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最近不想吃喝,时常出现剧烈恶心,呕吐出来的东西全是胆汁或清水,人也消瘦了许多。母亲施鹤玉发现了不知是喜还是愁。她是过来人,知道女儿有这种反应,八成是有了。回想女儿上次跟高大明从县城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高大明来过几次,她也是爱理不理的。施鹤玉想不通的是,照理两人有过那种事后,关系就应更好,为啥反而别别扭扭的。最近,两人关系虽说有所好转,可女儿还是开心不起来。
晚上,施鹤玉来到女儿房间,关心地问道:“小芳,是不是大明对你不好?”
“没有,妈。”
“那为啥愁眉苦脸的?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跟妈说,啊。”
“妈,真的没什么。您别担心我。”
“明天,妈陪你到卫生院查查去。”
“没事的,可能是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傻闺女,千万别乱吃药,你八成是有了。”
“有什么呀?”
“小芳,告诉妈,那东西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来啦?”
“什么东西?”梅芳一头雾水。
“例假呀。”
“我也在纳闷呢,是好长时间没来了。”
“小芳,你怀孕了。”
“什么?!”梅芳一下子惊呆了。她实在不想这个时候怀孕。她还没这个思想准备结婚当妈妈。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女人迟早的事。再说,人家大明对你也不错。”
梅芳沉默了半晌,突然对母亲说:“妈,您明天陪我去检查,要是真的怀孕了,顺便打掉他。”
“为什么?”母亲惊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没这个思想准备。”梅芳觉得心中有许多说不出的话语。
“别说傻话了,如果真是怀上了,我看早点跟大明把事办了,反正是迟早的事,有啥准备不准备的。”
“妈,我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呢。”梅芳不知为什么竟流了泪。许是真的要离开妈妈了。
“闺女,你在妈的身边永远都是孩子,可是到了别人家里,自己做了妈妈,就觉得是大人了。”
梅芳不再说什么,也不知跟妈妈说什么。
第二天,她没有去徐师傅的裁缝店,由母亲施鹤玉陪着,到镇卫生院去做检查。检查结果正如施鹤玉所料:她怀孕了。医生告诫施鹤玉,梅芳的妊娠反应比较严重,建议吃些中药,并注意保持心情舒畅,这段时间要有充分的休息和睡眠;吃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施鹤玉领着女儿出了妇产科,又来到中医科。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中医帮梅芳把着脉,把完脉后说“脾胃虚弱、气阴两虚。我帮你开些健脾和胃、益气养阴的药。”
“谢谢医生。”施鹤玉感谢道。
老中医没理会施鹤玉的道谢,转身伏在办公桌上开药方,完毕,再次交待道:“注意多休息,保持好心情,俗话说,药补不如心补。饮食宜少吃多餐。”
施鹤玉又一次道了谢后,便领着女儿到中药房抓药,然后离开了卫生院。
高大明知道梅芳怀孕的消息,兴奋得不得了。这段时间,他把主要的心思都放在梅芳身上,现在,终有收成了。他有种从没有过的自豪感,成就感。觉得娇妻、儿子或者女儿都在一步步走近他,不远,很快就到眼前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梅芳肚子里的儿子或女儿一定像他:聪明、健康,将来跟自己一样干番大事业。高大明不能自已地遐想起来,心里涌起了幸福感——一种做丈夫和父亲的幸福感。
昨天,准丈母娘把这一喜讯告诉他,并跟他商量是不是尽早把婚事给办了。高大明求之不得,并表示不要丈母娘操任何心,一切结婚的准备工作都由他来打理。
“你看选个什么日子?要不请个‘瞎子’算算?”施鹤玉道。
“不用找‘瞎子’算了,”高大明说,“再过二十多天就国庆节了,这是国家喜庆的日子。我和小芳就定在国庆节结婚,正好梅珍也要放假回家。”
“那就这么定了。”施鹤玉心里放松了许多多。
高大明现在的住处位于星东镇文菊巷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院内有平房六间,坐北朝南和坐南朝北各三间,遥相对应。面南三间为高大明的卧室及亲戚朋友临时居住的备用住房;面北三间东一间为娱乐室,内有扑克棋具麻将一应俱全;中间为客厅,是高大明平时在家会客的场所。西间为书房。高大明虽文化不高,却喜好风雅,书房里置一很大的书橱,除了放些企业管理及烹饪方面的书籍,其它空间都被精品、古玩等占据。此外,院子面东还有两间厨房,厨房对面有一花池,池中花草绿茵茵、香馥馥。
高大明的父母在星东镇另有住处,母亲早已去世,父亲跟高大明水火不容,父子俩见面就斗。因此,若大的一个院落基本就高大明一人居住。现在这个院子里将要添一新的主人。
高大明的婚房布置在他原来的卧室里。房内已布置一新,全套高档家具及其陈设一应俱全。剩下的就考虑结婚的方式问题。经和江海川等铁杆朋友们商量,决定移风易俗,打破农村那种“迎娶、回门、双带”这一传统的三步曲结婚方式,采用城市人的那种新的结婚仪式。
唯一不变的就是伴娘,无论新老方式,这伴娘都是需要的。高大明认为,他的新娘那么光彩照人,这伴娘也应找一层次高点的,不仅要给婚礼增添亮丽的色彩,也为今后的婚姻生活带来吉祥的象征。可是,想了几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哪儿去找这么个气质高雅的伴娘。厂里倒是有许多女职工,可一个个不是相貌平平,便是气质不够。高大明用手掂一掂,又一个个淘汰了。社会上接触过的女性,有花容的无花香; 有花香的又无花容,终觉难登大雅之堂。无奈之际,打电话向江海川求援。江海川周围的女性比较多,医院的护士、幼儿园的老师,看是否帮找个漂亮、有气质、有层次的女孩子。
星东镇镇长助理江海川在电话里略一沉吟,说:“你放着家里现成的不用,拿我寻开心。”
“哥,”高大明经常管江海川叫哥。他说,“你开什么玩笑,我姐已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能做伴娘呢?”
