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吴三桂率军进攻缅甸都城阿瓦,迫使缅方交出逃难帝朱由榔。缅甸新国王莽白迫于清军压力,令相国锡真出面与清军交涉,决定在中缅边境交人。逃难帝朱由榔和太子朱慈煊被平西王吴三桂押回昆明,奏请大清朝廷恩准,就地处决。逃难帝朱由榔、太子朱慈煊于永历十六年、康熙元年四月二十五日(公元1662年6月1日)在烈火中凤凰涅槃,归天而去。大明王朝最后一帝在烈火中灰飞烟灭,大明天朝至此才算真正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封卷成为历史……
平西王吴三桂率军飞马杀向缅甸都城,兵临阿瓦城下,缅甸国王莽白闻讯大惊失色,担心吴三桂狂妄冲动,遂起灭国歹意。急忙与相国锡真商议,是将逃难帝朱由榔送给李定国、白文选,还是交给清军吴三桂、爱星阿?相国锡真给国王莽白献策说:“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本相国认为交给清军吴三桂最为有利,理由显而易见,大清一统江山已成定局,要的是大明亡君朱由榔,不会毁灭缅甸小国。而李定国、白文选为了寻求生存之地,遂起灭国歹意,拥立逃难帝朱由榔为缅王之野心,缅国有亡国之危,如若逃难帝朱由榔在清军手里,李定国、白文选则断了拥戴之心,不会再进入缅国,缅国安也。”国王莽白采纳了相国锡真的建议,当即恩准说:“相国言之有理,那就将逃难帝朱由榔父子交给清军,以避免缅国卷入明、清战祸。相国立即出面与清军交涉。”
相国锡真遵国王莽白旨意,手持贝叶缅文纳款,出迎平西王吴三桂,行礼说:“有劳平西王远证,缅国之过也。缅国愿送逃难帝朱由榔于贵军,但求平西王退兵。”吴三桂这下却以大国自傲的骄横威风,傲慢地责备相国锡真说:“早知今日,何必刀枪相见?交出逃难帝朱由榔,缅国安全,我大军即刻退兵。”缅甸相国锡真听到退兵之言,心里满意,表面上却点头哈腰,客气地说:“逃难帝朱由榔安居阿瓦城郊,待我军前去请出,献于大军。”吴三桂急不可待,威武地回答说:“有劳相国带路,我军自便去请。”缅甸相国锡真此时动起了心思,急忙阻拦说:“平西王且慢,逃难帝朱由榔移居我缅国,岂能有劳大军,还是我缅国去请为好。”吴三桂不明白相国锡真坚持要自请的用意,不解地追问说:“相国为何要坚持自请,这是何道理啊?”缅甸相国锡真不慌不忙,耐心解释说:“莽白国王有令,特令本相国护送逃难帝朱由榔出关,国王说我缅人怎么接进来,还怎么送出去。请平西王退兵边关,在中缅边关交人,乃是上策。”吴三桂对缅甸相国锡真提出在边关交人条件,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有不明之理,再次反问锡真相国说:“相国大人,为甚不能在缅国都城交人?”缅甸相国锡真在心里算计着,一字一句地解释说道:“平西王乃是明理之人,若是逃难帝朱由榔发现是清军来了,肯定绝望自杀,倘若国际舆论传闻是我缅人加害中国大明皇帝,我缅人又怎能向世人解释得清楚?更重要的是中国历史,将来如何记载这一笔?在中国历史上记载说大明永历皇帝避难缅甸,被缅人杀害,留下中缅千古仇恨,我缅国岂能担此历史罪责?再者说,如是平西王在缅国都城得到一个死亡的南明皇帝尸体,平西王又怎能向大清朝廷交差?还请平西王为缅国利益考虑,也为平西王向大清朝廷好交差着想,选择在边关交人妙也。”吴三桂听相国锡真这么一解释,明白了锡真相国的苦衷,也有自己的见解,带有讽刺意味的口气回敬说道:“相国这些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但实际还是怕缅国交了人,担心我大军也不肯退兵是吗?”缅甸相国锡真见平西王一语中的,点中真谛,也不隐瞒,直言不讳地说:“平西王如此明理,令本相国佩服。不瞒平西王说,我缅国莽白国王就是担心,大清军队得到逃难帝朱由榔也不肯退兵,招来灭国之祸,所以令本相国与平西王交涉,选择在边关交人,还请平西王体谅我小国苦衷。”平西王吴三桂见锡真相国说得如此恳切明理,也不强求,答应立即退兵边关,在边关等候交人。缅甸相国锡真见目的达到,当即紧握吴三桂的双手,客气地说:“一言为定。”平西王吴三桂也豪爽地回应表示:“决不食言。”
缅甸相国锡真走后,平西王吴三桂将多罗信郡王多尼将军叫到身边,吩咐说:“你带人化妆成缅人,跟踪缅甸相国锡真,防止缅人耍花招,发现情况异常,随时向本王禀报。”多罗信郡王多尼应答末将明白后退下,挑选武强将士,化装成缅人,跟踪锡真相国。
