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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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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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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帝王》(南明朱由榔传)》连载

第二十九章 痛离昆明

平西王吴三桂率清军主力进攻云南,永历帝朱由榔于永历十二年(公元1658)十二月十五日,被迫痛离昆明,向天府之国四川逃奔。到达赵州时,晋王李定国中途突然决定西进中缅边境,蜀王刘文秀悲愤而死,其部由冯双礼和陈建将军率领继续北上四川,与晋王李定国分道扬镳,至此,大西军艾能奇、孙可望、刘文秀、李定国四大台柱将领战死、叛逃、病死、分离彻底解体。晋王李定国背着永历朝廷这个沉重包袱,转道西进,逃往中缅边境……

王妃皇后娘娘自从太监庞天寿被革职查办,没有了帮手,失去了对刘妃后的控制。新管三宫六院的太监李国用表面上顺从,但他不能像庞天寿那样听话。王妃皇后娘娘只好亲自出马,来到刘妃后宫院,满面笑容的祝贺刘妃后喜得皇子,心里却暗藏杀机。太监李国用见王妃皇后娘娘来到,高声宣报:“王妃皇后娘娘到……”王妃皇后娘娘走上前,装模作样的施礼说:“娘娘给妃后请安。妃后喜得皇子有些日子了,娘娘未曾来贺喜请安,失礼失礼,请妃后多多原谅。”刘妃后以为王皇后娘娘真的痛改前非,要与她和平共处,共同辅佐皇上,心里自然高兴,也跟着客气的回答说:“王妃皇后娘娘不必客气,其实妃后应该向王妃皇后娘娘请安才是。”王妃皇后娘娘假心假意的摆手,嘴里甜蜜地说:“那哪成啊,妃后在皇上的心里是正宫,哪有向娘娘请安的道理。再说,妃后要哺育皇子,行动不便,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娘娘向妃后请安才对。”刘妃后听王妃皇后娘娘说得如此客气,也真诚的回应起来:“王妃皇后娘娘太客气了,你我同为伺候皇上,也算前世有缘,今生有幸。论年岁王妃皇后娘娘是大姐,还请大姐多多关照。”刘妃后越客气,王妃皇后娘娘心里就越仇恨,心不由衷的应付着:“妃后如此抬举,娘娘不敢当。妃后有皇上宠爱,文武百官敬重,丫鬟们伺候,公公们关怀,哪轮到我娘娘关照,娘娘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心有余,力不从心啰。哦,对了,尽说些没用的废话,娘娘我是来看看皇子长什么模样,皇子为大嘛。”刘妃后听王妃皇后娘娘说要看皇子,就叫唤丫鬟,将皇子抱过来,给王妃皇后娘娘看看。丫鬟抱起皇子来到王妃皇后娘娘身边,笑着说:“王妃皇后娘娘请看,像不像皇上?”王妃皇后娘娘从丫鬟手里抱过皇子,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心里燃烧起仇恨的怒火,两道凶狠的寒光从眼缝中射出,阴森可怕,嘴上却笑着说:“像,真像,不愧是皇上龙种。”刘妃后心里知道从前是太监庞天寿使坏,才未能及时生育皇子,但她不好在王妃皇后娘娘面前怨天忧人,只好自责解释说:“皇上早就盼望着生育皇子,是奴婢没用,拖到如今才如愿以偿。”王妃皇后娘娘根本没心思听刘妃后在说什么,假意逗着小皇子说:“皇子长得如此聪慧,皇上见到皇子不知该有多高兴咧。”丫鬟插嘴,替刘妃后回应说:“皇上三天两头来看望皇子,每次都笑不拢嘴,抱着舍不得放,刚生下来的那几天,皇上高兴得竟忘了上朝咧。”刘妃后听丫鬟说得不成体统,大声训斥说:“死丫头,就你话多。”丫鬟也自知说漏了嘴,用手打着自己的嘴巴,边打边说:“奴婢是屎壳螂打哈欠,一张臭嘴臭气熏天,屎壳螂叫门臭到家了,罪过,罪过。”王妃皇后娘娘听了,哈哈一笑,反倒有意替丫鬟开罪说:“丫鬟说的是实话,何罪之有啊。妃后也不必责怪,皇上喜欢皇子乃皇恩浩荡,可喜可贺嘛。”刘妃后见王妃皇后娘娘不责怪,当即奉承王妃皇后娘娘说:“还是王妃皇后娘娘会说话。”王妃皇后娘娘不想久留了,就叫唤妃后的丫鬟:“时候不早了,娘娘我该回去了。把皇子抱去,好好照看皇子,出了问题拿你是问。”丫鬟伸手接过皇子,辗转侧身对王妃皇后娘娘说:“王妃皇后娘娘放心,奴婢错不了。”王妃皇后娘娘不理睬,转身呼唤伺候自己的丫鬟,打道回宫。刘妃后显得很客气,礼貌的跟王妃皇后娘娘打着招呼:“王妃皇后娘娘走好。”王妃皇后娘娘昂起头,头也不回的摆着手,迈着得意方步走了。

王妃皇后娘娘离开刘妃后宫院第二天,刘妃后一觉醒来发现皇子死了,好不伤心,大声哭喊着:“啊,孩子,孩子……来人啦,丫鬟,公公,快来人啊。”丫鬟听到刘妃后的哭喊声,首先来到刘妃后身边,不解地问道:“妃后,出什么事了?”还未等刘妃后回答,太监李国用就赶到,忙问:“何事惊慌?”刘妃后吼叫着:“快,快叫皇上,皇子他夭折了。”丫鬟、太监李国用走近一看,皇子死了。太监李国用惊慌的叫喊:“这是怎么回事……如何是好……”丫鬟心里倍感蹊跷,自言自语地说:“皇子好端端,怎会死呢?”刘妃后见他们手脚无错,再次吼叫说:“还不快请皇上,快去啊!”太监李国用听到刘妃后催促,突然清醒过来,一边慌不择路的走,一边反复念着:“罪过,罪过,罪该万死……”

