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施鹤玉便从睡梦中惊醒,推醒身旁的丈夫:“她爸,你说我刚才梦见谁啦?”
“爱梦见谁就谁,总不会是梦中情人吧?”
“去,没正经。”施鹤玉仿佛真的在梦中遇见什么欢乐事,脸上还挂着兴奋的色彩,“我梦见小芳今天要回来了。要不,咱今天到车站瞧瞧去?”
“你是想女儿想疯了吧。”梅永林道。
“我想疯了,你不是也整天念叨着,还偷偷看女儿的照片。”
“唉,想有什么用啊,她还不照样在天涯海角忙碌着。”梅永林叹息道。
“唉。”施鹤玉也叹道,“也不知她啥时候能回来一趟,现在过得好不好。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胖了还是瘦了?不行,今年过年一定让她回来好好歇几天。”施鹤玉说着、说着,便用袖子抹起了眼泪。
“你瞎操啥心思?孩子又不是三岁两岁,不会照顾自己?你就宽心吧。”梅永林安慰道。
“也不知珍珍这两天怎么样了。我这是上辈子欠了老天爷的什么债,这辈子用这种方法惩罚我。”施鹤玉又抹起了眼泪。
“要不,我们今天再去看看去?”
“光看顶什么用?又不能为她治好病。看她那样子,反而让人更揪心。”
“医生不是说了,珍珍的病是有希望治好的。”
“医生是在宽咱的心。”
“这凡事总要往好的方面想想,啊?。”
离春节还有四个月,梅永林夫妇还真的把大女儿盼了回来。
这天,早已接到电话的夫妇俩得知女儿已经在回家的路上,激动得了不得。施鹤玉高兴得竟流下了眼泪。
老夫妇俩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车站,站在滨周车站的大门口,盯着南来的每辆车子。施鹤玉不住抱怨时间走得太慢,一个小时顶上平时一年似的。终于,女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后边还跟着四个男人,其中紧挨女儿身边的那个男人特别显眼。梅芳在电话里没提到朱亚伟,她要给父母一个惊喜。施鹤玉也没多想,紧紧拉着女儿。梅芳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紧紧跟父母拥抱在一起,许久。然后,简单地介绍了杜春及两位随从。杜春便知趣地带着随员住到了滨周宾馆,他第二次踏上滨周的土地,已是轻车熟路。
杜春一行离开后,梅芳才把朱亚伟拉到父母跟前,略显羞涩地介绍道:“爸、妈,他叫朱亚伟。”
“大爷、大妈!”亚伟彬彬有礼地叫了一声,心道:这声“大爷大妈”已经迟叫了十多年,要是当年梅珍不离开他,跟他结为夫妇,这声“大爷大妈”早就叫上了。
“什么大爷大妈的?”梅芳白了他一眼。
亚伟立即腼腆地改口叫道:“爸、妈。”
跟随女儿后面的四个男人,一下子走了三个,唯独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仍然面带笑意地站在女儿身边,梅永林夫妇就猜到了几分,见小伙子叫起了“爸、妈”来,便证实了猜想,一下子全明白了。老夫妇俩爽朗地一边应着,一边瞅着。尤其是施鹤玉,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眼瞅着面前这个高高大大、一表人才的女婿,心里比中了大奖还高兴,心道:这回女儿总算没走眼,小朱不仅外表跟女儿很般配,高高大大的,可说是郎才女貌,而且看他俩亲热的样子,一定很开心、投缘。
梅芳伸手要了辆出租,一家四口便上了的士。梅永林坐前边副驾座上,亚伟夫妻俩坐后边,施鹤玉则坐在小夫妻俩中间,拉着女儿的手,说个不停、道个没完。
回到家里,梅永林老夫妇俩便开始张罗晚饭。他们从菜市场买回了一大堆的菜,又杀又剁。亚伟对岳父母说:“爸、妈,你们别忙乎了,让我跟梅芳来吧。”说着就动起手来。
施鹤玉忙说:“你们歇会儿,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还是让我跟你爸来吧。”
“亚伟,你就让爸妈忙忙吧,他们见你这个女婿,忙着也高兴,是不是,爸?”梅芳开心地说。
“是!是!是!我们高兴!”梅永林笑道。
亚伟还是风趣地说:“大家饭大家忙。”便跟丈母娘到厨房里忙乎起来。施鹤玉立即找了个围裙帮女婿系在腰上。梅芳见大家都动起了手,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坐着:“唉,难怪有人说,这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你们一个个都动起手来,想偷懒也不成了,只好滥竽充数,做做下手。”说着开始择菜、洗菜。一家人像过年似的,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不一会儿,饭菜上了桌,酒和饮料都斟好,就等高翔回来。
梅芳即将看到久别的儿子,心里激动而不安。亚伟也感惴惴的,不知这个儿子会不会认他这个继父。同时,也更加想念自己的儿子雨涛,不知他好不好?
