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率广西清军主力回援广州,永历帝朱由榔有了短暂喘息机会,兴高采烈选美,不料清军以帕包头将军率部佯攻桂林,永历帝朱由榔惊慌失措。武岗州岷王总兵刘承胤也在酝酿挟天子令诸侯图谋,乘机巧逼永历帝朱由榔从桂林移跸全州,与广西巡抚瞿式耜在朝廷上剑拔弩张、针锋相对,阴谋策划永历帝朱由榔于永历元年(公元1647)二月十五日离开桂林,移跸全州成功……
永历元年(公元1647)二月,桂林的春意来得更早,甲天下之山水,更显盎然生机,蓝天白云飞动,鹰击长空,远山层林尽染,万紫千红,近水漓江百舸争流,千帆竞渡,鱼翔浅底,碧波荡漾,靖江王府更是春意盎然,喜气洋洋,今日非同寻常。广西巡抚瞿式耜为了恭迎永历帝朱由榔进驻桂林,将原靖江王府装典得富丽堂皇,他要让世人看看,桂林山水甲天下,桂林的永历朝廷行宫,能与北国六朝古都行宫媲美。瞿式耜欢心开怀,列队恭迎南明半壁江山的当今皇上。永历帝朱由榔从大轿上下来,抬头看了看瞿式耜为他准备的行宫,气势典雅,伟岸壮观,极为满意,脱口而说:“桂林行宫典雅气派,风光伟岸,卓尔不凡。”
瞿式耜见皇上赞不绝口,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点头哈腰,向皇上表功说:“皇上,微臣为皇上准备好的朝廷行宫,外表气派,内设更有帝王灵气,请皇上摆驾上朝。”永历帝朱由榔走在前,瞿式耜走在左后侧,边走边解释说:“皇上,这新朝行宫颇有一番来历,世人有所不知,听微臣细细道来。此行宫原本是靖江王朱亨嘉王府,也是靖江王自称监国,黄袍加身,南面而坐,登龙位称帝之皇宫。”永历帝朱由榔听到瞿式耜的解释,心里非常气愤,咬着牙,撇着嘴骂道:“靖江王乃宗藩小王,他也称帝,真是自不量力,厚颜无耻。”瞿式耜见自己的话,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很是自信,进一步奉迎皇上,大献衷心说:“靖江王称帝破灭,其王府微臣一直派兵镇守,等待皇上到来,今日正好派上用场,成为皇上行宫,真乃天意。”永历帝朱由榔听得心里美滋滋,乐融融,倍感欣慰,笑嘻嘻说:“那就奉天承运。”瞿式耜见皇上如此心急要奉天承运,立即伸手示意,恭请皇上进宫,高就龙座,激动得忘了自己的身份,替太监王坤高喊着:“皇上摆驾入宫,百官朝拜。”
广西巡抚瞿式耜心里早盼望永历帝朱由榔移驾桂林,进入他的势力圈,机会终于到来。永历帝朱由榔自肇庆称帝,逃到梧州,没想到如此之快来到桂林。瞿式耜在心里盘算着,这回要大动心机,稳住皇上,牢牢的控制朝廷大权,大献忠心说:“皇上,桂林是广西省会,是微臣汛地中心,进可攻,退可守,有山水甲天下之美,又有帝王风水佳气之盛,请皇上先欣赏甲天下风光。”永历帝朱由榔自衡州逃难,永州被俘,肇庆称帝,梧州遇险,战火不断,一路逃奔,不得喘息,难得有今天这样开心的日子,今日有瞿爱卿精心安排,那就风光御览,当即恩准说:“好,很好,请瞿爱卿领路前往。”太监王坤很有心计,早看出瞿式耜的动机,不动声色的吩咐下人,准备好了大轿,等待皇上发话。瞿式耜心里也赞许太监王坤,如此配合得当,但此时不是赞美王坤的时候,而是向皇上大献忠心的时机,急忙上前施礼说:“皇上摆驾先请。”
永历帝朱由榔被瞿式耜等人前仆后拥,请出了朝宫,上了大轿。太监王坤拉长着太监嗓音,叫喊着:“奴才们,起轿……”永历帝朱由榔坐在特制观光大轿上,忽忽悠悠出了朝廷行宫,在风和日丽的阳光下,悠哉美哉,好不欢心开怀。
瞿式耜铠甲戎贯,刀剑横挎,全副武装,紧跟在永历帝朱由榔大轿左侧,太监王坤与瞿式耜相对一左一右。瞿式耜又在沿途大街小巷,风景名胜之处布下重兵警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要让永历帝朱由榔看看他瞿式耜治军有方,瞧瞧他统领广西三军的能力。瞿式耜有意张扬说:“皇上请看,桂林军警忠于职守,百姓拥戴皇上。”永历帝朱由榔随口而说了句瞿爱卿治军有方的话,瞿式耜听了皇上夸他之言,心里就像灌了蜜糖,美滋滋,甜丝丝,好不得意,嘴上却谦虚地说道:“皇上,非微臣治军有方,实为桂林军民对皇上忠心有嘉。”永历帝朱由榔经过之处军警持兵器行礼,那些高喊皇上万岁的“百姓,”实为瞿式耜队伍扮演,瞿式耜要的就是军民拥戴效果。永历帝朱由榔大有检阅三军之威,臣民拥戴之喜,兴致勃勃地向“百姓”们招手致意,大显君威。
瞿式耜不仅要用桂林军民的忠心稳住皇上,还要用桂林山水之美,留住皇上。瞿式耜深知永历帝朱由榔喜欢风水灵气,就投其所好,介绍说:“皇上,桂林山势鬼斧神工,龙脉连绵,龙泉奔流,乃藏龙卧虎之地,尽显帝王风水之灵气。有一妖道点化过微臣,寓言桂林必出真命天子,今日皇上驾到,岂不应验妖道寓言耳?”
