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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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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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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情缘》连载

第二十六章 情定病房

梅芳再次来到码头时,朱亚伟已经离开了。她问王树贵,王树贵挠了挠剪短的头发,不高兴地说道:“梅老总,您开玩笑,怎么专挑我这小地方?亚伟兄弟遇上了你,我却倒了大霉,失去了靠椅。您把他从我这里抢走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一尊大佛,窝在我这里不是个事,但您不能再来寒碜我。”

梅芳感到茫然:“你是说,他离开了?”

“他见了您,第二天就离开了。”王树贵不无遗憾地说。

“他临走时说了什么吗?”梅芳失望的情绪难以言表。

“真是奇了怪,他说到梅总那里啦。难道您不是梅总?”王树贵不快道。

梅芳没再说什么,心里灰灰的。朱亚伟是在故意回避自己。

亚伟被梅芳送回码头后,当晚便把搬运公司组建的后续事宜跟王树贵作了一番交代,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在码头干了一个多月,对南海已有大致的了解,不再盲目地到个体职介所瞎折腾,直接前往南海市人才交流中心求职应聘。

人才市场每天人头攒动,脚跟相撞,四面八方的求职者如赶集一般一群一群云集而来。但应聘成功的概率还是较小。朱亚伟已经转悠了三天,仍无单位问津。第四天,是周末,许多用人单位将直接设摊面对求职者。朱亚伟面试了几家,仍没碰上好运气,后来,又在一家电子厂的摊位前坐了下来。负责招聘的是个年轻姑娘,问朱亚伟应聘什么职位,答说行政主管。小姑娘便煞有介事地对他进行了当场测试,让他模拟行政主管的工作流程。朱亚伟有板有眼、有条不紊地作了演示讲解。小姑娘比较满意,却又定不下来,要请示上司,要他留下联系电话。朱亚伟着急烦躁,又无法给人留下电话号码,不悦道:“你又做不了主,问那么多干吗?”

亚伟觉得必须速成,在码头卖苦力赚来的几个钱,经不住折腾,虽然没有当初丢钱时的恐惧,却也感危机四伏。离开王树贵时,王树贵硬要塞给他一笔钱,亚伟说什么也不肯要,说:“树贵哥,你现在正在创业阶段,资金本来就很紧,再说,我到梅总那里做事,还怕饿死?”他是个自尊很重的人,不愿别人的施舍。可是,如果兜里真的一个子儿不剩了,如何是好?这姑娘说要请示上司,那要等到猴年马月,还不一定聘用,多等一天,就得几十元的开支。于是又先后转悠了几家摊位,遭遇的情形大体差不多。

朱亚伟更加烦躁不安,仍不屈不挠地找工作。一星期后,在人才市场的工作人员中,偶遇元州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这天涯海角能遇上老乡,实在难得。这人叫方成,年龄跟朱亚伟差不多,很热心地帮助朱亚伟,极力向用人单位推荐。

推荐的第一家单位便是海润集团。

“老乡,我推荐的这个海润集团,你猜老总是谁?”

朱亚伟这回可不诚实了:“哪里人?”

“跟你一个县的,也是滨周人,而且是个漂亮的美女老总。我想凭你的学历加上老乡这层关系,肯定没问题。她那里本来就需要人,经常到我们这里招贤纳士。这可是一家实力很强的集团公司,集房地产、纺织业、娱乐业为一体,发展空间很大。”

“方先生,我不否认,你说的这家公司肯定是个大公司,可是,因为是老乡,我倒不想去碰这个运气:第一,万一人家不要,在老乡面前丢面子难堪;第二,即便被收留了,也放不开手脚,所以,麻烦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急需用人的单位。”

方成见对方如是说,觉得也有些道理,也就放弃了海润集团。想了想,又连续要了几个电话,最后,终于有一家“龙忠实业有限公司”的老板答应试用他。方成告知了电话及乘车路线,让朱亚伟赶紧去跟老板见面。

清晨。

南海海殿岛梅芳的别墅内。

当黎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里面的薄纱窗帘,射进主人宽大温馨的卧室时,却没有把主人弄醒。梅芳静静侧卧在床,几绺散乱的头发轻轻罩住前额,更显得香甜、安详。熟睡的眸子里更加清楚地描出两道美丽的长长的睫毛。这几天,她心绪不佳,常常失眠,混乱的思绪纷至沓来,感到很疲乏,直到各种生命都睁开眼睛的时候,才香甜地睡一会儿。

