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7日,日军发动“卢沟桥事变”,假借搜寻失踪士兵为名,强行侵入中国守军驻守的宛平城内,引发了“抗日战争”由此全面爆发。当年9月,国共双方经过艰苦谈判,确定南方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军长由叶挺担任,项英任副军长,新四军共组建了四个游击纵队。1939年1月初,中共中央中原局派李先生率部分部队挺进武汉外围敌后,以汇集地方抗日武装力量,扩建一支新的新四军部队,这就是新四军第五师最早的雏形——豫鄂独立游击大队,以开展敌后游击战争,创建豫鄂抗日游击根据地,建立起中共豫鄂边区党委,统一领导原鄂豫皖、鄂中、豫鄂边三个边区党委所属的豫南、鄂中、鄂东等地党的工作。并将这三个边区党委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力量,统一整编为一支新的新四军队伍。当月初,临时豫鄂边区党委在河南省确山县南部的竹沟召开扩大会议,决定首先成立党的豫鄂边军事委员会,李先生任副主任,主抓武装力量建设;会议决定首先成立一支新的新四军独立游击大队,这就是豫鄂独立游击大队的发轫。
1938年10月27日,日军占领武汉。29日,日军又占领应城。后日军沿皂市、罗店一线北上,1938年12月下旬,日军在占领京山县城之前,抢先占领了京北重镇宋河。略做休整后,这才在驻安陆、孝感日军,以及驻应城日军在飞机的配合下,分两路,一路从皂市方向沿曹武、永兴;另一路沿着天王镇方向,朝京山县城进击。经过飞机分三批、五十七架次,投掷200多颗500磅以上的炸弹,对京山县城及城郊惨无人道的轰炸后,千年古城化为废墟,日军自此占领了京山首脑机关所在的县城。日本侵略者占领京山县城之后,原国民党县政府逃到了杨集乡鄢家畈和李家冲一带避难,由于国民党军曹勖的第六纵队也驻扎在六房咀(巴家冲以北),国民党县政府就又移到了厂河乡六房咀以确保自身安全。那个时候,国民中央政府已经迁都到了重庆,国民党第五战区李宗仁部驻老河口,二十二集团军在大洪山周边牵制日军,以图阻止日军的西进。经过几场激烈的争夺战后,双方损失惨重,最后许家寨(绿林寨)南城驻日本人,北城驻国民党军,双方在京山北部地区一时呈现出了胶着对峙的状态。
宋河镇是京山北部的一个重要城镇,不仅可以控制京山北部各街镇及广大农村地区,还可以向北辐射至随县、安陆、应山、襄樊、枣阳等县市镇及地区;向东南辐射孝感、云梦、应城等地;向西辐射宜城、钟祥等。所以沦陷之后,一开始,日军在宋河驻扎有炮兵分队、骑兵分队和步兵分队等大量日军,指挥官为大队长柴野中佐。炮兵分队以日本士兵为主,骑兵分队以蒙古族人为主,步兵分队以朝鲜族人为主。骑兵分队的马匹豢养在集镇上街日本人强征的老百姓的民房里,日军司令部则驻扎在城中路高家书楼。随后日军在宋河实施“以华制华”的策略,先后成立了伪挺进大队、保安大队、警察局、维持会等地方组织,用以通过他们这些汉奸们来统治当地中囯人。
此时,由于国民党部队连连败退,张自忠第三十三集团军退至京(山)、钟(祥)、荆(门)及宜城地区,孙震第二十二集团军退至襄(樊)、钟(祥)一带,李品仙第十一集团军退至随(县)、枣(阳)一线,汤恩伯第三十一集团军退至桐柏山区,王瓒绪第二十九集团军退守于大洪山主峰周围,在日本人势力还未涉足的地方,就成了中共的活动地盘,京山北部中共地下组织则在马家冲、合兴、常家洞、石庙等地一带山区和乡下发展抗日武装,并由此建立起了敌后抗日根据地。
1939年1月17日,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大队在河南确山县竹沟正式成立,由驻河南竹沟原新四军第四支队第八留守处的两个连,共80余人组成,李先生(化名李威)担任司令员,参谋长由周志坚担任。2月底,豫鄂独立游击大队越过平汉铁路线向大别山挺进,在狮子口与一月初成立的新四军第六游击大队会师,然后经大悟、孝感等地,最后到达京山境内的石板河一带,与陶先生、杨学诚等人领导的游击大队会合。4月,中共中央决定信阳挺进队一部与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大队合编为新四军鄂中游击支队。5月,应山县抗敌自卫团两个中队与鄂中游击支队合编为新四军挺进团。