太监王坤一听风水灵气,更是精神十足,热在心坎上,可以说是掉进王坤高明风水学识的饭碗里,忍不住接着瞿式耜话茬说:“皇上,按风水先生阴阳八卦之说,中华大地,帝王将相之风水灵气,源于北土,盛于中原,移于南方,这叫风水轮流转。按妖道点化瞿大人之说,风水转到了南粤广西,天意乾坤兴也。”永历帝朱由榔完全相信瞿式耜和太监王坤的风水之说,随口赞扬说道:“桂林山水甲天下,莫非王道也甲天下乎?”太监王坤乘皇上高兴,建议皇上在桂林立朝建都:“皇上,如此帝王风光灵气之地,亦可立朝建都,匡复大明,必兴旺强盛。”瞿式耜一听王坤建朝立都建议,正合心意,点到心窝里,乐不可支地帮腔说:“皇上,桂林人杰地灵,王气升腾,实则建朝立都强盛之地。”永历帝朱由榔虽然赞赏桂林山水风光,从气势上看,像是有帝王灵气之势,但要建朝立都于桂林,尚未考虑得当,只好用不确定的口吻说:“朕尚未考虑成熟。”
瞿式耜见桂林的山水风光灵气,尚未完全打动永历帝朱由榔,就想到要用桂林女色美丽迷恋皇上,挑选了诸多美女,集中在壮族美女山寨,诏示皇上,献媚进言说道:“皇上,桂林山水风光甲天下,桂林壮族姑娘美如天仙,前方就是桂林名扬天下的美女村,请皇上御眼识美。”瞿式耜引导永历帝朱由榔来到桂林美女村,见到村头村尾都是美女,爱美之心涌上心头,澎湃激昂之躯热血沸腾,想起肇庆称帝,不封原配夫人王妃娘娘为皇后,真乃明智之举,能更多余地去挑选最年轻貌美仙女,宠爱尤嘉,他要与千古帝王一样,有着三宫六院,美女成群,享受不尽人间艳欲。永历帝朱由榔来到美女村,掌管三宫六院的太监庞天寿喊了一声皇上驾到……村民跪地三呼万岁:“草民恭迎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瞿式耜上前献媚,盛情地介绍说:“皇上,你看这村头村尾,美女成群,花枝招展,微臣尚不虚夸吧?”还未等皇上回答,太监庞天寿急忙上前,帮着瞿式耜夸耀说:“皇上,据奴才所知,湖南桃江有个美女窝,乃是历史上出过美女,当今却风水衰败,美女穷尽,此乃王公公所言风水轮流转,如今美女风水转到了桂林,桂林才出了美女村,名不虚传也。”永历帝朱由榔听得心花怒放,看得眼花缭乱,惊呼不断点头称是,连连赞不绝口,夸赞桂林不仅山水秀丽,桂林美女也如此仙美艳丽,看得如醉如痴,不知谁真正最美。瞿式耜见火候正好,进一步蛊惑皇上说:“皇上尚若立都桂林,微臣定当为皇上建立三宫六院,云集七十二妃,三千才女。”太监庞天寿正想完成三宫六院的任务,一听瞿式耜说壮族姑娘美如天仙,皇上见到美女又如此雅兴,也正合他的心愿,就帮着瞿式耜说道:“皇上,桂林美女如云,壮族姑娘更是出水芙蓉,风度翩翩,盖世之妙,胜似仙女,立后选妃更是良辰吉日,何不就此立朝建院乎?”永历帝朱由榔被他们说得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的回答说道:“好好好,桂林甚好,朕,就在桂林立朝建院选妃。”瞿式耜、庞天寿听到皇上的表态,异口同声赞誉皇上圣明。
永历帝朱由榔周游桂林,忙乎了一天,有些累了,就对瞿式耜说:“瞿爱卿,时辰不早,朕疲惫累了,摆驾回宫。”瞿式耜听到皇上要摆驾回宫,立即上前恭请皇上上轿,太监王坤高喊着,要奴才们把大轿调转过来,打道回府,摆驾回朝。
皇上回朝,瞿式耜、庞天寿等人忙乎为皇上选美立后。伺候王妃娘娘的丫鬟最先得到消息,禀报王妃娘娘说:“娘娘,听说瞿大人、庞公公这几天都在忙于给皇上选美,明天就是皇上选美日子。”王妃娘娘得到禀报,心里紧张起来,叹息说:“当初本娘娘反对朝廷从梧州移跸桂林,就是担心皇上到了桂林就会立即选美立后,担心的事还是提前来到了。丫鬟,你最了解娘娘心思,你说,娘娘我该如何是好?”丫鬟为了稳宽娘娘之心,想了想说:“奴婢知道,娘娘未能封为皇后心不甘,情不愿。不过,皇上尚未立皇后之前,娘娘最有希望,娘娘德才兼备,美比西施,又于皇上是结发夫妻,天时地利人和,无人能比,皇上只要封后,非娘娘莫属。”王妃娘娘心里知道,这是丫鬟之言,皇上不一定这般去想,心里急切盼望皇后名分,也顾不得主子的尊严了,不耻下问说:“丫鬟,为了争取希望,你给娘娘出个主意,怎么让皇上封娘娘为皇后?”丫鬟不敢乱说,立即跪在地上求饶,嘴里念念有词:“奴婢不敢,别说奴婢头发长见识短,心无半点墨水,说不出主意,就是说得出主意来,也不敢说呀,皇上知道了,那是要杀头、灭九族之罪,娘娘就饶了奴婢吧。”王妃娘娘见丫鬟的可怜样,心想说的也是,这也难为丫鬟了,就要丫鬟起来说话。丫鬟急忙叩谢王妃娘娘,不敢再言。王妃娘娘又吩咐丫鬟去把庞公公请来,丫鬟不敢说,就要庞公公说。
庞公公是管理三宫六院的太监,就住在娘娘的偏房,一叫即到。丫鬟走到庞天寿门口,行礼喊着:“庞公公,王妃娘娘有请。”庞公公听到王妃娘娘有请,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来到王妃娘娘身边叩见。王妃娘娘一见庞公公,有意虎着脸,直奔主题问道:“听说庞公公安排皇上明日选美,是否属实?”太监庞天寿立即跪下,不知怎么回答,只好说是瞿大人亲自安排,奴才不敢多嘴。王妃娘娘心里关心的不是瞿大人给皇上选美,而是立后之大事,想在庞公公嘴里得知点内情,继续追问说:“庞公公乃是三宫六院大总管,最了解皇上心思,是不是皇上明日要在桂林选美立后?”庞天寿觉得这话不好回答,一时又想不出搪塞的词语,两手一摊,难为情的说:“这……那……”王妃娘娘见庞公公吞吞吐吐,不敢正面回答,越觉得情况不对,心急的逼问说:“怎么,公公在娘娘面前,还有话不好说吗?”太监庞天寿只好搜肠刮肚,罗列理由搪塞,推辞应付说:“回娘娘话,皇上选美乃众所周知,至于是否立后?那要看圣意安在,奴才岂能知晓。”王妃娘娘听庞公公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也不想过多的追问此类话题,就居高临下的转换话题,寻问庞公公说:“娘娘要公公做件事,可否能办到?”太监庞天寿心里知道不是好事,当然不情愿去办,但嘴上还得应付,急忙跪在地上,低着头说:“请娘娘吩咐。”