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茉最近心里乱糟糟的。
之君远在万里之外,尽管依旧早晚各一个电话,每次总说个没完。日子是掐着指头过,恨不能一觉醒来,人已经就笑吟吟的在眼前了。看看日历,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竟好像已经十年八年都过去了似的。以前总看了恋爱中的人那样天天都想在一处非常不以为然,真到了自己,也一样无法免了这份俗气。忽然就想起来李清照那一阙著名的《一剪梅》了:
红藕相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锦书谁寄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办公室里有些嘈杂,快要国庆节放假了,很多人已经蠢蠢欲动起来,空气当中已经隐隐的弥漫着一种躁动。绿茉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计算机屏幕,脑子里空白。
木木走过来,脸上一个奇异的表情,不知道是要笑是要哭。绿茉心里惊一下,安静的看着。
“下了班,你等我。”低低的说。
“哦?”
“我有事找你。”说完,就走开去,回到自己隔断。
绿茉的心“怦怦”跳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惯常坐着的咖啡馆里,两个人找了安静的角落,各自要了咖啡。都不作声,只自顾自的啜饮着咖啡。
绿茉微微笑了:“你找了我不会就是要跟我这样沉默的喝咖啡的吧?”
“当然不。”挑挑眉毛。
“怎么了?”两个人几乎不用绕弯子,直奔主题。
“潘玉章去我家了。”声音低低的。
“哦?”楞了一下,“怎样呢?”
“怎样?”眉攒了起来,圆圆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烦恼,“并不怎样好。”
“哦?你爸爸?还是你妈妈?”
“都有。甚至我哥哥嫂子都不看好玉章。”
“哦?”
“你怎么总是‘哦,哦’的呀!”
“哦。”就忍不住笑起来,木木也笑了。“他们不喜欢潘玉章?”
“也没有说,只说他太漂亮了。”
“哦。”点点头,又笑了,好像除了这一个“哦”真的没有别的可说了,也是的,潘玉章长得是太漂亮了。漂亮的女人还好,本来美丽就一直是女孩子的本份,不美反倒是问题,娇惯一个美女往往让人心甘情愿,美女也经得起娇惯,时间久了才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惯出来,难以接受?好像总不至于。男人就不行,漂亮的男人比起漂亮的女人,更不经惯,他们往往有这样那样弯弯扭扭拐拐角角心理上的地方,自以为要怎样怎样。看着木木,歪着头,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单单因为长得漂亮就印象不好?”
“我也不知道,”想起来父母跟姚树的话,眉头愈发蹙得紧了,“其实,玉章那天的表现我觉得很好,没有一点点不正经或者不认真,态度很诚恳,而且,跟我爸爸妈妈保证会对我好。”
“那,”看着木木的眼睛,“他在跟你父母提亲?这样快?”
“你想什么呢!提亲?亏你想得出这个词,什么年代了?”
绿茉笑了,木木说的是呢,现在哪里还需要过去那样的提亲。求婚总听得见,而且早就跟西方一样了,钻石、玫瑰花、烛光晚餐……反正,就是两个人的最浪漫的瞬间,女孩子不感动的落泪简直自己都觉得不可饶恕。家长,不会也不应该参合的。
“那,”略顿了顿,又问道,“潘玉章是真的跟你确定了?”
“嗯。”点点头,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他说过春节带我去他家见见他家人。”
“真的?”眼睛睁圆了。
“嗯。”看着绿茉,忽然又有些恐惧,“他家里人不会不喜欢我吧?就像我爸爸妈妈跟我哥哥?”
“怎么?你父母不喜欢潘玉章?”
就咬住了嘴唇,到底说穿了,尽管一直都在心里不承认,其实,父母和哥哥根本就反对自己跟潘玉章交往的,不过都不明白说出来罢了,可旁敲侧击的话谁听不出来,江黎,自己的嫂子,即便不置一词,但脸上的表情也分明露了意思出来,家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赞成自己跟潘玉章的感情的。
“那你哥哥呢?你不是告诉我他最是你的坚定后盾的么?不会这一次连你哥哥都反对吧?”停住了,木木的脸上已经给出了答案。“那潘玉章怎么说?”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还以为我爸妈和我哥都接受了他呢,当然,我跟他说他们喜欢他。”
“哦。”
“我现在就怕到时候他家里人不喜欢我,或者不接受我怎么办。”
“不会的。你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但愿吧。”声音陡然低了下去,近乎耳语,听得很费力气。“尤之君快回来了吧?”换了话题,声音扬起来,让人诧异。
“哦?”楞了一下,“还有10几天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道你们都隔了多少了秋天了。”握着嘴巴“呵呵”笑了起来,倒好像刚才自己的烦恼不过是恍恍惚惚的一个梦,很快就梦醒了,现实里总是有让人高兴的事情。
“胡说什么呢。”有些心事被戳穿的赫然,到底又是喜悦的,微微的笑了起来。
“他没有说要见见你父母?”
“等他回来,我休年假。”
“哦~!”拖长了声音,目光意味深长。
脸立刻就红了,涂了最红的胭脂一样。“没有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调侃的声口。
“木木!”
“嗳。”
两个人就都笑起来,绿茉的心里没有那么乱糟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