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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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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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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连载

第二十五章 叛徒末路

豫鄂边区党委和新四军撤出八字门小焕岭,到了大悟山之后,各区乡的中共地下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只能转入地下仍在原地坚持。本地区的抗战到了最艰难的时期,人心更加惶恐不安,老百姓无心生产劳动,粮食歉收,生活更加困苦,这对抗战产生了很消极的影响。

半年后,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休整,边区党委决定收复以石板河为中心的东南乡地区,以及大山头地区,以振奋广大人民群众抗击日寇的信心和决心。新四军第五师李司令,立刻召开战前动员大会,会上,他听取了各部队领导人员意见后作出决定,消灭日伪军一部分,并将国民党顽军驱逐出境,争取首先收复小焕岭八字门以及京山北部地区,然后再进一步地收复东南乡和大山头地区。让鄂中根据地与鄂东大悟山根据地连成一片,形成强大的抗日力量,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提升老百姓的抗日信心和决心。

为收复被国民党顽固派占领的根据地,中共豫鄂边区成立了路西(京汉铁路以西)反顽指挥部。指挥部一成立,就开始了收复京北地区的军事行动。新四军第五师十五旅四十三团、四十四团和十三旅三十九团,向侵占丁家冲一带的曹勖六纵杨芝茂支队发起进攻,顽军一触即垮,新四军一举歼灭其一个整大队,其余的逃往鄂西北地区,新四军迅速收复了京北的东南地区。

新四军收复了京北东南地区之后,随即发起了收复京北西北地区的战斗。新四军第五师十三旅三十七团、三十八团,和十五旅四十三团、四十四团,以及师部警卫团,共五个团的兵力,冒雨向盘踞在向家冲、大小焕岭的曹勖六纵一、二、三支队,发起全面进攻。经过七个小时的激烈战斗,新四军将顽军这三个支队全部击溃。这次战斗歼灭了六纵的一个大队,俘虏一百三十余人,致使六纵队的一部哗散,其余大部缩进大洪山深处,新四军一举收复了京山西北地区的向家冲、大小焕岭、天门关等地。当六纵队涉洪水退至三步岭一带时,又被国民党第二十九集团军堵住,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六纵队遭此打击之后,再也不敢进入京山西北地区了。

大山头地区是李司令、陈大姐率领豫鄂独立游击大队,从河南确山竹沟挺进京山最初的立足之地。这一地区包括京山东北的敖家、仁和店和坪坝等地,早在1938年初,中共就派人来到这里,宣传抗日政策,在贫苦农民中发展党员,建立基层组织,为开辟大山头地区,建立抗日根据地创造了有利条件。李司令、陈大姐率领豫鄂独立游击大队来到了这里之后,与鄂中区党委领导的“应抗”第三、四支队会师,在这里的养马畈召开了鄂豫边区历史上著名的“养马畈会议”,即鄂中区党委扩大会议。

1939年6月中旬,鄂中区党委在京山养马畈召开扩大会议,“养马畈会议”是鄂豫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历史上的一块里程碑。在这次会议上,贯彻中共党的“六届六中全会”精神,坚持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独立自主的原则,公开地打出了新四军的旗号,统一了豫南,鄂中两地党领导的抗目武装,为创立鄂豫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奠定了坚实基础。会议决定将鄂中、豫南党委领导下的武装力量,统一整编为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李先生任司令员,陈大姐任政委,不久由陶先生接任代理政委。由此开启了鄂中抗日根据地建设的新时代(注1)。

1944年11月,国民党正规军某部一个团,配合曹勖六纵三个支队,从大山头出发,进攻中共京(山)安(陆)根据地。为解决杂牌部队战斗力不强的问题,他们将六纵队三个支队分开,由正规军三个营分别各带领一个支队,分三路向根据地进逼。鄂中军分区司令员王海山率独立团和十三旅一个营,加上京安应地方武装千余人,迎击来犯之敌。由于敌我兵力悬殊,新四军于是集中兵力击其一路,这就是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讲的“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敌人”。战斗在京山仁和店打响,这一仗,新四军在战术上以少胜多。战斗一开始便将该路指挥官国民党正规军的一名营长击毙,顽军失去指挥官,顿时乱了阵脚,拼命逃跑,当即就有百余人被活捉,京安应游击队又堵住顽军退路,许多官兵只能跪着缴枪投降。这一仗歼敌300余人,其余两路顽军随即撤出了大山头。国民党军队撤出后,京安县委及地方武装迅速返回,大山头根据地失而复得。