王妃娘娘见庞公公紧张,采取旁敲侧击办法,不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吩咐公公去做,而是讲故事启发庞公公:“娘娘听说从前有位皇帝选美,管理三宫六院的太监,故意在美人画像上点了几点麻子,皇上一看,美中不足,结果那位美女落选了。”太监庞天寿听明白了王妃娘娘说故事的用意,立即解释说:“哎呦喂,娘娘此言差矣,如今皇上选美,不是看画像,而是面对面选美者也。”王妃娘娘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指示庞公公说:“那也有法子,公公把美女藏起来,找几个不太出众的女人,去滥竽充数,皇上自然也就不会选中最美之人立后了。”太监庞天寿一听,吓得脸色苍白,两腿发软,上下牙齿直打哆嗦,说话都找不到调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为,哭丧着脸祈求王妃娘娘说:“哎呦喂,娘娘有所不知哦,这可是瞿大人给皇上挑选的绝色美女啊,奴才哪敢藏匿哟,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皇上要是知道了,奴才这脑袋咔嚓一下就没了,娘娘就饶了奴才吧。”王妃娘娘听了公公的哭诉,心里也知道公公为难,不耐烦地吼起来:“好了,好了,娘娘也不为难公公了。这样吧,等皇上选中美女为贵妃或者才女时,那自然无懈可击。假若皇上要选哪位美女立为皇后,公公就说此美女立为贵妃尚可,立为皇后尚有不足,公公就说几条理由给皇上听,皇上听了公公之建议,自然也就不立了,明白吗?”太监庞天寿听到王妃娘娘这话,才算松了口气,乱打哆嗦的牙齿,才算恢复了正位,平稳下来,急忙感激行礼说:“娘娘这话有理,奴才照办便是。”
瞿式耜精心安排选美立妃,上朝首先对皇上说:“皇上,微臣第一批挑选二十位桂林美女恭候在后院,让她们上堂来,请皇上亲自挑选可否?”永历帝朱由榔今天心情格外兴奋,在肇庆称帝时,他想与中国历史上的帝王一样,立了皇后,还要建立三宫六院,贵妃才女成群。一直不想立原配夫人王妃娘娘为皇后,所以三宫六院之事也暂且放下,今天算是来了机会,就兴奋地赞成说:“好,朕,恩准。”太监庞天寿一听皇上恩准,立即招呼美女们上堂。美女们经过训练,按顺序编号,音乐起,同跳宫廷舞,永历帝朱由榔眉开眼笑,太监庞天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皇上,等着皇上恩典。瞿式耜更是大动心计,挑选的美女高矮、胖瘦各有特色,就看永历帝朱由榔喜欢什么类型。瞿式耜坐在皇上身旁,时刻注意皇上的动态,看皇上喜欢几号?皇上则看得眼花缭乱,不知典谁为好。瞿式耜就主动向皇上介绍:“皇上,请看一号如何?一号身材高大,杨柳细腰,婷婷玉立。”皇上眼睛看着美女,没有仔细听瞿式耜的介绍话语,随口而答:“对,婷婷玉立。”瞿式耜见皇上对一号表现并不在意,就继续接着介绍说:“皇上,请看五号可否?五号有出水芙蓉之壮丽,丰满有致。”皇上还是随口而答:“是,丰满有致。”瞿式耜看皇上对五号也表现得并不惊喜,就再接着介绍说:“皇上,请再看十二号是否有意?十二号长发飘逸,有常娥奔月之洒脱,有仙女下凡之豪情。”皇上仍然是随口而答:“是,仙女、仙女。”瞿式耜望见皇上对十二号也并不表现惊讶,就着重往下介绍十八号说:“皇上,再请看十八号,十八号有西施沉鱼落雁之雅,有昭君倾国倾城之丽,有貂婵走云闭月之艳,有杨贵妃缩叶羞花之媚。”太监庞天寿见皇上没有典封哪位美女之意,心里急了,希望皇上能典中十八号,也算了却他精心选美有功之心愿,就急着说:“皇上,十八号集古典四大美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华美于一身,此乃绝色女子,绝代佳人。”皇上仍然是随口而答:“对,绝代佳人。”瞿式耜见皇上都是随口而答,并未肯定美女人选,急切地对皇上说:“皇上,那就都留下?”皇上还是随口而答:“留下。”太监庞天寿一听皇上说都留下,心里高兴,可是不知如何封妃,就直问皇上说:“皇上,都留下,如何封妃?”永历帝朱由榔还未回答太监庞天寿的问话,就听太监杨守春来报:“报……皇上,大事不好啦,清军攻打桂林。”
永历帝朱由榔一听清军攻打桂林,选美之心大乱,无心选美,对随音乐起舞的美女们大声吼道:“停,停,都下去,下去!”瞿式耜心里倍感大煞雅兴,急忙安慰皇上不必惊慌,夸赞桂林乃铜墙铁壁,清军岂能撼动。永历帝朱由榔不敢相信瞿式耜所谓铜墙铁壁的夸耀,指着瞿式耜慌张地说:“快,赶快调兵御敌啊,肇庆、梧州不保,桂林再不保,嘛咯(如何)是好。”瞿式耜此时却很镇定,不慌不忙地向皇上介绍说:“禀皇上,臣,早已布下重兵,清军休想踏进桂林一步。”瞿式耜尽管夸下海口,但永历帝朱由榔仍然心不安,慌张的对王公大臣们说道:“清军人多势众,实力强大,桂林万一不保,朝廷要早作打算。”瞿式耜听皇上口气,有逃避桂林打算,急忙上前,继续尽情的向皇上解释说:“皇上尽管放心,据微臣所知,清军主力早已回师广东,桂林乃是小股清军在骚扰,不足为怪。”太监王坤也有些紧张,追问瞿式耜说:“瞿大人,真是小股清军否?此乃关系皇上安危大事,出不得半点差错。”瞿式耜心中有数,十分肯定的解释回应说:“千真万确,微臣不敢有半句谎言。”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也有所不信,心怀疑虑的追问瞿式耜说:“既然是小股清军,为何如此大胆,竟敢攻打桂林?”瞿式耜胸有成竹,纠正马吉翔的问话说:“马指挥使用词有误,不是攻打,而是骚扰。”永历帝朱由榔听瞿式耜如此说得有把握,有所相信,但还是追问了一句:“情报可靠乎?”瞿式耜在皇上面前拍着胸脯,打着保票说:“皇上,情报绝对准确,微臣敢用脑袋担保。”永历帝朱由榔这才放下心来,对瞿式耜说:“那好,桂林安全,则朝廷安全。”瞿式耜见皇上相信了他的话,稳定下来了,立即得意地说道:“是,就是给微臣一个胆子,也不敢拿皇上安危当儿戏,君重泰山,微臣岂敢马虎。”
