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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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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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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帝王》(南明朱由榔传)》连载

第一十九章 孤君南宁

驻在广西梧州的永历君臣,得到两广省会同一天被清军陷落的消息,顿时局面大乱失控,三王兵马乘胜夹击梧州,永历帝朱由榔慌忙撤离梧州,于永历四年(公元1650)十一月九日逃到浔州,遭遇狂风暴雨,叛将陈邦傅要劫驾皇上投降清军,焦琏为保皇上安全,与陈邦傅叛军激战,以身殉国。永历帝朱由榔在浔州躲过一劫,冲雨而过,于永历五年(公元1651)正月逃到南宁,已是无军之君,走投无路,无奈放下天朝正统君子尊严,被迫决定投靠义军……

永历朝廷军政一统好景不长,仅昙花一现,清军三王兵马,兵分两路同时进攻广州、桂林,驻于梧州的永历君臣,得到两广省会同一天被清军陷落的消息,顿时局面大乱失控。永历朝廷正在慌乱之时,又听太监杨守春宣报:“报……皇上,大事不好啦,清军三王兵马攻打梧州,只有五十里啦。”永历帝朱由榔听到清军三王兵马进攻梧州,慌不择言的嚷开了:“清军来得咯样快,庆国公陈邦傅怎不率军抵抗?嘛咯(如何)是好?王公大臣们,快想法子呀。”此时,王公大臣们没人敢说话接应,只有太监杨守春接着禀报说:“回皇上话,陈邦傅已避战撤离梧州,据探子消息,陈邦傅有投降清军迹象。”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在将军们争夺朝廷权利时候,投靠了李元胤东勋势力,与陈邦傅不是一路人,听到陈邦傅不战自逃的消息,愤怒的谩骂起来:“这个混蛋,早看他不是好东西。皇上,陈邦傅已经是第三次投降清军。”太监王坤认为此时骂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梧州无军抗敌,为了皇上安全,此地不可久留,走为上策,主张立即撤离梧州。永历帝朱由榔赞成太监王坤撤离梧州主张,可是向哪里逃遁?肇庆、桂林被清军占领,唯西去南宁可逃。是走陆路,还是水路?又纠结起来。走陆路,有马吉翔的锦衣卫和堵世明的君子营同行,相对安全,可行动缓慢,清军战马很容易追赶上。走西江水路比较快捷,可走水路船只有限,只能朝廷官员和少量军队随行,遇到紧急军情,危险极大。两项权衡,最后决定走水路,目的是快速逃离险境,躲避清军进攻。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听到皇上最后决定走水路,向南宁方向撤退,立即派人准备船只,沿西江河道逆流航船去南宁。半天功夫,马吉翔部下就找来梧州所有能够航行的船只,永历帝朱由榔听到马吉翔准备好了船只,心里很是满意,立即传旨起驾南宁,令庞公公照顾好三宫皇后、太子、太后登船。

永历帝朱由榔和满朝文武官员,仓猝登舟,向南宁逃难,于永历四年(公元1650)十一月九日到达浔州,浔州的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乌云翻滚,暴雨倾盆,昏天黑地,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屋漏又逢连夜雨。永历帝朱由榔见此情景,预感到大事不妙,心里自问:难道天要灭朕乎?但永历帝朱由榔却不甘心灭亡,他要与天抗争,抢时间,摆脱困境,追问太监王坤说:“王公公,到哪里啦?”太监王坤也听出了皇上此时问话的意思,为了安慰皇上,装模作样的伸出头,歪着脸,眯着眼看了看天空,天地一色,什么也看不清。又环视了一圈左右,两岸在风雨中若隐若现,分不清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凭一路航行漂泊的记忆分析,估计猜想到达浔州境内,向皇上伸出四个指头,又折回一个指头,嘴里说着:“大概离南宁还有三四百里。”永历帝朱由榔听到还有三四百里,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掉进了冰窟,凉透了心,如此遥远,何日才能脱险?害怕、紧张、迷茫,一时乱了方寸,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王公大臣们:“暴雨倾泻,行进艰难,清军追来,嘛咯(如何)是好?”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心里清楚,保卫朝廷责任重大,见皇上如此忧虑,首先提出建议说:“皇上,如果现在确定到达浔州,那便有救。据快马消息,焦琏将军桂林突围,率军追赶朝廷来到浔州护驾,命令焦将军坚守浔州,拦截清军追击,保证朝廷撤往南宁安全。”永历帝朱由榔听说焦琏将军到达浔州,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因为每到关键时刻,总是有焦将军托福,顿觉好运来临。永州被俘脱险,就是焦将军忠心可嘉相救,福星高照脱险,才有他朱由榔今天的龙座帝位。李成栋从肇庆追击到梧州、桂林,是焦琏率领三百敢死队,刀劈清军先锋军副将宋威,杀伤李成栋,打得清军大败而逃,才有他朱由榔进驻桂林安全。在柳州被郝永忠劫持,是焦琏率领三百敢死队救驾,才从郝永忠的魔剑下解救出来。这次撤离梧州,到达浔州,在这危机关头,又有焦琏将军出现,皇上自然想到会是好兆头。

将军堵世明得到风雨无阻通过浔州的圣旨,走出船舱观察天空,只见雨水不见天,暴雨越下越大,完全看不见前方的天地,担心冲雨而过会出危险,不死于贼寇,也会亡于天灾,为了安全起见,返回船舱,向皇上建议说:“皇上,船队在大雨中行进必有危险,舵手、船老大看不到前进方向,在水中出点意外,无法挽救,还是在浔州码头暂避风雨为好。”永历帝朱由榔不怕暴雨,害怕的是清军,急切地说:“堵爱卿,如果清军追赶上来,岂不等死耳?”将军堵世明此时与皇上想的恰巧相反,急忙向皇上解释说:“皇上,不必如此担心,暴雨倾盆,我船队都如此艰难前进,清军更是寸步难行,相信清军必定避雨,清军多数是北方人,未遇过南方如此特大暴雨,定不适应,暴雨越大,则越有利,系天助皇上,此乃自助者天助也。”永历帝朱由榔听到堵世明的分析,认为有道理,又抬头看了看窗外,分不清天地,也只好答应在浔州码头加强警戒,暂避风雨。