此时皇上正在上朝,文武百官,王公大臣站立两旁,正准备议论朝中抗清大事,太监李国用惊慌失措的闯进朝廷,大声叫喊:“皇上,大事不好啦,快,快……”永历帝朱由榔见太监李国用如此惊慌,站起来训斥说:“如此惊慌,成何体统,有话慢慢说来。”太监李国用急得语无伦次,喘着粗气说:“太子……不不,皇子……皇子他……”永历帝朱由榔急着想知道结果,追问太监李国用皇子怎么啦?太监李国用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说:“皇子……他……夭折了。”永历帝朱由榔听到皇子噩耗,如雷轰顶,与刘妃后折腾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喜得皇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惊讶的训斥太监李国用:“胡说,皇子好端端,怎会……”永历帝朱由榔不忍心说出夭折两个字,太监李国用手忙脚乱,吞吞吐吐的说出来意:“妃后她悲痛欲绝,请皇上过去。”永历帝朱由榔这才急忙挥手,嘴里喊着:“退朝,退朝。”太监李国用拉着永历帝朱由榔来到刘妃后宫院,刘妃后与丫鬟们都跪在地上,见皇上来到,都哭喊着:“皇上啊……”永历帝朱由榔来不及理睬她们,一眼瞧见皇子真的死了,转身指着刘妃后、丫鬟、太监们追问死亡原因:“你们是嘛咯(如何)看管的,皇子是嘛咯(如何)死的?”刘妃后、丫鬟、太监都低着头,不敢回答,永历帝朱由榔见没人回答他的问话,继续吼道:“你们一个个都哑巴啦,皇子到底是嘛咯(如何)死的?”还是刘妃后最先开口,敷衍着回应说:“回皇上话,皇子昨天还好好的,谁知今天就一睡不起了,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永历帝朱由榔转而训斥太监、丫鬟们是如何看管的?太监、丫鬟、御医都不敢正面回答。沉默了好大一阵,丫鬟看了看左右,心想我要不说,没人敢说真话了,但又确实不敢说,只好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知道不敢说。”永历帝朱由榔听到丫鬟说知道原因,大声命令说:“快说,有朕在,何怕之有。”丫鬟听到有皇上做主,才鼓足勇气,小声地说道:“奴婢知道,王妃皇后娘娘担心皇上有朝一日废太子,立皇子为太子,因此狠下毒手……”丫鬟还未说完,刘妃后就伸手制止,刘妃后心里明白丫鬟说得对,嘴上却训斥丫鬟多嘴,没有根据不要瞎说。谁知刘妃后这一训斥,反倒让丫鬟鼓起勇气,非说不可,不服气地说:“奴婢没有瞎说。王妃皇后娘娘平日里痛恨妃后,从不来给妃后请安。昨天王妃皇后娘娘突然来给妃后请安,还特意抱起皇子看了看,嘴里说喜欢皇子,心里却暗藏杀机。王妃皇后娘娘走后不久,皇子就精神不振,晚上就死了,肯定是王妃皇后娘娘下的毒手。”刘妃后见丫鬟说出了实情,还是有意提醒丫鬟说:“丫鬟,你这样无根据的乱猜想,就不怕王妃皇后娘娘砍你的脑袋吗?”丫鬟昂起头,勇敢地说:“有皇上做主,奴婢万死不辞。”永历帝朱由榔心里急,听刘妃后这么一说,似乎又觉得丫鬟的话有疑问,再次追问丫鬟说:“丫鬟,你就那么肯定,就是王妃皇后娘娘加害皇子吗?”丫鬟见皇上不信,心里急了,抱着不怕死的信念,冒着砍头危险,继续揭露说:“皇上,妃后平日里总是忍气吞声,这些年一直怀不上皇上龙种,就是怀上了也要流产,都是王妃皇后娘娘指使太监庞天寿干的,好在皇上英明果断,革职查办了太监庞天寿,妃后这才怀上了皇上龙种,生下皇子。王妃皇后娘娘为了除掉皇子,指使李公公出手谋害皇子,李公公忠于皇上,不敢出手。王妃皇后娘娘只好自己亲自出马,下此毒手,李公公,奴婢说得没错吧?”太监李国用胆小怕事,不敢正面回答,机智的答非所问地说:“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永历帝朱由榔听了暴跳如雷,吼叫道:“这还了得,王妃皇后娘娘死罪难逃。”永历帝朱由榔气冲冲甩袖走出刘妃后宫院,直奔王妃皇后娘娘中宫,要兴师问罪。

刘妃后心里知道是王妃皇后娘娘下的毒手,知道皇上这一去,王妃皇后娘娘死罪难免,当即喝退左右,留下太监李国用,暗授机密说:“李公公,皇上此去中宫,王妃皇后娘娘必死无疑。但本宫相信皇上不会用砍头酷刑,必是用毒酒赏王妃皇后娘娘一个全尸。李公公听说过唐太宗李世民赐宰相夫人毒酒的故事吗?房玄龄帮助唐太宗李世民夺得天下,深得李世民赏识,位封宰相,可就是房夫人不生育,膝下无子。皇上李世民就送一名美女给房玄龄为妾,以接房氏香火。可是房夫人抗旨不同意。皇上李世民一看房夫人胆敢抗旨,这还了得,一怒之下便想了个办法:派人把所有大臣和大臣夫人请到朝廷,摆出皇上的威严,当众宣布给房夫人两个选择:要么同意给宰相房玄龄纳妾,要么喝下毒酒去死。哪知房夫人二话没说,端起一壶毒酒一饮而尽,大步跑回家去死,结果房夫人并没有死。李公公知道房夫人喝毒酒不死的原因吗?”太监李国用不假思索的回答说:“这事奴才知道,是聪明的太监将毒酒换成了酸醋,既保住了皇上的龙颜面子,又惩罚了房夫人抗旨不遵。”刘妃后见李公公明白了,就夸奖李公公聪明。李国用听到刘妃后夸奖他聪明,这才恍然大悟,当即表忠心说:“妃后请放心,公公知道该怎么做。”刘妃后见时间不等人,催促李公公说:“知道怎么做,还不快去。”李国用也不行礼告辞了,撒腿就跑,直奔王妃皇后娘娘中宫。