武岗州岷王总兵刘承胤,字定一,原本是南京城恶棍地霸,耍弄一手好铁棍,虽然没有孙悟空大闹天宫棒打天下的功夫,可也是欺行霸市,横行市井乡里的匪首恶魔,称霸南京城一方的刘铁棍。因为李自成、张献忠起义军闹得大明朝廷不得安宁,朝廷派人招安了刘铁棍,给他一支两万人的队伍,封他为副总兵,让他带兵打仗,抗击起义军。刘铁棍率领两万人马奉令来到湖广,从军在湖广督军何腾蛟部下,得到何腾蛟的调教栽培,升任总兵,委派为武岗州岷王亲军,镇守武岗州,很快发展到五万大众,成为大明湖广一支很有实力的队伍。张献忠大西军攻打衡州时,原本是配合刘熙祚阻击张献忠义军追赶桂王的军事行动,移军永州、全州布阵,尚未撤回武岗州,听到永历帝朱由榔来到桂林,心中大喜,集中部将们商议对策说:“各位将领,永历帝朱由榔摆驾桂林,进入瞿式耜势力范围。瞿式耜之心,无人不知,名乃护驾,实则挟天子令诸侯,意在一手把持朝政。朝中大权一旦落入瞿式耜之手,我等就会冷落他乡,无人过问,尔等说,该如何应对?”标将陈友龙是刘承胤最得力助手,又是同乡,跟着刘铁棍地霸混出来的铁杆行伍将军,练得轻功如燕,有鼓上蚤时迁飞檐走壁功夫,走路快如飞,有日行三百里的记录,善于奔袭,杀人不眨眼,人称陈阎王,因为个子矮小,却使用一杆火龙长枪来对付大个子敌人,人称陈长枪,与刘铁棍齐名,江湖、军界有铁棍、长枪刘陈并列美誉。陈友龙最了解主将刘铁棍心思,首先冒冒失失的接应说:“刘将军,瞿大人挟天子令诸侯,刘大人为何不可?”刘承胤并不是不明白陈长枪这话的意思,只是一时尚不知陈长枪讲话的具体内容,当即追问说:“我等势力均在武岗州,皇上岂能放弃甲天下桂林,下驾武岗州?”陈友龙则信心百倍,神秘的卖着关子说:“刘将军,末将倒是认为机会来了。”陈友龙就是不一口气说出结果,越卖弄关子,刘承胤就越急,不耐烦的追问说:“何机会之有?只管道来。”陈友龙不敢在主将面前关子卖得太深,点到为止,主将不耐烦了,更不敢得瑟,急忙陪着笑脸说出实情:“末将探听到可靠消息,清军以帕包头将军正率领几千八旗军佯攻桂林,采取以攻为守策略,意在骚扰永历朝廷,牵制广西南明军进入广东,配合广东三忠合击广州清军。皇上胆小如鼠,只要有清军来攻,首先想到的是逃跑,自衡州逃难,永州被俘,肇庆称帝,梧州遇险,一路逃跑到桂林,清军攻打桂林,皇上惊魂未定,刘将军何不乘皇上惊魂未定之时,主动上前迎驾,鼓动皇上移跸武岗州,刘将军岂不挟天子令诸侯是也?”刘承胤听了恍然大悟,句句说到他的心坎上,连声说:“对对对,陈将军言之有理,本将军这就去桂林,只要皇上肯随驾,瞿式耜那个老狐狸就别想一手把持朝政,到时候挟天子令诸侯者,刘某是也,哈哈……”
陈友龙见刘承胤如此兴奋,想泼点冷水,意在不要太忘乎所以,考虑周全了再行动,有意神秘兮兮,没头没尾的甩出一句说:“刘将军切不可高兴太早,这样去恐怕请不动皇上。”这句话还真把刘承胤听糊涂了,一时不理解陈友龙的话外之意,急忙问此话怎讲?陈友龙却摆出军师谋士架势,一字一句的解释说:“末将认为借力打力,顺势而为,方可成事。具体说来,借义军将领郝永忠之力配合,顺清军以怕包头佯攻之势。郝永忠原是李自成起义军军旗手,军中都以郝摇旗称呼他,手持魔剑兵器,腰挂酒罐,绰号魔剑酒罐。李自成战死后,他跟随李自成夫人高桂英、李锦等将领带领三十几万溃败队伍,逃遁湘西北。郝摇旗认为李自成战死跟随高桂英前途渺茫,带领他的三万亲军投奔了大明湖广督军何腾蛟,何腾蛟赐名郝永忠,并以师生相尊重,为了不与高桂英义军发生叛军矛盾,何腾蛟命令郝永忠率部驻守湖广与广西界碑之地全州。刘将军率军从武岗州移师全州时,郝永忠率部让出全州,移师桂林郊外。广西巡抚瞿式耜却看不起义军归顺南明军的郝永忠,遭到歧视,还有意做坏事嫁祸于郝永忠队伍,郝永忠忍气吞声。刘将军要挟天子令诸侯,没有郝永忠在桂林城外接应,恐怕不能如愿。”刘承胤听完陈友龙的谋略,这才明白过来,当即决定亲自去借郝永忠之力。并且部署陈友龙、蒋虎、张承明、孙华等将军带领主力,逼近桂林,准备军事迎驾。
刘承胤秘密来到桂林城外郝永忠驻地,郝永忠亲兵宣报:“武岗州总兵刘承胤将军求见。”刘承胤应声进见郝将军。两人“免礼、谢将军”的客气话过后,开始切入正题。郝永忠心里清楚,刘承胤对他这个义军将领也是有偏见的。刘承胤虽然是地霸混混出身,可他是受大明朝廷招安,攻打义军起家的骠骑将军,现在虽然同属永历朝廷节制,但彼此尚未有往来,突然来见,必有要事。因此郝永忠带有讽刺意味地说:“刘将军屈尊末将军营,可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啊,不知有何见教?”刘承胤听出了郝永忠的话外之意,风趣的回应说:“万事皆有开头,有一回,则有二三来之。”郝永忠看出刘承胤心中有事,也不客气,点破刘承胤心思说:“恕本将军直言,刘将军此行,绝不是冲本将军来耳,必另有图谋,不妨直说好了。”刘承胤知道郝永忠太精明,瞒不过他的眼睛,也只好直说主题:“郝将军真是孙悟空再世,火眼金睛啦。本将军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瞿式耜独霸朝政,挟天子令诸侯,请郝将军高抬贵手,助一臂之力,携手恭请皇上移跸武岗州。”郝永忠早猜到了刘承胤的心思,只是要刘承胤自己说出来而已,既然说出来了,也不便立即奉迎,反倒带有讽刺口气,反问刘承胤说:“刘将军恭请皇上移跸武岗州,岂不挟天子以令诸侯乎?”刘承胤不正面回答郝永忠的问话,却故意强调别人的理由说:“本将军实则看不惯瞿式耜独霸朝政,郝将军在桂林领教过瞿式耜作威作福嘴脸,为难郝将军那些事感慨颇深吧?不需本将军多言。郝将军尚能协助本将军恭迎皇上移跸武岗州,本将军愿与郝将军共辅朝政。”郝永忠一听便知这是刘承胤的假意,所谓共辅朝政,也是天方夜谭,诺言美意也是嘴上功夫,骨子里透视出独霸朝政的野心真谛。因此,郝永忠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哈哈一笑说:“共辅朝政本将军不敢奢望,郝某乃是义军将领出身,永历朝廷对义军素来有偏见,能不歧视就万事大吉了。刘将军的空头许诺,还是许诺自己靠谱。孔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刘承胤一听郝永忠怀疑他的诚意,也不客气的追问一句说:“郝将军意思是说刘某不具备君子之德,而是苛求别人之小人?”