高翔终于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见到了母亲,竟扑到母亲怀里哭起来。梅芳也鼻子酸酸的。母子俩一阵亲热过后,梅芳便拉着儿子的手,指向朱亚伟道:“高翔,这是妈妈给你找的新爸爸,姓朱,你叫朱……爸爸。”
高翔用陌生的眼光审视着微笑的朱亚伟。梅芳和父母都捏着一把汗,提心吊胆地注视着高翔。
“妈,我能纠正你的说法吗?”高翔审视了朱亚伟半天,突然转脸对母亲说。
梅芳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儿子想说什么。她看了一眼略显局促的朱亚伟,然后就像个站在被告席上的被告,睁大眼睛、紧张地听审判长的儿子宣判结果:“当然可以。”
高翔故意迟缓着,一字一顿地对母亲说:“应该说,是你找的一个老公。”
梅芳心里一怔,同时掠过一丝阴影。不知儿子说这话的意思:“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他应该先是你的老公。”高翔又调皮地望了一眼朱亚伟,继续对母亲说,“然后才是我的老爸。朱爸爸,你说我说得对吧?嘿嘿!”高翔说完,冲朱亚伟一伸舌头,一挤眼睛,扮了个鬼脸。显然是对这个“朱爸爸”表示满意。
全家人就像解除了警报一般,松了口气。梅芳一颗七跳八跳的心也跳回了心房:“这鬼东西,还寻妈妈的开心,看我不揍你。”母亲围着儿子追打起来。高翔围着桌子转了两圈,扑到朱亚伟怀里:“朱爸爸救我!”
“好哇,大老爷们结成联盟,合伙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完了,完了。”梅芳脸上绽出开心的笑意。
“妈妈投降了,我们放过她吧。”朱亚伟搂着高翔的小脑袋,也开心地笑道。
“高翔,过来,妈妈还要跟你商量件事,不知同意不同意?”
“不会又打算带我到‘天涯海角’吧?”
“错。”
“那是什么?”
“你先答应妈妈说‘同意’,再跟你说。”
“妈妈一点也不民主。好吧,看在朱爸爸的面上,先答应你。”
朱亚伟和梅永林夫妇也莫名其妙地盯着梅芳。
“朱爸爸家里还有个小弟弟,我们明天一起去把他接来,你答应妈妈的,而且你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好好待小弟弟。”梅芳忐忑不安地望着儿子。
“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让我提升一级,当起了哥哥,这可是好事。”
“对、对,高翔,明天正好是星期天,你跟朱爸爸和妈妈一道去把小弟弟接过来。”施鹤玉说。
“OK”高翔不知从哪学会部队士兵的礼节,打了个立正行了个军礼,调皮地说道。
朱亚伟感动得要流泪。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家庭温馨。
全家人围坐到桌上,开始了特别意义的晚餐。梅永林夫妇觉得这是他们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次晚餐。
第二天,按照梅芳的安排,上午先到涧河镇接朱雨涛,下午再到元州市静安医院看望梅珍。亚伟改变了这一计划,先到元州,再到涧河。他理解梅芳此刻想看望梅珍的心情远远大于自己的儿子,况且,他也深深地念着梅珍,同样也急于看到她。不管出于什么身份、不管梅珍现在是否还有意识,总之,就是想看到她,这绝非是对梅芳的不忠,而是包含着深深的恋情和浓浓的亲情。
杜春就是会办事,为了让董事长和总经理出行方便,不知从哪儿租了一辆轿车。
一家人从元州市静安医院梅珍的病房出来,梅芳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她在为妹妹而伤心感怀。亚伟也是心情格外沉重,昔日活泼乐观、玲珑美丽如天使一般的梅珍如今竟变成一个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目光呆痴的疯子,整天倦缩在医院病房的墙角,嘴里不住喃喃着:“骗子,全是骗子。”她已经不认识她的父母、姐姐,也不认识昔日的恋人。
朱亚伟内心涌起阵阵酸楚,感叹着命运之神的强大无比,能把各种人物玩弄于股掌之中。
在元州静安精神病院,亚伟和梅芳详细了解了梅珍的病情,得知梅珍的病情还是比较严重,需要二年以上的中西医药物治疗和心理疗法。梅芳问医生有没有完全恢复神志的可能。医生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只是目前元州的治疗条件有限,若要彻底治好,最好转到省城或北京的大医院治疗。