朱亚伟的突然出现,深深触动了她那颗沉寂多年的心灵,使其心灵的那一池春水不时荡起圈圈涟漪。南海苦苦奋争数载,忙忙碌碌地追寻,随着时光无声无息地流逝,内心的孤独与日俱增。虽拥有上亿的资产,却总觉得还缺少什么,缺少什么呢?似乎又说不清楚,总之,是存在于感觉之中又难以言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噢,对了,是爱。已经三十出头的她,还未曾真正地、轰轰烈烈地爱过。她懵懵懂懂地把自己嫁给了高大明,又稀里糊涂地离开了高大明,之间根本没有爱。在严酷的社会较量中,她学着男人,去拼搏、去流汗、去担负起一切重压——社会的、家庭的;外在的、内在的。多少次,她累了,真想找一个人诉一诉心中的委屈,说几句怨话;真想扶在一个宽宽的、结实的肩膀上哭一哭,诉一诉苦。可周围没有这样的肩膀,没有!多少次,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周围是那么的空、那么的黑。她怕!她切切实实地感到黑夜是那么漫长、那么寂寞、那么烦躁。

唉——

思想和梦想的混乱,

把年轻的灵魂钉上十字架。

呵,有谁伸出温暖的双手,

抚慰这苦涩的心灵!

这是她孤独烦闷的时候,写在日记本上的心灵独白。

她渴望生命的港口突然驶进一艘红帆船,载着她驶向幸福的彼岸。她等待这样的红帆船,等啊等,如今,这艘红帆船终于姗姗出现了。

难耐的寂寞的等待,终于让她等来一个人――一个高大帅气而又有才气的人;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对事业执著追求的人,他就是朱亚伟。朱亚伟就像“天外来客”一般向她走来了,支却又像幽灵似的在她眼前消失了。可是,他的影子又始终在她脑海里闪现:那挺秀的身材、宽宽的肩膀、浓密的黑发、和善的面孔、有神的眼睛,都给她留下难忘的印象。她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他,这太突然了,太没有道理了。她努力想去除他存在于自己脑海里的影子,可她的努力是徒劳的。她似乎认定他就是自己过去读古言情小说里的那个帅气的白马王子。她常常感觉到这个白马王子就坐在自己的床边,离自己那么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甚至能听到他那急促的呼吸声,感到他在看着自己,他温暖有力的手握着自己冷冰冰的手……该死的朱亚伟,你坏,你混蛋!她莫名其妙地在心里诅咒起朱亚伟来。

“嘀铃铃——”一阵清脆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熟睡的女主人。梅芳懒洋洋地抓起床头柜上的话筒不悦道:“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不好意思,董事长,八点半的董事会,时间到了,董事们都到齐了,就等您了。”宋秘书礼貌得体地提醒到。梅芳一骨碌从床上弹起,简单梳洗后,就钻进了宝马,驶向海润大厦。

朱亚伟在龙忠实业有限公司短短的半年,就由一个办公室打杂的,迅速提升为总经理陈小龙的助理,深得陈小龙的信任和器重。这天,陈小龙要他一起到海润集团洽谈罗秀新区那块地皮的事情。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朱助理,你是谈判高手,那个海润集团的女老总只有你朱亚伟能对付得了。”

“陈总,这两天,闹肚子闹得凶,今天又拉了几遍,就要虚脱了。您就发发慈悲放我个假,让我到医院看医生去。”

“这不行!今天要你有大用场,把今天的事给我摆平了,放你一个星期的假。闹肚子吃点药,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先带你去药店买药,然后顺道去海润集团。”

朱亚伟本想找个借口脱身,结果还是被陈小龙死死拖住。没办法,吃人家饭,只得无条件服从。可真的要作为谈判对手坐到谈判桌上跟梅芳讨价还价,就感到头疼。

轿车在一家药店门前停下,陈小龙对朱亚伟说:“你坐着养养神,我下去买药。”朱亚伟只好把戏继续演下去,装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斜躺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不大一会儿,陈小龙买来一大包的药片,上了车,说道:“车内有矿泉水,你赶紧吃药。”

亚伟为了不至于穿帮,只好吃了两颗诺氟沙星胶囊,反正又吃不死人。

梅芳万万没料到,她苦苦找寻的朱亚伟竟会出现在她的生意场上,而且作为谈判代表站在她的对立面。世事的奇妙在于它的难料。她感到心里一阵抽搐,感叹着命运的无常。不过,她在生意场上,滚打了数年,早先秀丽、含蓄、文静的她如今已经变成了个无常性的精灵。她看到陈小龙后面的朱亚伟,刹那间的惊诧后便恢复她那干练、睿智的老总形像。

