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安带领京应游击大队的一个中队投向日本人,这件事情无论是在中共和新四军内部,还是在当地群众中产生的政治影响都是巨大的,所以共产党新四军为了消除不良影响,挽回浪子,上级决定派杨秀山去找他的发小许有强,做做说服教育工作,跟他指明形势,陈说利害关系,要他悬崖勒马,转回头来投入到抗击日本鬼子的队伍中来,千万不要做历史的罪人,落下千古骂名。
杨秀山领到任务后,首先把自己打扮成新女婿上门求亲的样子,带着许有强的妹妹许贵贞作掩护,俩人一同来到了宋河镇上。因为自己的身份关系,他不能直接去找许有强,这一方面是不能够暴露自己,如果暴露了自己共产党的身份,不但会完不成上级交给他的任务,还有可能被捕牺牲,那就前功尽弃了;另一方面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共产党身份给许有强惹上麻烦,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了许有强跟共产党有联系的话,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而且还有可能为了撇清关系,彻底地把许有强推向日本人那方面去;再说了,作为发小,也是自己恋人的许贵贞的亲哥,他也不能够眼看着他死心塌地地去做日本人的走狗汉奸,为日本人卖命,与人民为敌,那样就太辱没祖宗,不顾廉耻,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辱没使命了。考虑到他自己不好直接出面,就只能让许贵贞悄悄地去打听许有强在宋河的下落。
许贵贞今天也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新小媳妇的模样儿,表示自己马上就要嫁人了。因为她今天跟她的秀山哥一起来找她的亲哥许有强,也是带着一种使命感的,既不能暴露她们今天到宋河来的真正目的,又要达到这趟到宋河来的真正目的,那就是说服自己的亲哥许有强回归到革命队伍里去。在她的印象中,他哥本不是什么骨子里的坏人形象,他只是性子有些急躁,江湖义气重了一些而已,有时候还有些好歹不分的样子;再加上他没有秀山哥那样崇高的政治理想,和那样坚定的政治信仰,所以就很容易上坏人的当,和受坏人的欺骗了;更多的时候他是随心所欲,随性而为,容易把做人的什么准则呀,规矩呀什么的,全都抛诸脑后。记得他小时候就非常的反叛,连父亲的话都是经常当作耳旁风的。有一次不知是为什么事情把父亲给惹恼了,父亲把他绑在树上拿扁担使劲地打他,教他该怎样做一个好人,可他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教训,却只单单记住了父亲把自己绑在树上用扁担打这件事儿,以致后来还无数次地提起,认为是父亲对他下手太狠了。他的这种态度只能使他走上人生的弯路,对他的生活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他在外面更是任何人都不怕的,别人要是说他什么不对的话,或者说他不该做什么事情,他是会坚决地当面怼回去的。而且别人要是骂他,他也会回骂别人,不管对方是大人还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别人要是打他呢,他只要觉得自己不会输得太狠的话,也是会去跟别人对打的,不管打得赢打不赢,所以他身上经常是伤痕累累,所谓“爱打架的狗子身上没一块好皮”,就是这个道理;另外他还疾恶如仇,有仇必报。记得有一次,许有强把别人家一个一直围着正在午休的人疯跑,说过几次都不肯听,闹得让人不胜其烦的顽皮小孩子,伸脚给绊倒了,于是这个小孩子爬起来就跟他纠缠在一起撕扯了起来。可那家的大人不仅不认为自家的孩子吵扰了别人休息,反而认为是许有强欺负了他家的小孩子,于是不问青红皂白地,上去就狠命地在他头上凿了三个“栗暴”。他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这个大人的,因为有心无力,当时并没有还手,可是到了晚上,他趁人不备,捡起几块砖头来,朝那家的房子猛砸了过去,把人家的屋顶上砸出了一个大洞来,窗玻璃也全都砸碎了。那家的大人虽然明知道是许有强在报复他家,可一没抓到真凭实据,二是怕别人说他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这是不占任何道理的,只得恶狠狠地骂了几声“有老子养没老子教!日后一定会去当土匪!”而作罢,自认倒霉算了。由此可以看得出来,这许有强从小就是那种不受任何拘束,不畏强暴,不接受任何教育的人,他的基本人格就是这样铸就而成的。再加上这次前有所谓的恩人许正生的引诱教唆,后有所谓赵大哥的引领逼迫,他跟随赵德安带着队伍去投日当汉奸,也就是不足为奇的事情了。
许贵贞以找自己亲哥为借口,悄悄地打听到了许有强中队部的所在地,然后偷偷地跟杨秀山一起溜进去找到了许有强。他们不声不响地刚一进门,就把许有强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白日梦呢!当他看清楚站在眼前这二人真正的面孔的时候,手心里禁不住地替他俩捏了一把汗,心想这两人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这种时候怎么还敢闯到这龙潭虎穴里来呢?本想对这俩人说几句威吓的话,可他一转念一想,俗话说,是客不是客,进门要热情些。于是立即变了副笑脸,伸手在妹妹的肩膀上拍了拍,亲热地说笑道:“小尾巴还真是怎么甩都甩不掉啊!我们走到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的呀!看看,这不又跟到宋河来了嘛?”
