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郑道冰的头像

郑道冰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10/28
分享
《殊途》连载

第二十章 手刃小人

在赵德安带领许有强他们投靠宋河日军之前,原先有一个名叫王俊武的人担任宋河维持会的会长。王俊武的父母是宋河镇上的木材商,虽算不上大富大贵的富豪大户,但也还小有积蓄,家道小康,吃喝不愁,并生有七个子女,王俊武排行老四,所以人称“王老四”。

“王老四”自幼读书聪明,还写得一手好字,在兄弟姊妹中深受父母溺爱。因为是继室所生,娇宠过度,染上了不少恶习。其父在世时,管束得严,还不敢太大胆放肆。其父不久去世后,犹如除掉了笼头的牛犊一般,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王老四不仅天不怕地不怕,还在其同父异母兄长地引领之下,沾染上了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等十恶不赦之恶习。本来就不是十分富裕的家底,哪里经得住他兄弟俩这般地败毁,家道便由此败落。家道败落之后,王老四只能披衫靸鞋,驼背勾腰,两只手挓挲着,就像拎了两只“卤鸡子”,一副穷酸相。为了得到半盒鸦片,不得不去给鸦片烟馆扇炉子,到赌场里去讨彩头,还替暗娼拉皮条。要不然就只有去偷鸡摸狗,掘坟刨尸,弄得一毫半文,立即送到大烟馆去,吞云吐雾,逍遥自在,过着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日子。其间,无数次地遭人痛打,受人鄙视,自当是打在别人身上,受鄙视的也是别人一样,颇有点儿鲁迅笔下“阿Q”的精神胜利法,他自己则是得过且过,混一天算两个半天。

1938年底,日军占领宋河之后,流痞光棍的王老四因为无所事事,无恶不作,所以被日军收罗进了“维持会”。又因为他家曾经做过木材生意,俗话说,无商不奸,耳濡目染,奸诈基因早就在他的身上生了根。由此,日军就利用他的奸诈本领,来替他们的后勤部门,去跟当地的老百姓打交道,在当地采买一些他们所需的生活物资。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靠对日军小哄小骗,对中国人强买强卖,有时甚至是依仗日本人的淫威,强打恶要,人家也不屑跟一个流痞光棍计较,吃点儿小亏也就算了,免得惹祸上身。因此他可以落得几个差价,混得个一日一顿或者两顿,甚或还要隔三差五地过一过鸦片烟瘾。对这样的一个人来说,就算是有了一点儿混头,比先前流浪乞讨,一天都难得吃上一顿的日子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了。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混下去了的,没想到这流痞光棍也有走“狗屎运”的时候。一次,不知是日本人算错了账,还是故意地要考验他,错给了王老四一大笔钱。他虽然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但日本人的钱上沾血,就算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贪下这笔钱来。于是他只能如实相告,重新算账,把多出来的那些钱,如数地退还给了日本人。从此得到了日本人的信任,给了他一个“情报员”的职务,这算是王老四平生得到的第一份正式职业。这个“情报员”本不属于任何官职,可能只是日本人为了得到当地的情报,随便给他安的一个闲职而已。可他却把这事儿当成了一份牟取暴利的非常手段,凭借着这一职务之便,经常诬告或一些无中生有的所谓情报给日本人,有些先前欺负他,打过他,或是瞧不起他的人,因此被捉去坐牢杀头。这一下子给了王老四一个巨大的发现,自己可以凭借着日本人的势力,而达到某些自己私人的目的。因此他便把这种便利发挥到了极致,只要他瞧谁不顺眼,或是谁对他言语不恭,或是没有满足他的某种私欲,他就跑到日本人那儿去诬告此人是“抗日分子”,“共产党游击队”,日本人一听,“那还了得!”也不问青红皂白地,捉去就用刺刀拌了“豆腐”,或者是活埋掉了。因此大家都怕他三分,其实也本不是在怕他,而是怕被日本人弄死,生怕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他,他会跑到日本人那儿去诬告,使自己落下无妄之灾,就连当时的宋河维持会长也得让着他三分,给他面子,其实是怕日本人。甚至是有些被他抓住了把柄的人,在他的要挟之下,只要向他行贿送礼,便可保无虞。由此,他便开始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钱有钱,要啥有啥,日子也过得逐渐地滋润了起来。

