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水,发源于湖北随州境内大洪山南麓的白龙池。自西北向东南纵贯京山北部五镇,流经厂河、杨集、三阳、宋河、罗店,流入应城境内后,在天鹅镇注入汉水,属于汉江水系,旺水季节,百吨级轮船可以由汉江溯流而上至京山县宋河镇。
那个时候,由于交通很不发达,运输能力非常落后,从应城到宋河,陆路除有一条简易的公路外,而且这条公路因为完全是土路,下雨天满是泥泞,晴天则高低不平,再加上运输工具,特别是汽车的缺乏,这条土公路能发挥的作用非常之有限,大宗货物只能够选择水运,所以大富水河道就成了天然优良的运输通道。日本人没来之前,平时普通老百姓们通过这条水上运输线路,从京山输出区域内盛产的粮食、棉花、油料,以及银杏、板栗、桐子、山楂、菜籽等土特产品,运进从远至汉口以及周边地区采购回来的日常及生活用品;日本人来了之后,这条水道就被他们霸占了,用来给日本鬼子运送武器弹药,以及后勤给养等战备物资,大部分的东西都要通过这条水路来运输。而运来的这些物资全都是用来屠杀中国老百姓的,因此乡亲们对此怨声载道。
公安寨是富水河西岸高地上的一座古老而残破的土寨子,地处富水河中游地带,在宋河与罗店之间,离两地都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这座寨子原先是渔民们打鱼后临时上岸,或是过往船只在这里歇脚煮饭的地方,后来由于这里的人越聚越多,来来往往的人们多了之后,为了自己方便,有些人就用竹木搭盖起了一些比较简陋的遮风挡雨的棚子,让这里一时间兴旺了起来,于是土匪们也经常来袭扰,人们为了躲避土匪而逐渐建起了寨子。当时真可谓是寨墙高筑,寨垛坚实,冷兵器时代的土匪们只能望寨兴叹。后来由于热兵器时代的到来,又因为寨子当时承水运之便,多用竹木搭建,放把火便是火烧连营,再加上无地可种,食物来源有限,于是人口就流动到土地较多的地方去了。随着人口的减少,又因为年久失修,这座寨子便慢慢地残破了起来。特别是日本人来了之后,霸占了这条水道,不准渔民们下河捕鱼了,也不准船只在此歇脚了,这些渔民们便只好收拾起渔具,上岸种地去了,这个水边寨子的大半便因此而被空置了下来。除了剩下的只有两三户人家还在这里坚持之外,基本上算是一座空寨子了,寨内现在只剩下有一条供人行走的小道。由于河流在这里拐了一道弯,致使河道变窄,水流变急,淤泥塞满了河道的两边;又由于土地肥沃,岸边多生芦苇、蒲苇等岸生植物,而且植物生长高大,密可蔽人;再加上这里人烟稀少,不容易走漏消息,于是这里便成了新四军游击队选定打一场伏击战,准备袭击日本船队的绝佳地点。
1939年3月30日,时任新四军豫鄂挺进支队代理政委的陶先生,得到情报,最近有五六十个日寇要押送一支大大小小几十条船的船队,由应城沿富水河逆流北上,向宋河日军运送物资。最主要的是,据说船上还有不少军火。正是看准了这个地方的天然优势,陶先生决定亲自领导和组织指挥在这里打一场伏击日寇船队的战斗。这场战斗由陶先生带领的应城抗日游击挺进大队手枪队,以及由徐履青带领的京应独立抗日游击大队为主要力量,辅以其他民兵组织参加,首先要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许有强所在的游击中队正是属于这支抗日武装队伍,因此他便有幸参加了这次打击日本侵略者运输船队的“公安寨伏击战”。
其次,陶先生在丁家冲附近的一个祠堂里,召开了战前动员大会,以提高大家参战打击日寇的积极性。会上陶先生阐明了这次打伏击战的目的:第一、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扩大政治影响,为害了“恐日症”的国民党军队作一个榜样,以便更进一步地有力地发动人民群众,提高广大群众的抗日积极性;第二、锻炼一下刚成立不久,又还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游击部队,以提高游击队的战斗力;第三、夺取敌人的军火和战备物资来武装充实自己的队伍。