缅甸相国锡真奉国王莽白之令,带领一支缅甸军队,突然包围逃难帝朱由榔居所,指着身边一帮军士命令说:“尔等带兵冲进逃难帝朱由榔居所,押送逃难人员前往边关,要注意保密,不能透露清军要人消息,以免节外生枝,都听明白了吗?”缅兵点着头嚎叫着表示小的明白。缅甸相国锡真又对另一帮军士交代说:“等会儿到了逃难帝朱由榔居所,本相国说话你们不要多嘴,以免人多嘴杂,话多失言,你们都记住咯。”缅甸相国锡真说完后,亲自带领部分缅兵,冲进逃难帝朱由榔居所,一进门,太监王坤就迎上前去,客气地说:“哎约,是相国大人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缅甸相国锡真表面上镇静客气,装模作样地回礼说:“王公公,客套话就免了,实不相瞒。中国大清军队集结在我缅国边境,随时攻打我缅国,为了保证皇上安全,国王令本相国带兵保护,移居一个安全地方,请皇上和朝廷官员立即随本相国前往。”太监王坤也没有多想,信以为真,随口答应说:“那好,请相国跟本公公到里屋见皇上。”缅甸相国锡真跟随太监王坤来到内屋,见到逃难帝朱由榔施礼说:“相国叩见大明皇上。”逃难帝朱由榔见相国到来,有些激动,急忙问:“相国驾到,有何贵干?”缅甸相国锡真也不讲客气话了,直说来意:“回皇上话,刚才本相国已经跟王公公通报了。情况有变,这里住久了不安全,请皇上移居一个安全地方,大轿早在大门外等候多时,请皇上即刻随驾。”逃难帝朱由榔此时想起在蛮莫上船去阿瓦时,王妃皇后娘娘无人安排而大发雷霆,这回要优先安排,不能再叫王妃皇后娘娘发火了,就吩咐太监们说:“公公们,请太后、太子,三宫皇后、嫔妃们一同前往。”缅甸相国锡真心里急,没工夫拖延下去了,急忙回答说:“皇上请放心,太后、太子、皇后、嫔妃都安排好了,就等皇上了。”缅甸相国锡真对逃难帝朱由榔说完后,又对缅兵们发号施令说:“士兵们,还等什么,把皇上连同太师椅一起抬起来,到大门外换大轿出行,快点!”一个缅兵叫喊着:“弟兄们,把皇上抬起来啊。”缅兵冲进逃难帝朱由榔居所,七手八脚把逃难帝朱由榔连同座椅抬起就走,另外备轿供太后、皇后、嫔妃们乘坐,太子朱慈煊和其他随从一并随行。缅兵们抬起逃难帝朱由榔,“嗥,嗥”地叫着,出了逃难居所大门。
缅甸相国锡真押送逃难帝朱由榔等人,出了逃难居所,平西王吴三桂的探子多罗信郡王多尼将军就派人飞马向吴三桂禀报,吴三桂得到禀报,十分满意,转身对定西将军爱星阿说:“爱星大人,看来缅国国王莽白还算识相守信,押送逃难帝朱由榔前往边关。但是有一个问题让本王担忧,永历朝廷官员们也非等闲之辈,从押送方向上看,要是分析发现是我清军要人,恐怕会出现叫人难以预料的后果。”定西将军爱星阿心里猜到了吴三桂忧虑的后果是什么,担心逃难帝朱由榔得知实情,知道难免一死,很可能在渡河时投水自尽。吴三桂担心的正是这种可能,如果真要是半路死了,那就麻烦大了。定西将军爱星阿也有同样的担心,又问吴三桂说:“平西王的意思是说如果一旦出现担心的问题,将无法向大清朝廷交待,到时候吃罪不起是吗?”吴三桂心里在想,爱星阿也别得意,嘴上却说:“我吴三桂当然吃罪不起。可爱星大人是督阵将军,恐怕也同样脱不了干系,你我可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谁也蹦跑不了。”定西将军爱星阿卖着关子,说了句本将军倒是有个主意,却又不急于说出下文。吴三桂听说有主意,来了精神,急忙问道:“是何主意?快快道来。”定西将军爱星阿不直接说出主意内容,诡异的问吴三桂说:“本将军听说,平西王在昆明时,收留了一个叫王会的南明联军降清将军是吗?”吴三桂想起来了,确有此人,但不知爱星大人问此人有何用意?定西将军爱星阿见吴三桂想起有此人,更是神秘兮兮的向吴三桂建议说:“令王会将军假扮南明联军,率部前往迎驾,就说是李定国打败了清军,请皇上回去。逃难帝朱由榔一看,是南明大西军蜀王刘文秀部将王会将军,一定深信不疑。平西王所担心的问题,岂不迎刃而解。”吴三桂一听,惊讶的拍着脑袋,连声赞美说:“此主意甚好,好好好!真不愧是内阁智多星一等大臣,赛过诸葛亮。来人!有请王会将军。”吴三桂亲兵应答后,转身速请王会将军去了。