1940年,日本人出于“以华制华”的需要,将宋河维持会改为宋河特别行政区,由于王老四积极提供情报,诛杀所谓的“抗日分子”、“共产党游击队”有功,于是提升他担任了宋河特别行政区的区长,仿佛有种一步登天的感觉。这时候,就更加地显露出了他依靠日本人,手握大权,为人奸诈,视财如命,骄横狂妄的嘴脸来。他在行政区内设置了秘书、机要、民政、财经、专营、特卖等各种职能机构,全部使用己亲担任要职,因此他的兄弟,以及姐夫、妹夫,老表、外甥、侄子等等,全都靠他坐上了“官位”,一时间,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宋河镇所辖地区,上自光武岭,下到薛家河,近百里范围内,简直成了王老四的“家天下”。一切行政财务,官司断案,租赁税收,货物买卖,婚姻嫁娶,等等,关系民生的大小事情等一应事务,全任凭他一个人、一张嘴说了算。于是一时间他操弄权柄,欺男霸女,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不可一世。

除了紧紧抓住财政大权之外,王老四还想把手伸进“黄伪军”里去抓军权,以方便自己调遣,为自己的利益服务,好捞取更多的财富和好处。当时赵德安带领队伍投日之后,日本人将宋河镇上的原伪挺进大队、保安大队、警察等伪军武装,整合成立了一支完全由日本人所掌控的所谓伪“宋河定国军”,任命赵德安为新成立的伪“宋河定国军”的大队长,统一指挥宋河一带的汉奸等伪军队伍。赵德安的“黄伪军”不仅要听从日本人的调遣,协助日军下乡“扫荡”、“清剿”,还要负责宋河镇上的治安秩序。行政上赵德安且要比王老四低半级,所以还得听从王老四的调派。可自从赵德安当上了这个宋河“黄伪军”的大队长之后,自恃在日本人面前功劳大过王老四,因此根本不买王老四的帐,不仅不把他放在自己眼里,还处处跟他作对,什么事情都要拿他一把。俩人因此不仅在让别人面前邀宠讨好,还要相互间明争暗斗,各不相让,在俩人之间上演了一场狗咬狗的大戏。

王老四的鸦片烟瘾很大,每天至少有十五六个小时都要泡在大烟里,为了让自己过足烟瘾,还专门请来宋河镇上熬制鸦片膏和烧捻鸦片泡的高手,为他烧烟。无论谈政事儿,还是谈私事儿,甚或是索贿受贿,嫖娼狎妓,给人栽赃,欺男霸女等等大事小情,全都只能在他的烟榻边,而且还要在他抽烟换气的间歇再谈。如果是他正在过烟瘾的时候,你跟他谈事情的话,他就会很不高兴的,让你什么正事儿都干不成不说,而且还有可能遭到他的打击报复。因此别人都得忍受他的这股傲慢劲儿,不仅要呼吸他吐出来的二手烟,还要服从他对事情的任意裁决。本来在职级上来讲,赵德安在日本人那儿是比王老四要低半级的,但仗着“黄伪军”保安大队直接听命于日军大队长,不归王老四管辖这一点,所以一旦有什么事情要谈,因为赵德安不屑于看到他那种大烟鬼吞云吐雾的样子,也不愿闻他满嘴的鸦片烟味儿,更反感他那种狐假虎威、呼来喝去,不可一世的霸道作风,借口要随时听从“皇军”的调遣,不得擅自离岗为由,因为有求于人,不是他到王老四那儿去聆听他的“教诲”,而是王老四要自己亲自动身到他这儿来找他谈事情。比如像要“黄伪军”协助他搜集木炭、抢购军粮、拦截私盐、强化治安等等,这都是王老四有求于他的事情,当然得他王老四纡尊降贵,亲自上门来跟他好生相商、好言相求了,并不能因为王老四比他高半级,就应该归他上门去领受王老四的什么发号施令。因为人家手里握着枪杆子,手里没有枪杆子的人就得忍气吞声,所以横行霸道惯了的王老四,也只能是对他无可奈何,有时候为了达到自己某种目的,他还不得不低声下气的说些好言相求的话,破点儿小财什么的出来,使点儿小手段等等,那赵德安这才能对他缓一缓紧板着的面孔,不甘不愿地派人去协助他办点儿事情。