广西浔州古城虽然有着千年州县历史,可仍然是一个山水小镇。新兴伯焦琏在桂林突围,率部来到浔州,得到朝廷船队在浔州暂避风雨消息,立即布阵,接应朝廷船队,阻击清军追击。庆国公陈邦傅在梧州未放一炮,盲目撤退到浔州,与焦琏将军的队伍不谋会合。焦琏建议两支队伍联合作战,共同阻击清军,保证皇上和朝廷安全撤离浔州。陈邦傅则决定投降清军,准备劫持永历帝朱由榔献给清军,与焦琏发生保皇矛盾。

陈邦傅已做好了投降清军的打算,以强调客观,规劝焦琏说:“焦将军,吾尔都是战败撤退到浔州,暴雨倾盆,洪水泛滥,就算清军不追赶,将士们也会不战自跨,此时清军追赶上来,那便是死路一条。”焦琏不相信只有死路,反问陈邦傅说:“只有死路一条吗?未必,吾尔联手,阻击清军三王兵马追击,在暴雨中与清军决战,至少有八成胜算把握。”陈邦傅根本不听焦琏的建议,也不隐晦投降主张,回答得很干脆:“生路倒是有一条,两个字,投降!”

焦琏听到投降二字,心里腾起怒火,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压低声音,从分析形势入手,力劝陈邦傅说:“陈将军不要太悲观,就浔州局势看,吾尔两军合二为一,力量壮大一倍,完全能与进攻清军抗衡。二是有大雨天气相助,清军大多是北方人,不习惯南方雷雨天气,更不习惯山林小道行军,此时正是消灭清军的大好时机,何言投降之有?”

陈邦傅对焦琏的形势分析,心里很是赞同,可嘴上反倒用讽刺的口吻说:“焦将军有把握打败清军,怎不在桂林、平乐打败清军,反而被清军打败逃到浔州?”

焦琏对陈邦傅的讽刺并不在意,用事实客观的解释说:“那可大不相同,在桂林是瞿式耜大人轻敌,本将军是奉瞿大人军令突围,在平乐不是战败,而是避开清军纠缠,率部南下,来到浔州,保卫皇上。不过本将军知道,清军尚未攻打梧州,不知陈将军为何不战而败逃浔州。”

陈邦傅想掩盖自己不战而逃的丑恶行为,强找理由冠冕堂皇说:“那是因为皇上撤离梧州,本将军是率军护驾,何言本将军不战而逃乎?”

焦琏心里知道陈邦傅是在拿皇上作挡箭牌,寻找借口而已,就不客气的反问陈邦傅说:“那好,既然不逃,是护驾皇上撤退,何言投降之有?”

焦琏、陈邦傅两位将军一来一去,互不相让,各叙理由。

“不投降,汝能抵挡清军三路进攻吗?”

“我焦琏孤军,当然抵挡不了清军三路进攻,可是现在有陈将军在,吾尔联手,天时地利,岂能不胜。”

“那是焦将军幻想,事实不可能。本将军与清军打交道很有经验,清军来势凶猛,吾投降,清军退却,吾反正。焦将军,汝就跟本将军降清,平安无事。”

“陈将军,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投降清军啰?”

“怎么,焦将军要反对吗?”

“不敢,本将军是担心此时皇上撤退在浔州,如果投降清军,皇上会有危险。”

“焦将军,投降是为了保全自己,哪还顾得上皇上。”

“陈将军,人各有志不能强免,吾尔不能联合,那就各奔东西。”

“焦将军要去何方?”

“本将军也不知要去何方,但本将军要尽忠,保护皇上撤离浔州,待皇上撤离浔州,陈将军再投降清军不迟。”

“好,既然焦将军如此效忠皇上,本将军怒不奉陪。”

“告辞!”

焦琏说完告辞,就急匆匆离开陈邦傅,带领几个亲兵骑马消失在风雨中,向自己的营地走去,准备调整部署,阻击清军,防止陈邦傅图谋不轨。

陈邦傅动员焦琏投降清军未能如愿,转而动员广西巡抚余心度投降清军,余心度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心里完全赞成陈邦傅投降清军的主张,还对陈邦傅提出投降建议:“陈将军,要投降就得有点大动作,因为陈将军几次降清又反正,如果没有真心实意大动作,恐怕清军不会再次相信,必须要做出使清军深信不疑的大动作。”陈邦傅想听听余心度有何大动作高见,就向余心度讨教说:“依余大人之见,要有何等大动作,才会使清军深信不疑?”余心度高举着手,指了指天,又做了一个抓举的动作,摇头晃脑地说道:“以本大人之见,献天子,真心实意大于天。”陈邦傅心里明白余心度所谓的天子,不就是要敬献永历帝朱由榔吗,正合自己心意,拍着双手赞成叫好:“好好好,英雄所见,心照不宣,事不宜迟,乘永历帝朱由榔还在浔州,赶快行动,捉拿永历帝朱由榔作投降见面礼,吾尔定会发财升官。”余心度听了陈邦傅要用捉拿的办法,一个劲的摇头摆手,嘴里高喊着:“不不,本大人认为不要动武捉拿,以智取为上策,永历帝朱由榔在船上,有锦衣卫马吉翔和将军堵世明护驾,弓箭手密布,朝廷船队庞大,岂能与之水战,捉拿到皇上呢?”陈邦傅听余大人这么一说,明白了,拍着手赞同说:“余大人言之有理,必须将皇上请上岸来,再伺机拿下。但是请上岸来,也有一大难题,焦琏将军已知道我军投降意图,一定会拼死护驾,如果焦琏与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将军堵世明联合起来,我军未必就能顺利得手。”余心度听到陈邦傅的说明,一时不知所措了,来回踱了几步,猛然转身说道:“那就乘焦将军回营还未来得及调兵布阵之际,立即带兵前往,吾尔亲自上船去请,谎称清军暴雨退兵,恭迎皇上下船,定能成事。”陈邦傅与余心度双手合击叫好,异口同声高叫着:“高哉,妙哉。”