逃难帝朱由榔在缅兵押送下,陆行五里即抵咒水河岸,渡河北上边关,在上船时隐隐约约看到对河岸人马移动,情况异常,急忙问太监王坤说:“王公公,对岸兵马往来,人声嘈杂,是嘛咯军队?嘛咯情况?”太监王坤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抬头看了看,回答说:“看不清楚,看样子似乎不像缅兵。”逃难帝朱由榔一听不像缅兵,心里惊慌起来,担心说:“莫不是吴三桂清军?”太监王坤听到清军二字,心里也急了,猜想说:“看样子很有可能,缅国顶不住吴三桂大军压力,可能把皇上献给清军。”逃难帝朱由榔听说要把他献给清军,精神崩溃了,绝望地说:“那该嘛咯是好?看来朕只有一死而谢国人,告慰先帝了。”太监王坤急忙安慰皇上,先不要急,过去看清楚了再说。
船靠岸,还未等皇上看清,王会将军就来到逃难帝朱由榔面前,行礼叩见皇上。逃难帝朱由榔一见是南明联军王会将军,心里又惊又喜,急忙惊诧地问道:“是王爱卿啊,你不是随蜀王旧部北上巴蜀了吗?怎入缅国?为何到此?”逃难帝朱由榔连发三问,王会神情有些迷茫恍惚,嘴上却巧言回答说:“回皇上话,微臣见皇上西进中缅边关,率军前来护驾。清军集结在中缅边境,威胁缅甸国王,晋王李定国伏击打败清军,清军全线溃败撤离云南。晋王特令微臣入缅国迎接皇上回昆明,请皇上摆驾回国。”逃难帝朱由榔不敢相信,不知是惊还是喜,追问王会将军说:“王爱卿此话当真?”王会将军装模作样,点头哈腰回答说:“千真万确,微臣不敢在皇上面前乱说。”逃难帝朱由榔听了心里有些高兴,但还是不踏实,仍然有些疑问,再问王会将军说:“蜀王队伍北上巴蜀,你怎么脱离队伍,孤军来到缅甸?”王会被问得有些结巴了,胡乱应付说:“是,不是,是我等放心不下皇上,又回师西进,来到边关,与晋王队伍会师,合力打败清军,这才有请皇上来也。”逃难帝朱由榔听王会这么一说,仿佛觉得与缅甸相国锡真说的不一致,疑虑重重,又问太监王坤说:“王公公,缅甸相国锡真不是说清军进攻缅国,给朕换一个安全地方吗?怎么是晋王迎朕回国呢?”太监王坤也有些疑问,忧虑地说:“皇上,奴才也有些迷惑。如果说是晋王迎驾回国,缅甸国王就应该热烈欢送。缅甸国王不出面,相国来了还带兵,神秘兮兮叫人琢磨不透。”王会见逃难帝朱由榔有疑心,又编谎说:“皇上,事情在你们看来是有些蹊跷,微臣就实说了。晋王李定国担心皇上安居缅甸,不愿回国,只好请缅甸相国帮忙,派缅兵送行。晋王李定国有恐皇上识破回国天机,又令微臣前来接驾,好让皇上放心。若是皇上、大臣们还不信,就请问锡真相国好了。”缅甸相国锡真心里明白王会是在演戏,正好顺水推舟说:“皇上,王将军说得对,本相国肩负护送皇上到中缅边关,到了边关一切都明白了。”逃难帝朱由榔这才放下心来,似乎不相信的相信了。缅甸相国锡真见逃难帝朱由榔信以为真,心里得意,嘴上假惺惺说:“皇上不必客气,大明与缅国乃友好邻邦嘛。”
缅甸相国锡真一路护送,于永历十六年(公元1662)一月二十二日到达边关,急忙对平西王吴三桂说:“平西王请留步,边关到达,本相国使命完成。”吴三桂此时则得意洋洋,彬彬有礼,对相国锡真说:“相国言而有信,本王多谢了。”缅甸相国锡真急忙回礼,真心实意地说:“缅国遵守了诺言,希望平西王也要遵守诺言,边关相安无战事,两国都平安。”吴三桂目的达到,极为满意,更何况本就没有吞并缅国的打算,就豪爽地表示说:“请相国放心,本王决不食言。”缅甸相国锡真见吴三桂说话算数,心里满意,当即拱手奉承:“平西王一言九鼎,有大国风范之气,请多多关照,本相国恕不远送。”吴三桂也随即回礼,请相国留步。
缅甸相国锡真向平西王吴三桂交涉后,转身热忱地对逃难帝朱由榔说:“皇上,边关已到,本相国告退。”逃难帝朱由榔一听到了边关,心里顿时畅欢起来,没想到又有回国做皇帝的机会,想起进入缅国避难三年,想过去台湾,也想过返回云南边境,更想过寄人篱下,苟且偷生,不再匡复大明。但是这三年寄人篱下,在缅甸吃尽了苦头,朝廷人员坐吃山空,早已家计空乏,朝不保夕,日子越过越难。特别是咒水灾难,缅王莽白诱杀了沐天波等锦衣卫,抢劫宫女,日子已经到了度日如年境地,后悔当初不听晋王言,酿成逃难缅甸大错,如今能有机会再回到晋王身边,回到国内,就是死也认了。想到这里,逃难帝朱由榔迈步从大轿里下来,睁眼一看,清军突然出现在边关,人山人海,旌旗林立,这才大呼上当,精神几乎崩溃,由丧气转为愤慨不已,一见王会,龙颜大怒,大声斥责王会叛逆行径:“王会,你这小人,竟敢叛逆投敌,出卖朕,你该当何罪?”王会内心有愧,不敢正视面对,羞愧的解释说:“皇上,微臣实乃身不由己,皇上认命矣。”吴三桂见到永历帝朱由榔内心比王会更内疚,没想到大明最后亡在他这个大明叛将手里,羞愧的上前赔不是说:“皇上息怒,王将军无罪,要说该当何罪,乃微臣之罪,要灭九族,罪当灭吴。”