李国用三步并作两步,一路急跑来到中宫,皇上正在训斥王妃皇后娘娘,王妃皇后娘娘跪在地上,忏悔莫及,可惜为时已晚,这等弥天大罪,王法不容,天理不容,知道难免一死,只求皇上赏个全尸。永历帝朱由榔不容分说,大喊一声:“毒酒伺候。”太监王坤听到皇上圣旨,当即拿出毒酒,就要递给王妃皇后娘娘。太监李国用机灵过人,眼疾手快,一把从王坤手里抢过毒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旋转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就把毒酒壶换成了酸醋壶。噗通一声,跪在王妃皇后娘娘面前,将“毒酒壶”顶在脑袋上,大声叫喊:“王妃皇后娘娘请。”王妃皇后娘娘胆战心惊,双手颤抖,几次伸手,就是没有拿到毒酒壶。李国用担心作弊当场败露,乘着王妃皇后娘娘双手颤抖之际,大声叫喊:“皇上请回,千万不要伤了龙眼。这种晦气之事,就交给奴才了。王公公,快搀扶皇上上朝啊。”太监王坤听到李公公的呐喊,顿时醒悟过来,确实不能叫皇上亲眼看到这等悲惨世界,王妃皇后娘娘毕竟是跟随皇上多年的结发夫妻,虽然王法不容王妃皇后娘娘,但皇上毕竟也是肉长的心,总会流露出一些伤感,因此,王坤不容分说,拉起皇上就走。王妃皇后娘娘就是要皇上亲眼看到她死去,见皇上转身要走开,鼓足勇气,一把抓过李公公头上的毒酒壶,一仰脖子,大口吞下,甩掉毒酒壶,仰天长啸。皇上本能的停住脚步,回头观望,看到王妃皇后娘娘满脸泪花,喷嚏不断,心里感触王妃皇后娘娘一生深情,皇上哪里知道这是酸醋效应,呛得泪如泉涌,人的自然本能无法控制。太监王坤强行拉走皇上,离开了中宫。

刘妃后心里在想,只要王妃皇后娘娘躲过今天,就会相安无事。皇子虽然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刘妃后还可以再为皇上生育皇子。皇上不能因为死了皇子就要找人抵命,关心皇上不要动怒,龙体安康才是王道。太监李国用巴不得息事宁人,见刘妃后如此通情达理,也就安心了。即使皇上怪罪下来,刘妃后也会替奴才开罪。后宫闹剧,就这样平息下来了。

话题再转到清军方面,大学士扶纲策反吴三桂失败,无功而返。清军平西王吴三桂率军兵分三路进攻昆明。智多星尚可喜首先建议说:“平西王,李定国正在得意忘形,皇上大加封赏的得意喜庆之时,也正是我军进攻最好时机,此战必胜。”多罗信郡王多尼将军认为这次不能像以往那样,急于求胜,要做好彻底消灭的打算,摆出自己的观点说:“平西王,我军要吸取以往急于求胜的教训,我军东打,永历帝西跑,我军北攻,永历帝南逃,这次我军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采取围困与攻打相结合的战术,堵塞所有逃跑路线,叫南明朝廷插翅难逃。”李国英将军赞成多尼将军意见,帮腔说道:“多尼将军说得对,不能叫永历帝朱由榔再逃跑了,昆明就是南明王朝的坟墓。”平西王吴三桂见各位将军都提出了见解,符合他的战略部署,心里极为高兴,兴奋地说:“好,诸位将领,时机利我,立即进攻昆明。为了切断永历帝朱由榔逃跑退路,三面包围昆明。本王命令,李国英、郝裕将军率部从四川南下云南,切断永历朝廷北上四川的逃亡之路。平南王尚可喜率部由贵阳西进云南,切断永历朝廷东逃贵阳的退路。靖南王耿继茂,提督线国安率部由广西进军云南,切断永历朝廷东逃广西的退路。多尼将军为左路军,赵布泰将军为右路军,本王亲率中路军,三军六路齐头并进,稳扎稳打,直取云南昆明,先围困,后攻打,消灭南明联军势力,活捉永历帝朱由榔。”

清军兵分三军六路进攻昆明,永历朝廷是战是逃,展开争议。永历帝朱由榔惊慌的对诸位文官武将说:“诸位爱卿,谁有退敌良策?”晋王李定国首先站出来,忧心忡忡地说:“皇上,我大军平定孙可望叛乱,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刘文秀将军所部也是损伤过半,清军攻打贵阳,刘文秀将军所部全无招架之功,一溃千里,退居昆明,刘文秀一病不起。残兵败将恐怕保不住昆明,朝廷要早作打算。”白文选将军也认为兵力少守不住昆明,保卫不了朝廷,提出转移建议说:“微臣认为昆明守不住,那就走为上策。向何处走?微臣认为北上四川为妙。蜀中物产丰盛,自古乃天府之国。又是大顺军和大西军后期大本营,各勋镇云集,势力相对强盛。移跸天府之国,发展图兴,天地广阔,此乃上策是也。”