“哎呀,梅总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跟梅总握回手,让我一天不吃饭都愿意。”陈小龙嘻嘻哈哈地伸出手。

“那要是跟你陈总握十回手,你岂不是要从地球上消失了?我可不愿意做这个刽子手,索性咱们就不握手了。” 梅芳笑笑,终于没伸出手。

“梅总总是这么不饶人。来,介绍一下,”陈小龙不无尴尬地指着一旁西装革履的朱亚伟,“这是我的助理朱亚伟。”又对朱亚伟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梅董事长。”

两人四目相碰,光焰四射。尤其是梅芳的目光,犀利中蕴含着期待的光焰,只是一闪而过。她主动伸手抓住朱亚伟的手,一语双关地对陈小龙说:“陈总真有能耐,把南海的精英都抢到你的麾下。这位朱先生看外表就知道是个难得的人才,肯定是你陈总的得力干将。”

“梅总好眼力,会看人。幸亏我下手快,否则,要是我的这位助手被你梅总抢了先,你这只美丽的凤凰可是又添了只强硬的翅膀,那飞得就更高了。”

“哦,那我哪天花大价钱把朱先生请过来。”梅芳又盯了朱亚伟一眼。

“朱先生跟我是铁哥们,讲义气,富贵不能动其志,你梅总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动他的,对吧,亚伟兄弟?”

朱亚伟微笑着朝梅芳看了一眼,一声不吭。半年没见,她依然光彩照人,上身着一件做工考究的深蓝色毛料西装,下身配同颜色一步裙,紫红色条纹衬衫的衣领翻在西服外面,柔美中含股英气。在朱亚伟眼里,就像件自然、优美、天生丽质的艺术品。今天他却不敢正视这件艺术品,又不能显得过于拘谨,便努力让自己处于松弛状态,面上含着感情复杂的微笑。

双方的玩笑、开场白过后,宾主各自入座。谈判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在谈判桌上,朱亚伟始终显得无精打采一副病恹恹样子。陈小龙不住朝他挤眉弄眼,亚伟始终装聋作哑,闭目塞听。梅芳坚持原则,一分钱不让,陈小龙只好咬牙签了合同。

谈判结束,梅芳一改严肃的面孔,微笑着对陈小龙说:“陈总,我想请朱先生留下,请教几个问题,你不会介意吧?”

陈小龙满肚子不开心,又不能表现在脸上。他的助理在谈判桌上就像吃了迷魂药似的,一点作用也没发挥。见梅芳提出这样的要求,又不好拒绝:“那好、那好,只是朱先生今天身体欠佳,时间不能太长。”说完,朝朱亚伟瞟了一眼:“朱助理,你代表公司陪陪梅总。”

海润集团二十四层楼上装修豪华的会议室里,此时就剩下梅芳和朱亚伟。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梅芳打破沉默道:“为什么躲着我?”目光咄咄逼人。

“梅总,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了。”朱亚伟避开对方的目光,起身要走。

“朱亚伟——”梅芳重重地叫住了他,“你别骗我了!你今天装病不就是为了躲我?”

“我干吗要躲你?”朱亚伟又坐回了原处。

“你就是躲我了。”梅芳眼里的火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泪光。

“我……”朱亚伟不知道说什么,又不忍看对方的泪眼,不知所措起来。

“你什么?!”梅芳注视着他,泪眼里透出柔情。

“我不知道说什么?”朱亚伟依然回避着梅芳的目光。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我怕面对你?”朱亚伟支吾着。

“说说理由。”

“我承认,我躲着你。我怕再次陷进感情的泥坛。我已经输不起了。我这人命中注定不该有女人,有爱情和婚姻。生命中所谓的幸福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幻影、一片捉摸不到的微光,最终都要消逝的。”朱亚伟痛苦地说。

“亚伟,”梅芳听了朱亚伟的一席话,动了感情,情不自禁地叫起了亚伟的名字,“我们都是受过伤害,经历过磨难的人,磨难应该使我们变得成熟起来,而不应作为逃避某种现实的理由。其实,人这一生中所拥有的幸福和痛苦都是有限的,一是上天赐予的幸福本身就有限,二是人们承受痛苦的能力也有限。我们都老大不小了,你说,我们应不应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去追求属于我们有限的幸福?”