郝永忠只想点到为止,不想说得太直白,自然作番解释:“刘将军不要误会,本将军是说刘将军不苛求我义军就万事大吉了。”刘承胤听到郝永忠不愿共同辅政的话,还把他当小人对待,心里顿生不悦,因为刘承胤担心郝永忠借故推辞,不肯协助,很不客气的沉下脸,反问郝永忠说:“这么说,郝将军真乃道不同不相为谋?执意不与本将军同谋啦?”郝永忠本来对瞿式耜不瞒,帮助刘承胤对付瞿式耜,心里自然愿意,就委婉的解释说:“刘将军此言差矣,本将军只是说尚无入朝辅政奢望,不曾说不相为谋啊。”刘承胤听了郝永忠这句话,心里有底了,为了确认,再追问一句说:“这么说郝将军愿与刘某同道共谋?恭迎皇上移跸武岗州是也。”郝永忠酣然一笑,爽快的回答说:“当然,本将军也看不惯瞿式耜的跋扈,既然刘将军有恭请皇上移跸武岗州之意,本将军就助刘将军一臂之力。不过本将军不好正面相助,以免加大对义军之偏见,只能听候刘将军暗中调遣,打着刘将军旗号行动。”刘承胤听郝永忠要将郝字帅旗改为刘字帅旗协助,也不忌讳,只要协助结果,不问过程,当即伸出双手与郝永忠击掌为盟,一个说一言为定,一个回应决不食言。
刘承胤得到郝永忠的支持,心里充满了信心,从郝永忠军营回来,立即带领张承明、张大胜、聂明鹤等十几个骠骑虎将,快马来到桂林,上朝面见永历帝朱由榔。
清军进攻桂林,永历帝朱由榔正在惊魂不定,一见武岗州岷王总兵刘承胤求见,心里极为高兴,他知道,大明江山崩溃后,刘承胤实力保存最完好,张献忠打下衡州,尚未攻打武岗就转兵四川,如果有刘承胤的拥戴,朝廷定能增添几分安全感。见到刘承胤,就像盼到了救星一样,急忙说出自己的想法:“刘爱卿来得正好,清军攻打桂林,与瞿大人联手共同抗敌,保卫朝廷。”刘承胤心里另有图谋,听皇上说的不符合自己心愿,不由自控的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微臣保卫皇上万死不辞。不过微臣有几句话要说,不知皇上是否恩准?”永历帝朱由榔心里想知道刘承胤究竟要说什么话,当然恩准,就挥手示下说:“刘爱卿只管说来。”刘承胤得到皇上的恩准,大胆进言说:“皇上,微臣与瞿大人共同抗敌,乃微臣之天职,正是为了皇上安全而来。据可靠消息,清军主力已兵临桂林城下。为了吸取肇庆朱治涧,梧州陈邦傅不战自逃,曹烨叛逆投敌空城教训,微臣建议瞿大人死守桂林,为躲避清军锋芒,也为了皇上安全,皇上暂时移跸微臣重兵把守的全州,方可求全,万无一失。”刘承胤此时不直接说皇上移跸武岗州,而言全州,全州还是广西地界,叫诸位听起来,认为他刘承胤是真心护驾,别无野心图谋。永历帝朱由榔听说移师全州,刘承胤前来护驾,正合心意,清军攻打桂林,就有撤退桂林的准备,当即赞扬刘爱卿忠心可嘉。
瞿式耜在旁边却听出了刘承胤的话外之意,听得震聋发聩,七窍生烟,拍案而起,针锋相对,向皇上当面揭穿刘承胤谎言说:“皇上,刘大人表面上忠心可嘉,实则贼胆包天,危言耸听,蛊惑人心,虚张声势,谎报军情,其居心醉翁之意不在酒,皇上千万不要上当。”刘承胤见瞿式耜主动攻击他,揭穿他的谎言,也不客气,反驳瞿式耜说:“瞿大人这话,言过其实耳,微臣乃攻打义军起家,率军打败武岗袁有志义军贼寇,保卫岷王,乃天下人皆知。微臣对皇上一片忠心,乃苍天可见!怎言醉翁之意不在酒乎?难道瞿大人是说刘某人要谋害皇上不成?”瞿式耜心里明白刘承胤是故意用谋害皇上作为说辞掩护,当面讥笑刘承胤说:“相信刘大人贼胆再大,也不敢加害皇上。但刘大人要皇上移跸全州、武岗州,真是为了皇上安全吗?明眼人看得分明,还用得着明说吗?”刘承胤当然要掩盖真实意图,美其名曰说:“瞿大人既然相信刘某不会加害皇上,那不是为了皇上安全,又是为何?难道是为了恐吓皇上不成?”刘承胤这句话倒是一句屎不臭挑起臭的愚蠢之言,让瞿式耜抓住了把柄,毫不客气的揭露刘承胤野心,质问刘承胤说:“假若刘大人真是为了皇上安全,那么刘大人为何要谎报军情?把小股清军骚扰说成主力攻打,这不是恐吓皇上,又是为何?”刘承胤见瞿式耜揭露他的本意老底,心虚起来,因为清军主力确实不在桂林,担心皇上看穿他的虚假心思,急忙向皇上解释说:“皇上,微臣岂敢恐吓皇上,微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瞿式耜见刘承胤不敢承认事实,立即反驳,继续揭穿说:“刘大人谎报军情,也是说实话吗?据确切消息,李成栋清军主力早已回援广州,只留下以怕包头小股八旗军佯攻桂林,目的是骚扰桂林,达到以攻为守目的。刘大人却有意夸大其辞,把小股清军说成是清军主力,把骚扰说成攻打,其用意恐怕连三岁小孩也会看分明。”刘承胤这下抓到理由了,反问瞿式耜说:“瞿大人既然认为是小股清军在骚扰,为何不把小股清军消灭掉呢?”瞿式耜这下被问住了,一时语塞,只好不正面回答,却反问刘承胤说:“刘大人不是说亲率主力移近桂林,全力护驾吗?既然是清军主力攻打桂林,那么刘大人的主力,为何不与清军交战,却跑到朝廷来妖言惑众?”刘承胤这下也被瞿式耜用同样的方法,同一话题问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但刘承胤也非等闲之辈,停顿了一会儿,立即就有了应对的理由:“桂林乃是瞿大人地盘,刘某岂敢在瞿大人地盘上动武,只好上朝来恭请皇上摆驾微臣地盘,效忠护驾,岂不顺理成章乎?只要皇上移跸全州,如果清军追击到全州,微臣定会率部与清军决一死战。”瞿式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戳穿刘承胤不罢休,干脆直戳刘承胤心窝说:“瞿某就推开窗户说亮话,刘大人此次重兵压境桂林,目的是来逼宫,逼着皇上去全州、武岗州,然后刘大人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才是刘大人的狐狸尾巴。”刘承胤见瞿式耜戳到了他的心窝,也来了蛮劲,干脆挑明着回答说:“瞿大人,当今皇上在瞿大人地盘上,难道就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乎?瞿大人一手遮天,独霸朝政,明眼人岂能袖手旁观?”