马吉翔因孙可望叛乱受牵连查办,一度失势,后来投靠李定国部将靳统武,得到李定国的启用,转而又千方百计逢迎李定国,又在用人之际,使其重新掌握了带兵军权,参与朝政。马吉翔听白文选建议出逃四川,认为对自己不利,提出反对意见说:“皇上,诸位王公大臣,文官武将们,微臣认为白将军所言差矣,蜀中虽好,可三面皆敌,无回旋余地,朝廷移跸川蜀,无疑是自寻死路。”白文选见马吉翔反对他的巴蜀撤退建议,想问问马吉翔的活路是什么,接着马吉翔的话茬反问说:“那依马将军之见,该走何路才是活路?”马吉翔也不含糊,大胆提出西撤路线说:“西撤中缅边境,才是惟一出路。理由简单,四川、贵州、广西三面都有清军把守,切断朝廷退路,唯独只有昆明西出中缅边境,尚无清军拦截,驻可立足边境,重振旗鼓。走可出行外界,避难缅甸。进退维谷,两全其美,此乃万全之策。”白文选听完马吉翔西撤路线的主张,认为西撤才是一条真正的死路,坚决反对说:“不可,不可,西域边境乃自古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地不养人,人不能耕,十里无人迹,百里无烟火,荒山僻野,岂能安居图兴?逃往异国他乡,必是死路一条,他乡之地岂容南明天朝?北上巴蜀才是求全活路。”李定国见马吉翔、白文选一来二去,争论不休,就提出听听蜀王意见的建议:“皇上,马将军、白将军都主张撤离昆明,只是向何处撤离,意见不一。是西撤边境,还是北上巴蜀?微臣认为听听蜀王刘文秀的意见再作决断为好。因为刘文秀毕竟是蜀王,朝廷移跸蜀地,理当秉承蜀王见第。”永历帝朱由榔听晋王李定国说要听听蜀王刘文秀意见,这才想起蜀王刘文秀多日不见上朝来,原来蜀王从贵阳败退回昆明,一病不起,数日不朝,将一切兵马事务悉交护卫陈建料理,亦不出府。永历帝朱由榔当即决定退朝,等见过蜀王再议移跸大事。

蜀王刘文秀临死之前奏疏朝廷,陈述自己的见识主张,将护卫陈建叫到身边,喘着粗气,艰难的说出自己的遗言主张:“本王死后,一切兵马事务移交晋王李定国,他不是要独揽朝政吗?本王就成全他。还有,本王相信,皇上在本王死后,一定会来奔丧。皇上来了,要问本王患何病,你就将(拿出盒子)这个黄色盒子交给皇上。皇上要问本王何事不上朝?你就把这个红色盒子交给皇上。皇上要问本王痛离昆明,移跸何方?你就把这个绿色盒子交给皇上。都记住了,千万不要弄错。”陈建都一一点头,表示一定照办,绝不会误事。

蜀王刘文秀刚刚合眼,永历帝朱由榔恰好在此时请上御医,来到蜀王府。蜀王刘文秀亲兵宣报:“报……皇上驾到。”陈建此时代替蜀王行使权力,听亲兵宣叫皇上驾到,立即出迎皇上。永历帝朱由榔不见蜀王迎驾,就问陈建蜀王怎不出来迎驾?陈建急忙行礼回皇上话,蜀王他已经归天了。永历帝朱由榔是带着御医来的,不敢相信蜀王死得这么快,赶紧招呼御医快给蜀王瞧病。御医经过一番检查,摇头表示蜀王没救了,已经归天。永历帝朱由榔问御医蜀王身患何病?御医还未来得及回皇上话,陈建立即想起蜀王临死前交代他的事宜,急忙递给皇上一个黄色盒子,回答皇上说:“蜀王身患何病?自己写在这个盒子里,请皇上过目。”永历帝朱由榔招呼太监王坤,请王公公打开盒子看看。太监王坤打开盒子看了后说:“皇上,盒子里写着心病二字。”永历帝朱由榔在心里想,那就是患心病,忧郁而死。永历帝朱由榔又问陈建蜀王是患心病才不上朝吗?陈建立即递上红色盒子说:“回皇上话,蜀王写在红色盒子里。”太监王坤接过红色盒子打开看了看,不敢念出声,递给皇上看。皇上见写着“退狼进虎,晋王败国。”抬头看了看李定国,有所悟。永历帝朱由榔又问陈建,蜀王临死前是否留下遗言?陈建立即又递上绿色盒子说:“有,蜀王都写在这个绿色盒子里,请皇上明鉴。”太监王坤接过盒子打开,递给皇上看,永历帝朱由榔接过蜀王遗疏,只见蜀王遗疏写道:

“清军日逼,国势日危,朝廷撤离昆明,宜移跸巴蜀,入蜀依靠夔东十三家之兵马另创局面。微臣尚有窖金一十六万,可以补充军饷。微臣之妻儿族属,皆当跟随朝廷,保护皇上,精忠报国。此乃微臣区区之心,死而犹视者也。”

永历帝朱由榔看过蜀王遗疏,心情沉重,深沉地说:“刘爱卿在病危之时,对江山社稷大事还如此萦绕于心,所提建议皆从大局出发,不仅捐赠全部积蓄窖金,号召子孙族属精忠报国,还主张依靠义军夔东十三家兵马拥戴,共赴国难。真乃忠勇之士,肝胆照日月。”

晋王李定国此时内心羞愧,这才真正感觉到蜀王胸怀坦荡,报效朝廷之心令人肃然起敬,感慨地说:“皇上,蜀王英雄也,晋王自愧不如啊,请皇上赎罪。”

永历帝朱由榔见蜀王主张北上巴蜀,最后决定说:“诸位爱卿,既然蜀王也主张北上巴蜀,朕,恩准摆驾巴蜀。”

白文选听说皇上最后决定北上巴蜀,与自己的意见一致,高兴地建议说:“诸位王公将军们,既然圣意巴蜀,那就选定移跸巴蜀的最佳路线。微臣认为,走建昌,过嘉定,入重庆,进成都为最佳路线。”

陈建听到白文选建议移跸巴蜀路线,想起蜀王告诫,立即赞成说:“白将军说得好,蜀王在天之灵告诫过末将,如圣意巴蜀,必走建昌,惟建昌连年丰稔,粮草山积。若假道象岭,直入嘉定、嘉阳,战船、商船一刻可集千艘,顺流重庆,直抵夔东,义军十三家勋镇闻圣驾到蜀,必夹江上迎,一路顺风。”