6月初,中原局和豫鄂边省委为加强敌后抗日的力量,派陈大姐率两个中队150人和50名干部南下到湖北安陆赵家棚,与李先生的部队会师,部队编入挺进团。接着,李先生、陈大姐率挺进团第一大队到达京山大山头,与鄂中区党委领导的应城抗日游击队三、四支队会师。6月中旬,根据中共中央中原局的指示精神,中共鄂中区党委在京山县养马畈召开扩大会议,决定统一整编豫南、鄂中共产党领导的武装部队,成立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李先生任司令员。鄂中、鄂南共产党领导的武装,统一编入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统归李先生指挥。
新四军豫鄂游击支队是中共豫鄂边区的第一支最强大的抗日武装力量,1939年12月,中共鄂豫边区首脑机关最初的驻在地马家冲遭日军扫荡焚毁后,陆续经四望山转移到小焕岭、八字门。12月下旬,鄂豫边区党委在京山县八字门召开了组建完成以来的党委第一次正式会议,确定陈大姐任代理书记,边区党委机关驻八字门。中共鄂豫边区党委的建立,不仅增强了中共党的领导能力,还让其领导下的武装力量逐渐地得到了发展壮大,受到鼓舞的京山县各地民众纷纷组织起了自己的武装力量。离敌后根据地不远的罗店区所属各乡等地区,在当地中共组织的领导之下,也纷纷成立起了以共产党员为骨干和领导的“抗日十人团”的抗日组织,热血青年都踊跃参加,其中就包括本书主人公杨秀山,许有强等人。这只是最初的民间抗日武装,他们没有武器弹药,只能依靠村寨堡垒,凭着大刀、鱼叉、长矛、土铳等充作武器,来进行最初的抗日武装斗争。
在这之前,这些热血青年们本该都可以在家安心务农,依靠田里微薄的收入,以期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延续生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的。可是现在日本人来了,一下子打乱了大家的生活秩序,改变了大家以往的生活轨迹,民不聊生,惶惶不可终日,所以“抗日十人团”就成了当地民众的依靠力量和主心骨。
本书主人公之一的杨秀山,生于一九一七年农历十月初三。在杨氏家族幸存的三弟兄中排行老二。由于父母早逝,由其祖母历经千辛万苦,将弟兄三人抚养成人。
彼时,杨家尚有几亩薄田,由于三兄弟都还很小,其祖母只得在农忙时节顾请他人打短工,以解决收种等重大农事活动,小日子也勉强还算过得去。杨秀山从小在家放牛做农活,直到十一岁时,经人指点,考虑到杨家祖孙几代没有一个识字的人,平时家庭收支成了糊涂账目不说,每逢过年时节要写春联,不仅要出钱请人帮忙写,而且还时常担心把花钱请别人写好的对联贴错、贴反了,做出惹人奚笑的尴尬事情来。所以,其祖母就是怀着这样一种朴素的心思,才允许老二杨秀山进了当时的私塾学堂里,拜过“至圣先师孔圣人”,然后就跟着塾师先生开始念《三字经》、《弟子规》、《增广贤文》了。可为什么是老二,而不是老大或者老三呢?因为当时家里只供得起一个孩子读书,在决定到底应该送谁去的时候,奶奶犹豫不决,不知道该送谁去才好,于是她就把三个孩子一起领到了塾师面前,让先生自己从中挑选出一个来,先生一眼就从三兄弟中挑中了站在中间的老二杨秀山。他不仅长相清秀,眼里还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塾师捻着胡须说道:“此子可堪造化也。”便给他取名“秀山”,比喻木秀林茂,山色葱茏。于是老二杨秀山就成了那个幸运儿。这杨秀山上是上学了,可因为农忙时节要在家里帮忙干农活,农村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所以他只能在农闲时节才能够上学去读书,俗称“冬学”,即半耕半读。
就这样,杨秀山断断续续地在私塾里跟着先生念了几年书,由此终于认识了一些文字,有了一些文化知识,也学会了一些诗文算数等。男孩子小时候大多都很顽皮,念书之余,免不了逗狗撩猫,捉鱼摸虾,爬树上墙,打架斗殴等恶作剧。
