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坐在沙发上。家里很安静,母亲去超市了。
木木的目光停在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副油画上:一个女人坐在水边,蓝天白云,白绿色的大树在热风里摇着,听得见禅蝉鸣——画面看着是什么都全了,却又觉得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彷佛树荫里应当有个音乐茶座,早年流行的歌,和着水声蝉声沙沙而来,竟是粗俗宏大的。木木看着那副画,不记得画的名字了,是嫂子江黎送的,据说是她的一个什么画家朋友临摹的一副画儿。木木和潘玉章并不懂画,却在房间里挂了几幅,当作装饰。看着那个丰腴的女人,木木忽然想:不知道这个女人如果怀孕了,会不会也反应很重?那么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幸福的微笑着,定有一个男人呵护着她的吧?这样想着眼圈儿就红了。
目光在安静的房间里游弋着,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目光。
突然,木木惊跳了起来——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安静的房间里“叮铃铃”的铃声有一种怪异的响亮。看着电话,木木有一些怔怔的,好像在犹豫是不是接听。电话响了一会儿停了,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木木懒得起来去看,不管是谁打来的,现在的她并不想说话,这么安静得坐着很舒服,也不怎么感觉恶心了。
木木伸了个懒腰,手碰到了身边放着的一只毛茸茸的公仔玩具上。“嗯?”扭过头看了一眼,忽然楞了一下,盯住那个公仔,绿茉来的那一次自己手里好像抱着的就是它。绿茉?木木的脸变了,攒了眉,她怎样了?这么久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尽管知道她没有去公安局报案,也没有再跟她通过话,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感激她不去报案?顿胸跌足的去跟她赔情道歉?木木知道,对绿茉自己这一辈子欠了她太多,却无法弥补。“亲爱的绿茉,谢谢你!你这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会很好很好的待你的!”捂住脸,眼泪从手指缝里汩汩的挤出来,落在衣襟子上。
路清接到了木木的电话:“嫂子。”
“哦?是木木?”惊诧的声口。
“嗳,是我。你现在方便通电话吗?”竟然有一些小心翼翼的。
“哦,方便的。”路清点点头,好像木木看得见一样。
“我就怕打扰了你。”
“哪里话!”路清忙说,“我还怕打扰了你呢,所以也不敢给你去电话,听说你反应很重,好点儿了没有?”关切的声口问道。
“比前一阵子好一些了。”
“看过医生了?”
“看了,医生说也有我这样的,也有比我还严重的。”
“哦。”
“就是可怜了宝宝了,吃什么都吐,医生说孩子有点儿小呢。”
“是吗?”
“嗯。不过,孩子发育的挺好的。”
“那就好。”竟也长出了一口气,替木木放了心。“玉章怎么样?对你好吗?”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可已经说了出去,“木木,我,”
“嫂子,我明白,不用说什么。玉章挺好的,在事务所的工作已经走上正轨了,就是比刚开始时的时候忙了。他对我一直都挺好的。”一口气说完,反倒显得有些急。
路清略攒了眉,“哦,那就好。”
“爸爸妈妈他们还好吧?”木木转了话题。
“都硬朗着呢。”
“玉成哥呢?忙不忙?”
“不忙,他的工作可轻松。每天还有时间烧火做饭呢。”说着就“咯咯”的笑了。可立刻又有些后悔——在妯娌跟前这样调侃玉成多少对玉成不尊重。
木木也笑了,没有接着说什么,只笑:“你好福气!”
路清没有说话,只“咯咯”的笑。
木木也不知道再说点儿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木木就道了再见,挂了电话。
路清收了线,看着手机屏幕变黑了,心里却惑起来:平素里并不联络的,怎么突然就来了电话?果然就只为了这几句废话?时间也不对。她工作过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上班时间不可以煲电话粥的。果然有些欲言又止的吗?攒了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整个通话的过程,好像是有一点儿,是有什么话想说的吧。是什么呢?路清猜不到。正想着,办公室主任走了过来,也就只好放过一边了。
下班回到家,看见玉成,并没有告诉他木木跟自己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