“我不说指你姐。”电话那头说。
“那你指谁?”高大明茫然不解。
“不是听你说过,你有个很漂亮的大学生小姨子吗?”电话那头指点迷津。
江海川这么一提醒,高大明的脑袋像似晒裂的葫芦,开窍了——对啊,我怎么把小姨子给忘了呢?这小姨子除身材没她姐高挑以外,也是个光艳四射的美人。这姐妹俩称得上是梅家的两朵金花。这要在婚礼上一亮相,那才叫光彩夺目、光焰四射呢。高大明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江海川,思维跟别人就是不一样。高大明高兴的同时,并没忘记感谢他的这位铁哥们。
金秋十月,在举国欢庆国庆佳节的日子里,高大明如愿以偿地携梅芳踏上了红地毯。
这天,天气晴好,秋高气爽。高大明的婚礼是在“迎上客”酒店举行。酒店布置得很有创意:入口处有一拱型门,是用红花绿叶束在一起圈就而成,门槛上方贴一彩色横批——佳偶天成。进入酒店,天花板上拉满了五彩缤纷的绸带,绸带上飘着大红底金黄字的各种吉祥标语,什么花好月圆、百年好合、夫妻恩爱等等。就连餐桌上的餐具、台布都带有喜庆色彩。主席台上,音响、话筒早已备好,主席台中间挂一横幅,同样是大红底金黄字,上书:热烈祝贺高大明先生和梅芳小姐新婚之喜。横幅四周嵌着五彩灯,交替闪烁着缤纷的色彩。
婚礼在主持人江海川的开场白后,宣布开始。一阵鞭炮声在室外鸣响过后,接着就是主宾一个接一个简单的致辞,然后主持人宣布,请新娘新郎出场。就像戏台上的主角在观众的热切盼望之中,一对亲人由后台走向前台——高大明挽着新娘梅芳,由主席台左后侧走出。新娘左后侧有一同样艳丽的姑娘,就是新娘的妹妹梅珍。这三人往主席台上一亮相,立即赢来宾客们肆无忌惮的目光。
其实,人们注意的并不是新郎,而是新娘梅芳,身材颀长,着一件合体的粉红色婚纱,全身该凹的凹、该凸的凸,低眉含羞,美丽动人,气质淡雅自然。她左后侧的梅珍是以伴娘身份出场,也不逊色于姐姐。着一件混纺格子呢上装,配以华丽的华达呢直筒裙,身段娇小,气质高雅。这姐妹俩就像是两件天生丽质的艺术品展现在来宾们面前。
高大明西装革履,胸前佩戴小红花,面带笑容,向宾客们说了些“感谢光临”之类的话,便请大家喝喜酒。
酒席进行到一半,新郎新娘开始敬酒。伴娘梅珍始终陪伴在新娘身边。之前,母亲施鹤玉就有叮咛,姐姐有孕在身,不能饮酒,要她到时尽可能帮姐姐挡一挡。所以梅珍带着使命一直陪在姐姐身边。
新娘由新郎领着,端着酒杯,面带浅笑,一桌一桌向来宾敬酒。其实,她杯子里并不是酒,而是冷开水,以水带酒,敬了几桌,倒也没人故意刁难或开玩笑。来到江海川这一桌,就难以蒙混过关。这一桌大都是政府机关及一些重要部门、重要单位、工商、企业界的重要人物,什么工业办公室的马主任、工商所的钱所长、税务所的严所长等等。这些人高大明一个也得罪不起。他们平时凑在一起,也喜热闹。今天是高大明大喜的日子,又见这么漂亮的新娘,更想借此机会热闹热闹,开开玩笑。这些人中哪一个不是久经饭局,什么是酒,什么是水,从喝酒人的神态、表情上一看便知。这酒毕竟是辣的,不常喝酒的人尤其是女性,一喝酒总有点受剌激的本能反应,譬如皱眉、哈气,或是难以下咽。新娘由伴娘梅珍专门为她倒酒,敬酒时,一口一杯,很是爽气,而且面不改色,神情自然。这就自然露了马脚。
江海川首先发话了:
“高厂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是来喝喜酒的,可有人以水当酒来敬酒,未免不尊重我们吧?”