永历帝朱由榔赞成白文选、陈建将军的建议。但是晋王李定国没有说话,不知是什么意见,就直接问李定国说:“晋王意见如何?”晋王李定国心里因为马吉翔提出西撤边境的主张,两种移跸路线,皇上都犹豫不决,自己不便先开口,见皇上圣意巴蜀,自然也就肯定巴蜀方案了。永历帝朱由榔见朝中爱卿们没有不同意见了,就最后决定说:“既然爱卿们都赞成移跸巴蜀,就请户部尚书龚彝、工部尚书王应龙备办粮草,备齐兵器,沐天波将军率先锋军开路,晋王李定国率部断后,锦衣卫丁调鼎和孙崇雅护驾,明日启程,撤离昆明,移跸巴蜀。”

永历朝廷做好了撤离昆明的准备,晋王李定国在街上贴出告示,诏告天下,明日护驾离开昆明,北上巴蜀。城内城外百姓人声鼎沸围上前去观看,好不热闹。百姓甲高叫着:“快来看啦,晋王李定国有告示。”

“本藩王在滇多年,与滇省人民情均父子。今辅佐南明皇上,反清复明,清夷鞑子贼军犯我天朝,涂炭滇省,国事颠危,朝廷移跸巴蜀,本王随朝护驾,即将离开昆明。恐清夷鞑子兵马踏至,杀掠淫污,猝难逃避,尔等宜乘本藩王未行之前,各速远遁,毋致自误。”

百姓乙看过告示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赶快逃命吧,清军来了就没命了。”百姓甲叹息说:“咱土生土长于此,往哪儿逃啊?”百姓乙高喊着:“不逃,等死啊,还是逃命吧,大家快逃啊。”百姓乙拖起百姓甲就走,百姓丙还在傻看告示。百姓乙回头恳切地说:“看什么看,不要命啦,逃吧。”百姓丙好像是突然醒悟,边跑边说:“哎,逃……”

痛离昆明前夕,朝廷为是否烧毁粮食发生争论。晋王李定国首先向皇上禀报说:“皇上,移跸前夕,微臣命令白文选将军烧毁昆明粮仓,以免资助清军。”永历帝朱由榔听说要烧毁粮食,心里急了,坚决反对说:“不可,不可,清军打进昆明,没有粮食,必苦役百姓,不能叫滇中百姓受苦。”晋王李定国则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陈述理由说:“皇上仁慈,心系百姓,乃圣明之君。但清军有了粮食就会如虎添翼,长期盘踞,没有粮食,清军不敢久留,两军对垒,切不可仁慈,有利敌军。”大学士扶纲听到晋王李定国,永历帝朱由榔各自的意见,提出折中建议说:“皇上,微臣有一个折中办法,既不资助清军,也不烧毁粮食。昆明粮库满仓,乃是户部尚书龚彝大人千辛万苦,从百姓中征集而来,百姓粒粒粮食皆辛苦,不可毁之一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将粮库粮食分给滇中百姓,就等于粮食分散保管,不至于烧毁浪费,需要时,再取之于百姓,此乃万全之策。”永历帝朱由榔考虑的是百姓安危,也摆出理由说道:“扶阁学化整为零不可取,晋王烧毁更不可行。两位爱卿只看到问题的一面,两军对垒,当然不可仁慈,有利敌军。但清军无粮,百姓遭殃,从此意义上说,汝烧毁的不是留给清军之粮,而是烧毁百姓之粮,能忍心烧毁百姓之粮吗?百姓不愿把粮食交给清军,清军则要杀害百姓,你们能忍心百姓遭杀害吗?”晋王李定国被皇上说服了,最后转而赞成皇上意见说:“皇上仁慈为本,宁资敌军,不害百姓,微臣折服。”永历帝朱由榔见再没有反对意见,就叫唤太监王坤,命令王坤与晋王李定国立即前往各大粮库,召回白文选烧粮队伍。

朝廷正在争论烧粮还是留粮的时侯,白文选领着队伍正准备烧粮,指挥弟兄们把柴火堆上去,烧毁粮仓,一粒粮食也不能留给清军。白文选部下小校尉崔促搬柴火的士兵高喊着:“快,快点,别他妈的磨磨蹭蹭。”柴火堆好后,小校尉立即向白文选禀报:“启禀将军,柴火堆放完毕。”白文选听到禀报,一声令下:“点火!”白文选话音一落,小校尉就点上火把放火。也恰在此时,太监王坤、晋王李定国奉旨赶到,晋王李定国见大火燃起,大喝一声:“火下留粮,皇上有令,保护粮仓,不得烧毁。”白文选听到不烧粮食的命令,很不理解,大有疑问地问道:“晋王,王公公,粮仓不烧毁,岂不好了清军?”晋王李定国心里本来也想不通,只是皇上不准烧毁,才不得以而为之。白文选还不理解的问他,更是火气没地方出,很不耐烦的冲白文选吼道:“叫你不烧就不烧,少废话。”白文选被迫很不情愿的命令:“灭火,灭火!”小校尉也跟着叫喊:“快,灭火,统统灭火。”白文选见粮仓边还堆着很多干柴,担心出意外,又接着命令说:“把柴火搬走,丢远点。”小校尉立即带领士兵们搬运柴火,远离粮仓。

昆明粮仓保住了,永历朝廷北上巴蜀准备就绪,与刘妃后在昆明渡过最后一夜,躺在床上,谈起明日痛离昆明之事,悲切难舍地说:“朕跟妃后在昆明乃是最后一夜,以后颠沛流离,前景渺茫难料。”

刘妃后深知情况严重,悲观失望的对皇上说:“皇上,恕奴婢直言,清军主力集中云南,唯中缅边境尚未布兵,三面重兵紧逼昆明,其结局不言而喻啊。”

“尽管如此,朝廷还是不能坐以待毙,能逃则逃矣。”

“请问皇上,明日朝廷向何处撤离?”

“北上巴蜀”

“北上巴蜀的路线相对正确,清军主力以贵州、广西最雄厚,四川相对兵力少,四川还有义军夔东十三家兵马可依,如果利用得好,说不定还有新希望。”

“其实中缅边境方向清军尚未布军,如果西撤中缅边境,可图一安。马吉翔等人就极力主张西撤中缅边境。”

“中缅边境可图一时之安,但不能立足,清军追来尚无退路。”

“出逃缅夷如何?”