逃难帝朱由榔见到吴三桂,怒从胆边生,指责吴三桂骂道:“朕给你的敕书,看了有何感想?汝非汉人乎?汝非大明臣子乎?何甘为汉奸叛国负君若此?汝自问汝之良心安在?”吴三桂听了这诛心的责问,叩头如捣蒜,缄口伏地若死人,左右扶之起,则色如死灰,汗流浃背,倍感羞愧,嘴上却还要寻找理由回答:“回皇上话,微臣最大感想就是天意难为,天要灭明,明岂能不灭?天要灭帝,帝岂能不废?皇上抗不过天意矣。”逃难帝朱由榔听到吴三桂一番天意难违的话,精神彻底崩溃,绝望悲伤说:“朕把江山都送给了大清,朕废帝远走异国他乡,大清尚不放过,难道还要朕性命不成?”吴三桂此时也不好正面回答,寻找理由解释说:“皇上不必多虑,微臣只是奉令行事。请皇上换成大轿,摆驾回昆明。王将军,把皇上请上大轿,回国赴命。”王会听到指令,急忙上前施礼说:“皇上请。”逃难帝朱由榔无可奈何,在吴三桂委派的大力士搀扶下,上了大轿。大力士坐在朱由榔身边,其实就是吴三桂派来保护朱由榔,防止朱由榔自杀的监视官。大力士倒是沾了皇上的光,平生没坐过大轿,却抬过大轿,今日保护皇上坐大轿,还真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抬轿的也有坐轿之时,也算开了坐大轿的官荤。吴三桂命令班师回滇,返回昆明,浩浩荡荡的长蛇队伍,像蜗牛一样,慢哉悠哉的向前爬行。
缅甸相国锡真远远看着逃难帝朱由榔坐着大轿回国,边境清军随即撤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缅甸安全了,好向国王交差了,转身返回国都阿瓦。
逃难帝朱由榔被八旗先锋军邵尔岱蓝旗营押行,从边关向昆明进发,三月十三日到达昆明南城外玉带河畔,即将过桥时,天色未明,沉睡的村庄静悄悄,突然一只公鸡哀声啼叫,然后全村鸡鸣狗叫不停,村人从梦中惊醒,见鸡鸣狗叫凄惨异常,纷纷爬起来,走出家门,看个究竟,发现是清军押解逃难帝朱由榔过桥,当即都跪在桥头两侧恭迎,失声痛哭,三呼万岁。邵尔岱被这一异常奇观惊呆,心想这是天意乎?遂仔细观察蒙尘羁押过桥的皇上朱由榔,衣冠整洁,头戴马鬃瓦楞帽,身着纯绢大袖袍,腰系黄绸玉带,身材魁伟,尧舜之貌,刘备之手,李世民之躯,赵匡胤之气,朱翊钧之嫡,举止有度,视死如归之凌然正气威仪,不由大声惊呼:“此真天子也,可奉之为百世功。”邵尔岱这一惊呼,羁押逃难帝朱由榔的蓝旗营全体将士,拜呼万岁。邵尔岱当即纠集心腹阿尔必、岳得济、苏间色、对大拜、门都海、住厄西兔等四十余人亲信,自称平汉王,刻印缮装,约定以剪辫为号,举义旗,武装救驾南明皇上,重建大明天朝,辅佐朱由榔重登龙座帝位。只可惜事泄,被吴三桂眼线告发。吴三桂亲率大军,将还未来得及武装救驾的邵尔岱蓝旗营二千余人,全部镇压杀光。将逃难帝朱由榔押回昆明,关押在昆明篦子坡金禅寺。逃难帝朱由榔面对高墙铁门,心系大明江山,江山痛失,国破山河碎,亡国心碎,皇天后土悲,悲惨凄楚痛。
清军班师回到昆明,吴三桂与定西大将军爱星阿、安南将军卓罗等人商议,是献俘大清京城,还是就地处决逃难帝朱由榔问题。吴三桂首先询问诸将们说:“诸位将军,逃难帝朱由榔被押解回到昆明,是押解进京献俘为好,还是就地处决为妙?”
事关重大,很难回答,一时无人接应,定西大将军爱星阿认为只有他先开口,才会有人发表高见,于是他就首先站出来表态说:“本将军认为献俘京城为上策,南明弘光帝就是押往京城凌迟处死,就是先例。大清康熙帝和朝中大臣,能亲眼看到南明逃难帝朱由榔,就是亲眼看到我等征战劳苦功高,康熙万岁爷一高兴,说不定还会给诸位封王封侯。”吴三桂连连摆手,表示他对封什么王不感兴趣,还补了一句说:“封一字亲王那是满人之事,我等汉人岂能有如此奢望。”定西大将军爱星阿见吴三桂有气无力,当即劝慰,打气说:“平西王怎就如此缺乏信心?汉人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就是榜样。平西王乃最终平定西南,最后剿灭南明王朝之功臣,功高盖世,名扬天下,大清皇帝一定会封平西王为一字亲王,到时候你就等着请客矣。”
吴三桂心里想着,论功,论治军能力,他吴三桂远在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之上,可他吴三桂封了个平西王,明显属于二字郡王,一方诸侯王而已,非满人一字亲王。吴三桂心里憋着气,又不好发作,只好岔开话题说:“爱星大人,怎就作文跑题耳,我等商议解决逃难帝朱由榔问题,咋研究封王拜爵乎?”