焦琏从陈邦傅军营出来,在风雨中回军营的半路上,迎面碰到沈大英、沈二凤两位侠女,惊喜若狂,想起在柳州联手大战郝永忠劫持皇上之事,今日再次联手救驾皇上,真是缘分。焦琏将军惊喜的问道:“侠女姐妹为何冒雨来到浔州?”沈大英知道焦琏将军是个忠臣,永州解救永明王,柳州合力救驾皇上,多次与焦琏将军联手,自然亲切,实话回应说:“焦琏将军拼死护驾,本侠女特来助焦将军一臂之力。”焦琏将军听到为救驾而来,真是惊喜若狂,当即通报说:“二位侠女来得正好,陈邦傅狗贼要捉拿皇上敬献清军投降。”沈二凤听焦琏将军说的与自己得到的消息一样,当即表态说:“皇上在柳州被郝摇旗劫驾,焦琏将军与我姐妹侠女联手救驾,今日再次联手,共同救驾,决不让陈邦傅狗贼得手。”焦琏将军听到侠女的表态,正合自己心愿,向侠女表示说:“好,有二位侠女相助,本将军救驾就有了信心。”沈大英再补上一句说:“本侠女带领一支敢死队,听从焦琏将军调遣。”焦琏将军见情况说清楚了,当即部署说:“事不宜迟,吾尔分头行动,本将军立即调兵遣将,封锁浔州码头,阻击陈邦傅队伍靠近皇上朝廷船队。二位侠女立即从浔州码头登船,火速通报皇上,催促朝廷船队立即离开浔州码头险境,快,越快越好。”二位侠女抱拳应声“喏!”

侠女姐妹冒雨乘小船登上皇上龙船,向皇上行大礼,报告险情说:“启禀皇上,焦琏将军要本侠女通报皇上,陈邦傅要投降清军,浔州不安全,朝廷船队不要停留,快快冲雨而过,离开险境。焦将军还说,他将在浔州码头率军拼死保护皇上撤退。”永历帝朱由榔听到侠女的禀报,心里感激侠女和焦琏将军,嘴上急忙回应说:“二位侠女平身,平身,好好好,焦将军真乃忠勇之士,二位侠女快快上岸,告诉焦将军向南宁方向撤退护驾,到达南宁,朕要给焦琏将军封王辅政。”侠女沈大英当即行礼告退,遵旨上岸复命。

焦琏率部抢先在浔州码头布阵,在主要路口设下路障,命令弟兄们冒雨坚守,任何人不得进入码头,就是一只鸟也别想飞过去,保护皇上船队安全撤退。

焦琏刚刚布阵完毕,陈邦傅就带着队伍赶到码头,准备捉拿皇上下船,可惜已被焦将军封锁去路。陈邦傅也是有备而来,见焦琏率部挡住去路,一面命令余心度率部封锁江面,拦截朝廷船队。一面亲率大军跃马向前,高举着明晃晃亮闪闪的马刀,飞马冲到浔州码头,被焦琏横刀立马拦截。因为下着大雨,看不清横刀立马是何人,愤怒地骂道:“奶奶的,谁吃了豹子胆,竟敢挡住老子去路。”焦琏举刀在手,大喝一声:“站住,擅闯码头,杀无赦。”

陈邦傅勒住缰绳,立马举刀,见是焦琏胆大妄为,强压心中怒火,但还是先礼后兵,装模作样地说:“呀,是焦将军啊,原来是自己人,失敬失敬。”焦琏见陈邦傅不动武,反倒说着客气话,也随机应变,双手抱刀拱手接应说:“陈将军,对不起啦,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浔州码头。”陈邦傅听到任何人三个字,怒火涌上心头,愤怒的反问道:“任何人?请问焦将军你是何许人?”焦琏也不客气,回答说:“吾乃朝廷将军,在此护驾。”陈邦傅听到焦琏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恃高傲的讽刺焦琏说:“在朝廷,老子官职比焦将军还大一品,任何人不得靠近码头这句话,应该是由本将军来说,还轮不到你这无名鼠辈。”焦琏知道自己位卑言轻,只好巧借皇上名义回答说:“不敢,是皇上圣旨,本将军只管执行。”陈邦傅一看是焦琏坏了他的大事,怒火爆发,准备强行冲关,口里骂着:“什么皇上的狗屁圣旨,老子就是皇上,弟兄们,胆敢阻当者,格杀勿论!”

焦琏横刀阻挡,大喊一声:“慢着!陈将军,吾尔都是朝廷将军,切不可自相残杀,如果陈将军对浔州码头感兴趣,等皇上船队安全通过浔州,本将军立即率军撤出,拱手将浔州码头交给陈将军。”陈邦傅哪里还听那套,因为陈邦傅要的是皇上,不是浔州码头,下令冲关说:“少废话,弟兄们,闯关杀过去。”焦琏高举大刀,大声喝令:“站住!陈将军不要逼人太甚,吾等弟兄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弟兄们,谁敢闯入码头,杀无赦。”陈邦傅高举马刀,命令部下,杀开一条血路。

焦琏、陈邦傅两军内讧激战浔州码头。焦琏奋不顾身站在码头挥动指挥旗,命令朝廷船队离开浔州码头,向南宁方向撤退,一边指挥阻击陈邦傅冲杀,一边向保护皇上的堵世明、马吉翔喊话:“堵将军、马将军,这里危险,保护皇上快走啊。”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站在船头,见闪电中的码头刀光剑影,风声雨声喊杀声,声声震撼,立即回应高喊着:“焦将军,奋力杀贼,多保重。”堵世明也站到船头,一手指挥朝廷船队离开码头,一手挥动指挥旗回应焦琏明白,高声向码头喊话:“焦将军,南宁会见。”