永历帝朱由榔见两位将军唇枪舌战,互不相让,既不好说瞿式耜对,也不好指责刘承胤错,只好和稀泥,打圆场说:“好啦,好啦,两位爱卿休得争吵,大敌当前,当以和为贵,携手抗清为上。”
刘承胤心里深怕皇上相信瞿式耜的话,揭穿他刘承胤的阴谋,吓出了一身冷汗,见皇上没有责怪他,才喘了一口粗气,也只好说实话了:“皇上,话说到这份上,那就明说好了。微臣这次率军来到桂林,确实是得到清军攻打桂林消息,特来护驾,恭请皇上移跸微臣防区全州、武岗州,实为皇上安全而来,绝无挟天子令诸侯之意,还请皇上圣断。”
瞿式耜一听,刘承胤终于说了半句实话,但他绝不让刘承胤的如意美梦得逞,立即反对说:“皇上,万万不可移跸武岗州,武岗州乃弹丸之地,岂能与桂林相比。”
刘承胤此时心里想,桂林虽大,其目标也大,危险则更大,桂林早成为了清军眼中钉。又联想到宋代宣和二年间,神仙吕洞宾夸耀过武岗州,就借用吕洞宾的赞词夸耀武岗州说:“皇上,神仙吕洞宾曾赞美武岗州说——武岗州虽小,却有山川之险,兵甲之雄,粟米之富,粗号偏安,然借一隅而图四海之大也。借一隅而图四海之大此乃古往有之,当年沛公刘邦乃在沛县弹丸之地举兵,不也是借一隅而图四海之大,终得天下吗?大明先帝朱元璋,借濠州弹丸之地起兵,终图四海之大也。今日皇上移跸武岗州,皇上岂不也借武岗州一隅,而图四海之大乎?”
永历帝朱由榔听过刘承胤对武岗州的赞许,对借武岗州一隅而图四海之大,也来了兴趣,但此时心里有点疑虑,湖南只有衡州桂王与武岗州岷王,桂王封在衡州仅几十年历史,守军刘熙祚将军所部在与大西军衡州一战中,全军溃败。而武岗州岷王则是封在武岗州二百二十余年(公元1425—1647)的世袭历史,九世当今岷王朱企豊于崇祯十六年(公元1643)三月被袁有志起义军砍了头,他的儿子朱禋沌世袭十世岷王,大明江山崩溃时,岷王的军队在刘承胤率领下完好无损,此去移居岷王之地,恐怕会再次出现像唐王朱聿鐭那样的争帝内讧局面。但清军攻打桂林,又必须选择撤离,不撤离更有危险,此时永历帝朱由榔在瞿式耜和刘承胤两位大将面前,不知听谁的为好,一时没了主张,只好求助相国说:“相国怎就一言不发,是何见第耳?”
相国堵胤锡其实早想进言,他之所以一言不发,是想让瞿式耜和刘承胤的内心世界充分表现出来,他再说话也不迟,两人也表演够了,这时皇上又直接点名,他不得不说话了,深沉地接应说:“皇上,朝廷乃是抗清复明核心,千万双眼睛在盯着朝廷,朝廷在,皇上就是无声号角。朝廷移跸不定,皇上每移跸一次,则人心涣散一次。人心涣散,怎能军政一统,号令抗清。”
刘承胤一听相国堵胤锡反对皇上移跸,急忙强词争辩说:“皇上,朝廷移跸乃当务之急,朝廷安危第一,朝廷安危不保,何谈抗清?皇上安危不保,何谈复明?”永历帝朱由榔听刘承胤这几句话,倒是说得比较得体,符合心愿,当即赞扬说:“刘爱卿说得好,朝廷后撤,是为了更有力向前,老虎不向后座,就不能向前腾空而起。”相国堵胤锡一看皇上还是有移跸的心愿,就再次进言劝告说:“皇上,就算朝廷非撤退不可,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清军尚未攻城,就先移跸朝廷,势必动摇军心,不利战局,还请皇上三思。”永历帝朱由榔见不同意见,一时难以统一,只好暂缓移跸,急忙收场说:“爱卿们说得都有理,刘爱卿请先回去,让朕好好想想,若朕要移跸武岗州之时,再请爱卿迎驾。”刘承胤听皇上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强求,只好说了声微臣遵旨告退,就退出朝堂返回驻地。
瞿式耜与刘承胤就皇上移跸武岗州,还是留在桂林一事上,在朝廷相争得死去活来,王妃娘娘的丫鬟则很有心计,故作姿态的向王妃娘娘禀报说:“王妃娘娘,奴婢得到一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妃娘娘急于想得到消息结果,催促丫鬟说:“你这死丫鬟,总是在娘娘面前卖乖,有甚当讲不当讲,在娘娘面前,没啥不当讲,只管说来。”丫鬟得到王妃娘娘允许,小心翼翼地说:“那好,奴婢说错了,王妃娘娘不要怪罪就是了。据说清军进攻桂林,武岗州总兵刘承胤恭请皇上移跸武岗州,桂林的瞿式耜却极力挽留皇上稳驻桂林,两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皇上犹豫不决。”王妃娘娘听了则大开笑怀,认为皇上只有离开桂林,选美立后才会被迫中断,自己立为皇后就有了希望。激动地对丫鬟说:“好,希望又来了。只要皇上离开桂林甲天下,移跸武岗州粗号偏安之地,娘娘封为皇后,希望来也。”丫鬟则不那么乐观,为王妃娘娘担忧说:“问题是皇上能放弃甲天下桂林,而去小小武岗州吗?”王妃娘娘却很自信,胸有成竹,快言快语说:“娘娘最了解皇上,只要清军进攻桂林,武岗州总兵刘承胤极力迎驾,皇上一定会放弃桂林,移跸武岗州,清军则帮了娘娘大忙也。”丫鬟见王妃娘娘如此自信,欢心开怀,不敢打消王妃娘娘雅兴,乘机奉承说:“但愿王妃娘娘心想事成,如愿以偿。”