卓罗将军对封王话题极不感兴趣,很是反感,他认为眼下重要的是怎么处理好南明逃难帝朱由榔问题,立即提出建议说:“平西王,末将倒是认为就地处决逃难帝朱由榔方为上策,献俘京城乃下下策也。献俘京城,路途遥远,恐夜长梦多,难免节外生枝。永历朝廷虽然灭亡了,但南明势力和义军势力并未完全灭绝,他们化整为零,潜伏在全国各个角落,随时都可能冒出来。如果在押解途中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逃难帝朱由榔劫走,那就不是封一字亲王美事了,而是尔等项上人头落地了。据探子可靠消息,李定国令心腹黎维祚谋共于贵州偏桥劫驾,切不可上当。再说,就算南明残军不敢救驾,也可能再出现邵尔岱事件,清军可是有蓝旗营邵尔岱教训在先,不可不防。”定西大将军爱星阿听到卓罗将军就地处决的建议,坚决反对,当即提出反对理由说:“卓罗将军所言,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并非卓罗将军所说那么简单,处决逃难帝朱由榔,必须要有大清皇上圣旨,我等岂敢开刀问斩?到时候逃难帝朱由榔的人头还未落地,我等自己的狗头倒先落地了。”卓罗将军针对爱星阿大将军的意见,作出相应的解释说:“爱星大人不要误解,末将所说就地处斩,当然是要得到大清皇上圣旨,建议立即上疏朝廷,皇上圣旨一到,立即开刀问斩,则大功告成。”吴三桂心里既担心李定国残部半路救驾,又担心再出现邵尔岱事件,更担心朱由榔想不通自杀意外发生。当即赞扬卓罗将军说得对,表示本王赞成就地处决主张。其他将军也附和着赞成就地处决建议,定西大将军爱星阿见吴三桂和卓罗将军等人,都赞成就地处决主张,也只好保留意见,先上疏朝廷,等待朝廷圣旨到达。
吴三桂报奏大清朝廷,就地处决逃难帝朱由榔。大清康熙帝玄烨很快就恩准了,钦差大臣梁九功来到昆明,高声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西王吴三桂剿灭南明势力有功,所奏就地处决南明永历废帝朱由榔、太子朱慈煊一事,给于恩准,钦此。”
吴三桂行大礼领旨谢恩后,命令部将们说:“传本王命令,立即将逃难帝朱由榔、太子朱慈煊押赴刑场,斩首示众。”定西大将军爱星阿献俘邀功没有实现,心里憋着气,听吴三桂说斩首示众,出难题,为难吴三桂,刁难反对说:“慢着!不可斩首,逃难帝朱由榔毕竟是一代中国之君,今若斩首,未免太残忍,理当赐以自尽,也彰显大清仁慈治天下。”卓罗将军这回倒是赞成定西大将军意见,当即帮腔说:“爱星大人说得对,逃难帝朱由榔毕竟是大明最后一帝,乃一死而已,何必断其首级,赐他自尽完尸,也好向国人交待,更好书写历史,彪炳千秋。”吴三桂听了两位将军的意见,也认为有道理,当即改口赞成,赐逃难帝朱由榔、太子朱慈煊自尽完尸。
吴三桂采纳了自尽完尸建议,通报逃难帝朱由榔说:“皇上,大清康熙帝有旨,明天就是南明皇上、太子死期,皇上有甚话说?只管道来。”逃难帝朱由榔听到死期通报,知道难免一死,早有心理准备,一贯贪生怕死性格,这些年经历过崇祯帝、弘光帝、隆武帝、绍武帝、刘熙祚、林佳鼎、夏四敷、丁魁楚、傅作霖、金声桓、王得仁、何腾蛟、堵胤锡、陈友龙、李成栋、李元胤、瞿式耜、焦琏等将军惨死在清军屠刀下,先他而去的悲惨事件,还有工部尚书王应龙老臣,甘愿死在他前面,效忠而去,早磨练得坚强刚毅,面对死亡,也不再害怕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绝望悲切地说:“朕死之前,只有一个请求,朕要见皇后最后一面。”吴三桂心里只想立斩完事,免得节外生枝,当即回绝说:“皇上一死,皇后还能活乎?皇上还是到九泉之下相见皇后去吧。”逃难帝朱由榔愤然力争说:“朕乃一死囚,见皇后一面要求都不答应,大清何谓仁义治天下?就算大清不仁义,汝吴三桂乃大明先臣,这点仁义都没有吗?”吴三桂听到逃难帝朱由榔的指责,自觉理亏,愧对大明,愧对皇上。如今连一个死囚见亲人的要求都不答应,未免太不仁道,只好答应说:“皇上息怒,本王答应便是。”
逃难帝朱由榔皇族几十人全部囚禁在同一个大院,只有皇上、太子单独关押在一间。皇上在临死前,请求面见皇后最后一面,得到吴三桂许可一人相见。三宫皇后们经过协商,推荐刘妃后前往探监。皇上在牢房与刘妃后见面,情重泰山,难舍难分,这真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何况人乎?刘妃后悲伤地说:“皇上,折杀奴婢也。”逃难帝朱由榔更是激动不已,情感交加地说:“朕无能,未能匡复大明,愧对列祖列宗,朕要是听了嫡母王太后的话,不称这无能之帝,该多好啊,是朕害了妃后,害了大明子民,害了天下苍生啊。”
“奴婢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奴婢不后悔。”
“在武岗州,还记得朕亲自到济川回舟亭选妃后的情景吗?”
“记得,奴婢永生不忘。”
“朕没有看错你,在朕一大堆女人中,朕心里最喜欢的是你,你不仅有美人西施之貌,也有西施之才华,总是在关键时候帮助朕,才使朕在迷惘时候茅塞顿开。”
“只可惜奴婢乃妇道人家,不能帮助皇上扭转乾坤,匡复大明,奴婢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的是朕,朕明日就要见先帝于地下。”
“奴婢跟皇上一起走。”
“不,妃后不要跟朕一起走,朕走后,妃后回到生你养你的武岗州济川回舟亭,好好活着,替朕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台湾的潮王郑成功是否还打着朕的旗号?看看平西王吴三桂么子时候举兵反清。”
“皇上怎就预言吴三桂会举兵反清?”