梅芳的话令朱亚伟陷入了沉思。人家作为一个女人,已经丢下了矜持,把大红绣球抛给了自己,就看自己愿不愿意去接了。只要大胆地接过绣球,那么这个美丽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了。但是朱亚伟没敢去接,他依然心有余悸。他害怕绣球上暗藏着针刺。他那颗原本火热的心还继续冬眠着。

“亚伟,不要再顾影自怜了,到我这里来吧?”梅芳见朱亚伟不吭声,以为被说动了心,心中油然涌起一股热流,真诚而期待地凝视着朱亚伟,俏脸越发显得妩媚,犹如一尊雕像端庄、清丽;眼睛明亮而清澈。

“梅总,感谢你这么看重我,不过,我在‘龙忠’干得很好。陈小龙对我也很看重。

“怕是以后不会再这么看重你了,你今天不仅让他丢了面子,还让他损失了五十万。”梅芳的明眸里又罩上了一层迷蒙的色彩。

“如果今天我站在他那边,跟你叫板杀价,你会不会看在老乡的情分上,让一让他?”

“商场上是不存在情分的,做生意就要有点‘狼性’,以后不管到哪里,都应该做到这一点。当然,心里还是要有个底线。我给陈小龙的这块地价还是略低于市价的,他这人就是太黑。”

“我懂了。到你公司的事容我再考虑考虑。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如梅芳所料,朱亚伟由于那次谈判没卖力,失去了陈小龙的信任,在龙忠的地位一落千丈。由于他晋升得快,早已引起一些高层人员的妒忌,现在失宠了,这些人更是有恃无恐,趁势排挤。朱亚伟在龙忠已感举步维艰,正打算另寻他处的时候,梅芳的秘书宋春风打电话找他,告诉他梅总出了车祸,让他迅速赶到南海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十楼骨科干部病房。

朱亚伟摞下电话,跟陈小龙请了假,急急火火地打车赶到三院骨科干部病房。

病房是个包间,设施很好。梅芳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上没往日的红润,左腿打着绷带,架在不锈钢吊架上。床头的茶几柜上,有几束鲜花,给白色的病房增添了温暖的色彩。病房里还坐着四五个青年男女,大概都是海润集团的。宋秘书虽然跟朱亚伟只见过一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对梅芳说:“董事长,朱先生到了。”

梅芳摆了摆手,聪明的宋秘书立刻会意,招了一下手,让病房里的人全部撤出。

梅芳见到了朱亚伟,也不知是伤痛还是心里的委屈,像见了亲人似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朱亚伟油然涌起怜惜之情,忙安慰道:“瞧你,大老总还哭鼻子。告诉我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人赛‘马’抢道了。疼吗?”

亚伟这么一说一问,梅芳的眼泪流得更欢了,似乎要把这一生特别是这些年在南海的所有屈辱、所有磨难在朱亚伟面前随着眼泪全部流出来。她情不自禁地抓过朱亚伟的手,泪眼汪汪、软声细语地说道:“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亚伟心里酸酸的,再也不忍拒绝也无法再拒绝眼前这对充满期盼的泪光。他用面纸揩去梅芳眸子里的眼泪,深情地望着她,重重地点点头。梅芳脸上随即出现一丝幸福的笑意,此时,从她的身上,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商场上那个叱咤风云的梅董事长的影子,呈现在朱亚伟面前的是个温柔娴静,令人怜爱的小天使。

梅芳最近感到很烦闷,常常一个人驾着宝马,在南海的环城公路上狂奔猛跑,兜风解闷。昨天,她的宝马正行驶在秀英大道上,突然从后视镜中,看到一辆黑色奥迪追了上来。追到与宝马并行,司机窥视到银白色的宝马里原来是位漂亮的女士,便故意打了个方向,朝右拐了过来,逼向宝马。梅芳哪肯服输,狠踩一下油门,宝马立即风驰电掣般冲到奥迪前面。于是两车便开始你追我赶,在秀英大道上玩起了相互追赶的游戏。梅芳感到刺激,胸中的闷气一扫而空。突然,奥迪又追了上来,这次车尾一直逼在宝马的车头。梅芳不再觉得刺激,而感到了惊险。如果不往右打方向,两车随时都有相撞的危险。梅芳心道,不跟你玩命了。于是往右一打方向,虽然躲过了两车相撞,却撞到了右边的电线杆上,幸亏反应迅速,从左边的车门跳了下来,否则真有性命之忧。她的命没有丢掉,左腿却摔成了骨折。宝马也躺到了修理厂。

朱亚伟从医生处了解了伤情,来到梅芳的病床前:“看来,要在医院躺段时间了,不过不要紧,医生说只是中度骨折,明天动一小手术,休息一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真的要感谢那辆奥迪。”梅芳没来由地冒出了一句。

“什么奥迪?”