再说刘承胤从桂林回到全州,目的没有达到,心里很不情愿,与部将陈友龙再次策划强逼皇上移跸武岗州对策。陈友龙一看刘承胤脸色,心里就知道桂林一行的结果不妙,但表面上却有意明知故问:“刘将军桂林一行,皇上对移跸武岗州,持何态度?”刘承胤摇着头,叹着气介绍说:“皇上倒是想移跸武岗州,只是瞿式耜那个老狐狸百般蛊惑,再加上相国堵胤锡反对,皇上才犹豫不决。”陈友龙听到皇上犹豫不决,心里有底了,表面上却得意的卖着关子说:“末将有一计,只是不敢说出来。”刘承胤心里正为这事窝着火,听陈友龙说有好主意,又燃起了希望,急忙追问说:“这叫什么话,有好主意,只管道来。”陈友龙却故意不急,小声的慢慢解释说:“末将说出来,怕不合刘将军心意,有伤刘将军尊严,故而不敢说也。”陈友龙越不急,刘承胤就越沉不住气,不耐烦地挥手,直言但说无妨。陈友龙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大胆说出图谋之策:“那末将就斗胆直言了,清军主力撤回广州,留下以帕包头率小股清军跟踪南明朝廷,并无进攻桂林之能力,却又偏要摆出进攻桂林态势,意在以攻为守。刘将军何不将计就计,来个鱼目混珠,强逼皇上移跸武岗州,岂不妙哉乎?”刘承胤听得似明若暗,会其意,却不明具体意境,瞪着疑问双眼,摊开不明之手,嘴里叫喊此话怎讲?陈友龙靠近刘承胤,做着鬼脸,压低声音,比划着说:“刘将军不是令末将把队伍移近桂林迎驾吗?把迎驾队伍服装脱下来,再换上清军服装,打着清军旗号,摆出清军进攻桂林态势,别说是皇上搞不清楚,就是瞿式耜一时也找不到北。然后刘将军再去桂林迎驾,何愁皇上不移跸武岗州乎?此乃兵书所云:瞒天过海,掩耳盗铃妙计也。”刘承胤一听,恍然大悟,拍着双手赞扬陈友龙这一招高明,此计甚妙,就是三国军师诸葛亮,也未必能想出如此高招来。陈友龙见主将刘承胤脑袋开了窍,立马表态说:“刘将军放心飞马桂林上朝,末将在桂林城外,说服郝永忠所部也扮演清军布阵攻城,演一场双簧好戏。”陈友龙这一招,把刘承胤喜得心花怒放,差点找不到北。
陈友龙与郝永忠率军扮演清军围攻桂林,清军将领以帕包头对桂林突然来了“清军主力”迷惑不解。先锋军副将宋威被南明军焦琏一刀劈成两半后,铁木尔升为副将,协助以帕包头指挥先锋军,他对桂林突然来了清军主力,更是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前来向以帕包头主将禀报:“启禀将军,桂林城外突然出现清军主力,准备攻城,末将不敢相信,特来请教将军。”以帕包头听到禀报,也回答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反倒追问铁木尔说:“不对吧,我军主力早已撤回广州,如返回广西,也得与我军配合攻城啊,怎么我军未得到一点消息?” 副将铁木尔一听主将也不明白其意,疑问道:“是啊,这就怪了。”以帕包头一边思考自问他们是哪路英雄?一边追问铁木尔,是否查问过他们是哪路清军?副将铁木尔大摇头,表示尚不得而知。以帕包头为了弄清真相,指示铁木尔晚上带几个人,去抓个舌头来拷问。副将铁木尔回应一声嗻!转身走了,准备晚上去抓舌头,问个明白。
副将铁木尔带领小分队,在黑夜中摸入南明陈友龙军营抓舌头,对身边的甲乙两个清军打着手语,命令他们从前面上去。甲乙两个清军也用手语回应执行军令,弯腰向前,摸进到陈友龙队伍营帐下。铁木尔又示意另外两个丙丁清军,从后面摸上去配合,得手后立即撤退。丙丁两个清军也打着手势,表示明白,弯腰向后摸进。
甲乙丙丁四个清兵两前两后,在黑夜中将南明军哨兵打晕,清军丙丁扛起俘虏,甲乙断后掩护,副将铁木尔心里赞扬他们干得好,挥手示意他们背上战俘回营。
深夜里,以帕包头将军审问南明军战俘,大喝一声问道:“你是哪路清军?从实招来。”南明军士兵也是个兵痞油子,见过一些世面,油腔滑调而又傲慢地回答说:“清军服装汝穿得,小的为何穿不得?敢问将军阁下,汝又是哪路清军?”以帕包头见此人是个老手,也有对付的办法,回答说:“本将军是哪路清军,想知道吗?说出来吓你一跳。你告诉我,你们的将军姓甚名谁?”南明军士兵拒不正面回答,有意捉迷藏,故意大摇头,傲慢地说了一句:“将军小的不认识。”以帕包头听得不耐烦了,心里气愤,怒气冲天地骂道:“你这狗厮,不见棺材不流泪,不给点厉害瞧瞧,不说实话,来人!”清军亲兵一拥而上,回答有!南明军兵士听到给点厉害瞧瞧,以为清军要对他用刑,自信自己有点功夫,自然不怕,反倒油腔滑调地叫板说:“将军阁下,要动刑吗?好啊,请问小的是先下油锅,还是直接上老虎凳?”以帕包头一听南明军兵士的口气,就知道是个有经验的溜子,对此等亡命之徒,不能用刑具对付他,必须以断头相威逼,突然不容分说,大喊一声:“给我拉出去砍了!”众清军大声应答:嗻!一拥而上,架起南明军兵士推出斩首。南明军兵士一看这架势真要砍头,心里慌了,这一刀砍下去,脑袋就剁了,小的一个士兵就这么剁了脑袋不值得,不敢再强硬下去了,还是说实话为妙,高喊一声:“慢,小的有话说。吾等是南明军刘承胤将军队伍,假扮清军进攻桂林,是为了恐吓威逼皇上移跸武岗州。”以帕包头将军这下听明白了,威严地说:“你这厮还算聪明,这句话救了你一条狗命知道么?”南明军兵士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嘴里哼着小的明白。以帕包头又叫唤部下,好好款待南明军士兵,吩咐亲兵立即送他回去。副将铁木尔不理解主将的用意,急忙追问说:“将军,这等亡命之徒理当砍头,为何放他回去,这是哪门子道理?”以帕包头哈哈一笑说:“这还不懂吗?放他回去,对我军大为有利,我军的意图是佯攻桂林,南明军也在佯攻桂林,目的都是恐吓皇上,岂不对我军有利乎?”副将铁木尔这下听懂了,赞扬以帕包头将军高见。