再比如王老四要上街巡查,这本是他在人前抖威风、摆架子的时刻,他本想要赵德安派人随行,以壮声威。你想啊,如果身边有身穿军装的军人随侍左右,到街上走一圈,谁敢不让他十分?这在众人面前那该是何等的威风啊!可赵德安却偏不吃他这一套,借口跟他说军务要紧,人手不够,“黄伪军”保安大队的所有人员要随时听候“大太君”的调遣为由,恕不能奉陪,一拒了之。这王老四无可奈何地只得让自己那班“僚属”亲戚们来陪伴自己,一班人马东倒西歪,勾腰驼背,威风减了大半不说,根本不像是区长在巡查,倒像是一群流痞光棍在街上寻衅闹事,惹是生非的样子,威风减了大半。为了弥补这种损失,王老四又专门请来自己的侄女婿,让他腰上挎了一只日本人的盒子炮,紧随其身后,所到之处吆五喝六。威风倒是添了不少,只可惜这侄女婿一没有军人的威严相貌,二还要挖他的墙脚,竟然偷偷地跟他的小老婆勾搭上了,给他戴了绿帽子。王老四一气之下,以私通共产党游击队的罪名,把他才弄来还没有威风几天的侄女婿,交给日本人去用刺刀拌了“豆腐”。这不仅得罪了自家亲戚不说,还让外人看了他的笑话,终致大伤了自家元气,在亲戚之间产生了隔阂。从此以后,身边因为没有了能给他壮威风的人,王老四便不再上街去巡查抖威风了。

王老四为了维持自己骄奢淫逸的弥腐生活,拼命地聚敛财富。其手段有四,其一,索贿受贿,对那些有求于他,或者是有把柄抓在他手上的同类,以及被抓的抗日民主人士,和共产党游击队员,一律索取重金贿赂,至于救得了救不了两说;其二,专卖烟土、食盐的利润分成,大头归他,他用这些钱来豢养自己那帮僚属亲戚,以及进贡给日本人,收买情报等等;其三,发放高利贷,有商户周转不灵,就要向他出高利借贷,如果生意好的话,赚来的钱大部分就进了他的腰包;如果生意不好,那些商户就只能用店铺抵押来还债了,因此王老四不费任何力气,别人的店铺就成了他的店铺了,至于负债倒闭,家破人亡,那是别人家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干;其四,占干股,全宋河镇上所有行、站、馆、所、店铺等,全部都得让他占干股,否则休想在这镇上做生意,每个热闹集市下来,一到晚上八九点钟光景,各个店铺的管账先生,都得把“四先生”的分成按时送上,如果晚了不仅得挨骂,还得弥补所谓的“滞纳金”,弄得全宋河镇上的行、站、馆、所、店铺等,一概都成了他的私家店铺。别人操劳,他得利润,而且还不用掏本钱,不操心,不着急,旱涝保收。这哪是在入股做生意,完完全全是在盘剥,是在抢夺他人的财产嘛!