堵世明站在龙船上挥动指挥旗,命令船队全速前进。朝廷船队刚离开浔州码头,余心度指挥小快船,在朝廷船队前方,突然江面冲出一条小船,拉起一道铁索封锁线,企图拦截朝廷船队。余心度部下几十人一边像划龙舟一样,奋力划船,在朝廷船队前方快速横江而过,一边叫喊着:“快,快拉起铁锁链,封锁江面。”

太监杨守春见有人封锁江面,立即禀报皇上:“报……皇上,江面上拉起了一道铁锁链,要封锁江面,船队航行受阻。”永历帝朱由榔听到禀报,惊慌失措,悲伤地骂道:“陈邦傅这个花孙子,朕,难道要断送在己(他)手里不成?”太监王坤急忙走上前,对皇上说:“皇上,看样子,码头焦将军腹背受敌,实难抵挡陈邦傅、余心度的前后夹击。现在江面上又出现横江铁锁链,如果清军再追上来,朝廷船队就有覆亡的危险,皇上要早作打算。”永历帝朱由榔听到这等消息,几乎绝望了,悲切地说:“前有陈邦傅、余心度逆贼封锁江面拦劫,后有清军追赶,朕如何打算?谁能替朕想出化险为夷之策?”堵世明站在船头,一直在关注江面动向,见江面突然拉起了铁锁链,一面琢磨着如何打掉铁锁链,一面为皇上担心,誓师捍卫朝廷,听到皇上要万全之策,当即上前献忠心,安慰皇上说:“皇上,微臣一时虽然想不出万全之策,但有微臣君子营保卫皇上,皇上大可不必惊慌,微臣愿领军上甲板,指挥君子营战船,打掉余心度的封锁线。”永历帝朱由榔见堵世明将军临危不惧,自告奋勇排除险情,心里很是赞赏,激动地说:“那就有劳堵将军,朝廷安危就寄托给堵将军君子营了。”堵世明行礼回答微臣力效犬马之劳后,就急忙组织力量排除险情。

堵世明发现余心度部下封锁江面的船只,叫喊君子营听令:“所有弓箭手拔箭准备,瞄准封锁江面的小船,放箭!放箭!”余心度封锁江面船上的士兵相继中箭惨叫,落水身亡,没有中箭的军士们,纷纷跳船,躲在船下。继续划行,封锁江面。堵世明见小木船上的军士跳水躲在船下,避开箭矢,仍然起着封锁江面的作用,立即唤叫部下递上油火之箭,亲兵立即点上火。堵世明接过油火之箭,拔满箭弦,用尽全力,唆的一箭,射中封锁船只,燃起大火,躲在小船下的人见到油火烧船,纷纷弃船而逃,说也怪,就在堵世明油火箭点燃小船的那一刻,天空突然一道闪电劈开云雨,直射西江水面,霞光四射,紧接着喀喇喇一声巨雷,就像山崩地裂一样,在水面上炸响,江面上局部暴雨刹然停止,狂风呼啸,波涛翻滚,真是火借风力,风助火势,顷刻间,不知是雷电神火之力,还是堵世明油火箭火威,小木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化为灰烬。朝廷船队上的人个个面面相觑,神色惊奇,似乎都惊呆傻了眼。太监王坤最先酝过神来,向皇上进言说:“皇上,此乃天意,皇上天意未尽,命不该绝,深得天意神助。听桂王说过,皇上出生那天,也是暴雨,电闪雷鸣,王府房屋被雷电轰塌,风神雷神送皇上出世,可否确有此事?”一席话,说得皇上心领会神,是天意有为,还是梧州父王地下显灵?

就在这时,焦琏发现余心度横拉铁索封锁江面的船只起火烧毁,却有一勇士从火船下钻出,肩扛铁索,拼命向对岸游去,时而潜入水下,时而露出水面,动作迅速的爬上西江对岸,将铁锁链绑在一棵大树上,横在江面上,挡住朝廷船队去路。焦琏见此情景,甩开陈邦傅的拼杀,立即带兵排除右岸上铁锁固定点,拔掉封锁线,焦将军冲在最前面,命令弟兄们不惜一切代价,打掉封锁线。焦琏率部冲上去,与余心度所部坚守铁锁链的将士们相互拼杀。焦琏一手挥动着指挥旗,指挥部下杀敌,一手挥舞大刀左砍右劈,愤怒地叫喊着:“杀,将反贼逆寇统统杀光。”

陈邦傅见焦琏率部要拔掉他的封锁线,心里明白,焦琏是赵子龙式的战神,就凭他刀枪矛戈杀不了他,立即率部追上来,借着暴雨天灾,乱箭灭之,挥动指挥旗,命令弓箭手放箭!顷刻间,乱箭、暴雨,遮天蔽日,横直两线天。

铁索还在封锁江面,这时沈氏两位侠女跳上一只小船,命令几个敢死队员使劲冲上西江对岸,与拉起铁索链的大力士勇士拼杀起来,将大力士斩杀,把绑在大树上的铁索链砸断,铁索链沉入江底,朝廷船队通道打开。

此时焦琏所部被陈邦傅、余心度所部前后包围夹击,腹背受敌,伤亡惨重。焦琏身中数箭,战刀落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指挥旗始终紧握在手中,使尽全身力气呼喊着:“铁索沉江,通道打开,皇上快走啊。”堵世明听到焦琏喊声,见通道打开,立即指挥朝廷船队全速前进,摆脱险境。堵世明见焦将军身负重伤,悲伤的喊道:“焦将军挺住啊,皇上在南宁等你。”焦琏看到朝廷船队快速冒雨通过,露出一丝微笑。