“那辆让我躺到医院里的奥迪呀。”梅芳扑闪着明眸,天真地说,“要不是它让我出了车祸,躺在这病床上,哪会惊动朱先生您的大驾呢?更不可能天天来陪着我。”

朱亚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明白了她是怎么受伤的,生气地埋怨道:“简直是疯了,竟疯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要是再离开我,我还会疯一次。”梅芳娇嗔道。

“再有下次,我绝对不管你了。”朱亚伟严肃地说。

“亚伟,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你还没说呢,我怎么答应你。”

“我就要你答应我。”

“你这人真霸道。看你躺在病床上的份上,答应你。”

“我住院期间,代我打理公司日常事务。”

“不要我陪伴啦?”

“当然不是,不过这段时间,你得辛苦点,白天属于公司,晚上属于病房。”

“我说梅董事长,你当我是机器人啦?你打算付我多少酬劳?再说,我对你公司的业务一点也不了解,让我怎么帮你?还有,我到你公司,陈小龙的公司怎么办?”

“让宋秘书跟你介绍一些情况。我躺在医院里,实在不放心公司。陈小龙那里还有必要去吗?别骗我了,我对陈小龙的了解不比你少。”

“你白天躺在医院里,我也不放心啦。我倒有个三全其美的主意,既可以使公司安然不乱,我又不用去公司,还可借机考验核心人员的忠诚度。”

“快说说,什么主意?”梅芳兴奋地催促道。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如果顺利的话,你只需在医院躺半个月,这半个月,你让公司各部门的领导每天电话述职一遍,每星期再到医院两次,当面述职。半个月后,你每天可以坐轮椅到公司上班一个小时,然后再回医院。如果你硬要我去公司临时负责,我一不是你公司的员工,二又不熟悉情况,反而弄巧成拙,还会引起高层人员的不满。”

“这主意不错,听你的。”

“这段时间,你就要听我的,乖乖地配合医生把腿治好,不要多劳神。明天要做手术,我去打点水,帮你擦擦脸,然后早点休息,啊?”

梅芳乖巧地点点头。

梅芳的手术非常顺利。这天公司的几位副总以及人事经理张海生、秘书宋春风等都前来看望他们的董事长,说些祝愿的话后,陆续离开了,就剩人事经理张海生。他这两天往医院跑得很勤。可是,有朱亚伟陪着,梅芳是不希望别人在医院久呆。宋春风就看出这一点,汇报完工作或是看望完梅总后,总是知趣地离开了。只有这个张海生,好像头脑少根筋似的。梅芳有时就差赶他走。

“张经理,你也回吧?”梅芳向张海生摆摆手。

“董事长,您就给个机会,让属下尽尽忠心。”张海生诚恳地说。

“你把公司的事做好,就是最好的忠心。这里有亚伟就够了。”梅芳这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董事长……”

张海生又要开口,被梅芳的手势打住了,摆完手,就微闭上了眼睛。

张海生这才悻悻地离开了,走到门口,扭头朝朱亚伟恨恨地看了一眼。朱亚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待张海生出了病房的门,对梅芳说:“我算是把这个张经理彻底得罪了。”

“为什么?”

“人家怕我抢了他的星星。”

“这颗星星已经物有所归,他是得不到的。”梅芳望着亚伟认真地说。

张海生自海润集团组建时就一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地为海润做事,是海润的员老,对梅董事长心仪已久。梅芳自然心知肚明,但张海生并非她心中的那艘红帆船,所以对他的殷勤、暗示一直佯装不知。

腿上的麻药药性过去后,梅芳感到一阵阵钻心般的疼痛。亚伟就坐在她的床边,抓住她的小手,说笑话、逗乐子,引开她的注意力。还即兴编了个动人凄楚的爱情故事——

“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天上的玉皇突然患了重病,皇母娘娘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人间有座凤凰山,山上有草药可治玉皇的病,于是便派一个叫金菊的仙女到凡间寻采,因遇上猕猴,受惊跌落山涧,被当地一青年猎手搭救。金菊姑娘为报答青年救命之恩,加上依恋凡间生活,便和青年猎手结为夫妇。两人恩恩爱爱地在凡间生活了数年。而玉皇和皇母娘娘一直在天庭焦急地等待着金菊姑娘的草药救治疾病,却一直不见踪影,便派天兵下凡找寻,终于得知金菊的下落。玉皇和皇母娘娘这下发怒了,即刻下旨将金菊姑娘押解天庭。”

“后来呢?”梅芳注视着亚伟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你希望是悲剧呢还是喜剧?”

