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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之中的某个角落之中，我们总是在眺望远方。聆听着来自于远方的声音。在热闹的大街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中如注入暖流一般的幸福。可是当我们走近那个最初的远方，满满的惆怅在什么时候冉升都不知道。那些蜿蜒流淌的河流，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在走遍五湖四海之后，才知道那些归宿终究到了一个地方，可是流出很远之后，却已经忘记了河流的溯源。
在村口的水磨坊旁，成为人们最乐意的游乐场，那些已经在农耕上退场的老人家。三五成群，一边款款而谈，一边沾沾自喜的享受阳光的美好。那些踢毽子，跳皮筋的孩子们，又是什么样的变化？为什么我怎么都不认识？那些在耳畔响起的声音，让我薅除了这几日的忧伤。追着蝴蝶，跟着鸟儿的歌唱，迎着风去山巅的日子，已经是久违了。那些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光，最终成为回忆。
我慢慢地移动步子，很想看看在这里生活的人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可是在家里此刻已经是手忙脚乱。在这里，有老人家去世，那就是全村人的事情。都会抽空去有白事家里去帮忙。来到家里的人在全村人选出的总领带领下，为主家操办所有事情。无论平时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引起的不悦。在这个时候都会将那些邻里之间的不愉快抛在九霄云外。一起执行那些繁琐的事情。刚刚去世的时候。首先是亲人们全部到场，也会一家接力一家的将消息传送。当村里的人们知道了之后，与主家一起守夜也是我们最值得赞扬的风俗。
会有一些人轮流与主家在一起在灵柩前守着，他们可能与过世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对死者尊敬也在这个时候尽显的淋漓尽致。我到了家里之后，看到院子之中有人用油漆在装点棺椁，顿时有些酸涩。向前缓缓行走。看着门前的白色的的祭联，都是一些驾鹤西归之类的文字。这是在敲打着我说，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将爱给了我们每个人的奶奶已经撒手人寰。
我没有进入屋子，一步步地向前行走。脸颊的泪珠滚烫落下。走进屋子之后，看着奶奶慈祥的遗像，那还是我小学毕业时候，村里来的照相师拍的照片。看着那照片，我泣不成声。在我憋不住要失声恸哭时候。在院子之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到这样的哭声，我是已经安耐不住，立即跪在地上，伏地哭泣。来的是二姑姑。大姑没有回来，也就是我们之前说过周红的妈妈。村子里面帮忙的人进来扶起了二姑姑，搀扶进了屋子里面。
不管家里有什么样的摆设，家里有人去世，地上都会铺上厚厚的麦秆，家人都要坐在地上穿着孝装来守护灵柩。而来陪着家人乡亲们坐在炕上，院子里面都是，陪着家人已经度过。
我回来了，爸爸抬起头，瞪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地露出一丝愤怒之气。
我的三叔也是很不理解的看着我。堂亲都在家里，也在地上的草铺里坐着。
总领是我一个堂哥，也是我们村子里最为专业的总领，我们村子里面的红白之事都是有这个人搭配其他人操办。对甚多规矩也是信手捏来，对帮忙的人也是分配的相当的合理。
他走进来问：“你们谁给挖坟的人去送吃的东西？”
说起这件事，在祭奠前一天会安排几个人去坟地挖坟墓，这需要我们其中一位亲人给那些人送吃的东西。我们面面相觑。在看了看之后，我刚要起身。可是在这个时候，三叔起身说：“我去送。”
在家乡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去给那些帮忙挖坟坑的人送吃的东西，不能聊天，要伪装成很生气的样子，放下吃的东西就走。我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但是感觉非常的有意思。
外面来帮忙的人已经开始了工作，首先是搭棚。明天要招待来吊唁的人们，有个吃饭的地方非常的重要。准备食材的女人们都是我们村里手艺很好的人。他们也是忙忙碌碌，洗菜切菜，规划明天的食物。总领拿着一盒盒烟，忙出忙外，很客气问候来帮忙的人。还有借桌椅盘子的年轻人东奔西走，在别的人家之中商量着。所有的桌椅都要在邻里之间借用。在我们的生活平时，也许会因为一些琐碎事情有一丝丝的不和睦。但是在这个时候，非常的团结。
还有一些人去了集市，准备挽联，一些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之后应该拥有的东西。什么汽车，别墅，都会在这个时候完全实现。
而在房子的我们，低着头，深沉的心在凝视着那静止不动的相片。二姑姑一直在哭泣。坐在地上也是一动不动。
爸爸移动身子到二姑姑身边说：“你的腿不好，去休息一下。”
一脸伤悲的二姑一点都不想听爸爸的话，一直跪在那里，任谁劝告，依旧是啜泣不言。