“朕看吴三桂有三根反骨,是个不安分之人,大明、大清、李自成义军他都想投靠,这么多年他一直反复无常,跟郑成功一样,总想独霸一方。朕敢预言,吴三桂一定会独霸一方,称霸反清。”
“也许皇上的寓言有道理。”
“大明完了,大清未必就能一统天下,乱世还会持续很多年,吴三桂肯定会成为乱世英雄草头王,所以妃后要好好活着,替朕看看乱世英雄起四方,哪位草头王定乾坤,书写太平历史。”
“好,奴婢答应皇上,回武岗州老家好好活着,生下公主,祭奠皇上。慧眼看乱世,乱世英雄谱。”
逃难帝朱由榔叹了口气,转换话题说:“还有,朕不能保护你了,朕知道,妃后也只是朕心目中的正宫皇后,名义上的皇后,后宫实际被王妃皇后娘娘控制,正宫妃后在后宫实际处在无名嫔妃地位,名义上是皇后之首,实际是嫔妃之尾,大学士扶纲早料到会是这个结局,所以建议朕封你为妃后,真是用心良苦,名副其实。朕还知道,妃后并不后悔。但是朕还是要提醒你,朕归天后,要小心王妃皇后娘娘加害于你。朕知道,王妃皇后娘娘为封正宫皇后之事,怀恨妃后一辈子,背着朕多次加害妃后,妃后流产,皇子遇害,都是王妃皇后娘娘所为,可是妃后忍辱负重,事事谦让,忍着悲痛替王妃皇后娘娘开脱,朕也知道,毒酒换酸醋,也是妃后指使太监李国用所为,才救了王妃皇后娘娘之命,真难为妃后了。”刘妃后咽下悲痛,反倒安慰皇上说:“那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过皇上不必担心,以前王妃皇后娘娘加害奴婢,是为了皇上心目中正宫皇后这个名分,如今皇上要归天而去了,皇上心中的正宫皇后也不复存在了,王妃皇后娘娘还有何可争耳?”逃难帝朱由榔认为妃后说的有道理,叹着气说:“朕多么希望你们能友好相处啊。”刘妃后满有信心,真诚的表示说:“皇上放心,相信王妃皇后娘娘最后会醒悟过来。这次会见皇上,本应该是王妃皇后娘娘来相见,王妃皇后娘娘为了表示不再有后宫皇后名分纷争,特意推荐本妃后来见皇上,所以,皇上就放心好了。”逃难帝朱由榔点着头,流着泪说:“如果你们三宫皇后能够平安相处,朕建议你们返回衡州,去找吴斌,吴壮士忠义,看管衡州地下宝库,足够你们三宫皇后吃用一辈子。衡州王府今犹在,张献忠队伍攻打衡州,桂王府宫殿保存完好,足够三宫皇后和公主们居住。朕最后拜托妃后一件事,皇族男性都会跟朕同遇难,唯有在肇庆、梧州道上走失的长太子朱慈爝,次太子朱慈䇅是否还苟活于人间,你要秘密想法找到他们,告诉他们要像黎民百姓一样活着,千万不要像朕一样,苟活称帝,愧对先帝,害了芸芸众生,苦了天下百姓。嫡母王太后时年规劝朕不要称帝,朕今天总算醒悟,只可惜悔恨晚矣。妃后能像时年嫡母王太后那样,告诫两位走失太子,甘为百姓,朕在九泉之下,在先帝面前也就安息了。”
逃难帝朱由榔与刘妃后正在悲伤至极的时刻,牢房卫兵高喊着:“时辰到……”刘妃后情涌奔放,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千言万语集中一句话:“皇上……走好……”逃难帝朱由榔泪流满面,无力的挥着龙手说:“走吧,记住朕的话。”刘妃后一边后退,一边流泪说:“奴婢记住了,皇上……”
王妃皇后娘娘在皇上即将归天的时刻,终于醒悟过来,不再与刘妃后争夺正宫、中宫、偏宫名分,在刘妃后探监见过皇上最后一面出来时刻,会同偏宫戴贵后一起,来到大门口热情迎接刘妃后,深表真心忏悔。王妃皇后娘娘一见刘妃后出来,就真诚的迎上去,激情奔涌地说:“妃后,娘娘我等候你多时了。”戴贵后也走上前,三人抱在一起。刘妃后见王妃皇后娘娘真正醒悟,心里高兴,热心的回应说:“怎劳驾王妃皇后娘娘和戴贵后出门迎接,不敢当不敢当。”
“妃后面见皇上最后一面,皇上怎么样,还好吗?”
“皇上除了痛失江山的痛苦,就是放心不下三宫皇后。”
“皇上在即将归天的时候,还想着娘娘我吗?”
“是,皇上真心的希望在他归天之后,三宫皇后能够和睦友好相处。”
“娘娘我一定让皇上在九泉之下放心去见先帝。”
“这么说娘娘终于彻底醒悟了?”