大家心里真是恨死了这个王老四。赵德安对王老四这种骄奢淫逸,为富不仁的行为早就心怀不满,认为就凭他这种地痞流氓,仗着有日本人给他撑腰,就能够如此这般地敛财无数。自己带领一帮弟兄,替日本人送死卖命的,也才只能混个肚儿饱。所以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敲王老四的一笔竹杠,既要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还要让自己一泄以往积累下来的怨气,得到点儿实惠。这天,赵德安得到情报,说是王老四为防万一,也为了眛财,转移了部分赃款及金银珠宝到邱家寨子他大姐家里去藏匿。早前,宋河周围就建有一些防土匪的寨子,邱家寨是其中一个比其他寨子修建得较大且坚固的寨子。先前躲土匪的时候,凭借着坚固寨子的阻挡,手里只有冷兵器的土匪们,也只能望寨兴叹,悻悻而去,因此这寨子为寨中百姓拒匪,发挥过不小的作用。现在日本人来了,土匪就不敢到附近来骚扰了,寨子也就闲置了下来,也没人再修缮了,所以就显得有些颓败。王老四大姐夫家是当地大户,宅墙高且坚固,还有家丁护卫,所以王老四就把他收敛来的部分赃款和金银珠宝等,转移到了这里来藏匿,以备自己不时之需。这邱家寨的寨墙挡一挡手拿冷兵器的土匪还可以,再加上寨中还蓄有土炮鸟铳等武器,曾经打退过土匪的多次进攻。但现在是热兵器时代,即使加上土炮鸟铳等自卫兵器,也不是手里有小钢炮,和三八大盖的“黄伪军”们的对手。

当天晚上,赵德安派出了许有强中队去围打邱家寨,借口是,“邱家寨里发现了新四军游击队在活动”必须立即实施“清剿”和驱赶行动。许有强中队有百十来号人,不仅接受过一般的军事训练,还配备有小钢炮,轻、重机枪等武器,进攻一个土寨子应该不在话下。可是王老四大姐夫带领家丁顽强抵抗,给他们的进攻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阻力。

本来许有强是不想费多大的劲儿进攻邱家寨的,因为他的主要目的不是在于攻取寨子,而是要找寻到王老四隐藏在他大姐夫家里的那些赃款和金银财宝,并不是为了杀人,更不是为了杀那些与此事毫不相干的普通百姓,所以他开始只是向无人处开炮,朝天打枪,以示警告,好叫王老四大姐夫知难而退。可王老四大姐夫仗着有王老四给自己撑腰,手里又还有一些撇把枪、鸟铳、抬枪、罐子炮等武器,弹药充足,再加上许有强一开始命令朝天开枪,并没有伤害到人,所以那些家丁们有恃无恐,反而朝着“黄伪军”们开起枪来,一阵乱打滥放,致使许有强手下的一名班长被流弹打死了。这样一来,就激起了许有强及其手下们的万分愤怒,于是他命令手下朝那些家丁们猛烈地开起枪来,打起炮来了。

那些家丁本就是一些欺软怕硬的家伙,见子弹炮弹如蝗虫般地向自己飞来,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扔下武器向后四散逃跑。许有强指挥手下一鼓作气地攻进了寨子里,直逼王老四大姐夫家住宅,让他交出王老四送来的那些赃款和金银财宝来。开始他还嘴硬,说是王区长的东西你也敢抢?许有强对准一个家丁的腿上就开了一枪,顿时鲜血直流,被打伤的那个家丁一阵鬼哭狼嚎,并拿枪指住他的脑袋,吓得王老四大姐夫连忙搬出王老四隐藏在他家里的全部赃款和金银财宝来,以求饶命。许有强这才指挥队伍扛起这些东西就跑,边跑还边开枪,边高声地大叫大喊:“新四军游击队跑了,赶快去追呀!”把戏份做得足足的,就像真有这么回事儿似的。

许有强回来后,赵德安将王老四的那些金银财宝一分为三,他自己得一份,分一份给许有强,剩下来的一份分给了“黄伪军”的那些弟兄们。并向日本人报告说:“昨晚,我许有强中队,在宋河附近邱家寨子击毙新四军游击队员若干名,其余趁乱逃脱。我部追击至大山边,因怕中埋伏而撤兵回营。因战斗激烈,损失了一名班长。”

日本人还高兴地表扬赵德安及“黄伪军”们:“战果大大地好!呦西呦西。”

