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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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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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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兵(军旅篇)》连载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在那枪炮声中,在那鲜艳的“八一”军旗下,年轻的中国女兵们勇敢而坚毅地前进。她们踩在大地上的是深深的足迹,刻印在心底的是不灭的军魂……

 

1

 

汪渝随师医院渡过红河进入了越南境内。由于大批伤员运到师医院,师医院的白衣战士们不分昼夜地忙碌着,有的医生站的时间太长,昏倒在手术台旁。汪渝和战友们为抢救伤员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这时,前方担架队送来了一名重伤员,他躺在担架上,浑身上下的军装都沾满了黄泥巴,整个人就像是泥塑的一样,女兵们动作麻利地将他初步清洗后,抬上了手术台。这位年轻的四川兵一个劲儿地喊:“你们要治好我哟,我还没得完成任务哦!”他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没有喊一声痛。

许军医检查了他的伤势,看到他整个腹部全部被炸烂了,伤势非常严重。很快,他的意识开始恍惚,不时断断续续地喊着:“冲啊,杀啊,缴枪不杀!”“我的腿不行了,还可以装子弹,我不下去,副班长,你要好好带领战友们。”

当他清醒过来时,仍然带着微笑。许军医一边清理伤口一边摇摇头无奈地说:“这咋个整啊,腹腔都打烂了,没法修补。”汪渝在一边眼含热泪,小心翼翼地护理着。伤员的血压慢慢往下降,他的神志又渐渐模糊了,慢慢地睡了过去。

许军医停下手看了看伤员,他对汪渝和曾庆玮说:“叫醒他,不能让他睡,赶紧跟他说说话。”这意思是什么大家都清楚。

“老战友,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曾庆玮大声地在他耳边呼唤。

“我叫王大山,四川人,是班长。医生,我的伤重不重?”他低声无力地问。

“大山,医生正在给你做手术,等你伤好了,就可以回部队和你的战友见面了。”曾庆玮安慰着他说。

“没关系,有副班长在,我们班的战士都是好样的。”

“你痛不痛?”

“不痛,就是有点渴。”

许军医立刻说:“给他喝,给他喝。”曾庆玮把输液水给他喝了一口,他的血压在继续往下掉。

汪渝赶紧问他:“大山,如果你的伤好了让你回家,你想干啥?”

“等打完仗我就回去,看一下我的妈妈。”

顿时大家都沉默不语,心里万分悲痛无助,噙着泪水谁也不敢哭出声来。

片刻只听他说:“我好累,我好困,我好想睡觉。”

曾庆玮对他说:“好!你现在在自己家里,放心睡吧。”

“好嘛,那我就睡会儿觉,我睡了,你们手术能不能做?”

“等你睡完觉,我们的手术就做完了。”

王大山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口说:“我睡不着,我想我的战友,我的战友……”

大家此时不知该对他说什么,只觉得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眼看着他血压最后降到了零。大家万分悲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睡过去了,再也没有醒来……

在场的所有人庄严地给他敬着军礼,默默地看着他安然离去……

 

2

 

与红河平行的黄连山,主峰高3140米,为中南半岛第一高峰。山上山下,云遮雾掩,谷深路险。就在这里,越军凭借居高临下的地形,依仗“决战决胜”的王牌师316A师,扬言要在这里“教训一下中国军队”。我军以迅猛凌厉的攻势,激战五昼夜,突破沙巴防线,威震黄连山,把所谓的“决战决胜”师打得焦头烂额。

447团派出了一支穿插部队,从敌人侧后的深山密林中迂回过去,准备协攻10号公路的唯一通道——黄连山丫口。他们配合正面进攻的主力部队,形成关门打狗的态势。由于最后几天,粮食和饮水都供应不上,共产党员们带头把剩下来的一点干粮和水送给战友,自己却用草根、竹叶解渴充饥。就这样他们忍着饥渴,日夜兼程,迅速插到敌军阵地的前沿,展开了黄连山丫口的争夺战……