许贵贞本来对他还有戒备的,听他这样跟自己开起了玩笑,毕竟是自己亲哥嘛!这时候她就对他开始撒娇道:“可不是嘛,谁让我是你们的小尾巴呢!想甩掉我,等下辈子吧。哥,自从你把我安排到仁和镇上许正生家暂住落脚,把嫂子送回娘家,你自己躲避日本人的报复追杀以后,要不是上次为了从王保安手上救我,这都差不多快有一年多了,你恐怕都要把我们给忘记掉了吧?难道你不想我们吗?也不想嫂子吗?怎么就不抽点空闲回去看看我们呢。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这不,你没空回去看我们,我们就只好今天来看你来啦!”
许有强知道她跟杨秀山俩人今天来这里,可绝不单单只是为了来看看他来了,但又不愿意主动地把事情说破,于是只好回答妹妹说道:“妹子,你可别错怪哥哥了呀,我这不是先前是不敢回去,那是害怕日本人的报复追杀呀!后来参加了新四军游击队之后,部队上有纪律,不让随便离队,这规矩嘛秀山也是知道的。唯一你们不知道的是,我这心里边有多想你们呢!上次秀山去找我,我还跟他说过想你们的话呢。上次救完你,因为要急着赶回部队去报到,也没来得及跟你们好好地聚一聚,这心里边真是蛮遗憾的。也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你嫂子还好吗?你回去后跟她说,要她不要着急,等过几天过了这阵风浪,情势安定下来了,我就去把她接过来,让她就在这宋河镇上跟我在一起过日子。”
说完,转过头来对杨秀山说道:“秀山,你这大乡长日理万机的,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我呢?”
杨秀山讥讽地说道:“听说你现在高升了,都当上中队长了,就不兴我跟贵贞妹子来给你贺贺喜呀!”
许有强一听这话的口气不大对头,心想他俩今日可不是来给自己贺什么喜的,而是来要自己命的!他明白如今是人人痛恨他投靠了日本鬼子,个个恨不得得汉奸而诛之后快,不用问,他俩这趟肯定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倒先诉起苦来道:“唉呀!我如今当上的这个中队长可不是什么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哟,而是一个人人指着戳脊梁骨的苦差事呀!你说这可喜可贺的话,这可是在折煞我哟!我心里有数,如今在这里只能算是给人家当走狗,苟延残喘而已。我也是没得办法呀,现在社会动荡,人心不安,人人自危,也只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向日本人讨口饭吃了。可我还不知道这是在吃断头饭呢?还是在吃牢饭哟!如果日本人对我杀过他们那么多的人,要搞秋后算账的话,我这回可就是自投罗网来了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有几天的活头哟!”