“不瞒妃后说,娘娘我力荐妃后去见皇上,出来迎接妃后,就是来向妃后忏悔,娘娘加害妃后,妃后反而忍痛替娘娘在皇上面前开脱罪责,毒酒换酸醋,救了娘娘一命,妃后高风亮节,娘娘我猪狗不如啊。”
“过去了的事就不提了,重要的是我们重头开始。”
“妃后放心,娘娘我定会痛改前非,视妃后为姐妹。”
“皇上要归天了,妃后也就不存在了,以后就叫我阿妹好了。”
“好,从此后我们三宫皇后就像亲姐妹一样,不分你我。”
“那我们姐妹明天一同去送皇上归天,回头再作打算,是一起回衡州桂王府隐居,还是共同返回武岗州济川回舟亭安身,你说了算。”
“还是姐姐说了算。”
“现在不是争你我谁说了算的时候,明天是皇上、太子归天的日子,你我跟随皇上这么多年,怎么也要把皇上、太子送走,才能离开昆明。”
“好,一言为定。”
妃后面见皇上刚走,永历朝廷户部尚书龚彝就来到牢房,请求面见皇上。龚彝因为在边境忙于为朝廷筹集粮草,逃难帝朱由榔逃难缅甸时,未能一同出国门,留在晋王李定国化整为零的队伍里,得到逃难帝朱由榔在昆明要用刑归天的消息,千辛万苦用心做了美酒佳肴,来到清军看守所,相送皇上最后一程,不料被清军看守阻挡。龚彝拼死求见,见不到皇上,就要一头撞死在牢房大门上,感动了看守卫兵,惊动了吴三桂。龚彝见到吴三桂,大声吼道:“汝关的是大明皇上,此吾君也,吾为其臣,君臣之义,自古皆然,乃一见耳,何拒我哉?”吴三桂见龚彝如此忠义,想到自己如此叛逆不道,羞愧不已,令卫兵看守检验饭菜酒壶后,准见之。
龚彝来到逃难帝朱由榔关押处,见到皇上,叩头便拜,伏地大哭,君臣俯地拥抱,嚎啕大哭,伤心至极,痛不欲生。龚彝痛哭过后,拿出提来的美酒佳肴,席地而摆,端起酒壶将两个酒杯盛满美酒。龚彝放下酒壶,端起一杯美酒,送到逃难帝朱由榔面前,情感交融的说:“皇上,这是微臣最后一次伺候皇上了,还请皇上笑纳。”逃难帝朱由榔接过龚彝递过来的酒杯,两手颤抖着,美酒溢出,撒落在地,泪如雨下,伤心地说道:“龚大人能够在朕归天时刻,探望朕,朕感激不尽。朕痛失江山,愧对先帝,如何饮得下这美酒佳肴,朕不配呀。”龚彝再拜,极力规劝说:“皇上,江山痛失,此乃天意,非人力可为,乾坤已去,时也命也。皇上不可空肚去见地下先帝,否则,地下先帝会怪罪微臣们不忠不义,皇上,这不是美酒佳肴,是满朝文武百官的忠孝大义啊,皇上就喝下去吧。”逃难帝朱由榔见龚彝如此说来,端起酒杯,一仰脖项,鲸吞下肚,龚彝连忙捧起酒壶,再次满上。皇上连吞了三杯,最后逃难帝朱由榔竟然失控,一把抢过龚彝手中的酒壶,双手高举酒壶,倾底鲸吞,一壶酒见底朝天,领下满朝文武忠义之情。龚彝见皇上喝了他的美酒,献了忠义,深情的对皇上说:“皇上就要归天而去,皇上放心去吧,微臣已经与扶阁学商议妥当,微臣代表满朝文武百官,面见皇上最后一面,扶阁学负责皇上驾崩后事,皇上放心上路。没有皇上,微臣活着还有何意?微臣要死在皇上前面,先去地下等待皇上,九泉之下,我们还是君臣。”说完,龚彝一头猛撞大地,血浆怦然而出,倒地身亡。逃难帝朱由榔坐在地上,将龚彝上身抱在大腿上,哭天喊地,惊天地,泣鬼神。继工部尚书王应龙之后,又一个朝廷尚书撞地舍命效忠。
话题再转到中缅边境。晋王李定国儿子李嗣兴与部将靳统武探听到逃难帝朱由榔、太子朱慈煊用刑归天的消息,靳统武首先禀报晋王说:“启禀晋王,末将与世子李嗣兴探听到不幸消息。”晋王李定国听到不幸二字,就预感到是皇上的不幸,心里急了,惊慌地问道:“快说,莫不是皇上他……”李定国儿子李嗣兴接着禀报说:“父王,皇上明日用刑归天。”晋王李定国听到皇上归天消息,痛心疾首,原打算命令黎维祚率部在押解皇上去北京的贵阳途中救驾,这一计划岂不落空,心急如焚的追问道:“消息可靠?”靳统武补了一句,肯定地说:“晋王,消息绝对可靠。”晋王李定国听到皇上要归天的确切消息,悲愤交加,口吐鲜血,仰天大叫:“天呐,皇上……大明完了,南明完了,苍天不公啊。皇上,微臣跟你去了……”
李嗣兴见父王悲痛欲绝,惊慌地喊着:“父王,你要节哀稳住啊。”靳统武叹着气,劝说道:“晋王,大势所趋,无力回天,面对现实节哀也。”晋王李定国捶胸顿足,继续狂叫着:“皇上归天了,微臣活着还有何用啊,微臣与皇上有缘呐,皇上永州被俘,是微臣让开大路,有意放生,才有皇上肇庆称帝天意。皇上安龙蒙难,是微臣拼死救驾,皇上才转危为安。皇上逃难缅甸,微臣武力救驾,未能如愿。皇上,微臣有罪啊,是微臣没有保护好皇上,是微臣断送了南明半壁江山呐,皇上如果北上四川,南明不会亡啊,微臣罪该万死,微臣对不起皇上,微臣要跟皇上去先帝面前负荆请罪……”晋王李定国话还未说完,晕厥倒地,一病不起。李定国对皇上忠心耿耿,一往情深,一时接受不了如此残酷的现实,在逃难帝朱由榔归天前夕,悲愤吐血离世时,瞪大眼睛,死不瞑目,一口气憋在喉咙,一连数天就是不肯咽气。其实这是李定国在等待皇上归天的确切时辰,他要心送皇上最后一程,走在皇上身后……
话题再回到昆明街头,人声鼎沸,争相围观,纷纷传告处决逃难帝朱由榔的告示。民众甲指着告示说:“诸位看清可否?逃难帝朱由榔一死,大明就算彻底完了,将由大清一统天下。”民众乙问民众甲说:“你说,大清会用什么极刑?是千刀万剐,还是一刀两断?是三长两短,还是五马分尸?”民众甲摇着脑袋说:“说不准,也许五马分尸,也许勒脖子上吊。”