有一次,因为有个同学名字中含有一个“甫”字,还因为“甫”“腐”同音,于是杨秀山从此“甫”联想到了彼“腐”,也就是豆腐,所以杨秀山就拿他寻开心道:“林仁甫,卖豆腐;三块豆腐一毛五。”这本是男孩子们无聊的时候,互相之间逗趣打闹的一种无聊手段,并没任何特殊的含义,可这林仁甫也不出意料地不乐意起来,于是俩人便揪扯在了一起。先生只好过来将两人拉扯分开,然后俩人都不出意料地吃到了先生的一顿笋子炒肉——竹板子打手心,以示惩戒。
可能是先生打得太轻了吧,也可能是小孩子们本来就忘性太大,吃点儿小打他们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深刻地教训,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下去,而像这样的恶作剧还会继续,也还有很多。一天,先生在教学生们作诗,其时屋外正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儿,于是先生自己先作一首以做示范,其诗曰:“天上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变成雨;变成雨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雨。”
小秀山灵机一动,受到先生此诗的启发,开口便吟道:“先生吃饭屙粑粑(屎),端起碗来铆劲扒;变成粑粑多麻烦,不如当初吃粑粑。”
先生听后一时气得七窍生烟,挥起戒尺来就朝他的头上打了过去。杨秀山一边拿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躲闪,一边跟着同学们一起嗤嗤地哄堂大笑起来。先生见此愈发地来气了,一边拧着胡须一边说道:“愚子不可教也”。看来这次着实是把先生给惹恼怒了,杨秀山遂被驱逐出了私塾学堂回家去了。
这天杨秀山回到家里来,不仅吃了奶奶一顿狠打,并还给他教说了一大堆应该如何尊师崇教,如何做人处世的大道理,直听得他耳根子发麻,眼睛发花,直打瞌睡,却又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忤逆情绪来,只能站在那里洗耳恭听。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首“打油诗”竟然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他也没有想到此事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以至让自己连学也没得上的了。这给了他一个非常深刻的教训,让他谨记于心。从此以后,杨秀山断了想要继续读书的念想,只能够老老实实地在家放牛,扎扎实实地下地干农活儿。直到日本鬼子占领了他的家乡,这杨秀山仿佛就像突然在一夜之间长大懂事了一样,从此,国仇家恨让他快速地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抗日战争爆发后,二十来岁的杨秀山,在时任徐店乡抗日民主政府乡长郭树清的影响之下,毅然决然地投身到抗日战争的滚滚洪流之中,参加了当时由中共所领导的地方抗日民间组织,即“抗日十人团”。
本文的另一位主人公,也就是杨秀山的发小许有强,他九岁丧母,十六岁父亲就去世了。俩人几乎是前后脚出生,又一起长大。许有强还有一个妹妹,叫许贵贞,比他小七岁。由于父母早逝,无人照看,所以常常跟在两个哥哥后面,他们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被称为俩人的“小尾巴”。
有一次,在他们外出玩耍时,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三人身上全都淋湿成了落汤鸡。就在回去的路上,过一条水沟的时候,由于山洪暴发,溪水上涨,平日里一步就能够跨过去的一条水沟突然之间变得又宽又大了,再想要像往日那样一步跨过去就有点儿为难了,因为许贵贞毕竟是女孩子,力气较弱,胆子也小,想跨过去就更加地艰难了。两个哥哥让她先跨过去,犹犹豫豫中果然她一下子没能跨得过去,只落到了对岸的沟坎边边儿上,可大半个身子都溜进了洪水里,眼见得就要被席卷而来的洪水冲走了,情急之下,杨秀山一个箭步飞跨了过去,顺势将许贵贞一把拉了起来,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真的是好险啊!