接下来是收复京山东南乡的战斗。新四军一边出动小股部队对据点里的日军进行骚扰,以促使其收缩防线,不敢轻易出动;一边联合地方民兵武装消灭小股的日伪军,并跟国民党顽军陈明利害,告诉他们:“这里原先就是共产党、新四军的地盘,如果你们不肯退出的话,我们只有将你们消灭掉!但是中国人最好不要互相残杀,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只要你们主动退出该地区,我们可以护送出境,保证安全。”

在这样的劝说下,国民党军队便主动地退出了东南乡。顽军退出后,新四军就可以专心专一地对付日伪军了。

由于新四军战术机动灵活,集中优势兵力,以多胜少,一口一口地吃掉敌人,一寸一寸地收复失地,不久终于收复了东南乡地区,京山的抗日根据地重现光明,形势一片大好,军民一片欢腾。

原高台乡抗日联合政府乡长毛天成,在日伪军占领京北及东南乡地区时,信仰丧失,贪生怕死,投敌叛变,卖身投靠了汤池的日伪军。这是一起因腐化堕落而叛变投敌的严重事件,对中共边区党的建设以及抗日斗争,产生了严重威胁和不良的影响。因为这一事件是杨秀山在高台乡工作期间发生的,毛天成也是导致他受伤的罪魁祸首,边区党委既然下决心决定要处决毛天成,除此一害,杨秀山便举动地接过了这个任务。这是他伤好以后接受的第一个任务,他可以利用与毛天成相熟悉的这个优势,准备诱敌出洞,以便寻找机会将其除掉。

据杨秀山的了解,毛天成自从投靠汤池日军之后,日军给了他一个“黄伪军”中队长的官儿当,他自是欣喜若狂,为了效忠日本人,他决定勾搭原来与他相熟,现在在游击队手枪队里当队长的黄某、龚某等人,一起拖枪叛变,并许诺二人到了汤池“黄伪军”之后,可升作大队长和中队长。联络二人这样的事情,毛天成本人自是不敢出面的,他害怕落入共产党之手后会没了狗命,只能委托他的情妇“胖妖”,去勾结他的另外一个情妇“曾妖”实施。

原来这“曾妖”是个谁得势跟谁,见谁有钱找谁的主儿,在跟毛天成鬼混期间,又勾搭上了手枪队的黄某和龚某,毛天成得知后,一面吃这俩人的醋,一面又觉得有机可趁,他让胖妖又是给曾妖送钱,又是送东西的,并且说,如果她能带着龚、黄二人到汤池去投日,不仅可以吃香喝辣,还可以让他俩升官发财。他们当的官儿越大,可以捞到的钱财就越多;钱越多,不就越是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了嘛,这个道理她懂。

龚、黄二人的动向早就在上级党组织的掌握之中,并及时对他俩进行了帮助和教育,使他俩认识到,背叛国家,背叛党,背叛自己的军队,是一种非常可耻的行为,更是对自己祖宗的背叛,是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当汉奸那更是要被钉上历史耻辱柱的!在上级党组织的帮助和教育之下,他俩的思想认识逐步地有了提高,因此对毛天成的鬼把戏看得一清二楚,他自己才是一个“黄伪军”的中队长,凭什么就能许诺他俩可以当上大队长和中队长呢?难道日本人的官儿由是他说了算的?这官儿是那样地好当的吗?说穿了,勾搭他们二人,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向日本人请赏,自己升官发财那才是真的,哪想得到投靠日军是令人不齿的行为呢?于是杨秀山就跟这龚、黄二人设计了一个连环计,来确保万无一失地除掉毛天成。