民众丙发现押送逃难帝朱由榔和太子朱慈煊的囚车过来了,对民众甲乙说:“你们就别猜了,快看啦,皇上的囚车过来了。”昆明民众争先恐后观看逃难帝朱由榔和太子朱慈煊的囚车。民众甲高声说:“你们看啦,皇上与初进昆明时可大不一样啊,那时的皇上气宇轩昂,如刘备再世,赵匡胤再生。如今则黯然神丧,面如满月,须长过脐,日角龙颜,狼狈不堪,哪还有皇上龙颜,堂堂皇上,却成了死囚,成了刀下鬼,可悲啊,可悲!”清军马队在前,囚车在后,军警卫队戒备森严。清军小校尉恶狠狠地喝道:“让开,都他妈的滚开。”
王妃皇后娘娘与马太后见皇上、太子被押赴刑场,痛心疾首,决意跟随皇上归天而去,马太后对王皇后说:“王皇后,你我是皇上最亲近的两个女人,皇上归天了,你我活着还有何义?”王皇后听到马太后说要为皇上陪葬的意愿,早就按捺不住视死如归的豪气,满怀激情说:“太后,本后自从嫁给皇上,就与皇上生死与共,皇上永州被俘,本后不求同日生,愿求同日死。皇上缅甸被缅兵逼杀,要自缢而死,是本宫坚持要死在皇上前面,皇上不可先死。今日皇上归天而去,本宫先行一步,到九泉之下等候皇上。敬请太后用剪刀刺穿本宫喉咙,以死效忠皇上。”马太后听王皇后要以死效忠皇上,拿出早准备好的剪刀,递给王皇后说:“好,你也拿把剪刀,我们对刺喉咙而死,见先帝于地下。”两人说完,用剪刀对刺喉咙倒地,皇上两个最亲近的女人,要去地下等候皇上。
昆明篦子坡,逃难帝朱由榔的囚车来到篦子坡金禅寺门前,四周军警卫队林立,庙前广场后侧刑场台上,悬挂两把特大弓箭,准备用弓弦勒死皇上归天。吴三桂高声宣叫:“大明最后一帝归天,大清江山一统。请大明皇上、太子自我了断,归天而去。”
逃难帝朱由榔和太子朱慈煊走出囚车,向用刑台悬吊弓弦走去。逃难帝朱由榔走到悬吊的弓弦下,突然向吴三桂请求说:“吴三桂,朕在临死前有两个请求,你要答应朕。”吴三桂心里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要死的人了,想说就说好了,不耐烦的胡乱挥手说:“请皇上快说,说完归天。”逃难帝朱由榔挺胸抬头,抖了抖精神,大声说道:“朕,一生贪生怕死,未能匡复大明,愧对列祖列宗。今天归天而去,死也壮烈,请赐烈火,朕要凤凰涅槃,烈火新生。”吴三桂一听这事不难,就答应说:“好,本王答应皇上。来人!有请昆明知县聂联甲”
昆明知县聂联甲奉令在刑场监督用刑,应宣来到刑场前,向平西王行礼说:“下官在此,请平西王吩咐。”吴三桂指着逃难帝朱由榔,吩咐说道:“大明皇上归天,你负责搬运柴薪,烈火送皇上升天。”知县聂联甲叩头便拜,急忙表示下官照办。
逃难帝朱由榔的第一个请求落实,吴三桂又问:“皇上,请说第二个请求。”逃难帝朱由榔向前跨了一步,指着吴三桂说:“大明皇帝归天了,大明王朝灭亡了。但大明将军吴三桂还在,这些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叱咤历史风云,必成大器,朕,请求吴三桂将军有朝一日,扛起抗清大旗,推翻大清王朝,称霸天下。”吴三桂没想到逃难帝朱由榔会在归天的最后时刻,提出这等令他想不到的请求,吴三桂心里有所思,似乎有道理。但无法应答,只好不答回避。吴三桂答非所问的挥手说:“皇上,归天吧。”逃难帝朱由榔见吴三桂不答复,就自作应答说:“这么说三桂将军答应朕的请求啦?”吴三桂怕再说下去会弄出乱子来,就急忙高喊着:“时辰到,送皇上归天。”
逃难帝朱由榔转头对太子朱慈煊说:“太子不要怕,与朕一起归天。”太子朱慈煊虽然还是十四岁的孩子,但从小就表现孺子可教的天赋,善解父皇心愿,大胆表示有父皇同在,无论生死也无所畏惧,勇敢地表示说:“与父皇同归天,太子不怕。”皇上、太子吊在弓弦上,百姓跪地无不泣泪沾襟。民众甲带头悲切地高喊着:“皇上走好啊……”昆明民众跟着高喊着:“皇上走好啊……”
昆明知县聂联甲带领衙役堆放柴火,一边亲自搬运柴火,一边高喊着:“皇上归天了,堆柴薪点火!”
吴三桂再次甩出令箭,将皇族、国舅王维恭、王维让家族男性全部杀光,女性押回京城,还救出剪刀刺伤喉咙奄奄一息的马太后,送往京城救治,释放刘妃后、戴贵后等部分嫔妃,只可惜王妃皇后娘娘自刺喉咙,救治无效,先皇上一步归天而去。永历十六年、康熙元年四月二十五日(公元1662年6月1日),大明最后一帝朱由榔,太子朱慈煊,在云南昆明篦子坡烈火中燃烧,霎时间,浓烟滚滚,烈火熊熊,皇上、太子在烈火中化为灰烬,风卷尘升,直上九霄,奔向天堂,烟消云散,民众当即将篦子坡改名逼死坡。奇怪的是台湾郑成功,边关李定国两人,闻讯皇上归天,先后于六月二十三,二十七日吐血身亡,与皇上同月归天。永历朝廷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扶纲,得知逃难帝朱由榔在昆明归天的消息,带领人马赶到昆明,将烈火中的朱由榔父子遗骨运到贵州都匀,葬于高塘山。这正是:
春花秋月落叶飘,往事随风梦中遥。
天朝昨夜又风起,衡州王府朱颜消。
逃难缅甸悲切渺,南明乾坤亡国夭。
凤凰涅槃烈火烧,皇上太子魂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