许有强小的时候得过天花,由于那时候医疗条件有限,缺乏有效的治疗和预防手段,感染之后,只能依靠传统手法进行避风、捂面、喝中药等,进行保守治疗,痊愈后结痂留下了疤痕,使其面部形成了一个一个芝麻粒大小的坑洞,俗称“麻子脸”,这就是日后“许大麻子”的来历。许有强小时候也曾在私塾里读过一两年的“冬学”,即农忙时节务农,冬季农闲时节上学。八、九岁时,由于家境贫穷,就开始替人放牛来养活自己。又由于父母早亡,无人教管,所以他任性放荡,且性格暴躁,脾气很坏,经常与人发生纠纷,一句话不投机,打架斗殴如家常便饭一般。
许家仅有房屋两间,薄田一亩三分。由于家境贫寒,母亲早逝后,父亲领着一儿一女生活更是无以为继,只得让许有强去给别人家放牛,甚至连“冬学”也上不成了。在给人家放牛的时候,由于他生性顽劣,忘性大,不是牛丢了害得全家人都去帮他寻找,就是让牛把别人家的秧苗毁坏了,得给人家重新施肥补苗,要不就是把别人家放牛的小孩子打伤了,惹得人家大人经常上门来扯皮拉筋,于是只得多次易换主家,最后在当地绅士许正生家中度过了七年光景。这许家在当地颇会经营,不仅家里有几十亩土地,养有大牲畜,还开有一间豆腐作坊,在当地算得上是富家大户,所以需要像许有强这样的人给他家帮工。许有强在许正生家农忙时节下地帮忙务农,农闲时节则为之做豆腐及出外经销,遂学了一门手艺在身,长大之后回到自家也经营起了豆腐作坊。兄妹俩除农忙时节侍弄自家那一亩三分不够糊口的薄田以外,全靠兼做这种小本生意来维持生计。自此开启了兄妹俩的豆腐生涯。
许有强的妹妹许贵贞,生得眉清目秀,模样周正,颇有几分姿色,由于家里开有豆腐作坊,需要经常挑担外出经销豆腐,所以人送外号“豆腐西施”。在她外出销售豆腐之际,常常会受到当地纨绔子弟的调戏。有一次“豆腐西施”许贵贞挑担卖豆腐到了邻村,村中有个纨绔子弟,名叫徐云龙,拦住她的去路却不让她走,还轻薄地对她说:“你到我家里去,这担豆腐我全都买下了。”
许贵贞知道他这是不怀好意,只不过是想逗逗她玩玩,给自己寻开心而已,根本不会买她的豆腐。于是拒绝道:“你走开,别挡道耽误了我做生意。
”那纨绔子弟道:“你如果嫁给了我,就不用每天像这样辛苦地挑担卖豆腐了。看着你每天都要这样挑着豆腐担四乡游走的样子,真是心疼死我了。看看你这手,本来就该是细皮嫩肉的,可如今却变得这么粗糙,来来,让我给你摸摸。”
许贵贞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爪子,也故意地没好气地跟他逗趣道:“你若真有此心,就该请个媒人,提着七包饼子八包茶,到我家找我哥正式提亲去,而不是像这样无赖的挡住我的道,耽误了我做生意不说,还对我胡说八道,动手动脚地轻薄我了。”
“到你家提亲去?我可没那个胆儿。瞧你哥那副麻子脸,还一副横眉立目的门神像儿,我这两条腿就直打战儿。除非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上你家去提亲。”
“你既然怕我哥怕成了这样儿,那为什么还要挡住我的去路,跟我胡搅蛮缠的耽误我去做生意干什么呢?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只是想讨一点儿嘴巴上的便宜而已,根本就不敢来什么实际的。滚一边去,也不问问本姑娘愿意不愿意,我还真瞧不上像你这样仗着家里有几个小钱,眼睛就爬到脑门顶上去了的纨绔子呢!请问你会种地吗?你会做生意嘛?你会赚钱吗?你父母要是不在了,你准备拿什么来养活自己呢?坐吃山空吗?你父母积积攒攒了一辈子,也才积攒了那点儿家底,还不够你挥霍半年的呢。想要娶我,下辈子吧!那还得去问问阎王爷,不知道他老人家下辈子是让你脱人生呢,还是会让你脱畜生生。如果是脱畜生生的话,想要娶我,那就是三十晚上盼月亮——没指望了。”许贵贞揶揄道。
“我就是喜欢你,要你做我老婆。其他的我一概都不管。”“死了你这条癞蚵蟆想吃天鹅肉的心吧!我还真的是眼睛旮旯里都没瞧得上你呢。”当地人喜欢把蛤蟆说成是蚵蟆。
那纨绔子弟还不死心,还想继续跟她纠缠下去。就在这时,许有强不知听到谁带去的消息,立马赶了过来。一把推开那纨绔子徐云龙,说道:“走开!别挡住我妹子做生意的路了。你不干活有爹妈给你吃给你喝,我们不干活就得饿肚子了。”
“许大麻子,我不怕你,平常只不过是在不想跟你一般见识,让着你罢了。既然你对我这样的不客气,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吧。”那纨绔子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早已在发虚了,他也清楚得很,就他那小身板儿,哪儿是成天跟人打架斗殴,身板儿跟座黑铁塔似的许有强的对手呢?但他又不肯轻易地认怂,还是想勉力地跟许有强打斗一个回合的,于是他举起拳头来就朝着对方直捣了过去。