此时陈邦傅的队伍将满身箭伤的焦琏四面包围,焦琏回过头来面对陈邦傅,仰天哈哈一笑,愤怒地骂道:“哈哈……反贼,逆寇,想拿皇上做投降见面礼,做梦去吧,皇上离开浔州走远了,逆贼追不上了,哈哈……”焦琏箭伤剧烈的疼痛,支撑不住,咳嗽摇晃,趔趄难支。 陈邦傅没有抓到永历帝朱由榔,投降清军的见面礼跑了,见焦琏死到临头还猖狂一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用焦琏首级,替代永历帝朱由榔之头作投降见面礼,岂不也是真心大动作?清军也必然相信他陈邦傅乃是真心投降,于是陈邦傅对负箭伤的焦琏说:“焦将军,对不起了,抓不到皇上,只好拿你的人头作投降见面礼了。”焦琏知道今天难免一死,视死如归,昂首挺胸,高声骂道:“反贼,大明亡就亡在你们这等内讧内行,外战外行的逆贼手里,动手吧,琏不怕死,爷爷成全你。”陈邦傅也不容分说,大喊一声:“好,看刀!”陈邦傅手起刀落,焦琏人头落地,鲜血溅在陈邦傅的脸上,变成了大花脸。

焦琏没有战死在抗清战场,却冤死在内讧叛逆手里。焦琏在杨国威、瞿式耜、何腾蛟麾下,唯马首是瞻,听候调遣,战清军,除逆贼,救圣驾,战功显赫,与永历帝朱由榔有着君臣缘分,永州偷袭大西军大牢救人,桂林刀劈宋威保驾,柳州追杀郝永忠护驾,浔州大战陈邦傅舍命救驾,舍身忠义,功高盖世,一代赵子龙式的战神星座,于永历四年(公元1650)十一月十日陨落在浔州码头上。

浔州雨过天晴,天高云淡,西江浔水风平浪尽,碧波荡漾。清军孔有德率军追到浔州城,即将攻进浔州衙门府。知县万思夔也像在苍梧县一样,制作了乌龟、王八、螃蟹各一个,还写了一副对联,对衙役们说:“本老爷写了一副对联:三王汉奸螃蟹横行来,二逆反贼乌龟爬降去。横批:龟蟹五会。”一个衙役赞扬说:“老爷妙笔生辉,把清军三王豺狼,南明陈邦傅、余心度投降反贼的狗名都包括了,妙哉,高哉。”另一个衙役出主意说: “老爷,小的建议把乌龟、王八、螃蟹分别吊在上联、下联、横批上,打不死他们,气死他们,老爷用的是气功战小丑。”知县万思夔一听,这主意好,当即赞成说:“这主意不错,衙役们,把乌龟、王八、螃蟹吊上去。”几个衙役七手八脚的将木制乌龟、王八、螃蟹吊了上去。一个衙役建议说道:“老爷,对联挂好了,小的建议都逃离浔州城,躲到乡下去,吸取苍梧县被曹烨抓住毒打,遭清军羞辱之教训,惹不起,躲得起。”另一个衙役附和着说:“对呀,老爷,躲起来,等清军滚蛋了,小的再陪老爷回来。”知县万思夔吸取在苍梧县遭毒打羞辱的教训,当即带领衙役们离开浔州衙门府,走为上策。

陈邦傅、余心度迎接孔有德三王进驻浔州衙门府,五人看了气得七窍生烟。陈邦傅命令亲兵烧掉万思夔的恶作剧,就手提焦琏人头,向清军作投降进见礼。统帅孔有德知道陈邦傅是降反无常之辈,投机取巧之人,心里很鄙视他,但也想看他是否有敬献永历帝朱由榔的诚意。见面后统帅孔有德不想跟他们客气啰嗦,劈头盖脑问道:“你们今天来降,诚意何在?”陈邦傅还未来得及回答,智多星尚可喜就抢先提醒统帅孔有德说:“统帅,陈邦傅几次降清又反正,这等小人,何诚意之有?”耿继茂也有同感,立即建议说:“智多星说得对,对这等小人不必客气,没有诚意,格杀勿论。”陈邦傅听到杀头,心里惊慌了,急忙上前解释说:“统帅,本将军队伍在浔州城外,举白旗献城,恭迎统帅率军来到衙门府,就是诚意。”统帅孔有德要的不是小小浔州城,踱了几步,走到陈邦傅面前,很不客气的反问说:“如果本帅没记错的话,你可是三次降清又反正,本帅还能相信你的诚意吗?”陈邦傅这下无言相对了,为了表示诚意,低声下气的解释说:“统帅,这次本将军可是真心实意,本将军规劝焦琏归降大清,焦琏誓死不降,本将军就和余将军合力剿灭了他的队伍,取了焦琏人头敬献统帅,乃是天大之诚意。”陈邦傅一边说,一边将焦琏人头往桌上一放,轻轻地对统帅孔有德说:“请统帅明鉴。”

统帅孔有德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焦琏人头,可他要的不是焦琏人头,而是永历帝朱由榔的人头,就直问道:“你怎么不取永历帝朱由榔人头来见?那才是真正的诚意。”陈邦傅心里也知道清军要的是永历帝朱由榔人头,只好故作姿态,卑颜屈膝,低声下气的上前回答说:“回统帅话,本将军本是取皇上人头作敬献诚意,是焦将军拼死救援皇上,这才取了焦将军人头以示诚意,还请统帅宽容。”

统帅孔有德听了陈邦傅的解释,认为这次降清,虽然没有敬献永历帝朱由榔人头,但还是自有几分诚意,就当即决定说:“好,陈将军、余将军真诚降清,就将你们的队伍改编为清军,跟随本帅继续进剿南明朝廷,活捉永历帝朱由榔。”陈邦傅、余心度急忙行礼,脑袋点得像捣蒜,嘴里喊着叩谢统帅。

话题再回到南宁,永历帝朱由榔在浔州脱险,乃是焦琏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安全,只有永历帝朱由榔,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将军堵世明等少数队伍,脱离了危险,大部分船只上的将士被陈邦傅、余心度拦截,被追赶上来的清军杀害。因此,永历帝朱由榔于永历五年(公元1651)一月到达南宁时,已成孤君寡帝,几乎无兵无将,辖地全失,跟随永历帝朱由榔逃难的只有首辅大学士吴贞毓、内阁大学士严起恒、文渊阁大学士扶纲、兵部尚书杨鼎和、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将军堵世明、太监庞天寿、杨守春、王坤、李国泰、李崇实等少数官员,倒是后宫的女人们一个不少,紧跟永历帝朱由榔到达了南宁。

此时,清军广西提督线国安率军从柳州南下,孔有德率军从浔州跟进,攻打南宁。可南明朝廷在南宁无一守军,朝廷安危无兵可保,永历帝朱由榔绝望了,悲伤地说:“众爱卿,事到如今,嘛咯(如何)是好,何去何从,谁能替朕想出办法来?”

