出去拐个弯,就是你住的楼房。”
“还有后门?”我笑着问。
“这样走近了很多,不是你要绕一个大圈。”
也是,我刚来不熟悉,还没看懂地形,难怪转了好几圈才发现超市呢。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购完物,胡妹儿让送货的工人帮我爬了好几趟楼。人到中年,体力不支,我爬的上气不接下气,腰酸腿打颤。
家里简单的餐具算是有了,得开火做饭。可惜胡妹儿超市还没有菜蔬,要不我可以不用逛街,就在她家转一圈就了事。无奈呀,还得去找卖菜的超市。
一个礼拜后的下午,刚下楼,哗啦啦下起了大雨。我噔噔噔地跑在雨里,刚到胡妹儿超市后门,门“呲”地敞开,我一头钻了进去。
“专门为我开的门吗?这么及时?”
“也不是,你看?”
超市门口,挤满了避雨的人。后门陆续也涌进来了一些人。原来,胡妹儿是为避雨的人开的门、留的通道。看着一些抖落雨水和超市内闲逛的人,我仿若明白了一些什么。“博爱?博爱超市?”这名字一定是胡妹儿取的,蕴含着什么?广泛地爱一切人,特别是对朋友或是同胞们的爱。
“有蔬菜了,新鲜着呢。”胡妹儿提醒我。
我扭头,看见水果蔬菜区域。货架上,蔬菜瓜果有序排放,嫩油油的小白菜、水灵灵的生菜、紫艳艳的甘蓝菜、肥嘟嘟的豆荚茄子,黄瓜等等满眼翠绿。
“这是雨后甘露啊,好鲜嫩哦。很久没吃过这么新鲜的蔬菜了。”我看着整装一新的果蔬区,洛泽不绝。
此时,我发现了新大陆,他乡遇故知,看到了久违我的最爱---鱼腥草。暗红的圆叶,淡紫色的茎杆,白色的根须。洗净,切成小截,放蒜叶,放凉拌佐料,放柑橘皮,再搅拌均匀。哇!我已经在吞咽这道美味佳肴了。涎水啊,在嘴巴里回旋、回旋......
“你也爱吃?我怕没人吃,就拿了这几把。”胡媚儿打断我的遐思问。
“太美味了,正宗的家乡菜、下饭菜。今晚可以海吃几碗饭啰。”我眉飞色舞地回。
外面的雨不再瓢泼疯狂,而是变得轻柔淅沥。超市内避雨的人,有些走出超市去赶路,有些正低眉挑选着所需商品和蔬菜。
这时,一对撑伞的中年夫妻,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走进超市。小女孩进了超市便挣脱开父母的手,去零食玩具区域,拿着一盒玩具糖不撒手。那对中年夫妻在超市里,各个区域转了一圈,也没决定买什么。
“这不能要,吃了牙齿会掉光的。”中年男子说着走近小女孩,夺过玩具糖又放回原处。小女孩不舍地望着糖果,委屈巴巴地跟在中年男子身后,往水果区域那边转。小女孩惦着脚,又捏着几根香蕉不撒手。中年女子见状,赶忙走过去,牵起小女孩的手,拉扯着走向蔬菜区域。
这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吧?我看着小女孩黑乎乎的脸蛋,在心里发出疑问。也该给小女孩洗个脸了再出门啊?这爷爷奶奶未免也太粗心了。
“不要钱,把这些给她吃吧。”
我正纳闷时,胡妹儿提醒那对中年男女。侧目,胡妹儿拿着一个玩具和小盒子糖,还有蔬菜及一抓香蕉装进袋子里,顺手递给那对夫妻。再回头对那个小女孩说:
“今天只能吃一颗糖果,剩下的留着明天、后天再吃,免得牙牙长虫虫哟!”
中年夫妻难为情地接过袋子话着谢谢,小女孩高兴地夺过糖果盒子,一溜烟地跑开了。
“哎!造业!那么老了还生这么一丁点孩子,算是把孩子误中了,又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你说怎么养大这个小孩哦。真让人担忧!”
胡妹儿看出我的疑虑,唉声叹气地解释。
我掀开门帘,望着那对夫妻一拐一摇地追赶那女孩。再收回目光望向胡妹儿,一道慈爱的光芒在她眉间闪烁,让我想起美国爱默生曾说过的一句话:“我们必须博爱众生。这样一来不可能的事就会变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