杨秀山听了他这话,看得出来,这许有强虽然说是人投了日本鬼子,可他内心里却总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知道这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还生怕哪一天日本人一翻脸,就把他的脑袋给砍掉了的。于是便趁机劝说他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带领队伍,再回到新四军游击队里去呢?省得这样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呀。”
许有强说“咳!你哪里知道我的苦处哟……”
刚说到这儿,就见李弘武急匆匆地走了进了。一进门,也不说话,只用狐疑的眼光朝杨秀山和许贵贞俩人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视,然后对着许有强说道:“听说你妹子来了,大哥让我替他来看看她,表表心意。这位不用说肯定是妹夫啰?”他指着杨秀山问道。
许贵贞机警地连忙说道:“还没来得及向你们介绍呢,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大山哥。这次他是来向我哥提亲的,我跟他就快要结婚了。”
许有强指着李弘武对妹妹和杨秀山说道:“这位是李队长,和我是战场上的生死弟兄,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呢。”他说这话,主要是想提醒李弘武,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可不要为难他们两个人了。
李弘武连忙说道:“小小队长,小小队长而已,没什么好张扬的。这位是妹夫,原来今天还有娇客临门呀!欢迎欢迎!”当地人把新姑爷称为“娇客”。
杨秀山也说道:“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是舅哥的弟兄,那也就是我的弟兄啦!都在江湖上混饭吃,以后只怕要你多照应着点儿也未可知呢!”当地人称自己妻子的兄长为“舅哥”,而且还故意地把自己说成是混江湖的,以此来隐瞒自己的身份。
李弘武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好说,既然是妹夫,有什么事,只管说一声,做不到的话,你骂我这豁边舅哥没本事!”既然许有强已经说了自己是他的生死弟兄,他也乐得跟杨秀山攀这门亲。“豁边舅哥”就是这种攀亲的说法。
许有强对李弘武说道:“请到不如碰到,既然来了,走,咱们两个舅哥这就陪着妹夫喝几杯去吧。”
李弘武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既然是妹夫,想必以后喝酒的机会肯定是多得很的。今日个确实还有事情在身,恕我不能陪你们了。你们也该是有些时候没见面了吧,今天这可是新女婿上门来提亲,你们肯定会有很多的话要说吧?如果有我这个外人在场的话,看妹夫这一副斯文像的样子,他恐怕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来的哟?我知趣,就不要讨这个没趣了,可别耽误了你们的好事儿,你们一家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地喝,慢慢地说吧。我现在还要回去向大哥复命呢,就不陪妹夫啦。”说完就走了出去。
杨秀山见他来去匆匆的样子,还说要回去向大哥复命,猜想可能是赵德安已经知道他俩来了,于是心想,看来这监视得还蛮紧的呢,我们刚到,这李弘武就马上赶过来了,那我可得抓紧时间说正事儿。于是他让许贵贞到门口去往外面听着点儿,自己则压低声音对许有强急促地说道:“事情紧急,再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开门见山吧。你们这次拖枪投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骂你们这是数典忘祖,是吃里爬外,一个中国人怎么能厚颜无耻,丧失民族气节到这种地步,来帮日本人做事,欺压自己的同胞呢?那可是要背千古骂名的呀!不仅会让祖宗脸上无光,还让你妹妹今后怎么在人面前做人啊?”
许有强说:“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的,只是赵大哥对我有知遇之恩,为了报答他,我只有跟着他来投日。再加上有许正生会长从中斡旋,他不仅有恩与我,还救过咱妹子的命,我也说过要当牛做马来报答他的话。既然我把他当作再生父母,他也把我当亲儿子对待,我想他的话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也不可能会是在害我到哪儿的。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不是不知道这给日本人做汉奸是要背骂名的,我这内心里其实也真的是不想当这汉奸的呀!何况我以前还杀过那么多的日本人呢?断不是现在我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了,不跟着赵大哥走,还能跟谁走呢?”
“你投谁也不能投日本人呀!日本人是什么东西?是鬼子,是倭寇,是烧杀抢掠,是奸淫我姐妹,是杀人不眨眼睛,是抢夺我财产,奴役我人民,是没有一点儿人性的冷血动物!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来投靠他们,就等于是在刀尖上舔血,在祖坟上栽刺。如你所说,何况你以前还杀过他们那么多的人呢?你现在主动地将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他们会轻易地放过你吗?”杨秀山语重心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他指陈了厉害,期望他能够回心转意,悬崖勒马。
“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要我回过头去,再干新四军游击队,你们共产党还能像以前那样的容得下我来吗?新四军派来的指导员被我手下的兵打死了,杀人偿命,你这不是要我回去给胡金偿命去嘛?”许有强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趁现在立足未稳,赶紧把队伍拉出去呀!只要你跟上级把事情说清楚了,你一不是主谋,二也不是凶手,我想,现在是以抗日大业为重,只要你带领队伍回去,上级应该也是不会有太多为难你的吧。”杨秀山果断地说道。
“不会有太多的为难我?共产党里是你说了算吗?不行不行!正是因为立足未稳,所以日本人现在可是盯得非常地紧的。你都看到了,你们才刚一进门,那李弘武就像猫子闻到了鱼鲜味,连忙就跟在你们屁股后面进来了,你以为他真的是来替赵大哥给我妹子送问候的呀?还是来看看你这个新女婿伢长什么样的呀?他其实是奉命来监视我的,看我是跟什么人在接触,怕我会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呢!现在别说是把队伍拉出去了,就连我自己单枪匹马的一个人也别想出得去哟!再说了,即使我自己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地溜出去了,到了外面要人没人,要枪没枪的,我算什么东西啊?谁又会把我放眼睛角落里呀?跟你说句实话吧,你也不用费心事劝我了,我现在只能死心塌地地留在这里,跟着赵大哥干了。不然死得会更快一些,也更惨一些的哟!”许有强说道。
许贵贞这时也说道:“哥,你要是就这样死心塌地地给日本人做汉奸,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你这个亲哥!”