战前,首先是侦察地形地貌。然后,陶先生对部队做了周密地战斗部署。首先是在南北两个方向,各派出了一个中队,一中队埋伏在公安寨左翼的钱家湾,二中队埋伏在公安寨右翼的袁家坡子,让这两个中队的队员去监视并阻击从宋河和罗店两个方向出动的鬼子及伪军援军。宋河当时除分兵京山的部队以外,还驻有日军的一个中队,平时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罗店也驻有日军的一个小队,经常下乡“清剿”,奸淫掳掠,都是不可轻视的一股日军武装力量。如果战斗打响之后,日军出动从两边夹击,那游击队就插翅难逃了。所以负责阻击这两个方向日军的部队责任非常重大。不过整个战斗的重点还是在水上,所以主力大部队全都埋伏在这里,目标就是日军的运输船队,以夺取战备物资,震慑日军,打击鬼子的嚣张气焰。只要赶在鬼子援军出动或者是赶来之前,尽快地结束战斗并撤离战场,危险就会小得多。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部队凌晨三点就从驻地出发了,当部队到达公安寨时,夜色中的公安寨就像一座黑黢黢的城堡,屹立在富水河的西岸,临河一面是一爿壁立的陡坡,背后是一片开阔的丘陵,这对进攻时可以居高临下地开枪射击,又可以方便地迅速撤退的部署是非常有利的。东岸是大片的生长高大,且密可蔽人的芦苇、蒲苇。陶先生就把大部队埋伏在河道的两边,寨子里的战士们负责架设机枪、步枪等火力伏击敌人,另一边的战士则以手枪队和持匕首短刀的游击队员们为主,埋伏在芦苇、蒲苇等掩蔽物丛中,负责打击日军运输船队为主要目标。许有强所在的那个中队,参加的就是埋伏在河东边的隐蔽物里,负责打击船队战斗的队伍当中。
许有强他们中队埋伏在富水河的东岸,东岸是个缓坡,芦苇、蒲苇一直生长到了水中间去了,所以他们就直接埋伏到了水里,这里离中间航道更近,行动起来也更方便快捷一些,可以比其他人更迅速地接近和打击敌人。
晴朗的夜晚,没有月亮,清澈的富水河面倒映着满天的繁星,初春的五更天,寒气逼人。随着天光的渐渐放亮,远远地望去,河面上开始雾气蒸腾,能见度有限。再加上河边芦苇、蒲苇等水生植物的掩护,新四军游击队掩蔽在这河道两岸是很难被敌人发现的。这里的黎明显得静悄悄的,连往日喜欢聒噪的水鸟,此时也变得格外地安静,似乎生怕惊扰到了埋伏在这里的新四军游击队员们,更怕给日本鬼子通风报了信。按说,像这种天气是很不利于战争中运送战备物资的船队出动的,或许晚一点儿等雾气散开了再出动,那样就会更安全一些了。也许是日本人骄横惯了,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新四军游击队的伏击;也许是他们在当地遇到的只是那些一打就垮的国民党军队,还从未遇到过什么真正有威胁的像样的打击,因此就认为自己不可一世;也许是驻宋河的大批日军物资快要耗光了,急需补充给养,船队就只能冒险出动了;也许是日本鬼子正在准备新的阴谋行动,更要抓紧时间储备战备物资。所以,这天一大早,日军船队就冒着水雾,不顾危险地从在应城的栖息地出发,沿富水河溯流而上了。
大概是早上八点多钟的样子,渐渐地,河岸上出现了被鬼子抓来给他们拉纤的民夫,这些民夫们一方面是肚里没食,身上无力;另一方面是他们无论是内心里,还是感情上都不愿意帮助日本人来运送战争物资,还让他们来屠杀自己的同胞。所以他们全都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慢慢地走着,日军船队在他们的拉扯下,缓慢地在河面上爬行。不一会儿,便到达了新四军游击队设伏的地点——公安寨水域。恰在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信号枪响起,一早就埋伏在河道中间的战士们立即用破旧的木划子——这是当地人用来下网捕鱼的一种两头尖尖的小船,由于渔民们全都上岸种地去了,这些破旧的木划子就被抛弃在这里了,现在正好被新四军游击队拿来在水面上连成一条线,上面还堆满了柴草,静等日军船队的到来,以便阻挡住船队的前进。船队一到,小船上突然地燃烧起了一阵冲天的大火来,一下子阻挡住了日军船队的继续前进。拉纤的民夫们一见这副情景,连忙扔下纤绳就分散各自逃跑开去了,日本人情知不好,正当急忙准备掉转头逃跑时,后路也被新四军游击队用同样的方式阻断退路了。鬼子们猝不及防,船队这时候正好处在中间,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的。正在这日本人进退两难,急得团团转之际,不等日军船队停下,只听得一阵猛烈的枪声爆豆似的响起,乒乒乓乓,噼噼啪啪,寨子上的机枪与步枪、手枪一起射击,手榴弹在敌船上爆炸,打得日本鬼子措手不及,晕头转向。