“当然是喜剧了。”

“事与愿违。”亚伟继续讲道,“你想啊,这金菊姑娘触犯了天条,还能有好结果?早被打入天牢,监禁终生。”

“那凡间的那个青年猎人呢?”

“他苦等苦盼,期盼有一天,玉皇和皇母娘娘能良心发现,发发慈悲,饶了金菊,让他们夫妻团圆。可最终还是无果而终。死后,变成一块奇怪的石头,叫望天石。金菊姑娘在天庭的大牢里,也由于思念凡间的夫君郁郁而终,死后变成一颗星星,叫望郎星。千万年来,人间的望天石和天上的望郎星一直遥遥对望,表达他们忠贞不屈的爱情。”

“但愿人长久,愿天下的有情人都成眷属。”梅芳忘了腿痛,深为亚伟的故事所感染,不由自主地道出美好的愿望。

几天后,梅芳的疼痛减缓,可吃饭还是撒娇着让朱亚伟喂她。每天的饭菜都是朱亚伟到菜场买来新鲜的蔬菜、蛋品、鱼肉等再到医院附近的小饭店花钱让厨师加工。菜肴基本都是滨周特色,天天换着花样。

今天,梅芳看上去精神好多了,漂亮的面庞又恢复了红嫩光滑。她吃着亚伟一勺勺送到嘴边的可口饭菜,脸上泛着光彩、心里漾着幸福。她的饭量不大,每天只吃那么一点点,亚伟不答应,每顿硬是逼她多吃:“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必须把身体养结实了。”

“你想让我成为肥婆啊?”

“你不是已经是肥婆了吗?”

“讨厌!”

“来,再喝点汤。”亚伟又用勺子喂她汤。

梅芳伸头一瞧:“又是圆骨汤,太油了,我不想喝。”

“又不听话了不是?这是补钙的,你必须喝!”

“简直是法西斯!”

“好哇,那我就做回法西斯。”朱亚伟说着,放下汤碗,伸手到梅芳的胳支窝里挠她痒痒。

梅芳怕痒痒,咯咯咯地大笑,全身忍不住动了起来。朱亚伟怕弄痛了她的腿,立即停止了嬉戏:“还说是法西斯吗?”

梅芳不吱声,脸上泛着红晕,像涂上了胭脂。眼含秋水般地盯着朱亚伟。亚伟迎上这灼人的目光,四目相碰,亚伟立即移开了目光,却在对方的目光里发现了一种跳跃似的火光。美是到处都有的,只有真诚的爱和富有感情的人才能发现她。在亚伟的眼里,梅芳是美的天使,敢和拉斐尔笔下的圣姆想媲美。她全身散发着大自然的气息,集质朴、纯真、大胆、善良和要强于一体。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亚伟觉得,梅芳已占居了他的心,甚至已在心里描绘过跟她共同生活的图景。

“亚伟。”梅芳叫他。

“嗯。”亚伟回过神答应道,“什么事?”

“你过来,靠近我。”梅芳命令道。

亚伟听话似的把上身往梅芳跟前靠了靠。梅芳伸出右手,轻轻拽过亚伟的右耳,把小嘴贴到他的耳边,悄悄说:“真想在医院躺一辈子。”

“胡话,不吉利。”亚伟坐直了身子,盯着梅芳,“我问过医生,说你恢复得比他们预想的还好,再过一个星期,你每天可以到公司处理一会儿事务。”

“那你每天陪着我?”梅芳闪着期待的目光。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这七十公斤的身子交给你,直到你完全康复。”

“不,我要你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这……”

“亚伟,龙忠你真没必要再去了,你真正的舞台在海润。”

“我……我还有个儿子呢。”朱亚伟觉得必须把儿子的存在告诉梅芳。

“我晓得,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

“我还能有选择吗?只好听梅董事长安排了。”亚伟不想再让梅芳失望了。

“亚伟,”梅芳抓过亚伟的手,“我爱你!”

“我也爱你!”亚伟激情难抑,一把把梅芳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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