内阁大学士严起恒首先进言说:“皇上,微臣认为南明军队并未彻底灭亡,只是分散在各地,朝廷未能集中一统。据微臣所知,李成栋养子李元胤战败不降自杀身亡,其部由李成栋另一养子李建捷率领撤退海南儋州,朝廷南撤入海,李建捷将军可依是也。”

兵部尚书杨鼎和赞成严大人的意见,接着进言说:“严大人所言有理,李元胤、李建捷不同于李成栋,李成栋几次降清,李元胤、李建捷坚决反对,李成栋反正归明都是李元胤、李建捷再三劝告之功劳,李建捷忠君可依。”

文渊阁大学士扶纲听过严大人、杨大人的意见,认为不妥,向皇上提出建议说:“皇上,严大人、杨大人所说有一定道理。但微臣认为不可,李建捷虽忠君可依,但乳臭未干,势单力薄,不成气候,不敢与清军作战,才逃避海岛,此路不通。微臣认为朝廷应该航海前往福建厦门,依靠郑成功将军。郑公乃南明人杰公卿,势力强大,独霸东南海岛,日后必成气候。”

首辅大学士吴贞毓当即站出来,反对扶纲的意见,提出远走越南的新建议说:“扶阁学的建议理由充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郑成功远在厦门,朝廷没有乘风破浪之船,如何澄海远航?尚无海上远航能力,何言郑成功可依?更何况郑成功将军素来只是口头拥戴皇上,不与朝廷合作,自成体系,朝廷依靠不上。因此微臣认为向南迁入越南避难,方为上策。”

将军堵世明一直都在静静地听,见他们都说出了各自的意见,认为自己该站出来说话了,提出联合依靠义军之策说:“首辅吴大人此言差矣,吾南明堂堂国君,岂能苟且异国他乡,岂不贻笑天下。依微臣之见,应该向西,投靠大西义军,才是惟一出路,先父在天之灵,多次力劝朝廷联合义军,共同抗清,想必诸位到了山穷水尽之地步,理应醒悟了。”

一贯反对联合义军的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此时倒是赞成堵世明的建议,站出来帮腔说:“堵将军所言极是,大西军就在身边,大步向西就到了大西军的地盘云南、贵州。有了大西军的拥戴,朝廷就有了新的希望。”

首辅大学士吴贞毓听得连连摇头摆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跳起来反对说:“不可、不可,南明与义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没有义军,大明岂能亡国?现在要与仇敌为伍,有失南明正统尊严。”

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用自己的醒悟,以现身说法,反驳吴贞毓说:“吴大人所言乃是老皇历之说,南明固守正统尊严,错失联合抗清之策,乃至一错再错,导致今日孤军无援之境地。本指挥使也是正统君子,一贯反对相国堵胤锡联明抗清主张,直到今日走投无路,本指挥使才恍然大悟,才想起义军乃是抗清主力,是南明最需要联合的力量。”

堵世明听过马吉翔的醒悟之言,心里为之激动,他在心里想,马吉翔此番话说得太绝妙了,比他堵世明亲口说百遍更有效果,忍不住的接着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的话茬,继续阐明自己的观点,慷慨进言说:“皇上,诸位大人,马指挥使说得对,先父多次建议联合义军共同抗清,并做出榜样,甚至用生命的代价唤醒各位,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都醒悟了,难道正统君子们还不省悟吗?”

正在朝廷争论不休的时候,将军沐天波率领为数不多的队伍,从云南边境赶到南宁迎驾。沐天波,字玉液,因其父沐启元是大明世袭黔国公,率军镇守云南的征边大将军,突然暴病死亡,年仅十岁的沐天波世袭继承父爵,成了少帅黔国公,因姓沐,也叫他沐国公。小沐国公一边读书,一边练武,练就一身文韬武略,耍得一手流星锤,捶打天下无人敌,威震一方,成年后,率军常年镇守云南,大明灭亡,清军问鼎中原,他主动与大西军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联合抗清,成为一支联合抗清的主力军。这次从云南边境来到南宁救驾,有心让皇上移跸云南,投靠义军,联合义军抗清,也许是最佳选择。沐天波上朝,当即表态赞成堵世明将军的意见,帮腔说道:“皇上,朝廷早采纳已故相国堵胤锡早年建议,与义军联合抗清,何至于落到今日孤君寡帝,孤军无援困境?”

堵世明见沐将军支持,很有说服力,接着继续慷慨陈词说:“什么孤军无援,军何在?将者谁?乃无兵无将,无军无援者也。正统君子们,死要正统面子活受罪, 该醒悟了,难道还要等到进了棺材才醒悟吗?”

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见皇上和大人们还不醒悟,心里急了,跪在皇上面前,声泪俱下的劝告说:“皇上,堵将军、沐将军所言极是啊,不能再犹豫了。”

沐天波将军见皇上表情有所心动,乘机介绍义军情况,再三极力规劝说:“皇上,据可靠消息,大西军统帅孙可望派部将贺九仪率军东进南宁迎驾,义军主动找上门来,我们却厮守正统君子脸面,而拒人门外,岂不再次错失良机?”

首辅大学士吴贞毓,虽然内心认为堵世明、沐天波将军的意见有道理,但还是极力反对说:“皇上,义军虽然抗清,可义军也灭明啊,落入义军之手,就等于自寻死路,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大学士严起恒有所醒悟,也觉得堵世明、沐天波将军言之有理,理在抗清。但朝廷要依附义军,还是觉得义军不可靠,接着吴大人的意见说:“皇上,义军是可联合的抗清力量,微臣不反对,但朝廷要完全投靠依附义军,万万不可,义军能拥戴皇上,听从朝廷号令吗?”