“不可,出逃缅国,岂不是流亡之君。再说,缅甸方决不许军队过界,皇上失去军队,还能生存吗?军队没有皇上这面旗帜,岂不四分五裂,恰被清军各个击破。”

“如此说来只有等待奇迹出现了。”

“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皇上先祖朱元璋败走庐山时,庐山深渊突然出现天桥,高祖朱元璋顺着天桥逃脱了,陈友谅追到天桥时,天桥突然断了,陈友谅望尘莫及,眼睁睁看着朱元璋逃走,此乃奇迹天意。”

“但愿天意降临,只是一种希望而已,实际不一定如愿。当年朱元璋从庐山天桥逃脱,是因为只有十八骑,而陈友谅追到天桥,上去千军万马,天桥承受不起千军万马压力,自然塌了,陈友谅犯了常识性错误。但愿明天北上巴蜀,不犯错误。”

“时候不早了,今夜奴婢好好伺候皇上,明日早起赶路。”

永历十二年(公元1658)十二月十五日,永历朝廷被迫离开昆明,向巴蜀方向撤退,慌乱撤离昆明,一路逃奔,匆忙来到赵州,天色已晚,晋王李定国命令赵州宿营,嘱咐锦衣卫丁调鼎注意警戒,安排好皇上休息。。

赵州的天色,云起日落,空气沉闷,乱云飞渡,紫气升腾,鸟虫低飞,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朝廷北上巴蜀队伍,按晋王李定国的部署,各自安顿扎营。马吉翔、马雄飞、杨在三人主张停止北上巴蜀,策划力劝晋王李定国改变北上路线、由赵州西撤永昌,向中缅边境转移。马吉翔首先主谋说:“二位请听我说,晋王李定国是主将,要改变北上路线,必须首先要说服晋王李定国。”大学士杨在是马吉翔的女婿,岳父大人主张西撤,他极力支持,出谋说:“要说服晋王李定国,必先说服金维新,金大人是晋王李定国最器重的幕僚,号称半个军师,晋王李定国在重大事件上总是先听金维新意见,有了金维新的支持,事情就成功了一半。”马雄飞见兄长主谋西撤,也积极响应,还说自己与金维新有交情,毛遂自荐先去探听金维新口气,再借机行事。

金维新与马雄飞关系密切,马雄飞把西撤中缅边境的主张说出来,金维新一反谨慎常态,全力支持,当即引荐面见晋王李定国。一番见面礼之后,马雄飞便鼓动说:“晋王,今殿下护驾巴蜀,蜀中勋镇林立,像袁宗第、郝永忠诸勋镇,能听从晋王节制吗?还有蜀中夔东义军十三家兵马,更不会听从晋王号令。晋王把皇上护送到蜀中,则由蜀人挟天子令诸侯,晋王恐怕难以控制局面。如果西进中缅边境,朝廷始终都在晋王控制之下,皇上也自然在晋王身边。西进比北上无论从何而言,均为上策,请晋王三思。”李定国听到转道西撤建议,心里咯噔一下,眉宇紧锁,北上路线,是文武百官在朝廷上共同确定,皇上恩准,半路转道西撤,这可是重大抉择,不可随意变之,别说表态,就是听到都十分惊讶。李定国在惊讶中,还未来得及思考,马雄飞还未等李定国说话,急忙接着说:“晋王,我等所言忠言逆耳,却是一片苦心,请晋王当机立断,率军西进。”金维新见李定国慎重思考,不敢决断,马上帮腔劝言说:“晋王,当断不断,深受其乱,早作决定,宜早不宜晚矣。”

晋王李定国在如此重大抉择时刻,一时不好表态,在心里琢磨着,蜀王刘文秀临终时,力劝皇上北上巴蜀,皇上圣意巴蜀,已经赶路巴蜀,如果本王强逼朝廷西进背离巴蜀,岂不应验了蜀王刘文秀临终前 “晋王必败国”寓言?

幕僚金维新见晋王李定国犹豫不决,再进言说:“晋王,马将军所言在理,据末将所知,蜀王旧部不满情绪不断高涨,有脱离朝廷的迹象,而晋王部下都力主西进,北进川蜀不肯移师,请晋王痛下决心。”

晋王李定国犹豫了好大一阵,反复权衡利弊,天平开始倾斜,北上信念开始动摇,西去信念萦绕于心,顾虑深重的艰难决定说:“既然诸将领主张西进,那就改道滇西永昌。请金大人传本王军令,命令行营兵部侍郎龚应祯赶到皇上驻地,恭请皇上随军前往永昌。”

金维新得到晋王李定国令箭,以晋王幕僚、军师身份,在马吉翔、马雄飞率军护送下,与龚应祯来到蜀王刘文秀旧部驻地,传达晋王西进军令:“诸位将士听着,晋王有令,改道西进永昌,所有护驾随行人马,停止北上巴蜀,一律西进,不得有误。”马吉翔再次得势,大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架势,接着嚷道:“有不听号令者,临阵脱逃者,扇动不满者,拒不西进者,一律斩首。”陈建看到马吉翔那个狐假虎威的神气劲,心里顿生怒火,以他侍卫出身性格,忍不住冲马吉翔吼起来:“你这鸟厮,神气个甚,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开口闭口斩首,老子先砍了你。”说着就要动刀枪,庆阳王冯双礼将军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拉住陈建,压低声音说:“陈将军息怒,先弄清情况,再作打算。”安慰完陈建,转身走近金维新、马吉翔,威严而又客气的质问说:“皇上都听从蜀王北上巴蜀的遗疏,而且皇上、朝廷已经北上,怎么晋王突然要改道西进,是何道理?”还未等马吉翔回答,蜀王儿子刘震将军冲上来,虚火奔涌,向冯双礼、陈建建议说:“不要理他们,让他们滚蛋,何去何从,我等自己说了算。”庆阳王冯双礼自蜀王刘文秀死后,接替了刘文秀的职务,与陈建、刘震一起率领刘文秀旧部,此时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他作为蜀王旧部主将,不能乱了方寸,必须考虑周全,冷静慎重行事,见部将们跟自己一样,情绪不能自控,担心会出乱子,为了不引起麻烦,当即缓和气氛,拉了刘震一把,意思是要刘震对金维新和马吉翔说快走,刘震机灵,明白冯双礼拉手的意思,转身仰起头,高声叫喊说:“庆阳王叫你们先回去,我军整顿军务后出发。”金维新、马吉翔也不回话,傲慢的转身走了。