王老四折了财,还不敢声张什么,这一是不能让日本人知道自己私敛赃款财宝,二是害怕跟新四军游击队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只能偷偷地吃下了这次闷亏。真的是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战争年代兵荒马乱,治安混乱,一般老百姓不仅要担心日伪军的“清乡”、“扫荡”,还要防备土匪抢劫,更要防备歹人趁乱杀人放火。自从那次徐氏遭到日本人当着许有强的面要强奸她,许有强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事情再次发生,就派了一个勤务兵护送徐氏回到徐店她自己的娘家去。

真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许有强本以为自己这个勤务兵贴心,办事情细心周到,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勤务兵是个掩藏得很深的家伙,平常看他不声不响,随叫随到,却原来是在等待时机,只要时机一到,这家伙就暴露出他的本性来了。就在经罗店返回许家坝的途中,走到离许家坝不远的沙咀附近时,在一处避人眼目的地方,这个勤务兵把徐氏给杀死了。因为勤务兵猜想到前不久许有强分得过王老四的赃款和金银财宝,这次让徐氏回娘家,必定带有大量的金银财宝及钱财等物,他留心观察过徐氏随身携带的包裹,那里面鼓鼓囊囊的,并有一些犄角顶住包袱皮,一定是金银财宝无疑,于是他便起了谋财害命之心。采用欺骗的手段,谎称是走大路不安全,怕遭土匪抢劫,于是把徐氏引上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行进。可等到了一处荒山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个勤务兵采取从后面突然袭击的方式,因怕枪响引起别人注意,不敢使用随身所带的枪支,而是残忍地用一块石头将其砸死。然后拿起钱财远遁他方而去了。

许有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恨得咬牙切齿,怪只怪自己被那个小兵的虚情假意给蒙避住了双眼,没能及时发现他会藏有歹心,杀人越货,亏得只是见财起意,如果说被人引诱,趁他不备,杀他许有强本人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这样的小人岂能留他在世上?于是许有强发誓,不灭这个贪财害命的小人,自己誓不为人!

于是他派出眼线,四处去打听这个原勤务兵的下落,决心手刃这个泯灭良心的小人、恶棍而后快。

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打听,终于获悉这个小勤务兵逃到了云梦县城,投到了那里的“黄伪军”里去了。可是别人都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他引诱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害怕得到报复追杀,所以平时一般都是躲在军营内,基本上不单独外出。再加上他现在成了别人的兵,他的上司也不大可能让谁想要抓他,就能够轻易地让你把他抓走的,甚至有可能还会引起两支部队擦枪走火。

侦查员回来跟许有强一说情况,他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说道:“看来,这事儿还非得我自己亲自出马不可了。”

于是他跟赵德安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到云梦去抓逃兵。赵德安也是恨死了开溜的逃兵们的,听说他要去抓逃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给他开具了正式的“抓逃公文”。这样许有强去抓逃兵也就名正言顺了。