再说刘承胤又一次来到桂林,力劝皇上移跸武岗州,与陈友龙里应外合,上演逼宫移跸双簧戏。太监杨守春宣报:“报……清军主力攻打桂林。”瞿式耜一听知道是清军的恶作剧,还未等皇上发话,立即更正说:“皇上,纯属清军虚张声势,故伎重演,微臣料定以帕包头八旗军那点兵力,决不敢贸然真正进攻桂林城。”瞿式耜话音一落,刘承胤急匆匆不宣直闯朝廷,接着瞿式耜的话说:“谁说清军不敢攻城?皇上,微臣得到清军进攻桂林消息,特赶来救驾,皇上若不信,请上城楼观望。”瞿式耜心里有数,清军不可能真正攻城,断定刘承胤是有意恐吓皇上,正好可以戳穿刘承胤谎言,有意赞成上城楼观望的建议:“好啊,微臣倒是赞成皇上亲自上城楼窥看,眼见为实嘛。”刘承胤听瞿式耜赞成皇上去城楼观看,正中下怀,心里得意,上前行礼说:“皇上请。”永历帝朱由榔也想证实一下,免得爱卿们争论不休,就传旨说:“那就先上城楼瞧瞧,再作圣断。”朝廷官员也跟随永历帝朱由榔来到北门城楼,刘承胤站在皇上身边,指着城下远处,向皇上介绍说:“皇上,请看,桂林城外清军旌旗林立,军马嘶鸣,布阵有序,攻城在即,岂能有假。”瞿式耜顺着刘承胤手指的方向,争大眼睛一看,吓了一跳,一时也不明白,清军来得如此之快,怀疑自己的情报有误。但细一想又觉得有疑问,可又解不开疑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说:“皇上,桂林有微臣重兵把守,还有澳门天主教三百洋枪洋炮助战,即使清军攻城,也休想攻破铜墙铁壁的桂林。”刘承胤不与瞿式耜争执,乘机直接向皇上进言:“皇上,别听瞿大人的瞎吹嘘,瞿大人这是在拿皇上安全当儿戏,微臣才是真心护驾,恭请皇上快下决心,离开桂林危险之地。”皇上还未开口,瞿式耜就抢在皇上前面,祈求说:“皇上,万万不可离开桂林啊。”相国堵胤锡见皇上有移跸意思,立即力劝皇上说:“皇上,有瞿大人把守桂林,桂林定会安全,朝廷不需撤离桂林。”太监王坤见皇上有移跸意思,提出折中建议,给皇上打气说:“皇上,刘大人说得对,为避清军锋芒,考虑皇上和朝廷安全起见,暂时移跸全州,再图是留桂林,还是移跸武岗州之打算,乃是上策。”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见清军旌旗林立,担心皇上安全不保,也支持移跸:“皇上,摆驾全州事不宜迟,等清军打进桂林城,则悔之晚矣。”永历帝朱由榔见支持移跸者众多,就下定决心,同意王坤建议,暂且摆驾全州,再作下步打算。瞿式耜一看皇上作了决定,还想再作最后努力:哭唤着:“皇上……”瞿式耜皇上二字刚出口,就被永历帝朱由榔喝令制止,不耐烦的训斥说:“朕意已决,不必多言。”瞿式耜知道圣意已决,不可改变,只好寄希望于皇上再返回桂林了,顺意表忠心说:“皇上,既然朝廷要暂时移跸全州,微臣不能随驾,桂林不能空虚,如果桂林失守,全州也不保,有微臣在,就有桂林在,微臣随时恭迎皇上返回桂林。”永历帝朱由榔听到瞿式耜的这几句忠心美言,自有几分赞许,表示等桂林安全了再作定夺,给瞿式耜留了个希望尾巴。瞿式耜此时担心是皇上落入刘承胤的势力圈,朝政就会落入刘承胤一人之手,为了牵制刘承胤,立即又提出新建议:“皇上,微臣不能随驾全州,朝中大事缺人料理,微臣推举礼部尚书郎吴炳入阁任大学士,辅理朝政,接管微臣吏部尚书事务,叩请皇上恩准。”永历帝朱由榔一听瞿式耜的建议符合圣意,其实皇上也想重用吴炳,吴炳在衡州桂王府时,就是府中总管,肇庆称帝后,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今天有吏部尚书瞿式耜举荐,更是没说的,同时也是给瞿式耜一个台阶下,在瞿式耜与刘承胤两人争斗中,皇上跟着刘承胤走了,总不能让瞿式耜太难堪。再说答应瞿式耜的建议,也是平衡一下关系,更是要让瞿式耜全力以赴镇守桂林,全州、武岗州才安全,所以皇上满口答应恩准,当即典封吴爱卿为大学士兼职吏部尚书,辅理朝政。吴炳立即行礼叩谢,领旨谢恩。
永历帝朱由榔见暂时没有不同意见了,立即下达移跸旨意:“即刻移跸全州。”永历朝廷文武官员,宫廷美女等抬轿前呼后拥,向全州方向前进,刚出北门,刘承胤部将陈友龙就张罗开了:“皇上出城门了,军乐队,奏乐!”
永历帝朱由榔、刘承胤等人,在军乐声中来到桂林北门城外,刘承胤内心激动,首先大献忠心说:“皇上,请御览,微臣队伍早在城外等候,夹道恭迎皇上,可见将士们对皇上一片赤胆忠心。”永历帝朱由榔微微点头,深表赞扬说:“刘爱卿忠心可嘉,有尔等忠勇之士护驾,朕自然放心。”刘承胤见条件成熟,乘机催促皇上说:“皇上,清军攻打桂林在即,此地不可久留,请皇上上轿吧。”太监王坤扶皇上上了大轿,刘承胤得意的高喊指挥着:“起轿!”全军护驾皇上,于永历元年(公元1647)二月十五日移跸全州。
永历帝朱由榔大轿出了城,刘承胤回马望着城楼上的瞿式耜,得意地对城楼上瞿式耜说:“瞿大人,本将军告辞,恕不奉陪。”
瞿式耜站在北门城楼上,眼看皇上离城而去,刘承胤的军队一路夹道迎驾,浩浩荡荡,好不威风。瞿式耜环顾城外,不见清军踪影,顿时醒悟,大呼上当,气愤地骂道:“刘铁棍,你欺君犯上,罪灭九族。”
刘承胤此时十分得意,骑在马上,讥讽瞿式耜说:“哈哈,瞿大人,不要肝火太旺,多加保重,后会有期。”
瞿式耜突然明白过来,指挥三百洋枪洋炮队伍轰击刘承胤、郝永忠假清军,叫刘承胤、郝永忠也吃吃哑巴亏:“洋枪洋炮瞄准假清军,开炮!开炮!开炮!”
刘承胤、郝永忠的假清军队伍被瞿式耜指挥的洋枪洋炮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迎接皇上的军乐队全部炸死。刘承胤、郝永忠想不到瞿式耜会用洋枪洋炮轰击他们,吃着哑巴亏,痛在心里,不敢声张,瞿式耜总算出了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