师医院的医生护士们,为抢救伤员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凌晨两点左右,院长把护士长汪渝从睡梦中叫醒,他告诉汪渝,接师部命令,要师医院迅速组成一个抢救队,挑选精明强干的医务人员,去抢救黄连山丫口的伤员。

凌晨四点钟左右,汪渝、刘珏英、曾庆玮、丁建红、侯思佳五位女兵,在潘所长的带领下,跟随二十多辆承接伤员的车和十多辆运送弹药和给养的车,前往黄连山丫口。在这五位女兵中,除了汪渝外,其她四位女兵,都经过军体队的严格训练,有的在全军射击比赛中,获手枪射击第一名,有的在越野、擒拿格斗比赛中名列前茅。她们个个英姿飒爽、身怀绝技。

一路上,不时听到枪炮声,只见遍地焦土,耳边炮声隆隆。战斗还在进行中,她们又接到新的命令,在445团配合下,447团已经攻下黄连山丫口,通向丫口的公路已被打通,现在要他们立刻赶往阵地。于是,三十多辆大卡车沿公路急驶而去。

车队路过445团团部,战士们向医疗队的女兵们招手,马副政委听到车队的声音,也从指挥部出来,向她们招招手。可当汪渝她们刚刚到达丫口,就得知越军炮火击中了445团指挥部,当时正在开会的马副政委牺牲了。

汪渝感慨地说:“刚才马副政委还在向我们招手,没想到眨眼功夫就牺牲了,越南鬼子太可恶了。”

车队还在行进中,越军似乎已经发现了车队,他们一直朝这里打炮,企图封锁公路。正在危急时刻,一阵火箭炮从她们头顶上飞过,朝着山背面的越军阵地打去。她们一片欢呼:“打得好!打得好!感谢炮兵老大哥。”

这是唯一的一条公路,是所有部队撤出的通道,也是运送弹药、补给和运送伤员的通道。车队趁我军炮击时,以五个车一组地往前冲去,终于冲过了黄连山丫口,通过了封锁线。

医疗队下车后,当这五位女兵看见自己的战友,全哭了。她们看到阵地上牺牲的战友,有的牙关紧咬,手握扳机,双眼怒睁,有的仍保持着牺牲前的射击姿势。战士们已三天三夜断水、断粮、断弹药了,他们的嘴巴干裂,伤员们躺在那里浑身是血,冷得把毛毯披在身上。她们把水壶喂到伤员的嘴边,可是他们谁也舍不得多喝。

伤员关心地询问她们:“师医院的女兵有没有受伤?”

她们感动地说:“都好,没有人受伤。”

他们欣慰地点点头,“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有的说:“见到你们来了,就像看到天使一样。”

汪渝大声地对伤员们说∶“战友们,水和粮食已经送上来了,我们的任务是接你们到师医院去治疗!”伤员们听了一片欢呼。

陆续跟在后面的弹药车、给养车一辆接一辆地冲了过来,车队隐藏在山包树林后面。此时,越军发现了一辆隐藏的给养车,他们集中火力向那辆车射击,炮弹在车周围爆炸,其它车辆虽然还没有暴露,但是这部给养车引来的炮火,随时都有击中其它车辆的危险,万一弹药车中弹爆炸,后果不堪设想。“能有个司机,马上把车开走,该多好啊!”大家看着焦急地说。

这时,石勇钻出猫耳洞,他大声向指导员请示:“我会开车,让我去把敌人的炮火引开!”指导员明白了他的意思,批准了他的请求。石勇一跃而起,从副班长手里接过一支冲锋枪,顶着炮火硝烟,像一支离弦的箭,几步跃上了公路。只见他奔向这辆给养车,一个鱼跃就跳进驾驶室。车里传出几声不熟练的“嘎、嘎”挂挡声。然后,他加大油门,开足马力,沿着公路飞速向前驶去。