他首先让龚、黄二人假意答应曾妖,说他俩可以去投日,但为了装得更像,也为了麻痹毛天成,假称为防日本人说话不能算数,要曾妖先到汤池去找毛天成,要他向日本人讨得一纸保证他俩升官发财的“委任状”,然后二人才能成行。曾妖信以为真,便将龚黄二人的衣物、鞋袜、被子等行李挑了一大担,欢天喜地地先到汤池去找毛天成了。

这边,杨秀山经过精心地准备后,也通过胖妖传话,说是看到毛天成到汤池去投日后,马上就当上了中队长,自己也非常向往那种美好的生活,他也决定主动来投日本人。胖妖一听,自是喜不自禁,心想,自己不仅替毛天成找到了曾妖,成功地勾搭上了龚黄二人,还超额地完成了任务,引来了杨秀山自动来投日,只要替毛天成干成这两桩事情,认为自己以后就会在毛天成面前更加地得宠了,等毛天成的官儿越做越大,自己的地位也就会越来越高,越来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毛天成听胖妖说了杨秀山也要来投日的话后,到底是做贼的心虚,一开始是绝对不大相信这是真的,认为其中可能有诈,弄不好他会是来要自己的命的。他想这杨秀山不是还批评过自己生活腐化堕落,奢侈享受,不像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吗?怎么可能是受到了自己当上中队长,和美好生活的吸引,主动地也要来投日呢?但反过来一想,也是有这种可能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愿意吃苦而不想过上安逸享乐的生活呢?他听说自己一来就当上了中队长,吃香喝辣,有权有势,谁不羡慕?但为了以防万一,多留个心眼儿,他让胖妖带话给杨秀山说,如果他是真心想来投日,就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不要带上任何人地到汤池镇上来找他。

杨秀山知道毛天成这是做贼心虚,不安好心,为怕打草惊蛇,决定首先由自己一个人冒险孤身深入,然后再让其他人前去接应。大家一听说杨秀山要单枪匹马地到汤池去,就猜想这肯定是毛天成使的阴谋诡计,如果被他抓到那就危险了。杨秀山想了想,说道:“毛天成想要抓到我交给日本人,那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他现在初来乍到,立功心切;另一方面,如果他能够拉来更多的人投靠日本人,那样他岂不是立下的功劳更大一些嘛?他现在对我投日只是半信半疑,不大可能马上就想到要抓我,充其量也就是对我不大信任而已,还没有下定决心想要抓我,大家想想,如果是我们自己的话,是不是会觉得,毕竟拉一个人过去给日本人卖命,肯定要比抓一个人杀掉的功劳大得多吧?反过来如果我仅仅只是需要冒一下险,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能够借机会接近他,也才好除掉他嘛。因此可以说,危险和机会并存,只要能够达到除掉叛徒的目的,即使我自己冒一点儿风险,我觉得这也是非常值得的。何况,如果龚黄二人能在半路上除掉毛天成,那我即使一个人到了汤池,可进可退的,不也就不存在什么危险了吗?”大家经过一番讨论之后,觉得杨秀山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因此这才决定让他冒着风险,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只是不过一定要做好接应和保护的工作,以做到万无一失。

于是杨秀山首先单枪匹马地按照毛天成的要求,来到了汤池镇上。为保险和安全起见,他让石头、碾子、扬叉带领民兵小分队稍后再来接应。汤池镇地处应城西部,与京山曹武镇,天门皂市镇,呈三足鼎立之势,是华中地区著名的温泉之乡。镇内有泉眼三口,分上、中、下三池,水由眼中喷出,汹涌翻滚,雾笼云蒸,亦真亦幻,气象十分地壮观。水温最高可达70摄氏度,内含硫黄等矿物质。入池沐浴,可对风湿病、皮肤病等疾病有较好的疗效。日出水量大,其水中含有益人体矿物质48种,尤以对人体最有益的氡和氢含量之多,最受青睐。不仅对心血管和消化道疾病具有良好的辅助疗效,而且对镇惊安神、清热祛痰、祛翳明目、解毒生肌、通脉活血等,也具有一定的医疗保健作用。据说三国时期周郎携小乔在此地沐浴温泉,抚琴雅颂,并留下有“曲有误,周郎顾”之佳传。唐代诗人李白,游历江南时,曾隐居汤池,留下:

“神女殁幽境,汤池流大川。

阴阳结炎炭,造化开灵泉。

地底烁朱火,沙旁歊素烟。

沸珠跃明月,皎镜涵空天。

气浮兰芳满,色涨桃花然。

精览万殊入,潜行七泽连。

愈疾功莫尚,变盈道乃全。

濯缨掬清泚,晞发弄潺湲。

散下楚王国,分浇宋玉田。

可以奉巡幸,奈何隔穷偏。

独随朝宗水,赴海输微涓。”的诗篇佳句,“汤池”之名即来源于此。

宋代王安石被贬舒州时,途经此地,也曾入池沐浴,留下了千古绝唱:

“寒泉时所咏,独此沸如蒸。

一气无冬夏,诸阳自发兴,

人游不附火,虫出亦疑冰。

更忆骊山下,歊然雪满塍。”

陶先生受中共中央委派,也曾在此地主办过“农村合作人员训练班”,培训出了许多的抗日游击干部。

汤池地处应(城)、京(山)公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又有温泉可供日军军官洗浴,因此这里被日军占领后,为了确保来此洗浴的日军安全,在此驻有一个中队的日军和一个大队的“黄伪军”,并筑有碉堡炮楼,围有栅栏鹿砦,外人根本进不去。毛天成投敌后就整天躲在据点里面,吃喝玩乐,不敢露面,生怕丢了狗命。对于杨秀山的到来,他并不急着与他见面,心想先晾他几天再说,既然是来投日的,正好可以借以观察观察他是否是真心的,如果是真心的话,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应该都不是问题。

杨秀山到了汤池之后,住进了镇上的小旅店里,并放出风去,说自己已经单枪匹马地来了,希望尽快地跟毛天成见上面。可一等不来,两等也不来,那毛天成就像忘了这回事儿似的。杨秀山心想,他这是想把自己晾在这儿,以方便他对自己作进一步地观察呢。看来他对我来投日还是不太相信的,或者说是半信半疑的,把我晾在这儿,无非就是想要看看我杨秀山到底是真心想要投日呢?还是假意想要投日,或者是来索要他的狗命的,自然会小心谨慎。可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以防夜长梦多,自己应该主动出击才好。到底怎样才能将毛天成引蛇出洞呢?他想,如果在街上散布自己也想投靠日本人,可惜只是没有熟人引荐,他到这儿来,就是来寻找熟人做引荐的消息的话。那毛天成如果想要讨好日本人立功心切,是否会马上出来跟自己见面呢?这个方案首先被杨秀山自己否决掉了,那是因为一方面,这样的消息未必能够传得进日军的据点里去;另一方面,即使他得到了这个消息,因为做贼心虚,生性多疑,他也未必会真的就能够相信自己是真的来找他投日的,我越是着急,他就越是不会马上出来跟自己见面,这不是存心在吊自己的胃口嘛?所谓心急吃不得滚粥,欲速则不达,就是这个道理。如果自己太主动了,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那么就更难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那边,曾妖已从毛天成那儿讨到了日本人给龚黄两人的“委任状”,一个中队长,一个大队长,而且还说能够保证他俩往后继续升官发财,于是欢天喜地地回来找到二人,为表诚意,还一人给了一百块大洋的活动经费,算是破了大财,并约好当天晚上由曾妖带路,二人拖抢到汤池去找毛天成投日。考虑到调动部队会引起毛天成的警惕,于是二人跟石磙、碾子、扬叉商量,让他们带领的民兵小分队,事先埋伏在到汤池去的必经之路上,如果毛天成亲自来接,那就在路上将他处决掉;如果他不亲自来接,那就不要惊动他,就说是龚黄两人带来的手枪队弟兄,一起来投日的,于是好借机顺利地进入汤池镇,然后再配合杨秀山去动手。

当天晚上,曾妖骑着一匹毛驴走在前面,引领着龚黄二人,一路迤逦而行。石磙、碾子、扬叉则带领着民兵小分队,早已经埋伏在了曹武到汤池去的路边稻田里,等待着毛天成亲自来迎接的时候动手,并派了两名队员假装成挑担赶集卖桃子的样子,在前面路口等候,以观察动静和警戒。