庆阳王冯双礼见金维新、马吉翔走了,招手让诸位将军靠近点,他要与将军们商议,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必须顺应蜀王旧部众弟兄们的心愿,真诚地对部将们说:“诸位将军,如果我庆阳王率部继续北上巴蜀,就意味着脱离朝廷,违背蜀王保卫朝廷的遗愿,也标志着大西军彻底分裂,你们说是继续北上,还是改道西进。”刘震第一个站出来,摆出理由说:“晋王李定国与秦王孙可望乃一丘之貉,蜀王说退狼进虎,秦王败国,晋王也必败国。我等不能再跟随晋王西进败国,遵照蜀王遗训,北上巴蜀,重开天地。”刘震话音一落,艾能奇的儿子艾承业将军立即表态,赞成北上巴蜀,陈建、王会与其他将军也附和赞成,无人反对,形成一致意见。庆阳王冯双礼见众弟兄们都力主脱离朝廷,北上巴蜀,众心难违,果断决定说:“好,既然诸位将领都赞成北上,那就脱离那个昏君皇帝,北上巴蜀,重振旗鼓。”

庆阳王冯双礼率领蜀王仅存的一万兵力,得到蜀王儿子刘震、延安王艾承业、广平伯陈建、武功伯王会将军支持,继续北上,向四川建昌转移,脱离西进的永历朝廷,与晋王李定国分道扬镳。至此,大西军四大台柱将领终于彻底解体,艾能奇战死,孙可望叛逆降清,刘文秀病死后旧部跟随冯双礼脱离永历朝廷,撤退巴蜀占山为王,李定国率残部背着永历朝廷这个沉重包袱,苟延残喘西进中缅边境。

刘文秀旧部北上巴蜀不远,王会将军心里动摇了,既不愿意跟随晋王李定国西进,也不愿意跟随庆阳王冯双礼北上巴蜀,半路上动员艾承业将军说:“艾将军,末将觉得大势所趋,跟着晋王西进必然灭亡,跟着庆阳王北上巴蜀也是前途未卜,吾尔另选道路如何?”艾承业对王会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很不理解,一时不好说反对还是支持,想问个明白,追问王会说:“那依王将军之见,向何处去才有出路?”王会开始不敢明说,试探性的鼓动艾承业说:“吾尔率军返回昆明如何?”王会虽然说得不明不白,但艾承业还是听明白了王会返回昆明的真实意图,故意补充一句说:“王将军的意思是返回昆明投降清军?”王会见艾承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也不隐讳了,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眼下只有投降清军,才是唯一出路。”艾承业则有不同看法,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反对王会投降之路,直言不讳说:“那也未必,虽然此去前途多舛,抗清匹夫有责,哪怕占山为王,也是活路?”王会不愿占山为王,认为占山为王也不是长久之计,大清一统江山,一定会进山剿匪,岂不还是死路一条?艾承业认为命运多舛,也不投降清军,大不了解甲归田,回家卖红薯。王会见艾承业宁愿卸甲归田,也不愿投降清军,人各有志,不好强求,就最后问道:“艾将军的意思还是继续北上?”艾承业对北上也没有信心,叹着气说:“兄弟我也不知北上结局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王会拉着艾承业的手,真诚地说:“好,吾尔兄弟一场,既然艾将军不能同兄弟一道降清,就此分道扬镳。”艾承业见王会铁了心要降清,也不好强行反对,只是自己不愿投降清军罢了,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就对王会说:“也许王将军选择正确,如果王将军在清军做了大将军,兄弟我混不下去,来投奔你,到时候可别说不认我这个小兄弟哦。”王会听了连连摆手,真诚的说:“艾将军说哪里话,会不才,岂能不义。”艾承业紧握王会的双手,动情地说:“王将军义薄云天,兄弟情深,就此分手,后会有期。”

话题再回到昆明,清军三路军马,于永历十三年(公元1659)正月初三,未遇抵抗占领昆明,不见永历帝朱由榔人影,却发现救命之粮草。洪承畴如获至宝,兴奋的对平西王吴三桂说:“平西王,我三路大军进驻昆明,一路过关顺利,未遇强劲之敌,可军马粮草之缺乃是我军最大之敌,老夫乃是负责军马粮草先行之需,地方政务之公差,可以说比冲锋陷阵更艰难,老夫恨不得与平西王对换差事,情愿与李定国刀枪相见,一决雌雄。打到昆明,老夫才算松了口气。”

吴三桂见洪承畴如此兴奋,就问道:“洪大人莫非是发现滇中粮草富足?”

洪承畴笑着回答说:“滇中粮草是否富足,老夫尚未作调查,可老夫发现昆明粮满仓库,足可以让我三路大军饱食三年,老夫困惑之心解也。”

吴三桂听洪承畴说昆明粮食满仓,捞着后脑勺,大惑不解地问道:“两军交战,粮草留给敌对方,此乃军事之大忌,李定国却如此大方犯忌?”

洪承畴伸手打断吴三桂的问话,说出留粮真相:“不,不是李定国大方犯忌,而是永历皇上仁慈有佳,在粮仓上贴有圣谕,告诫清军,奉送粮草,勿扰百姓。”

吴三桂听了,打着哈哈,指着洪承畴的鼻子说:“我说洪大人怎白得个便宜,原来是皇恩浩荡啊。”

洪承畴有意想气一气吴三桂,风趣地反问说:“怎么,平西王不服气耳?”