首辅大学士吴贞毓见严大人支持他的意见,更来了精神,接着严起恒话茬继续阐述意见:“皇上,严大人所言有理,时至今日,南明无兵无将,拿什么与义军联合?义军需要南明朝廷吗?如果义军需要南明朝廷,当初又何必灭大明天朝?”

永历帝朱由榔在两种意见中左右徘徊犹豫,不知哪种意见正确,又觉得都有道理,又认为都没有道理,始终不敢痛下决心,最后只好说:“众爱卿不要争执,谁也没有说出万全之策,让朕安静的好好想想。”太监王坤听皇上要安静的想一想,示意王公大臣们都退下。

永历帝朱由榔一筹莫展,悲观失望,只好找刘妃后,听听刘妃后的见第。刘妃后见皇上悲伤至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永历帝朱由榔自己找不到理由,只好埋怨怪罪大臣们,在刘妃后面前没头没脑的甩出一句:“那些王公大臣老己(他们),平日里大唱高调,到了关键时刻,都不能替朕分忧,谁也说不出好主意。”

皇上与刘妃后就朝廷向何处去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各叙心声。

“奴婢乃妇道人家,不懂国事,但奴婢心里明白,皇上就目前的局势,身边无兵无将,靠那帮大臣们嘴巴,能打江山,匡复大明吗?”

“妃后是否有救国良策?”

“奴婢哪有救国之良策,只是奴婢觉得皇上要面对现实,南明军队一半消耗在争帝、监国、争权内讧上,一半消耗在抗击清军战场上,皇上无法摆脱内外交困,乃一蹶不振。奴婢虽然不参与朝中大事,但奴婢耳闻目睹了皇上的荣辱兴衰,从中悟出一些道理。奴婢觉得已故相国堵胤锡,联合义军的救国之策大方向是对的,如果皇上能够放下天朝正统尊严,屈尊联合义军抗清,其结果如何?奴婢不敢妄下结论。但奴婢敢说,皇上绝对不会落到今日孤君寡帝地步。”

“听妃后的意思,是说现在回过头来,还是要走已故相国联合义军之路?”

“皇上,恕奴婢直言,就目前现实,如果不投奔义军,还有路可走耳?”

“可是义军是灭朕大明天朝的罪魁祸首,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皇上总不能就这样放弃匡复大明大任吧?”

“义军真的能够拥戴朕吗?义军为什么要拥戴朕?”

“其实道理很简单,义军现在是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又不能与清军抗衡,只好寻求联合力量,寻求号令旗手,如果南明军早日联合义军抗清,也许就会是另外一种局面,说不定就会改写历史。”

“话是这么说,可真要走这一步,朕又咽不下这恶气。大明江山断送在义军手里,朕在永州被俘,差点死在义军屠刀下,与仇敌为伍的滋味,无语言表啊。”

“皇上心情奴婢可以理解,可是皇上要明白一个道理,不能因为已经成为历史的家仇国恨,影响现实生死存亡,换言之,生死存亡与成为历史的家仇国恨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俗话说得好,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皇上可要想清楚。”

“妃后说的这些道理,朕自然明白,此乃说者易,实施难也,容朕再深思。”

“奴婢相信皇上会想明白。”

永历帝朱由榔心里矛盾难解,独自一人来到南宁城头,走在南宁城头上,北望大明江山,心潮起伏,感慨万千,想起先帝朱元璋亳州起兵,壮大队伍,与陈友谅争夺天下,得到周颠妖道指点,战败陈友谅,夺得天下,立朝二三百年历史,一代代传到他朱由榔手里,江山丢失已尽。当然丢失江山不是他朱由榔一人的罪责,是丢在崇祯帝朱由检手里。是不是丢失江山的罪责全部落在崇祯帝朱由检的头上呢?永历帝朱由榔此时倒是清醒过来,他认为自己无能匡复大明,不仅仅是他朱由榔迂腐无能,而是历朝腐朽积累下来的沉积,积重难返,气数已尽,不可挽回。同样的道理,不能把痛失江山的全部罪责推给崇祯帝朱由检。此时就是先帝朱元璋再世,也未必就能扭转乾坤。永历帝朱由榔虽然没有读多少书,关键时刻认识问题倒也识在根本上,此时他还想起生于宋代末年(公元1249)的诗人刘因写的《白沟》一诗,能够代表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诗曰:

“宝符藏山自可攻,儿孙谁是出群雄。

幽燕不照中天月,丰沛空歌海内风。

赵普原无四方志,澶渊堪笑百年功。

白沟移向江淮去,此罪宣和恐未公。”

诗人的意思是说宋太祖的儿孙不能继承遗志,将宋朝开国时的国土边境白沟逐步缩小到江淮为边境,最后到灭亡,能把宋朝亡国的罪责全部推到宣和亡君身上吗?这恐怕不公平,而是历代积累下来的腐朽,只是在当朝彻底爆发而已。明朝亡国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希望大明先帝不要完全怪罪他这个无能的子孙。永历帝朱由榔告慰先帝,又回到眼前的现实中,眼望城下西江春水滚滚东去,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惨败景象,无将无兵,孤君寡帝,凄苦悲切,苦不堪言,泪如雨下,大声呼喊:“大西、大顺闯贼草寇毁朕大明,满夷清妖鞑子夺朕大明江山,要朕性命啊……苍天不公,老天无眼,混沌天地,昏暗苍穹,模糊天下……苍天啦,大明完了,南明完了,朕,愧对先皇祖帝呀,列祖列宗在上,是天意灭大明啊,是苍天要灭朕南明啊……”此时,天空中伴随着电闪雷鸣,咔啦啦的雷声轰动着天地,阵雨一阵接一阵扑面而过,狂风呼啸,将永历帝朱由榔的皇袍掀动闪飘,皇冠帘珠飘动,仿佛老天也理解落难之帝的悲哀心声。