汽车一开动,便立刻招来敌人猛烈的炮火追击,炮弹在车子前后左右不断地爆炸,烟火弥漫,弹片纷飞。只见汽车穿过硝烟,躲过炮火,左一拐右一弯地向前猛冲。这辆车牵引着无数战友的视线,紧绷着每个战友的心弦。

汽车开出四百多米远,到了盘山公路的转弯处,这里有个小山包遮挡,易于隐蔽,但石勇清楚地意识到,敌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停在这里虽然比较安全,但还是有打中后面汽车的危险。于是,他继续把车子全速向前开去。刚拐过小山,敌人的炮弹又立刻追过来,在暴露的路段上四五十米处,一发炮弹在车前几米处爆炸,汽车突然刹住。同志们在山顶上望着盘山路,他们猛地一惊:“不好!小石受伤了!”正当大家为他捏把汗的时候,只见他从车窗探出头来,向上面的阵地看了看,随即又向前驶去。他早已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唯一想到的就是尽快把敌人的炮火引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是那么从容镇定,那么勇敢无畏。

正当战友们屏息注视,不约而同地为他安全脱险长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车头部火光闪亮,一发炮弹击中了石勇驾驶的汽车,顿时油箱爆炸,浓烟升起,烈火燃烧……

石勇在牵动全局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战友们高呼着“为石勇烈士报仇!”的口号,经过一整夜的激战,给敌人致命的打击,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清晨,汪渝和战友们来到石勇英勇牺牲的地方,只见汽车大梁躺在地上,其他部件都被炸得荡然无存,再也找不到英雄的遗体了。大家潸然泪下,悲痛不已,摘下军帽垂首默哀,为石勇烈士送行。

说起来,这五姐妹都认识石勇。那是在一年前,他患上了胸膜炎和肠结核,被送到师医院治疗,这位英俊的云南小伙子,非常受这些女兵的欢迎,他在住院的那些日子里,不是在炊事班帮助理菜,就是在锅炉房帮助烧火。他有一双灵巧的手,还用竹子给女兵们编了许多小动物送给她们。这些礼物她们至今都保留着,没想到现在成了他给女兵们留下的唯一纪念。

黄连山丫口阵地上,汪渝护士长带领众姐妹和押车的战士们一块,紧张地运送伤病员上车。第一批五辆车已装满伤员整装待发,由于要穿越烽火线,难免遭遇中途的越军特工队袭击,回师医院路途艰险,汪渝掂量这趟运送任务的艰巨性,赶忙和大家商量一路的押车问题。

汪渝严肃地说:“同志们,这趟押运任务路上艰险重重,我们一定要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你们几个都是军体队出来的军事过硬的好手,是否我们每人跟押一辆车,分头注意路上的安全?”

刘珏英马上响应:“我们都是共产党员,坚决完成任务,我来跟头车!”

外号“猴子”的侯思佳立刻说:“刘姐身手好押第一辆,我跟第二辆车。”

丁建红也不甘示弱:“我跟第三辆车!”

曾庆玮没跟大家争:“既然姐妹们都报了号,那么由护士长垫后,我跟第四辆车,分头守护!你们说呢?”大家一拍即合。

汪渝感动地点点头,看了看众姐妹说:“那就这样,中途大家相互照应,注意路上的安全,千万小心!”

运送伤员的车辆出发了,走了很远,来到一片土丘的丛林地带,突然窜出一小股越军特工端枪扫射,很快冲到车边,企图拦截车辆。刘珏英见状,喊道:“大家镇静,我来收拾他们!”她敏捷地跳下车,端起冲锋枪就是一阵扫射。接着,她一个地打滚翻身起来,顺势飞起一脚,踢在了冲上来的一个越南兵脸上,紧接着一个扫膛脚,踢倒了越南兵,不等反应过来,一枪就结束了他的性命。刘珏英趁势倚靠车身,拔出手枪一阵点射,把俯冲过来的越南兵一枪一个击倒一片。