盛夏的夜晚,萤火虫们打着灯笼到处飞舞,青蛙在水田里呱呱地鼓噪,燥热让人有些忍不住地想要打瞌睡。隐蔽在稻田里的小分队的队员们,忍住蚊叮虫咬,热气蒸腾,不时地抬起手来摸一把自己的脸上,好让自己不至于睡着而清醒一点儿。不知过了多久,大路上终于传来了吆喝牲口的“喔、喔、驾、驾”的口令声,和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声,曾妖在前面骑着毛驴,驴身上还挂着她装满细软的大包小裹,一路上抱怨着夜路难行,驴背颠簸,以前吃的麦米饭让她难以下咽,住在乡下什么都不方便等等,发誓以后再也不愿意回去过那种苦不堪言的日子了,一路上都做着马上就要过上幸福生活的黄粱美梦。

走到离汤池只有五六里地的时候,曾妖突然发现了那两个装作挑担卖桃子,望风的民兵小分队的队员,口里一面立即大声地喝道:“干什么的?站住!”一面让龚黄二人拿枪指着那两人开始搜身,并从那两人身上搜出来了准备找零用的一把零钱,曾妖一把抢了过去,说道:“把这两担桃子也给我挑到汤池去,我全都要了。”一副专横跋扈,不可一世,狐假虎威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走不多远,又碰到了石磙、碾子、扬叉他们,这时龚黄二人立即主动地说道:“这是跟我们一起去投日军的手枪队的弟兄们,为了不暴露,才让他们在这儿等我们的。”

曾妖被蒙在鼓里,哪知是计?高兴得嘴里一个劲地说道:“好啊!好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都一起去吧,都一起去吧。”于是领着一群人继续上路。

走着走着,不久便遇上了前来接应的胖妖。曾妖急忙问道:“毛天成怎么没来?”

胖妖见来了这么多人,也是一脸的高兴,说道:“他在家里恭候,让我前来接应你们呢。”

一听就知道这毛天成不仅诡计多端,而且还疑心病重,生怕出来会丢了自己的狗命,只好让胖妖前来接应。这样在路上干掉这个狗汉奸的计划,就没有办法实施了,只能进到汤池镇上以后,再相机行事。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地,就跟着胖妖顺利地进了汤池镇。

第一套除掉叛徒毛天成的方案,因为他的诡计多端而流产了,怎么办呢?第二天,正在杨秀山绞尽脑汁思谋如何才能有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引蛇出洞的时候,恰巧驻京山国民党军第六纵队司令曹勖,因为跟日本人早有勾结,这里又离他的老家曹武不远,就从汉口花楼街带了几个妓女来汤池游玩,顺便泡泡温泉,讨一讨日本人的欢心。可能是听说有洋气的美女们来到了汤池,生性好色的毛天成,趁日本人松懈之际,偷偷地溜出据点来了,他想一睹大汉口花楼街洋气美女们的风采。就这样,毛天成被一群妓女给诱出日军的据点来了,在杨秀山想破脑壳都没有想出来好办法的时候,没想到会是这群妓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给他解决了这道难题。

毛天成既然出来了,那就不能再让他回去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杨秀山终于在围观美女的人群中间发现了毛天成,他过去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我也想投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帮我做个引荐呢?”

毛天成开始一愣,吓了一大跳,然后扭头一看,原来是杨秀山。他这才假装镇静地敷衍道:“原来你真的也有这种想法呀?好说好说。你等着,我马上回去跟‘太君’打声招呼去。”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杨秀山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溜掉呢?又紧接着跟他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隔壁包了个单间,我们上那儿说话去吧。”

毛天成极不情愿地,但心里又怀着几分期盼的矛盾心情,跟着杨秀山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还不住地拿眼睛向四下里寻找,这一方面是在寻找他的靠山日本人,只要他一看到后就会大叫一声,那他就可以轻易地脱身离开了,还有可能将杨秀山抓住;另一方面他是在搜寻杨秀山是不是还有同伙,如果有的话,就说明这杨秀山找自己引荐投日是假,想要除掉自己是真,这时候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挣脱开去的。可是他没有发现一个人朝他们这边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那些美女们身上去了。这时候他才稍稍的有些放下心来,而又极不情愿地跟着杨秀山向隔壁那间房间里走去。

俩人一进到房间里,杨秀山就立即把房门给关上了。毛天成马上狐疑而紧张地问道:“不要关,不要关,你关房门要干什么?”