朱亚伟没让梅芳母子俩去涧河镇接朱雨涛,而是一个人去了涧河镇。梅芳要开车跟他一起去。亚伟把妻子拉到一边,说:“还是我先去,万一雨涛心里转不过弯,没高翔这么好说话,不让你这个妈妈难堪吗?这孩子打记事起,便生活在动荡的家庭环境里。尤其是我的第二次婚姻,给孩子心灵留下很大的阴影,所以,孩子能不能认你这个妈妈,我还真缺乏信心。”
“亚伟,我理解,我已经有了各种思想准备,不论孩子开始如何待我,我都无怨无悔地爱你和孩子。我坚信孩子最终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叫我妈的,真的,我有这个自信心。所以,你也要有这个自信心。”
“芳,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也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朱亚伟这一生得梅芳也,足矣。”
“好了、好了,别尽说好听的,肉麻。”梅芳娇嗔道,“让杜春把小王叫来,开车送你去涧河。”
“还是不要张扬的好。”
“那就快去快回,我等你的好消息,有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怎么越来越像个婆婆似的,怕我给狼吃了?”
“不是怕你给狼吃了,而是怕给狐狸精叼去。”梅芳玩笑道,“朱大老板衣锦回乡,瞧你这一身行头,又这么帅气,真担心让哪个美眉抢去。”
“那个美眉就是借她十个胆,也不敢跟梅董事长抢老公。”
“别贫了,早点去吧,路上当心,坐车坐中间。”
“放心吧,亲爱的,你老公半世坎坷,如今否极泰来,福大命大,跟亲爱的老婆还要再过一个世纪呢。”
夫妻俩相视而笑,依依分手。
朱亚伟的突然出现,令姐姐朱亚青喜出望外。亚伟目睹姐姐头上的丝丝白发,心里涌起一股酸楚的滋味。
姐弟俩简单地叙了别后情况,亚青问亚伟:“这次回来,还走吗?”
“这次回来要待一阵子,有可能不走了。雨涛还好吧?”
“他替你争脸了,这次期中考试考了个全班第一、年级第二。没准明年暑假后还能保送到县城上重点初中呢。”
朱亚伟听此消息,心头涌起复杂的感情,既兴奋激动又觉鼻子酸酸的要掉泪。“姐,我欠你的情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自家姐弟还说这种见生的话。再说,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孩子争气。”
“孩子现在哪儿?”亚伟急切地想看到儿子。
“跟他姐逛书店去了。你看到他,兴许认不出,个头像竹笋一般看长。”
“他妈还来看他吗?”
“早已离开了涧河。据说嫁给了一个工头,到外地去了。”
“不是说那个许振刚闹离婚了吗?”
“闹了段时间,又不闹了,人家夫妻俩反而比先前更好了。”
“姐,我下午能把孩子带走吗?”
“带到哪儿?”亚青紧张地问。
亚伟这才把他跟梅芳的事说了。
亚青听了怀疑地问弟弟:“她真能如你所说得那么好?”
“姐,这回你绝对要相信你弟的话,梅芳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
“要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只是孩子在我这里这么长时间,乍一离开,我这心里还真空得慌。”一听说雨涛要离开,亚青就有点依依不舍。
“姐,你已经为孩子吃了不少苦,等我安顿好了后,打算把你们都接到县城去,好好享享福,也不用再挂念雨涛了。”
“这么年纪轻轻地就享福,等死啊!”亚青笑道。
“姐,我和梅芳这次回来,是要在县城投资办厂,到时让姐夫到厂里干点事,你呢,就在家里相夫教子,享受天伦之乐。”
“他能干什么?城里我们又过不习惯。你有这个心意,带雨涛常回来看看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你放心吧,姐,你这个弟弟和你的侄儿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我信。”亚青自信地点点头,“我这个侄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不仅学习好,还非常懂事,平时有好吃好穿的总是让她姐姐先来,对我和你姐夫也挺孝顺。”
“孩子跟着我,也没给他多少快乐,想想真觉得对不住他。姐,你说这次他会接受这个新妈吗?”