“你个小毛孩子懂啥呢?”许有强不屑地说道。
“你如果铁了心要与人民为敌的话,可别怪我也要与你割袍断义,分道扬镳!白瞎了这么多年来的兄弟情分。”杨秀山也决绝地说道。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而且越来越急促,像是有大事情将要发生的样子。许有强急忙一个箭步抢到前门跟前把住前门,然后用手往后门一指,急促地说道:“有情况,你俩赶快从后门出去!晚了就怕来不及了呀!”
杨秀山和许贵贞一听,知道这是有人要来抓捕他们俩了,连忙顺着许有强所指方向,快速地从后门溜了出去。两人刚刚一走出后门,就听见身后赵德安带着人闯了进来,大声地问道:“人呢?怎么这么快就走掉啦?”
许有强打圆场地说道:“急着回去操办婚事去了,你看,好不容易来这一趟的,连顿饭也没有来得及吃,两个人就急急忙忙地赶回去了呢!这可是婚姻大事,看把我妹子急的,真不知道害躁。”
赵德安挪身到后门跟前向外面看了看,又问道:“听弘武说,他俩不是刚刚才到嘛,怎么就急着走人了呢?我们从前门来的时候也没见到什么人呀,该不会是从这后门溜走的吧?”
许有强说:“瞧大哥说的,放着大门不走,要偷偷摸摸地去走后门,你还说是什么溜走的话呢!看你把我妹子妹夫当成什么人啦?他俩可是正经人呢,既不是什么偷人养汉,也不是什么私奔下堂,放着大门不走,他们为什么要走后门呢?在大哥眼里,平常该不也是这样地把我往歪处看待我的吧?”他尽量故意地拿话跟赵德安打着岔儿,为的是拖住这赵德安,好让那俩人走得远一点儿,更远一点儿,越远越安全。
“你妹夫不是共产党吗?他今天来找你,恐怕不仅仅单是来向你提亲的吧?既然你妹子就要结婚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喝喝喜酒,闹闹洞房去呀?”赵德安不怀好意地说道。
“现在是非常时期,日本人是不会让我们出去的,闹洞房就免了吧!至于喜酒,今儿个我做东,咱们现在就到街上去喝它一顿,就算是提前给我妹子办喜酒了,咱们兄弟不醉不归。”许有强拦住赵德安说道。
“喝喜酒,我看今儿个就免了吧,反正我们兄弟伙儿喝酒的机会多得很。我今儿个来是想要给你提个醒儿,咱们跟他不是同路人,你以后还是要避避他的嫌,少跟你妹夫这样的‘红帽子’来往了,免得我在日本人面前替你说不清楚的。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更得要小心谨慎又小心谨慎!千万别让日本人抓住了咱们什么把柄,那是会新账老账一起算的哟!”听得出来,赵德安这话里话外都是隐藏着很大的威胁成分的。
许有强也不是看不出来,这赵德安就像当初对待李弘武一样,对自己也是很不放心的。可是尽管许有强心里对赵德安这样地对待自己很不满意,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嘴上也就不得不一连声地答应道:“好好好,请大哥放心吧,下次如果他再来找我,我会连门都不让他进来的。”。
赵德安这时才苦口婆心地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还是谨慎小心一点儿为好,免得被日本人看到了,抓住把柄,这样就会怀疑我们对他们有二心。就连我们兄弟们没事儿都要尽量地少聚集在一块儿,要不然会引起日本人猜疑我们在密谋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的呢。俗话说,端人碗,受人管,这日本人的饭碗也不是好端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日子长了就会好一些的,我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只是要提醒你们小心谨慎一点儿,免得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臊。兄弟可别往别处想啊。”然后向他身后的那帮人挥一挥手,说:“没事儿了,大家都散了吧。”
杨秀山和许贵贞出得门来,急急忙忙地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去,也没敢往后面看一眼儿,就只顾着急匆匆地朝前奔走,接连地转了一道弯儿又一道弯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转了多少道弯儿,直到眼见得离许有强的中队部越来越远了,也快到城门口了,这才敢喘口气儿,稍微地放慢下了一些脚步。定定神儿,然后顺着小巷,出了城门,离开大道,在田间小路上七弯八拐地,朝着仁和店方向狂奔而去。他们哪里知道,由于他们在这个非常敏感的时期来找许有强,已经引起了赵德安和日本人的怀疑和不安,赵德安带人就是要来抓他们的,如果不是许有强想方设法地拖住赵德安,或者他俩稍有迟疑的话,差点儿就要落入赵德安和日本人之手了。
这真的是步步惊心,步步惊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