这是我们准备的一天，到了次日更加的震惊。
一夜的草铺做坐完之后，便是正常的吊唁，总领将来帮忙的人全部召集，早早的煮罐罐茶，饱饱吃了早饭之后，便开始了正式的吊唁。而来吊唁的人，也是四邻八乡的亲戚，和全村人。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有的来的时候，会带上一些冥币，一些白纸。亲戚们则是花圈挽联之类。还有些人聊表心意，会在账房那里交付一些份子钱。人们进来之后，走过搭棚，就进入屋子之中，给死者跪拜磕头上香，家人也是同步跪拜。一批接着一批，陆陆续续，来往要上千百人。搭棚里面的帮忙的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端饭的小伙子们都是匆匆忙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在厨房做饭的婶婶们，也是无暇顾及其他。
下午，便是超度与吊唁的最为凄婉时刻，现在是亲人们的吊唁。唢呐一吹，道士超度的铃铛响起，八个人站在两边，开始上了真正的吊唁。我没有跪在那里，因为我是长孙要端祭品上供桌。其他便是村子里年轻的小伙子。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非常的凝重，沉重地低着头。外面的炮仗声也是响个不停。也是在欢送着死去的人去一个安逸的世界。相送也变得非常的有意义。二姑夫和他的兄弟姐妹送来了花圈和一只羊。在我们这里，在供桌上上出现羊，是非常隆重的吊唁。也是死者的殊荣。这是最后的吊唁，当供桌上出现全羊之后。我知道奶奶已经在天空之中的云层之中挥手道别。我情不自禁的落下炙热的眼泪。
唢呐最后奏出的是《世上只有妈妈好》，这种熟悉的旋律响起时候，姑姑哭的昏厥过去。我也是泪珠涟涟，心痛如绞。
最后的一项乡俗就是开路，唢呐师父跟着我们要在村子里面转一圈，也是为离开的人打通前方的路意思，当然也有村子里面的人跟着帮忙。
献祭的羊肉，鸡肉也开始了处理。因为在明天下葬之后，肉要给帮忙的人吃。
终于在第三天时候结束，我站在院子里面盯着屋子里面的相片，爸爸走到我的身边说：“你奶奶去世的时候，最担心的是你结婚的事情，这几天人家张玉一直在厨房里面帮忙，这一次回来，我们就去她家去谈谈。”
“爸爸的病好了一点，没有之前那样的严重，也不在咳血。看来你真的去医院里面看了，您活着的话，我的生活才很好，我已经走出去了，不想被家乡的旧风俗渲染，爸爸你保重身子。”
“今年你弟弟也要出门打工？你带上他。”
我听到这个消息，一怔说：“为什么会这样，我可以挣钱给你们。”
爸爸叹气说：“周红带走的钱不是小数目，有些还有利息，我们现在没有钱，家里的牛卖了，我打算要盖房子，要是你结婚时候没有房子住怎么能行？”
“那一点都不重要，我现在不想结婚，十九岁的人，怎么可能谈婚论嫁，爸爸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就够了。”
此刻，张玉走了出来，到了爸爸身边说：“义父 ，我们还要挣钱，我觉得现在不要操之过急 一切等我们生活很好之后再谈这些事情。”
爸爸瞠目结舌，站在一边愣神，许久之后说：“好了，那你们要一起去打工，这一次要一起去。”
张玉微微点头说：“我也是这样觉得。”
对于生活要增添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 。我还是十分拒绝的。在外面闯荡一些时间的张玉也是非常理智。在这个时候巧妙的化解了我的尴尬处境。明天要出发了到城市之中。爸爸肯定会想办法让我们两个人同来同往，我很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便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张玉。张玉说：“义父，我也回家了，要洗洗衣服，明天又要出门了。”
爸爸盯着我说：“你不喜欢张玉是吗？现在是年轻人自己谈恋爱 ，我在电视剧里面看到都是那样，张玉是你奶奶活的时候给你找的，你要按照你奶奶的嘱托做事情。”
“爸爸，我已经有了自己想法，尽管奶奶是万分操心，可是我还是想挣钱，如果家里没有钱，人家也不会在我家生活。在外面闯荡的人，接触的是时尚前卫的东西，比起在山村里面不出门的人，思想更新了，也不是以前那个时代了。”
爸爸有些无言以对，谩骂着向外走去。
弟弟走到我的面前说：“我也要跟着三叔去打工。”
我凝神盯着弟弟说：“不要去打工，要继续去上学，没有知识的人有多么的困境，你是一点都不知道，我可以挣钱给你，让你上学。就算学习差也没有关系。可以学技术，我会帮你。”
“家里的钱都被周红带走了。前段时间他又来了，哭着求着借走了卖牛的钱。账还没有还清，爸爸的病也没有痊愈。为什么这一切要哥哥一个人承受。”
听到这样的话，我愕然一惊说：“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周红表哥太可怜了，说的爷爷爸爸这样做，也是对傻姑姑唯一的补偿。”
我转身说：“哥哥没有能力，挣不了大钱，可是请你去上学，我这就去挣钱，我们家绝对不能无人上学。”
那天，听到周红的事情之后，我没有在家里停留，就赶到了县城火车站。
在临走时候，我站在水磨房前思量：“再见了奶奶，再见了我的家乡，再见了乡情乡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