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文涛问初蓓最近跟绿茉联系过没有,初蓓楞了一下,看着文涛:“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文涛嘴巴里含着一口饭,“不过想起来了。”
初蓓的筷子在饭碗里拨了几下,“也是的,她上次告诉我要出差一个月,这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应该早就回来了吧?我去打个电话。”说着,就放下了饭碗,站起来要走。
“急什么!”文涛也停了筷子。
“先打个电话,你吃你的呗。”人已经走到客厅了。
文涛摇摇头,初蓓就是这样,听风就是雨的,可是自己却不敢说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不敢,不过不想惹得她生气,由着她罢了,况且,初蓓和绿茉一直都是感情最好的表姊妹,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反倒变成了外人,不由得笑笑,接着吃饭。
“绿茉,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个电话说一声?最近怎么样?忙不忙?”一迭声的询问飘进了文涛的耳朵里,又笑起来。
初蓓拿着电话,“周末有空的吧?来一趟我这里,我给你做好吃的,你说,想吃什么?好,礼拜六,不见不散。拜拜。”
走回餐厅,文涛抬起头:“约好了?”
“嗯。”坐下去,看着桌子上的菜,“你说,我们是外边吃还是家里吃?”
“什么?”
“绿茉礼拜六来。”
“你不想做饭就出去吃呗,找个好一点的菜馆。”
“我想想。”初蓓看着自己的饭碗,突然感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淡淡的难过,鼻子就有些酸酸的,眼圈儿也红了。
“怎么了?”文涛楞住了,不过一个电话,怎么就眼泪汪汪起来了。
“我好心疼绿茉!”眼泪滴落在了饭碗里。
“哦。”文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安静得看着妻子,也不再吃了。
“你吃你的吧。”擦擦眼泪,笑一笑,“我只是突然有些难过。”又有眼泪掉下来。
“我了解。”伸出手轻轻拍拍妻子的手,“你们感情一直那么好。”
初蓓看着文涛,从来没有谈论过绿茉的事,大家都刻意躲避着。新蕾现在在国外了,但就是没出国在国内的时候,也都不说起绿茉的事。所有的人都知道,不说就是对绿茉最大的关爱保护了。
初蓓的心刺痛了一下。
绿茉对着计算机,恢复上班有两个礼拜了,程德宝要总监交给自己一个文案,不很重要也不急,对于自己这样的工作尽管算不上是手到擒来,也是容易就做得好的。上司这么照顾自己?还是不知道是焦仲良吩咐过?绿茉并不愿意深想。出院的时候李枫叮嘱过的,不能够过于劳累,但日常的工作生活总没有什么限制,反倒要有一些活动才好,最重要的是要一个好心情。其实,什么病不是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呢?就算是癌症,果然心态足够好也并不可怕,很多生了癌症的人不照样活得很久?简单、开心对任何人都应该是很好的。她喜欢事情都是简单的,就好像自己的文案,做得好就是好,做得不好就是不好,没有太多的旁的枝枝丫丫。当然,她也知道,这样的简单有时候比较死板,不通融,而国人总是中庸的,凡事总要平衡方方面面,八面玲珑总是能够让周围的人有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其乐融融。
对着计算机,绿茉的手指头在键盘上飞舞着,偶尔会停下来,看着屏幕,思索一回,手指头又动起来。
忽然,手机响了,绿茉停下来,拿起手机,有短消息:“绿茉,今天要去医院复查,不要忘记了!焦仲良。”笑了一下,立刻又微微攒了下眉,这个病真的很难缠!尽管已经完全治愈了,却要与医院保持起码两年的联系,要定期的到医院里去复查,原因嘛,也很简单,这个病会有恶变的可能。防患于未然,医生总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够真的完全的治愈了,不希望看见病人再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
绿茉的手指头在手机上舞动着:“我知道。谢谢您!”摁了“发送”,信息提示对方已经收到了,又微微攒了眉笑一下,接着写自己的文案。
李枫看着绿茉,笑盈盈的。“绿茉,检查的结果非常好。”
绿茉感觉心跳不那么“怦怦”的了。自己最近也翻看了不少关于葡萄胎的数据,知道定期复诊的意义,尽管前两次的检查结果都很好,依旧会有一些担心,又一次听见李枫跟自己说检查结果很好,微笑起来,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今天周末,你有空吗?”
“哦?”绿茉的眼睛里闪过去一抹疑惑。
“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李主任,我应该请您的,我,”脸就红了,很少会想到请客吃饭这样的事情,尽管从小父母就告知要懂得礼尚往来,请客吃饭却很少,就是有,也是父母亲戚之间自己跟着的。
“哦,”李枫笑了,看着绿茉那样的害羞就知道她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也不怪她,自己突然这样一句提议,也太唐突了,不过,看着绿茉姣好的脸庞,从心底里涌上来一股子说不出的喜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好喜欢你,想跟你做个朋友,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
“真是个好姑娘!”
绿茉的脸更红了。
“那我们就说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怎样?”
“嗳。”绿茉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不过,一定是我请客,可以吗?”
“可以~!”李枫真的感觉自己喜欢这个女子。
“我先回一趟公司,饭店您定好了,告诉我,我就直接去,可以吗?”
“可以~!”李枫笑盈盈的。
绿茉就在李枫的目光里走出了诊室,一直走到了医院大门外都还觉得背后有一双满堆着暖暖的笑意的眼睛看着自己呢。绿茉知道,李枫是真的喜欢她,当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李枫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看见她,不自觉就会想到母亲,或者,她们两个都是妇产科的医生吧?绿茉常常看见女医生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都是医生的缘故。绿茉想如果不是自己胆子太小,当初也会考了医学院,做一个医生,女承父业或者女承母业,曾经父母,尤其母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叹息着说过“你要是学了医科就好了,爸爸妈妈也可以将这一辈子的这一点儿经验教给你。”父亲反倒嗔着母亲:“绿茉不喜欢,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好强求孩子?你也真是的!”母亲就再也不提起了。绿茉心里倒又生出来些许的惭愧,亏欠了父母似的。
绿茉很愿意跟李枫做了朋友。
绿茉在这个北方的都市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是天生就的,抑或是家庭氛围的影响,一直都不是一个热烈的人,清净惯了的,就连家族里那些个亲戚们都很少往来,当然,舅舅家除外,或者舅舅跟母亲就兄妹两个,外公外婆又都离世的比较早,母亲自小就是舅舅带大的,自然很亲近。初蓓和新蕾也就跟亲姊妹一样,多少女孩子之间的梯己话儿都跟了她两个悄悄的说了,跟初蓓说的更多,新蕾,到底小几岁,不犯着跟一个小丫头子说少女的心事的。如今,新蕾是长大了,比起来那个一贯“恃美行凶”的初蓓乖巧的多,终究是个小妹妹,很多事情跟她总没有办法说得出口。况且,新蕾已经出国留学去了。初蓓自己也有自己的烦恼,也不并经常联络——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生活。自己出了事情之后,更是联络少之又少,或者不想看见其他人的哀怜同情吧?绿茉不是愿意活在其他人同情里的女子。
木木?她微微攒了眉,多久没有联络过了?自从那天一大早挺着个大肚子的木木出了自己的家门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或者就在自己的家门撞上的那一刻,这个城市里的这个朋友也就不再是朋友了。绿茉轻轻震动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忧伤,木木,她又有什么过错?可是,绿茉抿抿嘴,摇摇头,好像要从脑子里甩出去什么似的。木木啊!一抹长长的叹息自绿茉的心底掠过去,目光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