有的鬼子中弹落水,有的鬼子死伤在船上,有的鬼子躲藏在陡坡死角下,有的鬼子慌忙藏入船甲板下,也有的鬼子跳入水中向对岸抱头鼠窜。这时候,东岸的伏兵如离弦之箭,有的驾着小木划子,更多的是下到水中游泳,因为这些游击队员们大都是本地人,从小就在水沟堰塘里打滚,水性都是练得极好的,所以他们在水中能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地向日军船队靠拢。这支船队规模不大,只有五、六艘中等的船只,并不是先前情报所说的大大小小几十只,正号适合游击队一口吃掉。而且船上物资大都是些棉衣棉被,以及食品等占空间大的物资,重量也不过只有数十吨而已,押船的日本兵倒是有两个小队,四五十个人,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再加上游击队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然后发起突然袭击的,而且游击队又是以多对少,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船上的几个日本兵在水里根本就不是游击队的对手。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未来得及开枪还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早已经中弹落水了,剩下的人连忙跳上岸去做抵抗并准备逃跑。
逃上岸去的日本鬼子里,有一个日本军官,只见这个军官一手举着战刀,一手提着手枪,“嗷啰嗷啰”地向船上招手,命令剩下的鬼子们一起冲上岸来。后面船上的敌人,惊魂甫定,开始组织起了反攻,当即遭到游击队员们等等勇猛阻击,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紧接着开始了。游击队员们纷纷地向船上爬去,这时看到有个身穿红色衣服的日本人正从船舱里往外爬,岸上的鬼子有的朝游击队员们开着枪,有的去扶那个穿红色衣服的日本人,掩护他上了岸。随后簇拥着他连滚带爬地向宋河方向逃去,游击队员们便对准这个穿得怪模怪样的日本人开枪射击,因为这身红衣服确实是太惹眼了,游击队员们就猜想他一定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为了活命,这个日本人连忙脱掉了红衣服,只剩下一身白色的内衣裤了,可跟一身军装的鬼子兵们相比起来,他还是其中比较特殊而又打眼的一个,于是游击队员们继续追着这个怪人开枪。结果是那怪人终于被一枪打中,毙了狗命。
这次战斗因为是近距离接触,又是水下格斗,所以以手枪、匕首、短刀为主要战斗武器,机枪、长枪等枪支只能作为掩护支援之用,可没等枪响过几声,子弹也没有打出去多少,战斗很快就已经结束了。一部分鬼子带着部分物资冲出了包围圈,这时,远远地听到了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起,还看到了公路上空有尘土飞扬,陶先生判断这是驻宋河的鬼子骑兵援兵出动了,于是命令游击队员们立即将余下的鬼子消灭后,赶快带上物资撤出了战场,以防止日寇大部队援兵的围剿。
这次“公安寨伏击战”,缴获战备物资数吨,共毙、伤日军二十多人,其中影响最大的是,还击毙了一名日本皇族劳军团的团长——就是那个身穿怪模怪样的红衣服的日本人。事后大家才知道,原来游击队这次袭击的是日本鬼子的“劳军”团及其所携带的“劳军”物资。这次伏击战影响重大,是新四军京应游击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真正地战斗。经过这一次战斗,部队受到了很大的实战锻炼,更加地激发起了指战员的战斗意志。京、应两县民众更是欢欣鼓舞,抗日热情极度高涨。原来本是趾高气扬,横行无忌的日寇,被这次打击过后,开始不得不提心吊胆起来,不得不经常对运输线路加强巡逻保护,因而牵制了他们的很大一部分兵力。这一切推动了当时鄂中抗日斗争形势向好的方面发展,还大大地打击了日本鬼子的嚣张气焰。宋(河)应(城)公路沿线日军为此还给这位日本皇族“劳军”团的团长戴孝三天,并将其尸体运回日本国内,他们的司令官还挨了日皇的一顿狠狠地臭骂。新四军游击队则在这次战斗中还缴获日本“三八”式步枪两支,这是很难得的,因为日本人宁可丢掉性命,也绝不把武器留给中国人。这次一下子就缴获了两只“三八大盖”步枪,再加上这些物资都是日本人的“劳军”慰问品,质量之高,品类之多,让缺乏物资的新四军游击队得到了很有效的补充。只是遗憾的是,由于这次袭击的是“劳军”船队,船上没有运载武器等枪支弹药,不然收获本会更大一些的。这为以后游击队为了搞到武器弹药来武装自己,在鸡母冲设伏袭击日本鬼子运送武器弹药的车队,又埋下了一个大大的伏笔。