许有强一看,这哪是打架的料子呀?人家打架拳头都是冲着对方的脑门子而去的,要么打在眼眶上,这叫着“鬼吹灯”,让对方看不清自己而无法还手;要么打在鼻梁上,鼻子一出血,只顾得上去擦鼻血了,哪里还顾得上还手呀?要么打在喉头上,引起对方呼吸困难极度不适而无力还手。那纨绔子真的是外行到了家,拳头冲着许有强的胸部而去,谁的胸部不能够挨上一两拳而毫不在乎的呢?或者是只要轻轻地一让,拳头就会打空,身体前倾失去重心,再加上伸脚使个绊子,他便轰的一声倒在地上。真是不堪一击啊!许有强还没有出手呢,这纨绔子哪是他这个平时就爱打打闹闹的许有强的对手呀?那纨绔子就在地上滚了一身的灰尘,自知斗不过许有强,于是爬起来只得一边嘴硬地说着:“好你个许大麻子,你给我等着!我去叫人来,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边悻悻而去。
许有强为这事儿或诸如此类的一些其他的事情,没少跟人打架斗殴过。为此也得罪了当地一些小有财富的人家,而这些小有财富的人家不仅怕落下教子无方的臭名声,又还由于惧怕许有强的蛮横,怕他上门寻衅,只得忍下这口气来。不敢直接跟他当面争斗,就只能在生意上刁难他,不买他家作坊里做出来的豆腐,还散布谣言说为了多赚钱,他家的豆腐里面兑进去了米粉等其他廉价的东西,号召大家不要购买他家的豆腐。而少了这些有钱的买家,穷人家又很少在不来客,不过节的情况下买豆腐回去给自己打牙祭的,所以他兄妹俩的生意也就做得不死不活的,只能够算得上是勉强维持而已。
许有强十五岁时,父亲在即将去世前,给他做主与邻村徐家之女徐氏定下了一门娃娃亲,准备成年后再让他俩成亲,可没曾想到的是,许父不久就离开了人世。这徐氏知道许有强是个满脸大麻子,又喜欢跟人打架斗殴,脾气不大好的人品以后,就有些不大愿意这门亲事,想趁许父去世,没了主事人之机,准备说服父母退掉这门婚事。徐家父母一是考虑到做人不可以无信,二是实际情况也摆在那里,于是劝说女儿道:“他有麻子这不假,可你也只有一只眼睛呀!独眼配麻子,这可是世上难得的绝配呢!他脾气是有些急躁也是真的,但好多脾气急躁的人在老婆面前乖得就像只小猫儿呢!再说了,这件婚事是凭媒妁之言,我和许父当面定下来的,现在退婚,那人家会怎么说我呀?说我趁人之危,言而无信?那我还不如掴自己几个嘴巴子呢!俗话说得好,命里只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说不定错过了这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你嫌弃他是个‘麻子脸’,有可能他还嫌弃你是个‘独眼龙’呢!光棍硬死铁,痴汉软如泥,你嫁给了他,好好生生地跟他过日子,安安生生地和他做家养孩子,说不定他会真的把你当神仙一样地供着呢!认命吧,孩子。”
其实许有强也还真的嫌弃过徐氏是个独眼儿,可因为一来自家条件太差,如果条件好一点儿的人家的姑娘,人家不仅会嫌弃他是个大麻子脸,还会嫌弃他家一穷二白呢!二来想到如果这徐氏不嫁给自己,就不可能再会有第二个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这个条件如此之差的人了。所以他只得强按下一颗蠢蠢欲动的春心,也不再做其他的非分之想,成年后老老实实地与徐氏结婚成了家。本以为夫妻俩带着妹妹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的,过段时间夫妻俩再生几个娃娃,等妹妹成年以后,给她择户好人家嫁了,各自过各自的小日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未曾想到,日本人现在来了,剥夺掉了大家过好日子的美好梦想,还搞得人心惶惶的,平静的生活也由此改变了它本来的轨迹,所以许家的生活也不能够沿着原来设想的轨道继续地过下去了。
面对日本侵略者的烧杀抢掠,残害乡里的罪恶暴行,共产党在许有强的家乡一带,拉起民间抗日武装。在共产党人的感召之下,许有强便和自己的发小杨秀山相约,同时加入了“抗日十人团”。
可谁也不会想得到,这许有强不久之后即将干出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