“难说。”亚青毫无把握地说,“我看不一定。”
“是啊,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个谱。”
“当初,要不是那个医生吓着孩子,兴许话还好说点。”亚青一想起蔡叶慧,心头就掠过一丝不快。
“可这次不同了,梅芳绝不同于蔡叶慧。”
“在孩子的心里,后妈都是一样的。”
“大姑,我们回来啦!”
朱亚青话音一落,门口响起一声童音。亚伟心里一阵激动,循声一瞧,一个男孩,后面跟着一个女孩。男孩看到了朱亚伟,三步并两步蹦到跟前:“爸——”便扑到亚伟怀里。
“二舅。”女孩也叫了一声。
朱亚伟喜悦地应着。
雨涛在亚伟怀里撒了好一会儿娇,才抬头又仔细打量起了爸爸:“哇,爸爸好帅气哦,是不是在外面发达啦?”
“二舅是好帅哦。”外甥女也夸赞道。
“是吗?”朱亚伟站直身子,故意左右摇摆着,朝自己看了看:“嗯,是够帅的,啊,哈哈。”他转脸笑着对两个孩子道:“你们也不赖呀,一个是漂亮的小姑娘,一个是帅气的小伙子。”
亚伟跟两个孩子说笑了一阵,亚青便拉着女儿上了楼,故意留个机会让亚伟父子俩说事情。亚伟当然知道姐姐的用意,待她们娘俩上了楼,对雨涛说:“儿子,还想离开爸爸吗?”
“刚见面,是不是又要飞啦?还不如不见面呢。”雨涛噘起小嘴,失望地说。
“爸爸现在不飞了。”
“真的?”雨涛比得了全班第一还兴奋。
“爸爸今天就带你走,到城里去。”
“是不是又在城里给我找了个新妈了?”雨涛到底长了几岁,说话不仅比过去老气还带种调侃的趣味。
“如果真给你找个新妈,你愿意吗?”
“只要爸爸幸福,儿子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儿子尽管用语调侃,朱亚伟还是由衷地感动,一把拉过儿子,揽在怀里:“好儿子,不愧为是我朱亚伟的儿子,好样的,像个男子汉。听大姑说,你考了个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二,给爸爸争脸了,爸爸高兴。不过,儿子,这回爸爸给你找的这个新妈一不会让你粉身碎骨,二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相信爸爸,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她漂亮吗?”儿子仰脸望着爸爸,一脸地向往。
“唉,美中不足,就是丑了点。”亚伟故意逗着儿子。
“没劲。”雨涛失望地说。
“臭小子,小小年纪,就嫌丑爱美的。”亚伟拍着儿子的脑袋,开心地说。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嘛,谁不爱美?”
“那这个丑妈妈你还认不认?”
“爸爸都不嫌丑,我也就将就着吧。”
“这小子,一口老人腔,从哪里学来的。那么是让丑妈妈开车来接我们,还是我们自己去呢?”
“丑妈妈还有车?哇,好爽。”
朱亚伟掏出手机,背对着儿子,跟梅芳说了几句,就挂了。转脸对雨涛说:“丑妈妈一小时后就到。”
梅芳接到朱亚伟的电话,得知雨涛已经没问题了,只是得委屈一下,亲自来涧河接儿子,心里一阵激动,带着高翔,交代了一番,然后开着车子,到县城大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把车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轿车在公路上疾驶,两旁是一片片绿色的田畴。太阳慢慢地向地平线滑去,渐渐退去它金色的光芒,好似一面红色的大圆镜,愈来愈红,红光愈来愈扩大。蓝天已被它染红了一角。梅芳把着方向盘,迎着大圆镜,心情格外舒畅,就像是在生意场上做成了一担大生意。一个小时还不到,车子便停在了朱亚青家的门前。亚伟及亚青一家人早已迎出门外。梅芳带着激动和喜悦的心情和儿子高翔从车上下来。亚青一家人顿时为梅芳的美丽和高雅的气质所折服,心里不住地赞叹。梅芳的出现,同时迎来左邻右舍许多赞许的目光。高翔看到一个跟自己个头差不多的男孩,便主动上前招呼道:“是涛涛小弟吧?”