王公大臣们尾随永历帝朱由榔上城来,见皇上如此悲切,担心皇上归天而去,欲解救皇上,都争先恐后上前,大声喊着:“皇上……”太监王坤伸手拦住王公大臣们,小声说:“慢,皇上有旨,不得惊驾。”王公大臣们被挡驾,王妃皇后娘娘想上城楼去劝说皇上,也被太监王坤挡驾说:“王妃皇后娘娘且慢,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惊驾。”王妃皇后娘娘此时收起了平日的泼辣劲,耐着性子,辩解说:“王公公,你这就不明事理了,娘娘怎会惊驾?”太监王坤心里明白,此时谁去都不合适,还是耐心的解释说:“王妃皇后娘娘明鉴,皇上有旨,奴才岂能违抗?还请王妃皇后娘娘在此耐心等候。”王妃皇后娘娘一贯明理贤达,遇事识大体,心里认为她是皇上最亲近之人,关键时刻只有她王妃皇后娘娘能够说服皇上,被下人挡驾,怒火涌上心头骂道:“放肆,岂敢挡驾本宫娘娘。”王妃皇后娘娘一边怒骂,一边大步往前闯,太监王坤见王妃皇后娘娘要强行惊驾,噗通一声跪在王妃皇后娘娘面前,以身挡驾说:“王妃皇后娘娘要惊驾,除非王妃皇后娘娘从奴才身上踏过去!”

王妃皇后娘娘还真来了蛮劲,抬腿就要踏过去。刘妃后则看不下去,上前拦住王妃皇后娘娘,和气调解说:“慢!王妃皇后娘娘,既然皇上有旨,何必为难公公?”

王妃皇后娘娘对刘妃后得宠,本来就心怀不瞒,甚至恨之入骨,听刘妃后出来说话,更是气恨交加,收回准备踏出去的小脚,冲着刘妃后,没好气地吼道:“妃后倒是很会当好人,皇上在城楼上要寻短见归天,妃后不心痛,本宫娘娘我痛心。”

刘妃后平时总是让着王妃皇后娘娘,为了皇上,总是忍辱负重,皇上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王妃皇后娘娘还如此无理,不明是非,很是生气,没好气的回敬王妃皇后娘娘说:“这叫什么话,本妃后心不心痛皇上?满朝王公大臣有目共睹,三宫六院姐妹们心明肚亮,不需本妃后表白,路人皆知,天下皆知。”

王妃皇后娘娘用鼻子哼着说话,讽刺刘妃后说:“哼,你心痛皇上?那是假心假意,做给别人看。本宫娘娘心痛皇上,乃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

刘妃后被激怒了,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客气的高声嚷道:“本妃后是否对皇上真心实意,乃天地良心,苍天可见!”

王妃皇后娘娘见刘妃后标榜自己,摆出老资格,弹压刘妃后,讽刺嚷道:“妃后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请问妃后,皇上在衡州风花雪月时候,是娘娘我陪伴,那时妃后在哪里?皇上在永州被俘,娘娘我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去保护皇上,那时妃后又在何地?皇上与娘娘双双关押在永州牢房里,娘娘我与皇上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请问这时妃后又在何方?”

刘妃后见王妃皇后娘娘翻老账,摆资格,也不相让,反击说:“王妃皇后娘娘对皇上情深似海,令本妃后钦佩。但本妃后也能够做到替皇上去死,死不足惜。”

王妃皇后娘娘听刘妃后说能替皇上去死,正中下怀,巴不得刘妃后死去,不死也要逼迫刘妃后去死,紧逼刘妃后说:“本宫娘娘深知皇上心思,皇上痛失江山,很可能从南宁城楼跳下春江,本宫娘娘上城楼是想跟皇上一同跳下去,你妃后有这个胆量吗?”

刘妃后心里知道,王妃皇后娘娘只知道不怕死,但这不是个人生死问题,而是南明朝廷生死存亡大事,说明王妃皇后娘娘根本不理解皇上心思,该是她刘妃后表白的时候了,就不客气的训斥王妃皇后娘娘说:“王妃皇后娘娘以为跟皇上一同去死,就是对皇上忠心吗?王妃皇后娘娘知道皇上此时在想什么吗?皇上是面临着南明朝廷生死存亡,在作最后的抉择,是自取灭亡,还是投靠义军?王妃皇后娘娘如此不明事理,大吵大闹,如此惊驾,这就是王妃皇后娘娘对皇上的赤胆忠心,深情厚意吗?”

太监王坤见刘妃后与王妃皇后娘娘水火不相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调解规劝说:“妃后说得对,让皇上安静思考,做出最后抉择,王妃皇后娘娘就请耐心等候。”

王妃皇后娘娘见大多数人站在刘妃后这边,附和着与刘妃后筑起了一道人墙,挡住王妃皇后娘娘去路,强行闯关惊驾,怕弄个不好看,就自我收场说:“王公公这句话,倒是说得在理,那就都在此等侯,谁也不许惊驾。”

堵世明乘人不备,突然一人冲上去,跪在皇上面前,挥泪规劝说:“皇上,眼下惟一希望寄托在义军方面,先父血书上疏皇上,就是忠告皇上要联合依靠义军。微臣自愿前往义军探路,以微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义军将领孙可望、李定国归顺朝廷,重振旗鼓。”永历帝朱由榔别无选择,可又用怀疑的口气问道:“此路通否?”堵世明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恳切地回应说:“只要皇上肯屈尊下驾,微臣甘愿冒死说服义军,万死不辞。”永历帝朱由榔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好同意投奔义军的建议,很不情愿,而又无可奈何地说:“好,朕恩准,赐你尚方宝剑,代表朝廷,说服义军。”堵世明听到皇上恩准,认为希望来了,当即接旨行大礼,嘴里喊着:“臣,遵旨。”

永历帝朱由榔把最后希望寄托在义军方面,这也是惟一的希望,除此之外,眼下再也没有第二条道路可走,只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此时的永历帝朱由榔倒是真有一番幻想,他想大明亡在义军屠刀下,又希望义军能帮助他匡复大明,也许相国堵胤锡联合义军的策略才是救亡之策,他要顺着相国堵胤锡用生命指引的道路,试探着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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