“洪大人不是要换差事吗?你我换换?”吴三桂说与洪承畴换换差事,也只不过是斗嘴皮子戏言,事实上不可能真换。

洪承畴当然知道是吴三桂的戏言,也戏言戏说,哈哈一笑,讽刺吴三桂说:“这回啊,别说是换个平西王,给个摄政王都不换呐。”

吴三桂觉得戏言不过瘾,来点讽刺,不客气的揭洪承畴老底说:“你这老滑头,明朝、清朝的好事,甚至世界上的便宜,总是让你洪大人白捡啰。”

洪承畴也不相让,反讥讽吴三桂:“平西王不滑头,明朝的大将你做得风光,清朝的平西王你也做得风生水起。”

吴三桂见洪承畴反揭他的老底,也没好气的回敬说:“洪大人,做明朝官,还是做清朝官,本王可是跟洪大人学的呀。”

洪承畴指着吴三桂鼻子,手指抖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挖苦老夫。”

吴三桂见洪承畴真生气了,连忙摆手否认,自我解嘲的解释说:“不敢,不敢,岂敢挖苦洪大人,只是彼此而已,乃五十步笑百步矣。”

洪承畴听到五十步笑百步,也不生气了,也自嘲的摆着手说:“好了,好了,你我彼此,半斤八两,就此收口,不斗嘴皮子,还是说正事,你立即出兵西去,追赶永历朝廷,决战李定国,老夫保证军马粮草先行。”

吴三桂见洪承畴说正事了,也不罗嗦,当着洪大人的面,传令三军:“好,有洪大人粮草先行督战,本王拼死效劳。来人!传本王军令,三军立即西进,追赶李定国决战,消灭南明朝廷。”

此时的永历朝廷,在晋王李定国护送下,改道西进来到永昌。李定国调兵遣将布防,命令白文选将军率部驻守玉龙关,切断清军追赶之路;总兵吕三贵镇守永平县,把守澜沧江之铁锁桥,切断清军攻打永昌府之路;靳统武将军率部驻守永昌城护驾,保证皇上安全;其余各路将领,率部驻守永昌城外,保卫永昌府城。

晋王李定国部署完毕,西进队伍暂时安顿下来。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地,永历朝廷向何处去,内部矛盾再次爆发。晋王李定国首先说道:“皇上,永昌虽是穷山恶沟,但毕竟还是我大明滇中之地,滇中百姓乃是大明臣民,效忠皇上,只要清军不来骚扰,或者打败进犯清军,此地便可久留。如果继续西进,就到了中缅边境之地,无路可退,再退就不是我中华大地了。”

堵世明想了想,认为该是他说话的时候了,接过晋王话题,认真说道:“微臣斗胆直言,皇上身居云南昆明,清军三路压境,号令北上摆驾巴蜀,巴蜀好歹还有蜀王旧部和义军十三家兵马可依,可惜不幸中途改道西进,来到永昌,已失去臣民众望,断绝各方联络,孤翅难飞,今永昌为天朝末尾边地,再西进就到了外夷他乡。朝外臣民哄传圣上欲驾缅甸。缅甸为外夷之国,叛服无常,即使缅甸国王忠顺恭迎圣驾,我君臣也是患难之人,狼狈不堪,耻笑天下。如果缅甸国王称兵相阻,刀枪相见,岂不更是死路一条?今中兴二字,乃群臣们爱君之言,其实绝无机绪。如若卧薪尝胆,闭关休养。对外守固关隘,对内劝课农桑,死守年余,等待天意转移,东山再起。如若清军强敌逼进,仍当取道突围返回巴蜀,犹可瓦全。”

永历帝朱由榔听到堵世明的肺腑之言,悲伤痛心,倍感再次走错了路,天府之国无论从哪方面讲,也比这穷山恶沟好,哀声叹气说:“堵爱卿所言有理,只不过悔恨晚矣,事到如今,只恨朕过于听信奸臣马吉翔之言,过于依靠晋王一人辅政。恨只恨苍天不早生由榔为中华君主,使当今王公大臣,以致黎民百姓蒙受颠沛流离之苦,乃朕之过也。”

晋王李定国此时也心感不安,自知西进酿成大错,清军已堵塞退路,无力挽回,自责说道:“皇上,当今被迫退居永昌,都是微臣之过,理当引咎自责。特奏请奉还黄钺,削去官职,戴罪立功。”

永历帝朱由榔也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晚了,正当用人之际,无人能替代晋王,无可奈何的摆手说:“算了,无后悔药能治后悔话,过去的事就别提啦,关键是眼下要如何应对才好?”

永历朝廷群臣正在自责之时,清军平西王吴三桂率军进剿。太监杨守春宣报:“报……清军吴三桂前锋军攻打玉龙关,白文选将军战败逃到永昌,朝廷岌岌可危。”永历帝朱由榔听到清军追击到永昌的消息,顿时惊慌失措,慌忙叫喊:“爱卿们,赶快出战迎敌啊。”晋王李定国此时却很镇定,沉着指挥,部署说道:“诸位王公大臣,诸位将领,请不要惊慌,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本王亲率大军前往永平,与总兵吕三贵同守永平城,阻击清军西进追击。靳统武、丁调鼎将军护驾,带领朝廷官员撤退腾越州,”

工部尚书王应龙出身陕北制弓箭匠人,张献忠建立大西政权时任工部尚书,联明抗清后在永历朝廷内任原职,这时已经年迈古稀,行动不便,老泪纵横的说:“皇上,老臣本就草莽微贱,承蒙圣恩授职,官至司空。先无能帮助皇上匡扶社稷,今不能患难从君,尚可靦颜求活人世乎?老臣实在是走不动了,只有一死,以谢圣恩。”王应龙说完,猛撞石柱而死。南明工部尚书,兵器专家,最年长者王应龙谢恩归天。

晋王李定国见王大人猛撞石柱而死,激动地说:“各位王公大臣,王大人高寿年迈,以死谢恩,尔等身强力壮,还不护驾西进,更待何时?”靳统武见各位王公大臣,将军们还是没有立即西进的举动,只好自己首先带头了,率先表示说:“本将军护驾,立即西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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