“亚伟忙说:“雨涛,快叫大哥。”
兄弟二人还真像亲兄弟一般亲热,一个大哥、一个小弟地叫了起来,全家人看了都高兴。雨涛还觉得爸爸欺骗了他,把朱亚伟拉到一边耳语道:“爸,你跟儿子还虚晃一枪。”
“臭小子,快去叫人。”
“让我叫什么?”雨涛小声嘀咕道。
“叫‘妈’呗。”
“我还没实习呢,叫不出口。”
“你小子,临阵变卦是不是?还粉身碎骨呢。”
“雨涛。”梅芳笑着走了过来。
“……”雨涛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新妈妈,急得涨红着脸,张口结舌,就是叫不出口。
“雨涛,心里叫过了就行,别听爸爸的,啊。” 梅芳笑吟吟地小声说。
进了屋,姐夫立即吩咐姐姐亚青张罗晚饭。亚伟说:“不了,姐,我们还是早点赶回去吧。”
姐夫说:“反正是专车,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无论如何吃了饭再走。”
“亚伟,就听姐夫姐姐的安排吧。”梅芳说。
亚青夫妇俩于是忙着张罗晚饭。这边梅芳便跟雨涛说笑逗乐。二人一来二去,很快融到一块。雨涛不再拘束,小嘴贴在梅芳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妈妈,我早就认识你了。”
梅芳也把嘴巴贴在雨涛耳边:“说说看,在哪里认识的?”
雨涛说:“在梦里。你跟爸爸搀着我到儿童公园,带我玩滑滑梯,在公园的竹林阵里玩捉迷藏。可是正当我玩得开心的时候,你却被天神掳去了。”雨涛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蔡叶慧家做的那个梦。
“是吗?怪不得我经常打喷嚏,原来有个儿子在想妈妈。”梅芳开心地说,“妈妈不怕天神,在天上把天神打败后,又回到人间来寻找雨涛,如今终于找到了。”
母子俩开心地笑了起来。
“朱爸爸,”高翔也学着朱雨涛的样子,把小嘴贴到朱亚伟的耳边说,“他们俩神神秘秘的,好像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嗯,是好像在密谋什么。”
高翔说:“估计会是什么呢?”
亚伟戏谑道:“军部命你火线侦察。”
“是。”高翔打了个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后,真的鬼鬼祟祟轻手轻脚走到梅芳和雨涛跟前,偷听他们的悄悄话。雨涛立即贴着梅芳的耳边说:“有敌情。”
高翔什么也没听到,溜回朱亚伟跟前,打了个立正,行了个军礼:“报告军部,侦察失败。”
“不是你无能,是敌方太狡猾。”
一家四口为他们的游戏逗乐了。
“亚伟,咱给姐夫姐姐和外甥女买的东西还在车上呢。”梅芳提醒道。
“那我们一起把东西取下来。”
四口一齐行动,七手八脚地取出大包小包的东西:有姐夫的一件皮衣、姐姐的一套全棉套服、外甥女的两身衣服,还有些日用品及滋补品。
“爸,妈,我明天上学怎么办?”雨涛已经大方地叫梅芳“妈”了。
梅芳说:“雨涛,你今晚先跟我们回去,妈妈明早再送你来上学,天天如此,直到为你办好转学手续,好不好?”
“那当然好了,有漂亮妈妈当我的司机,太爽了。不过,明天你把我送来,我还住大姑家,等办好了转学手续,妈妈再来接我一次。这既不影响妈妈的事情,也可以再陪陪大姑,因为,我就要离开大姑了,心里舍不得,想跟大姑再多说说话。”
梅芳看了看亚伟,对雨涛说:“妈妈为你的孝心所感动,尊重你的决定,多陪大姑说说话。”
亚青夫妇张罗好了晚饭,便请亚伟一家四口上桌就坐,收拾桌椅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堆放的东西,知道一定是梅芳买来的,说了一些“客套”话,便收了起来。
亚伟今晚认认真真地陪姐夫、姐姐喝了几杯。梅芳本来就不喝酒,晚上又要开车,就以饮料代酒,敬了亚青夫妇俩,并代表亚伟感谢姐姐、姐夫这么多年来对雨涛的照顾。
这顿晚饭吃到很晚才结束。亚伟夫妇跟姐夫、姐姐道了别,便带着两个儿子上了车,回滨周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