江海川的这句话起了抛砖引玉的作用。他是高大明比较铁的朋友,在桌上官又最大,镇长助理,代表着镇长。尽管有人早就发现新娘喝的不是酒,见他没有发话,也就没人率先提出来。现在,经他这么一说,群起而攻之。
“高厂长,新娘用水跟我们喝酒,应罚酒三杯。”钱所长道。
“高厂长重色轻友,娶了老婆,就忘了朋友,护着老婆,合起伙来欺骗朋友。”马主任如是说。
“大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哥们,新娘用水跟我们喝酒,分明就是拿我们不当回事。”严所长说。
桌上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大家七嘴八舌。
久经商场,混事圆滑的高大明这时也犯难了。他知道梅芳有孕在身,不能喝酒。即便是没有身孕,按她个性,也未必能肯喝一滴酒。但这酒不喝,这帮人又通不过去。高大明说了许多好话,也无济于事,最后,只好把自己抛出去:“各位领导,各位兄弟,今天小弟结婚,各位能从百忙中前来捧场,我高大明倍感荣幸,只是小芳实在是不能饮酒,不过请各位放心,她的酒我替她喝。”
“诸位看看,高厂长平时哥们长哥们短的,一结婚,就小芳长小芳短的,把咱哥们扔到爪哇岛上去了。” 钱所长说道。
“这样吧,”江海川开始说话了,“这老婆和朋友相比,比重是一比二。就是说老婆占第一位,朋友占第二位,那么大明代酒呢就是二比一,帮老婆带两杯,就得帮朋友代一杯,大家看怎么样?”
“好——”
大家一致认为江海川这主意好。
很显然,他们是不同意高大明替新娘代酒的,很显然,新娘今天不喝酒,高大明是脱不了身的。他无助地望了一眼美丽的新娘。
新娘梅芳端着酒杯,红着脸,一言不发,不知如何是好。
“各位大哥,我叫梅珍,是新娘的妹妹。我姐确实不能喝酒。既然各位大哥兴致如此之高,作为妹妹,可以代表姐姐敬敬各位。不过,我有言在先,我是个学生,不懂酒礼,只知道酒到心意到,失礼之处,还请各位大哥多多包涵,这俗话说,大人不计小人过。”
其实,大家在跟高大明闹酒的同时,目光已经不时往新娘旁边的梅珍身上扫上几眼,这些人中,只有江海川知道她是新娘的妹妹,其他人并不知道。因为,姐妹俩虽然一娘所生,相貌也有点相似,但身材气质却有很大差异。
梅珍刚才说话时,神情娴静温和,气度高雅。一席话,倒把这些“重要人物们”说得鸦雀无声,许是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个美丽的姑娘半路上会杀进来。愣了会儿神,有人就醒过神来:
“大明忙喜事,忘乎所以了,藏着这么个漂亮的小姨子,不向我们介绍介绍。”
“对不起、对不起,我自甘受罚,罚酒三杯。”
“慢着,”江海川说,“你的酒等会儿再罚。既然妹妹要替姐姐喝酒,那就请二小姐入席吧。”
高大明犹豫了一下,他也不忍让小姨子上阵喝酒,但既然她自告奋勇,权且让她顶一阵,到时再见机行事。于是为梅珍一一作了介绍。梅珍从姐姐手里接过空酒杯,让高大明往酒杯里倒酒。高大明只倒了一半。
梅珍大方地端起酒杯:“敢问江镇长,这酒怎么个喝法呢?”
大凡什么什么助理之类的官,如,经理助理、镇长助理、市长助理,人们在称呼时,总习惯将助理二字去掉,直接称其某某经理、某某镇长、某某市长,这一来,叫的人比较顺口,总不至于叫某某经理助理、某某镇长助理、某某市长助理,听起来都别扭。同时也不失抬举的意思。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就像一个女人,年已五十、体型富态,你若说她老,说她胖,她肯定不开心,你若说她显年轻,身材保养得好,她听了一定高兴。
这是插曲,书归正传,当梅珍端着酒杯,问江海川如何喝酒之时,江海川说道:
“按规矩,入席三杯,然后桌上在座的每人两杯,最后再来个满堂红。”江海川想震一震这个梅珍。
“那我再问江镇长,您能喝多少?”