杨秀山说:“泡温泉不关房门,你想让别人像看那群妓女一样地来看我们俩呀?”

毛天成心急火燎地说道:“有什么话你赶快说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赶着去办呢。”

“别急别急,听我慢慢地跟你说。其实我早就想来投日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一个能够给我做引荐的人。你看,如果没有引荐人的话,那日本人哪能相信我呢?而且即使投了日本人,他也不见得会给我个官儿做呀。弄得不好要是他们起了疑心,一刀把我咔嚓了,好处没得到,还搭上了一条性命,那不是太冤枉了嘛?”杨秀山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故意啰啰嗦嗦地说道。他这样做,一方面是想要尽量地拖延时间,二方面是想让他放松警惕性。

“原来你也是早有此心呀?看来我们都是彼此彼此哟。在共产党内工作真的是太辛苦了,整天跟个清教徒似的,吃没得好吃,喝也没得好喝,找个女人吧都要挨批评。还整天提心吊胆的,不是要防着日本人来‘扫荡’、‘清剿’,就是要防着国民党来抓、来捕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们捉去给咔嚓了。你说这人要脱回人生,不图吃,不图喝,不图快活,到底是图个啥呀!”毛天成悲哀地说道。

杨秀山开始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还是投日好呀,整天好吃好喝地把你供着,还有美女围着,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哟!真的好羡慕你呀!”他看毛天成站在那里不动,又说:“你怎么还不脱衣服呢?来了不泡一泡,这么好的温泉你不享受,还谈什么快活二字哟!”

毛天成听他这样一说,也开始慢慢地放松警惕起来,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于是也开始一边脱起身上的衣服来,一边得意忘形地说道:“是啊,人生最大的享受莫过于泡温泉、搂美女,住大洋房子,吃山珍海味了!虽然住在这温泉边上,我还没有机会都天天来泡上一泡呢,真是暴殄天物呀!”

就在他俩刚刚下到水里,闭上眼睛准备好好地享受一享受的时候,忽然石头、碾子、扬叉三人推门走了进来。毛天成一见,急忙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是干干什么的,怎么跑跑到我们这个房间里来来了?”

杨秀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紧张什么呀?他们都是我带来准备一起投日的弟兄呢。看来他们也是想来沾沾咱俩的光,跟着咱们一起来泡一泡温泉呢,你看平常谁会有这闲情逸致呀?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得享受享受这人间的美好幸福时光哟!”

就在毛天成稍稍放松了一点儿警惕的时候,三人一个箭步跨了过来,低声说道:“你这个狗叛徒,我们是来给你送终的!”说时迟那时快,杨秀山顺手一把抓住了毛天成的头发,硬生生地往水里面按了下去。当他挣扎着刚一抬起头来,露出水面想换口气的时候,这三个人上来一齐动手,合力将这个不顾廉耻,辱没祖宗,贪图享受,卖身投靠日本人的叛徒、汉奸、卖国贼,紧紧地按入水中。只见一串气泡升起,不一会儿毛天成就被按在水里淹死了,为国家,为中共,为人民除掉了这一害虫、毒瘤。

然后四人分别走了出来,看到龚黄二人这时正等在路边观望,他们原本是要稳住曾妖的,这时候正好也假借着来看这群妓女,一边望风,一边警戒。看到他们一起出来了,知道大事已成,于是大家分开,大摇大摆的离开汤池镇,回到根据地去了。

注1:此节史料来源参考自中共京山市委组织部·京山市党史地方志办公室编《赤血春花》“将计就计”等文,京山县档案局(馆)编《京山抗战史存》第39、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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