这边众姐妹和押车的战士们纷纷跳下车,一部分阻击丛林里的敌人,一部分和冲在各车辆前的越军近距离搏杀。只见那“猴子”一个飞身跃起,施展腾挪闪打功夫,几下就将越南兵踹倒在地并毙其命于枪下,让那越南兵见鬼去了;丁建红拔出手雷迅速往丛林里连扔几颗,炸响一片;曾庆玮端起枪一阵密集扫射,打倒了正向汪渝车辆拦道的越南兵;汪渝则借助车辆掩护,扫射了一阵,打掉了近前的越南女兵。此时,战士们越战越勇,大家占据各个要点,与越南特工厮杀对射起来。

伴随着双方激烈的枪弹声,数量不多的越南特工渐渐战力不支,弃下尸体逃散了。众姐妹和战士们马上清点现场,看到越南兵死伤了一片。汪渝拿出仅有的手榴弹,沉着地和姐妹们说:“幸好我们遇到的越南兵不多,现在弹药已很紧张,如果再遇到敌情,我们拼死也要保护车上的伤病员们!”大家频频点头,一致喊道:“誓与伤员们共存亡。”

车队重登征程,一路走走停停,足足行进了六个小时,终于在傍晚时分,伴着夕阳平安地将伤病员护送回师医院,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五位年轻美丽的女兵,带着一路风尘,经受了战场的生死考验,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她们说:“能活着是我们的幸运,能救送这么多伤员是我们一生的荣誉。”战地传颂着巾帼白衣战士的轶事,军中五朵金花成为人们的美谈。

 

3

 

巡回医疗队坐在汽车里艰难地颠簸着,正路过前线指挥所总机班,所长走出来招呼大家进来休息,章梅梅看见一群正值青春妙龄的女兵在开会。

阳光朝气的女兵班长正神情激昂地对大家说:“咱们的父辈当年为祖国解放,不怕流血牺牲,今天,我们为了保卫祖国边疆也绝不做孬种,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候了!”她道出了全班战士的心声,说得大家浑身长劲。这个个性率直、思维敏捷、做事干练的班长,给章梅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接着说:“首长指示我们:从战争打响的第一天开始,一定要线路通畅,保障作战指挥畅通!大家知道,作为一名优秀的话务员,要求耳功、口功、脑功、手功全能,其中脑功是最主要,它包括背电话号码,熟记各战备地区的人员名单。我们使用的总机有效通话距离是1215公里,现在的距离已超过了20公里,所以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再加上周围枪炮齐鸣,导致转接电话十分困难。我要求大家要一边聚精会神地听,一边动脑筋排除杂音,把断断续续的话,准确地连接起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排除一个又一个的外在干扰,准确地传递信息……”

班长手一挥:“同志们,现在战斗到了最激烈的时候,我们总机班接到上级命令,让我们立刻派一个小组,到最前线开设电话站。”

她的话音刚落,一位女兵挺身而出:“我是共产党员,又是副班长,让我领两个女兵去吧!”“很好!”于是她们冒着大雨,向前沿阵地出发。

指挥所所长给医疗队介绍说:这个总机班共九名女战士,清一色都是部队干部子女,全班四名党员、五名团员,年龄最大的是班长23岁,最小的20岁。一到前线,她们不顾震耳欲聋的猛烈炮声,放下行李就开始作业。白天顶着烈日争着架设线路,在电话车里值班,汗水直流。夜晚睡在露天,除了轮流守机和查线外,每人还要站两小时岗,负责保护电话线。大家听了,顿时对这几位女兵敬佩起来。

后来大家得知:在整个对越反击战中,女子总机班共分成三个电话站,坚持昼夜值班,架设内部电话线31公里,转接电话14666次,其中作战电话8640次,无任何差错,为胜利完成作战指挥,起到了重要的保障作用。全班荣立集体一等功,六人立功,三人受奖,荣获“英雄总机班”称号。战地九姐妹为共和国火红的战旗上增添了新彩。“战地九凤凰”被记载在光荣的史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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