“公安寨伏击战”是中共领导下的鄂中抗日游击队武装对日军打的第一次胜仗,它不仅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还使鄂中广大军民倍受鼓舞。这一仗打出了新四军游击队的威风,大大地震地震慑了日军的骄狂气焰,也让游击队的威名远扬。尤其是许有强,在混乱中能够最先接敌,而且仅凭一己之力,将一个鬼子拖入水中,用匕首杀死,并缴获“三八”枪一支,由此立下了大功一件。中队长赵德安喜上眉梢,即刻提升他为小队长。
庆功会上,许有强跟李弘武有一段对话,充分暴露出了俩人各自不同的心态来。李弘武高举酒杯,说道:“有强啊,恭喜你不仅杀死了一个日本鬼子,缴获了一只‘三八大盖’枪,回来还得到了高升!来来来,咱俩干一杯!”听得出来,其言语中不乏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意味。
“怎么,不服气啊?杀鬼子,缴获‘三八大盖’枪,升队长,那可都是我用命换来的荣誉啊。”许有强黑着一张麻脸,傲气十足地说道。
“有强啊,我没有不服气,相反在心里还很佩服你呢。你小子就是运气太好了,那个傻不愣登的小鬼子怎么就不坐在船头,也不坐在船中间,恰恰坐在了船尾上,又碰巧被你一把拉入了水中,喝了几口水后,被呛都呛得晕菜了,还被你小子连捅了几匕首,还没等他弄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一下子就成了你的刀下之鬼了,不知道这鬼子会不会在阴间觉得自己死得真是太冤枉了呢!”李弘武揶揄道。
“别不服气啊,有本事你也去捅个鬼子,缴一把‘三八大盖’枪回来,也让大伙儿瞧瞧你有多大的真本事啊!你不是我们中队里武艺最强的一个吗?光眼红个什么劲儿呀?说不定咱们赵大哥也会给你升个小队长的呢!再说了,死的又不是你亲爹,你用得着在这里替那个日本鬼子鸣冤叫屈的嘛?”许有强回击道。
“升你个小队长就值得这样得意忘形啦?要不是你掩蔽的那个地方跟鬼子离得太近了,你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李弘武继续不服气地说道。
“你要知道那运气可不是它自动送到我面前来的,而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埋伏之前我就仔细地观察过地形了,那儿伸到了水中间,只要船队一停下来,那儿就是离船队最近的地方了。埋伏的时候我就想尽量地往前靠,尽量地使自己离船队近一些儿,更近一些儿,这样就可以更早地出击,更早地动手了。果不其然,船队一慢下来我就开始往前冲,第一个接近船尾,等到鬼子们被打晕了,我就正好下手了。不然你以为那日本鬼子会自动送到你跟前来等着让你捅吗?”许有强得意洋洋地说道。
“原来你小子这是早有准备呀!我说怎么就你这样的也能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呢!好,许大麻子,你有种!可我也不是泥捏豆腐做的,你给我等着瞧,下次战斗我也会主动上前出击的,我也要杀个鬼子缴回一把‘三八大盖’枪来让你看看!叫你知道谁也不是㞞货,谁也不比谁差多少!”李弘武用力地说道。
“好,咱们一言为定。下次再不能杀个鬼子缴把‘三八大盖’回来就算你输了。”许有强这时举起酒杯来跟李弘武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输了我就拜你为师!”李弘武也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马店乡地处应城田店与罗店之间,许家坝以南,这里有个叫沙咀的地方,沙咀上有个小村子名叫鸡母塆。这鸡母塆正好处在一个冲子的中间,所谓的冲子,就是两边高,中间低,大概是雨水经过多少年才冲刷出来的吧?所以才叫冲子,因此这条冲子就随这鸡母塆叫做鸡母冲。