许有强带上手下的两个兵,骑上马,一口气地跑到了云梦县城。这云梦县城离宋河有百多里的路程,处在江汉平原东北部,应城以东,孝感以南,是古云梦泽所在地。

许有强手持赵德安给他写的“抓逃公文”,直接找到了云梦“黄伪军”大队的大队长,声明自己是宋河“黄伪军”的中队长,这次是来抓自己手下逃兵的。因为这个逃兵还带走了一只日本人给他的“王八盒子”手枪,如果不连人带枪的抓回去的话,“大太君”会拿他是问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而且还拉出了“大太君”来为自己做挡箭牌,这个大队长看了看“抓逃公文”,又看了看许有强那股理直气壮的样子,本不想管这事儿的,因为那个时候到处都在招兵买马,各种势力都在扩充自己的实力,自己手下的中队长们收个把从别处来的人,不管他是逃兵也好,是土匪也罢,只要是能够壮大自己队伍,他都来者不拒。所以说中队长们收个把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作为大队长眼见着自己的队伍在扩大,只会高兴,而不会过问,也不会加以阻拦,更不会把人交给来他这儿讨要逃兵的谁。况且任何人只要一投到了他这里,就算是自己手下的兵了,如果有人到他这里来拉兵,那就是在挖他的墙脚,他当然也是会很不高兴的。可是,这个兵是从别的“黄伪军”那儿逃来的,而且还是拖枪逃跑来的,这枪可不是一般的枪,而是“皇军”发的“王八盒子”,这就不能像平常对待其他来投的逃兵那样了。既然这许有强手里还拿着盖有宋河“黄伪军”的“公文”来抓逃兵,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搞不好引起两支队伍擦枪走火,那损失就大了,肯定会引起日本人地重视,并加以干预,那麻烦就更大了。所有的日本人都是“黄伪军”的主子,主子如果不高兴了,会有自己这样的奴才好果子吃吗?再说,如果是自己的兵拖枪逃到对方那里去了,要不要去抓回来呢?如果去抓的时候人家不给人,自己会怎么做呢?是不是会拿抢去硬拼把他抢回来呢?现在的枪可都是紧俏物资,人家搞的枪凭什么让你得便宜?更何况那是日本人发给“黄伪军”的装备枪,人家丢了枪,不找回去他能善罢甘休吗?可不能为了一个小兵,得罪了一支队伍,更不能够得罪主子日本人。

想到这里,这个大队长为了推卸责任,再说他也确实不了解具体情况,于是就对许有强说道:“有这样的事情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许有强立即说道:“这事儿千真万确。”并报出了这个勤务兵的姓名、籍贯、以及年龄等重要信息,和他现在所在的中队以及中队长的姓名。

这个大队长见他已经打探得这么清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对许有强说道:“让我先去了解了解一下情况后再说。”说完就走了出去。这一是真的为去了解情况,二则是免得面对许有强的咄咄逼人,显得尴尬。

许有强等人被安排到别处去吃饭休息。大队长派人找来了这个中队长,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知道这个小兵既没有什么强硬的后台,也不值得留下来给自己惹麻烦,其实他也是非常痛恨自己手下出逃兵的,于是就把这个小兵带来,当面交给了许有强。

小兵一见到许有强的面,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只一个劲儿地说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在哪儿不都是当兵吃粮呢?我就要留在这里当兵。求大队长给我做主,我要是回去了,他会杀了我的!”

他并不敢说出自己是起了歹心,杀了徐氏,抢夺了财宝之后,因为害怕报复追杀,才来投奔到云梦“黄伪军”的事情来的,也可能是害怕这样说了,人家就更不敢留他了,毕竟大家都是非常痛恨谋财害命的小人的。许有强假意地好言安慰他道:“跟我回去吧,你是我的勤务兵,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啊!你平常对我那么好,帮我干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想你这次拖枪逃跑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坏人的教唆,上了坏人的当而已,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呢?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只要你跟我回去后,还是继续给我当个勤务兵吧,如果想当个班长也可以的,我回去后马上给你安排。其实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的内务搞得乱七八糟的。少了你怎么能行啊!听话啊,好好生生地跟我走吧。”

说完,一使眼色,让那两个跟自己一起来的兵,一边一个“搀扶”着他,给那位大队长道过谢后,就急匆匆地向外面走去。

一行人出了云梦县城之后,向宋河方向疾行了一段路程,不久便到了罗店的地界,于是以自己要给徐氏上坟为借口,又折向徐氏遇害的地方走了过去。这段路全是小路,不大好走,所以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终于到了那儿,许有强对那个勤务兵问道:“知道这是哪儿吗?”

那个勤务兵抬眼朝四周看了看,小声地说道:“知道,这就是我杀人的地方。”

许有强说:“说说你是怎么杀死我老婆的吧?”

小兵就把当时的细节老老实实地述说了一遍,然后不住地下跪磕头,讨饶道:“我罪该万死,我不该见财起歹心,更不该杀人。你饶了我吧,这辈子就让我当牛做马来相抵吧。俗话说,女人如衣服,脱了这件换那件。我有个表姐,长得可漂亮了,你放我回去,我去让她嫁给你好了!”

