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记者张光,后来成了省报总编,人家要忙的事情多着哩,哪里会记着你的事?”
“我听说张光已离休了,也不会太忙了。所以,我想让他知道,我现在也是一个正常的人。”曹乐望着女儿,“你如不替我给张光写信,我就找我外孙代笔,怎么样?”
“写了不一定能收到,人家收到也不一定给你回信。”曹静叹口气,接着道,“说吧,怎么写?”
曹乐老汉想了想,道:“张记者,你好。不知你还记得当年‘放卫星’的那个曹支书吗?我可没忘记你。甚至在文化大革命中,我听说你在西安挨批受斗,我不识字,就让中学毕业的女儿替我写大字报和标语,准备拿上去西安批斗你;但我女儿不仅不写,还说你对我们大队的村民有恩,你戳破了我们一亩地产一万斤麦子的谎言,虽然弄得撤了我的支书职务,但救了我们村民。不然,如果按照我们一亩地产一万斤麦子的产量,上交公粮,我们村民哪里还有饭吃?正是由于你的实事求是,我们大队当时免征一年粮税,政府还对我们吃饭困难的村民发了救济粮。我听了女儿劝说,没去西安。后来,我慢慢想通了,我卷进当时的浮夸风,根本原因还是私心作怪,想通过弄虚作假,被提拔个一官半职,现在想起来,我十分悔愧。我想向你说一句‘对不起’;也想让你知道,我已经悔过了,我也成了一个思维正常的好人了。”
说到这里,曹乐端起水杯又喝了几口水,望着曹静,接着道,“静儿,还要写上,几十年过去了,我也老了,我现在想去西安,见见张记者,不知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老爹,我就按你说的写,人家回不回信,我就不管了。”
“静儿,你写好,要给我念一遍,我觉得行,再往出去寄,行吗?”曹乐望着女儿,问。
“那当然啦。”女儿笑道,“我现在就给你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