江海川没想到,梅珍给他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如果回答“你能喝多少,我就能喝多少”之类的话,那就显得太没水平了。
“我还要问江镇长,”梅珍紧追不放,仍然面含微笑,不卑不亢,“按如此喝法,请您帮我算算看,我今天要喝多少酒?您是主抓工业的大官,懂经济核算,我出的这算术题并不难。”
“那不容易,一共二十四杯酒。”马主任想拍江海川的马屁,率先抢答道。
他不回答倒也罢,一回答倒显得他十分愚蠢。试想,要是问题真的如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梅珍能拿出来将一将智商如此之高的江海川,何况,连江海川一时回答不了的问题,你马主任能回答?
“这是马主任吧,待会儿我有问题要请教,但现在这个问题必须请江镇长回答。”
江海川平时思维敏捷、反应快速,极具雄辩能力,没想到被一个未出道的姑娘给将住了,僵在座位上,脸上的横肉阵阵痉挛。
席上其他人也盯着江海川,这些目光各有内容。
“您回答不上来了是吗?”僵持了片刻,梅珍继续慢声细语道,“既然江镇长回答不了,我帮你回答。今天出席我姐夫和我姐婚礼的来宾有十二桌,一桌十客,那就是一百二十人。按刚才马主任的计算,一桌二十四杯,那就是二百四十杯。就算你们照顾我这个学生,给我减半,也得喝一百二十杯。那么,现在请问马主任,您能喝一百二十杯酒吗?”
马主任盯着漂亮的梅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马主任海量。”
“马主任能喝。”
桌上的人又把矛头指向了马主任,开起了他的玩笑。
“又没让你到其他的桌上去喝。”木讷了半天,马主任涨红着脸,想出了这么一句。
梅珍似乎知道马主任要这么回答,不慌不忙,俏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马主任,你大小也是个干部,这官与民之间的关系应该是血融于水的关系,就兴你们当官的让我这个小老百姓来敬酒,就不兴咱老百姓跟老百姓喝几杯酒?”
“马主任又犯官僚主义了,罚酒罚酒。”
席上又有人起哄让马主任罚酒。气氛又活跃起来。
梅珍趁兴举起酒杯:“各位大哥,领导,刚才言语如有冲撞之处,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个不谙世事的学生。来,我敬各位大哥,你们随意,我干了。”梅珍一饮而尽,脸上泛起了红晕,越发动人。
江海川颇有风度地端起酒杯,率先干了酒。干完后玩笑道:“二小姐不愧是在省城读书的大学生,见过世面,说话滴水不漏,弄得我们乡下老二无话可说,今后再见面,当避之三分。”
大家也随着江海川的话,附和了几句,各自均干了酒。
这一来,梅珍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各位尽兴,小姨子今日得罪之处,改日让她陪各位多喝几杯。”高大明不失时机地抽身出来,携新娘梅芳转其他桌上敬酒。
梅珍再次冲大家礼貌地点了点头,含笑离开了。
“厉害。”
大家冲梅珍的背影感叹道。
梅珍的杰出表演终于为高大明和梅芳解了围,同时令他们颇感惊讶,佩服。
酒足饭饱、曲终人散,热闹的婚礼酒宴终于结束。
高大明携梅芳回到他们的新房时,已近午夜。梅芳感到有些疲倦,今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面对这样的场面、应付这样的场面。虽然滴酒没沾,虽然有妹妹陪伴在身边,还是感到疲倦。她和妹妹虽说一娘所生,性格却迥然不同,她平时不爱多说话,性格沉静,感情内涵,不喜喧闹。高大明结婚场面搞得如此之大,内心实在挺反感,因她不喜这样的场面,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不喜欢归不喜欢,毕竟是俩人的终生大事,总要像模像样,热热闹闹。于是只好由着高大明去张罗,违心地跟高大明应付场面。她不是不知道,从今天起,她就是高大明的老婆了。
房间灯光朦胧,充满梦幻色彩。两支大红腊烛还在燃烧着。高大明瞧着梅芳倩装丽影,欲火开始燃烧起来。上次静都宾馆,他偷食禁果,惹脑了美人,一连数月,尽管高大明几次欲望不断燃烧,却再也不敢造次。今晚,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冠冕堂皇地享用他的美人。想到此,他立即将梅芳双手抱起,放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除去梅芳的衣裳。
梅芳身上的一种非她人可比的妙龄女生的气味扑面而来。
高大明已经神魂飘荡,即刻解衣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