许有强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要你的表姐嫁给我。我怕等我睡着了,你们姐弟俩一起对我下毒手,那我还活得成吗?我也不要你给我当牛做马,只想要你一样东西就足够了。”

“什么东西,只要是我有的,没得二话说!”小兵连忙说道,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能够活命的一线希望。

“我要你一命抵一命!”许有强恶狠狠地说道。

小兵“啊!”的一声,瘫倒在了地上如一滩烂泥。许有强又问他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赶快说出来吧,就当是留个遗言了。”

小兵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于是脖子一梗,粗声大嗓地说道:“我当然有话要说了,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勤务兵,所有的脏活累活全都是我给你干的,也没见到你给过多少钱到我。还有你老婆回娘家去,你让她提了一大包金银细软,还有那些‘袁大头’回去,准备窝窝软软,好吃好喝地在自家过好日子。可我的父母生了病,却没有钱去请郎中,只能在家里等死。另外,你和你老婆在房间里做那种事儿的时候,却要我在门口给你们放哨站岗保安全,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啊?我也是个男人呀,你让我听你们弄出来的那种声音,我这心里边能好受吗?”

“说完了没有?”许有强问道。

“还有,你要我一命抵一命,那没得说,十八年一过,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可是我要到阎王那儿去告你的状,你自己杀人如麻,花天酒地,乱搞女人,克扣军饷,聚敛财富,还不准别人弄点儿不义之财。你罪大恶极,不得好死,我要阎王亲自来索你的狗命!我还要跟你在阴间一对一地拼个你死我活呢!”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想说了,我这肚子里装满了苦水,几天几夜都倒不完。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小兵说道。

“那好,不说就不说,算了,你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许有强说道。

“看舌头做什么?”小兵不知是计,还以为他要像郎中那样地看看自己的舌胎是啥颜色呢?于是便听话地把自己的舌头伸了出来。

许有强一把抓住了他的舌头,说道:“既然不想说话了,那还要这舌头做什么用呢!”说着手起刀落,麻利地把他的舌头割了下来,扔到地下。又指着小兵的两只耳朵说道:“你这耳朵长了是听人话的吧?我平常对你说了那么多的要你做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要你不要眼睛皮子太薄,见了什么都想要,该你得的跑不掉,不该你的得不到;要你尊敬长官,善待弟兄,你如果善待别人,别人就会善待你;要你自己吃饱就算了,不要撑着,贪心不足是会被撑死的。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应该怎样做人的道理的话,你却连半句都听不进耳朵里去,只知道计较你为我做了多少事情,没有得到多少好处,斤斤计较,见财起意,谋财害命,杀人越货,要它何用!”说着又是手起刀落,小兵的两只耳朵便齐刷刷地被割了下来。许有强还继续接着说道:“你这两只眼睛看到的都是些不该看的事情,看不到任何好的事情,不知感恩,只想着占便宜,得好处,算计他人,泯灭良心,这个世界之大,却容不下你这样的贪利且狠毒的小人。要这双眼睛做什么!”说着又是手起刀落,小兵的两只眼珠子也被他掏了出来。这时,鲜血从那个小兵的七窍里往外直流,许有强看都不看一眼,扔下刀子,转身对那两个跟来的兵说道:“你们也用石头送他上路吧。这就叫着因果报应,一报还一报。他这是罪有应得呀!”然后,头也不回地骑上马,往宋河方向得得地直奔而去。

那两个小兵心里虽然害怕,然而又不敢违抗许有强的命令,更怕自己因为一时手软,也会得到跟这个勤务兵一样的下场,于是只得颤颤抖抖地按照许有强的吩咐,拿起石头来狠命地砸死了这个小勤务兵,并就地草草地掩埋了那个他。然后骑上马去追赶许有强。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许有强才抢了一个从安陆县来落籍到京山的女子陈氏为妻,并生有一女。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