鸡母冲位于京山跟应城的交接处,是中共京山东南乡根据地与江汉根据地的衔接处。它的西侧,从宋应公路以西到应(城)、皂(市)、京(山)公路以北的广大地区,都是日军的占领区。为了巩固自己的占领区,日军沿应、宋公路和应、皂、京公路都设有据点及碉堡炮楼,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凭借机械化立即出动围剿抗日武装力量,以及人民群众。
应(城)、宋(河)公路就从这鸡母冲中间一穿而过,由于日本鬼子的水上运输船队遭到过新四军游击队的袭击,也许是为了加快物资的补充储备,也许是为了多一条运输通道,所以他们有时候就从陆路上运输部分的战备物资,鸡母冲就是运送这些物资的汽车运输队的必经之路。这里地形险要,撤退方便,也是一个新四军游击队可以利用,预设伏兵的极好地点。
由于鬼子们为了保障运输车队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分割“占领区”与“非占领区”,日本人还增派了被老百姓称作“铁乌龟”的装甲车武装护送,并加强了宋应公路沿线的武装巡逻。京应游击队为了迷惑敌人,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实行了长途奔袭,行军路线舍近取远,部队从石板河出发绕道曹武、皂市、应城,然后突然往北一插,经田店到达了鸡母冲。部队是傍晚出发的,由于绕了一大圈的弯子,到达时已是五更天了,然后突然消失,掩蔽了起来。这是因为白天能见度高,设伏容易被鬼子发现,夜晚能见度低,鬼子的巡逻车也不是太密集,所以在晚上设伏是最隐蔽最稳妥的办法。
现在已是初夏时节,与上次“公安寨伏击战”相隔了差不多三个月,特别是一早一晚,蚊虫异常活跃。游击队员们只好扯来艾草,把身体的裸露部分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蚊虫见了艾草,由于不喜欢那种气味,就跑得远远的去了。
太阳出来了,大地上一片亮光光的,游击队员们掩蔽在草丛中、或者是树林里一动不动的,日本鬼子的巡逻车和巡逻队过去了一趟又一趟,却没有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
大约到了上午十点钟的光景,有两辆日军的十轮大卡车,满载着军用物资尾随着一辆“铁乌龟”装甲车迤逦而来。等装甲车一开过去,离公路最近的游击队员立即行动起来,往路面上摆上了一排耙地用的钉耙,这是为了扎破汽车轮胎,阻挡住后面的汽车继续前进。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噗”地一声巨响,行驶在前面的汽车轮胎果然被钉耙上面的铁钉给扎破了,前面的那辆汽车立即停了下来,并阻挡住了后面的那辆汽车前进的道路,后面的退路也被游击队员们封死了。这时两辆大卡车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的,车上押车的鬼子只能凭借着汽车挡板作掩护,向游击队员们开枪射击。如果他们翻身下车的话,由于公路山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做隐蔽,游击队员便可以居高临下地一枪一个,直打得鬼子们嗷嗷地直叫。
行驶在前面的装甲车发现情况不对,正想回过头来救那两辆汽车的时候,只听见地雷突然一阵接一阵的炸响起来了,没想到自己却陷入到了游击队布下的地雷阵中,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后面的汽车和物资呢?
这次战斗只能速战速决,因为离这儿不远的田店及马店两个方向据点里的日军,听到动静后就会马上出兵赶来支援了,所以游击队不敢恋战,打死护运的日军官兵十余人后,从汽车上夺取一批枪支、子弹、炮弹、医药以及大量日钞后,立即撤退回到了石板河根据地去了。
李弘武确实也是在这次战斗中兑现了自己先前对许有强许下的承诺,打死了两个日本鬼子,缴获了一支“三八大盖”枪,也被赵德安当场提升为了小队长。李弘武这下算是真的跟许有强扯平了。
从此以后,两人就跟比赛似的,就看在战场上更勇敢一些,谁杀的日本鬼子更多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